翌日,清晨。
萧景珩又早早地被赵锡平扽起来上朝。那群老头好不容易催完婚,又开始催生了:“陛下如今既已立后,那皇嗣的事情也该上心了……”
咄咄逼人,堪比长安城门口面摊前一边嗑瓜子一边议论是非的长舌妇。
萧景珩冷笑道:“爱卿们这么着急让朕生孩子,怎么?是怕朕英年早逝,还是小孩子更容易控制啊?”
底下的大臣麻了:“陛下息怒啊!臣等只是……”
“想生你们生,你们有经验,朕可没有。”
萧景珩话锋一转:“不过朕奉劝诸位,年事已高,还是身体最重要。”
“三妻四妾,儿女绕膝。尔等如此快活,不像朕,只知道为国着想。”
“与其催朕生子,不如注重养生。要想老当益壮,先壮阳才是。”
“赵锡平,你去让太医院配些壮阳药,给诸位老臣送去。身子养好了,才能一心放在政务上。今晚开晚朝,朕着重说边防一事,万不能让匈奴趁虚而入。”
赵锡平:“……”
作孽啊!
他一个太监,都没了命根子,半男不女的,派他送……壮阳药?
陛下这小嘴,活像淬了毒。
好不容易收拾完这群碎嘴子,回到养心殿想休息片刻,却恰好碰见周雨莲在帮他照顾院中的满堂红。
扶光映佳人,周雨莲放下花剪转身:“陛下为何不悦?可是朝中之事不顺心?”
萧景珩都快碎了。
前朝后宫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萧景珩随即正色道:“只是朝中有事,皇后又不用掌权,何必问这些?”
周雨莲微微挑眉:“陛下真是有意思,妾身才不愿意管那些事呢,妾身只用赏赏花,缝缝绣绣罢了。既然陛下不想让妾掌权,妾也不说什么。不过前朝事务繁杂,陛下还要好好休息呢。”
周雨莲轻轻靠近萧景珩的耳边,对他说:“不然还怎么生皇嗣啊…”
鼻腔中喷出的热气扑了萧景珩一脸,美人身上独特的白檀香气氤氲周边满堂红的甜韵,仿佛置身于温柔乡里。
萧景珩诧异:“你怎么知道今日朝中的事?”
周雨莲轻笑:“妾身只是不掌权,又不是不过问,再说,我问问青珏不就可以了吗,他什么都知道。”
萧景珩瞪了一眼后面傻愣愣的侍卫青珏。
“青珏——”
“不是姑奶奶,说好不出卖我的……我的月俸啊……”
“没了!!!啊!!!!!!!”
周雨莲没管发疯的青珏,抚上萧景珩,头上银镀金点翠穿珠流苏被震得“叮铃”作响:“妾身明白陛下对梓玥的情谊,不过没关系,美人计现在不好使,以后一定会好使的。”
“到时,妾身就会为陛下生出太子。”
她抬起萧景珩的下巴,说道:“等着瞧吧,夫君。”言毕,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到青珏旁边,周雨莲轻声道:“再反抗一句,本宫也就不帮你追静浣了啊!”
青珏:“……”
未时,养心殿。
萧景珩正在批堆积如山的奏折。
“陛下今日身体可还好啊?”
“陛下今日心情怎么样啊?”
“陛下用早膳了吗?”
“陛下……”
萧景珩大怒:“放肆!奏折是用来汇报事务的,不是你们用来拍马屁的!”
养心殿外,青珏面部扭曲地听门里的动静,悄悄问一旁的赵锡平:“他又发什么癫?”
赵锡平面不改色地答:“习惯就好,他天天发无名癫。”
青珏:“……”
突然,外面草木窸窣,而后,一个男声响起:“阿景,救我!”
萧景珩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看门外。
阿远?
没错,骠骑大将军孙镇远,和萧景珩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
虽然在外面萧景珩不想认他这个好兄弟……
萧景珩破开养心殿的大门,飞似的闯出去,青珏和赵锡平紧随其后。
只见平时下属眼中不苟言笑,军令严明的孙镇远,被旁边长满狗尾巴草的狗洞卡住了腰。
萧景珩倏地笑了,戏谑道:“孙大将军,怎么爬狗洞进来呀?”
说完,蹲下身子,悄声问道:“我没给你令牌吗?难道你没带?”
孙镇远可怜巴巴地回答:“阿景,我拿了令牌了,可是守门的侍卫说,没有你的旨意……”
“不!能!进!”
萧景珩随即抬头看天装无辜:“啊?我不知道,不是我说的,青珏,把他拽出来,洗干净,放朕床上。”
青珏:“是,什么?放床上?”
……
等到孙镇远被洗干净扔在龙床上,萧景珩放下手中的奏折:“快说,来干嘛?我忙得很。”
孙镇远艰难爬起,盘着腿悠哉悠哉地坐在龙床上,口中的言语却惊为天人:“周庆,有私自豢养亲兵的嫌疑。他把周雨莲嫁进皇宫,表面上是联姻,实际是刺探君心。”
萧景珩自然知晓周雨莲的目的。
可……豢养亲兵?
