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午后,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静谧的小院里。宋怀昭疲惫地坐在秋千上,伴随着轻柔的摇曳,他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梦乡。宋怀悯从他身后给他披上一件披风,蹲在他面前,静静地瞧着他熟睡的模样。
他的脸颊因梦境而微微泛红,呼吸轻缓而均匀,宋怀悯忽的觉得他头上的珠钗是那般重,压的他的脑袋低低的,眉目间总是微微皱着。
宋怀昭悠悠转醒,道:“哥哥,回来了。”
“回来了,裴礼给你写了信,你要看吗?”
宋怀悯端着颜笑刚煎好的药,那温度适中,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关切,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温暖的笑意,柔和的说道:“老规矩,喝了药在看。”
“我都长大了……怎么还拿小时候那套……”
“在哥哥这你一直都是个小孩啊,好啦,快喝。”宋怀悯将手中的药递到宋怀昭的手里,道:“喝了,你看裴礼的信,才不会难受。”
宋怀昭紧紧抓着药碗,另一只手则紧紧握住宋怀悯递来的那封信。随着咕嘟嘟的吞咽声,药碗里的液体一点一滴地流入腹中,碗底逐渐见了空。
宋怀昭的手抓着那封信,道:“快松手。”
“这么急。”
宋怀悯接过那空碗,然后,他缓缓起身,走到一旁的石凳边,轻轻坐下。他伸手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那蒸腾的水汽在空气中弥漫,伴随着淡淡的清香,宋怀悯小口品尝着,他看着宋怀昭那眉眼弯弯、欣喜若狂的模样,不禁心中泛起一丝暖意。
宋怀昭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封,入目便看见了裴礼那遒劲有力的字迹,工整的落于信纸上。宋怀昭的心跳不禁加速,手指轻轻划过那些字句,仿佛能感受到字里行间蕴含的情感波动。
殿下,彼时匆忙分离,未及款曲别离。未经半日,我即抵达北疆城,行经一片桃花林,见树木枝干肃然,豁然意识到此时正逢寒冬。
殿下,房内臣所备衣履鞋袜,以防寒意侵袭,体谅入微,臣不在侧,殿下仍需小心谨慎,切莫染风寒之疾。
殿下,可曾注意到庭院中那座秋千架,虽不知殿下是否垂青于此,但臣却是颇感喜爱。殿下幼时便偏爱于皇宫一隅的秋千之上,小脚奋力蹬踏,然而秋千却未见摇曳。于是,小小的你便坐在那里,默默的积攒着闷气。
在那条宫廷长廊上,彼时殿下与我素未谋面。我有意前往为殿下推动秋千,可那些宫女却已先我一步。
她们轻轻的推动秋千,把殿下推到了融融日光之下,那缕缕金辉轻抚过殿下的发梢,伴着微风轻盈起舞。殿下眼眸中所映衬的色彩,宛若刻印般根植于我心底,纵然岁月流转,依旧鲜明如昔,难以抹去。
那日,殿下未曾瞧见我,我却看见了殿下。
只看见了殿下。
隔千重山,忧心如烝,望尔茫茫天涯,肝肠欲裂。
意恬神恍,瞻彼阻隔,企盼重逢之时,魂定神闲。
宋怀昭将那封承载着深厚情感的信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再次将它轻轻地塞回信封之内,缓缓的站了起来,对宋怀悯道:“皇兄,二郎会如约在婚期前回来的,对吗?”
宋怀悯刚想开口回答,就听见宋怀昭自己答道:“他会的。”
宋怀悯见他自问自答的模样,只好道:“你在殿里乖乖的,孤要回去陪清清了。”
“嗯。”
宋怀悯离开后,宋怀昭回到了寝殿内,打开了床内侧的暗格,那是曾藏匿‘不见君’的地方。
他将那封信小心的存放在其中,瞧着那封信,说是道别,实际上的字里行间满是他藏不住情意。
宋怀昭发现,他心里此刻没有克制的念着裴礼,心口上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
他的蛊,解了。
他终于可以自由肆意的表达展露他对裴礼的爱意了。
宋怀昭欣喜的将暗格盖上,恢复成原样,来到了裴礼的偏殿。
他静静地坐在偏殿的书案前,目光落在那一摞又一摞的书籍上,轻轻伸出右手,随手从上层挑选了一本,缓缓拿起,目光落在封面上。
《服装搭配奥义》
裴礼平常都在看这类服装搭配的书籍吗?
