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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六章,残阳如血

冬去春来又一年,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虽边关严寒,但所有人的心都是热腾腾的暖,此时的他们都期盼着彻底胜利然后回家与亲人团聚。

今日是寒食节,禁烟火、吃冷食、祭扫踏青……

春寒料峭,那雨丝细密地扎入泥土,唤醒了几分青绿色的春意。

与其余人的兴奋和期待不同,贺卿在营帐中小憩,头部那反复细密的疼痛令他难以入眠,不知从何时起,他便总会梦魇,梦见战场上厮杀的惨状,梦见战后的白骨露野……

他有些忘记了年月,更不知晓自己来了多久。

如今的他在军中在百姓心中的威望有多高?他也不清楚。

终于,这最后一仗打完便可以还天下太平了,而他们也可以回家了。

闲暇之余,贺卿总会思念殿下,不知殿下如今是何模样?从不见殿下的回信,他可安好?经年后他可曾娶亲?那皇位如今可坐的稳当了?

许老将军也苍老了,斑驳的青丝变作花白,却依旧能上阵杀敌。

每每劝他,便用古时的老将来作例,戎马半生,英雄迟暮,也令人感慨唏嘘……

“谁?”如今的贺卿过于敏锐,说是草木皆兵也不为过,听见陌生的脚步声行至营帐前便厉呵了一声,右手下意识地握住了藏在袖中的飞刀。

“军师,陛下的圣旨来了,元帅让我来请您。”一小卒战战兢兢的出现在营帐中禀报了句。

贺卿并未收起防御的姿态,只是说了句:“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贺卿来不及整理仪容匆匆地前往主账接了圣旨。

圣旨到,主帅的营帐中乌泱泱地跪了一地,来宣旨的侍卫贺卿认识,是白青岫身边的一位。

圣旨上的言语说得那样冠冕堂皇,贺卿只听出来了皇帝害怕自己功高震主意图卸磨杀驴。

狡兔死、走狗烹,多可笑啊?

说是赐自尽,虎符是皇帝交给自己的,手谕是皇帝给自己的,这一座座收复的城池,都是贺卿来了以后才夺回来的。

他错了,他不该跟皇帝赌人心,他看低了权势对于君王的诱惑,是他将殿下一步步地捧到那个位置的,但他却忘了,当殿下成为一国之君的时候他就不再是殿下了。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更何况是皇帝呢?他们经年未见,这结果是可以预料的。

以往的他做过许多恶事,他为了往上爬也害了许多无辜者的性命,他却不认为那是错事,身在其中,哪里分得清那么多无辜有辜?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更何况那是一个你死我亡的局面。

如今也终于轮到了贺卿自己,他身为军师,也算是为国为民做了一件难得的好事。

只一件好事便要了他的性命。

营帐中寂静无声,是贺卿先反应过来朗声道:“谢陛下恩典,微臣接旨。”

等接过圣旨,营帐中只剩下二人,许老将军言语中是说不出的气恼,他说:“我不信陛下会这般做,等回去后我来问他,军师你好好活着,老夫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贺卿置若罔闻,他缓缓地展开那卷黄帛冷静地端详着,字迹无疑,印章也不错。他轻声笑了,他家殿下终于成为一位合格的帝王了,历朝历代诛杀功臣之事常见,他也不算冤枉,试问有几位皇帝能容得下功高震主的社稷之臣。

“老将军。”贺卿言语冷静,神情也甚是平淡,仿佛这件事不是他的事一般,“能同您共事,是贺某之幸。”

“诶。”许老将军只不住地颔首,“能同军师共事也是老夫之幸。”

“最后一战,便让我为先锋吧?

想必不会比令郎逊色。”贺卿说的其实是肯定句,若是要死,不如战死沙场。

“军师说笑了,犬子哪比得上你,不过是空有一身武力的草莽。”许老将军也是笑了,这笑的却比哭的还难看。

“却是我高攀了。”贺卿往前走了几步握住许老将军枯槁却有力的手,他说,“老将军,我知道现在军中百姓口中将我传的神乎其神。

可曾几何时,备受辱骂饱受争议的还是我。

您也清楚我其实没有那么厉害,那一条条的计策说是绞尽脑汁也不为过。

我不过是想赢,想守山河如故,想少死一些人……”