不像是师父能干出来的事。
周氏文官辈出,武将却少得可怜。总算出了一个武将,也玩忽职守。
不待萧景珩发话,孙镇远转头看向萧景珩,语气中带着几丝桀骜:“怎么?你不信我?”
他当然信。
“没有,我只是想……”
“此事突然,朕怕是误传,还待考证,恐进了周庆的圈套。”
周庆早有当皇帝的野心,萧景珩清楚。
丞相府距皇宫不远,因此周庆的一举一动,都在萧景珩的眼皮子底下。
周庆行程简单,鲜少拜访其他臣子,唯一固定的行踪,就是去城外的鱼塘钓鱼。
即使在府中,周庆也无所事事,接着在府中的小鱼塘钓鱼。
他这是钓鱼?分明就是摸鱼。
孙镇远紧紧盯着萧景珩,心里渐渐没了底。
按理说,萧景珩应该相信他。爹爹也想,靠污蔑周庆豢养亲兵来挑拨帝相之间的关系。
爹爹保证这招指定有用,他年轻时就靠此招骗过先帝。
看萧景珩这样,他有些犹豫啊。
其实他也不想污蔑周庆,毕竟是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可太过在乎师徒情意,只会坏了他的大事。
周梓玥已经死了,周家在拉拢萧景珩这里就麻烦许多。
若他不当这个小人,还会有别人前来奉承。
肥水不流外人田。
孙镇远收敛几分锋芒,随意靠在床架上,不耐烦道:“你竟然不信我?终究是错付了……”
“发什么疯?!”一个枕头从天而降。
孙镇远连忙伸手去挡,长发四处飘动:“我可是调查已久,虽说你不信,但师父确实有练兵的嫌疑!”
“好,既然你说他有嫌疑,”萧景珩随即抄起另一只枕头,死命向下砸:“那证据何在?给我一一拿来过目!”
“这证据自然烧了,师父的眼线遍地都是,万一被发现可有性命之忧!”
孙镇远仍在拼死挣脱。两只胳膊已经被钳住,只剩腿奋起反抗,奈何眼睛看不见,只能胡乱蹬。
“当真?”萧景珩环视四周,没什么不能下死手的东西,只好揪着被子一盖。
孙镇远眼前一片漆黑:“你要作甚?我有婚约在身,你不能这样……”
萧景珩早就看穿了孙镇远的小心思。师徒离心,第一个重用的就是他。
等到萧景珩开始针对周家,孙镇远又跳到丞相府假意帮助周庆。
好一出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戏码。
可惜啊,他们二人好友几近二十载,彼此什么德行,都心知肚明。
萧景珩可不好骗。
萧廷和在孙镇远襁褓时就将他送进东宫,定有其他打算。
孙镇远,就是萧廷和早已看上的一颗好棋。
只是他头脑简单了些,又不擅撒谎。
说到底也是父皇看上的人,必然不会太差。
也罢,即使头脑简单,也不算太笨。能混到从一品的官员,都是人精。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离间我们师徒,目前唯一能重用的只有你们孙家。到时,你也能分一杯羹。”
糟糕!
被拆穿了!
孙镇远怔愣,不再乱蹬乱踹,动作停在半空。
“四脚朝天,你要造反?朕要你那些属下都好好看一看,军营里恶言厉色、行峻言厉的孙将军,竟然不顾形象,跑来与朕厮混、胡闹!就应该找个画师画下来,挂在孙氏祠堂之上,代代相传!”
“萧景珩,你作为君主却心胸狭隘,臣也要那些臣子看一看,朝堂上宵旰忧勤、忧国奉公的陛下,竟然枉顾伦理纲常,跑来与臣计较!”
“唉,还学会举一反三了?看我不打死你!”
转眼间,二人再次扭打起来。
周雨莲正端着乌鸡鹿茸杜仲黄芪汤走到养心殿门口。
可得给萧景珩好好补一补,好让她尽快怀上皇嗣。
今日养心殿门打开,竟然没有关上。
刚想进门,周雨莲就看到孙镇远和萧景珩在龙床上鬼混。
光天化日、衣冠不整、狼狈为奸?!
周雨莲耳边响过一记惊雷。
难不成他们二人早在之前就互相爱慕,以身相许?
她千防万防,阻止太多婢女近身侍奉。
可就是忘了防……男人?!
灼热的目光如炬,在二人身上燃烧。
萧景珩这才觉察到不对劲,总觉得有人暗中盯着他们。
朝门口一望,只见周雨莲眼睛瞪得老大,下巴快要掉到地上,久久不能合回去。
手上的汤也没拿稳,“咣当”摔下去,溅起层层水花。
孙镇远见萧景珩一动不动,也想看外面,却被一双大手捂住脸。
“皇后,朕……”
“无妨,无妨!”周雨莲转头摆手道:“妾身什么都没有看见。既然陛下有要事商议,妾身……先行告退。”
作者有话说:咳咳,我说孙镇远和萧景珩真的不是搞基,孙镇远只是图贵妃俸禄多,你们信吗……
(弱弱地以每秒一百公里的速度逃离地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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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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