宋怀昭将这本放下,从旁边在抽了一本出来。
《如何俘获妻子芳心之三百六十一计》
“裴小将军,你都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
宋怀昭不信,从左边最角落拿了一本压在最下面的。
《断袖欢爱之夜夜不重样》
宋怀昭的脸在一瞬间变得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鲜红,满脸通红,臊的不行,心跳加速,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灼热起来。
他匆忙地将手中的那本书塞回到原来的位置,仿佛那本书是一团火,烫得他的手都快要握不住。
他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好烫。
“他真的不会把脑子看坏掉吗?”
怪不得那日马场裴礼他这么会,自己一点主动权都没有。
宋怀昭想起了裴礼拿走自己的那两本图册,他在桌子上翻找了起来。
在桌边的角落里,瞧见了那两本图册。
上面竟然还有红色字迹的标注,不用想都知道是裴礼写的。
宋怀昭的目光落到那第一页上的标注。
这个姿势殿下膝盖会疼,要垫层软垫在下面。
这手应该要放在殿下的小腹上。
这个姿势不错,洞房花烛夜和殿下试试。
……
宋怀昭再也看不下去,连忙将那两本画册丢在桌子的最角落里,那其他的杂书给盖了上去。
他的脸颊仿佛被火热的烙铁轻轻烙过,热得令人难以忍受,甚至能感觉到一股细微的白烟在皮肤表面蒸腾。
明明是寒冷的冬季,偏殿中并没有燃起碳火,按理说应该是寒冷刺骨的,然而他却感到如此燥热,仿佛有一股无形的火焰在体内燃烧,让人无法平静。
宋怀昭像被什么东西追赶一般,急匆匆地从偏殿逃了出来,心跳如鼓,脸色潮红。刚踏出殿门,他的目光就与白竹相遇,只见白竹正紧紧拉着念慈的手,缓缓走在长廊下,两人低声细语,气氛显得颇为融洽。
阳光透过长廊的间隙,斑驳地洒在他们的身上,为这幅宁静的画面增添了几分温柔的色彩。
白竹关切道:“殿下……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可是身体有何不适?”
“啊?我……喔!我刚刚跑了几圈,有些热。哈哈,竹姐姐这是带着小慈散步啊?”
“是啊,方才她把小厨房新做出来的糕点都吃了,奴婢担心她积食,拉她起来走走。”
“那我先回房里读书了。”宋怀昭心中慌乱不已,他急忙转身,脚步匆匆地溜走,生怕被白竹捕捉到他那一丝异样的气息。
“竹姐姐!公主的脸比我刚刚吃的那盘红果果还要红!”
白竹轻轻抬头,目光穿过随风轻摇的绿意,落在前面那座幽静的偏殿上,那是裴礼居住的地方。
她微微低垂着头,嘴角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声音中充满了调侃与亲昵,道:“公主他啊,想夫君啦。”
“夫君?是那个高高壮壮,长得很好看很英俊的大哥哥吗?”
“对,就是他。”
宋怀昭躲在拐角处,探着脑袋窥视着,白竹与念慈手牵手,缓缓的走着,两人你一眼我一语,似乎有了念慈,白竹也渐渐的走出了那段灰暗的日子。
宋怀昭松了口气,缓缓的走向自己的寝宫,他躺在了裴礼那张小床上。
裴礼睡这张床有些小,但对宋怀昭来说却刚刚好。
他将头埋在那被褥里,裴礼走了许久,这里已经闻不到独属于裴礼身上的淡淡香气。
他看见了挂在门边衣架上裴礼的大氅,不由自主的将它取了下来,披在了自己身上。
有点大。
大到一部分都垂在地上。
“裴礼比我大这么多吗?”
想想也是,裴礼如今也二十有三了,而自己才一十七岁。
他总把我当小孩在照顾,下雨时,他的伞永远都是偏向我,自己淋湿半边肩膀;吃饭时,最好吃的那盘菜一定在我面前;出行时,他总会陪在我的身侧,有他在,不管多危险,我都不需要往后退半步。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我早已离不开他。
家中处处是你,处处不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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