许老将军红了眼,贺卿说的这些,他都知道,因为那些决策来得并不容易,所以更显难得,若真的有百姓口中的那般轻易便好了。

可就因为这样,便成了你的错。

贺卿微垂着眼睑,那眉眼温润似乎看淡了许多事物,他将腰间常年佩戴着的玉佩摘下放到许老将军手中:“许老将军,这枚玉佩,劳烦您替我转交给陛下,就说是物归原主了。”

“诶。”许老将军紧握玉佩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将玉佩收入怀中后退了几步刚要拜下去便被贺卿制住了。

许老将军抬头看向贺卿,脸上的沟壑如刀刻斧凿的一般,在战场上满是肃杀的面庞,在这时候却是那样的柔情,他说:“军师,不是老夫要拜你。

这一拜,替的是百姓和将士们。”

贺卿不赞同,可到底拗不过对方,半晌无言,终于还是松开了握住对方胳膊的手,后退了两步。

许老将军一拜拜了许久,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滞而后才缓缓流动了起来,他站直了身子恢复了往常的姿态,贺卿却分明看见了他眼角的湿意。

贺卿有几分恍然,原来自己不再是那个令人口诛笔伐的恶名昭彰的奸臣了。只是不知自己若是死了,林询、朔月……这些人会不会替自己难过,这中间是否还有殿下。

与其在这当口自缢,倒不如上阵杀敌,贺卿穿的铠甲是许云桡将军的,白袍银铠,再好看不过。

贺卿对于借用英雄的铠甲有几分惭愧。

许老将军却说无碍,很衬你,这身盔甲穿着比云桡俊俏多了。

那日是一个难得的晴日,双方都杀红了眼,贺卿手持银枪骑在马上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恍然。

他想起了原来他最擅长的兵器不是那一寸短一寸险的匕首,而是这一寸长一寸强的长枪,都道剑乃君子之器,枪乃百兵之王。

骑马冲阵长兵器或是重器是最有利的,而枪若用得好的话更是有四两拨千斤之效:刺、挡、压、挑、缠……

枪法灵活多变,历史上的将军不少是用长枪的。

匕首从来都不是君子之器,只是后来他只能使用匕首了,思及此处,贺卿释然的笑了。

那战鼓声阵阵、号角声冲天,贺卿手持一杆银枪纵马向敌军那样决然地冲去,消失在了硝烟深处、消散在了人群中……

等到战役结束,已然是残阳如血,那用是将士们的鲜血染红的半天云霞。

目光所及是赤地千里、尸横遍野,所见之处,更是满目疮痍。

从此,国家重归太平,这太平是用无数人的牺牲和鲜血换来的,他们的尸首长眠于他们守护着的土地,他们的亲朋却再也等不到归人……

活着的将士为死去的将士埋尸,身上浸染着的鲜红早已已分不清是谁的血了,或许是自己的、也或许是敌人的、也可能是战友的。

“找到军师了吗?”许老将军声音喑哑,他年事已高,早已疲倦至极,可他却不愿回城中休息,右臂中了一箭还是在战场上不知在坚持什么。

小卒禀报道:“回元帅,没有。”

许老将军胸前的玉还温热着,却是如坠冰窟,身形有几分不稳竟要向后倒去,身边的将士及时搀扶住了他。

许老将军借力缓神半晌,言语苦涩道:“回去吧,休整两日,再班师回朝。”

王师凯旋,皇帝领着朝臣们出城迎接,等全军抵达长安已是夏末的季节,这场战役,不知不觉间,前后已经打了三年。

而当朝皇帝也已登基四年有余,如今朝中局势稳定,天下也终于海晏河清,长安自是一片热闹祥和,庆祝着今日这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可在看不见的地方,无数的妻子失去了他的丈夫、儿女失去了他们的父亲、父母失去了他们的儿子,无数的家庭需要用一生去缅怀排解这样的苦难。

许老将军刚要跪倒在地就被皇帝制住了,那轮廓深邃形容愈发成熟威严:“元帅劳苦功高,一路上辛苦,委实不必行此大礼。

朕备下酒宴,于今日君臣同贺,大家不醉无归。”

白青岫扫视了一眼却不见贺卿,不由得问了句:“军师呢?”

众人戚戚不敢接话,许老将军这才开口:“回陛下,军师已经殉国。”

白青岫愣怔了一瞬,声音微哑,言语还算是冷静,他必须在朝臣们面前维持皇帝的威严:“是被敌军暗害了?还是被流矢击中了?”

许老将军言语间有几分怀念和惋惜:“是在两军交战时在战场上牺牲的。”

白青岫的声音不由得放大,质问道:“他是军师,他怎么上的战场?你们怎么让他上的战场?尸首又在何处?”

原先许老将军对陛下是稍有怨怼的,如今却生出了几分震惊来,似乎陛下并不清楚那道圣旨的事,否则又何以问出这样的话来?他答:“将士们清理战场的时候,并未找到军师的尸首,也或许是因为血肉模糊认不清了。”

众人因着天子的怒意低着头不敢言语,白青岫却转而换上了笑容:“将士们辛苦了,今夜无君臣之别,尽兴即可。”

那庆功宴白青岫用得索然无味,明明是那样的热闹,他却觉得寂寥,身为九五之尊却像是个陪笑的,强撑着精神陪这些劳苦功高的重臣一两个时辰。

等到庆功宴结束,已是夜半更深时分,白青岫拖着步子回到长生殿准备安寝的时候,内侍却来禀报说是许老将军求见。

白青岫有满腹疑虑,自然是要见的。

许老将军步入殿内,将玉佩交给白青岫说道:“军师让臣交给陛下的,他说是物归原主了。”

白青岫坐在椅子上万般思绪,却怎么也想不起这玉佩的来历:“他为何上战场,他答应了我要平安归来的。”

他这是犯了欺君之罪,世上再无这般胆大妄为之人了。

白青岫屏退左右,许老将军这才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那颗心仿佛被生了锈的兵器插入又狠狠地翻绞了几下,疼得难以喘息,他们之间到底是缺少了信任,最终铸就了今日的结果。

“这是那呼风唤雨的九千岁的作风?

旁人传的圣旨他便深信不疑?

他的信件朕也从未收到过,朕还说他是薄情寡义呢。

老将军你或许不了解朕的秉性,可他应当是了解朕的为人,朕喜欢权力,朕喜欢猜忌,也忌讳功高震主,但无论如何都不会杀他。”

最多也只会将他锁在身边掌控他。

白青岫的言语平静,许老将军却从这声音里听出了哀恸,听得对方说,“以他的性子,他并不会听信这所谓的圣旨,更不会慨然赴死,他只会跑回长安来找朕,质问于朕……”

说不定还会欺辱于朕,毕竟那人连自己的话都不听,还会听写在黄帛上的圣旨?

“陛下可曾听闻,有些将士见多了战场上的惨状,战友的离去伤亡,即便活下来也会性情大变,夜不能寐,过度警觉……

更有甚者会忘却一些事物。

微臣也曾见过军师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模样,可后来,见过太多的生死,便日夜忧思、殚精竭虑,早已不再是原本的那副模样了。

那时的他,或许是再没有心力去思考判断这许多……”许老将军怎么会不心疼,他心疼这些牺牲将士,更心疼贺卿,他何必将这样重的担子揽在自己身上彳亍前行?

最开始的贺卿,战事于他而言是一场可以立军令状的豪赌,可到了后来,他谨慎小心,更不愿再赌了,他想用最小的牺牲换来最大的胜利,他的决策不容出分毫的差错。

“朕清楚了,老将军辛苦,先回去好好休息吧,等过几日朕再论功行赏。”等到许老将军离去,长生殿内彻底陷入寂静,白青岫这才抽空了气力瘫坐在了椅子上。

殿内的烛光摇曳着,想是透过木窗进来的晚风吹动的。

这玉佩成色极好,是上品的和田玉,从前他见贺卿日常佩戴,一副很宝贝的模样。

白青岫摩挲着玉佩,这上面似乎还残余着贺卿的味道。

自己同贺卿之间,终究是相隔许多才有了今日结果,他们都吝啬交付信任,可若自己主动往前走一步又何妨?

不过是一场赌局,最差的结果也只是重新跌入泥淖。

若从一开始便信他爱他,是否会有不同的结果?他是皇子也是君王,他端起身份的架子显得那样的高高在上,他吝啬说喜欢,更不愿他人染指权利。

可从始至终,都是贺卿在惯着自己。

白青岫的心细细密密地泛着疼,那铺天盖地的难过前所未有,他是爱着贺卿的,从来都是,可如今却连光明正大地为对方哭也不能。

“殿下。”那日贺卿说,“等我回来的时候,您能不能允我一件事?”

他说他心思深重喜欢猜忌,是日子过的颠沛流离不曾被真心待过才会这样。

白青岫是想真心待他的,想给他一个家,可还没来得及。

在白青岫的印象中,贺卿仿佛永远都是那副风轻云淡地掌控一切的模样,那公子如玉世无双。

因此他不敢想,也无法想象出许老将军描述的贺卿是如何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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