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瓦部落,位于两国界限附近,是北狄的唯一一个位于草原与荒沙交界的部落。
塔瓦·巴鲁就是这个部落的一个普通的小兵,他的妹妹塔瓦·观香,因为容貌明艳,身材曼妙,总是被巴鲁逼迫去装成落魄的乞丐去北疆城乞讨。
当时的白石是北疆城的城主,在日常巡视城中情况之时,被乞讨的观香拉住了衣角。
“先生……求您……给我点吃食银钱……求求您……”
白石看着抓住自己衣角的女子,灰头土脸,身上衣衫破败不堪,但白石一下子就被她清澈的双眼给吸引住了。
从此再也挪不开眼睛。
白石把自己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都给了观香,并把观香给扶了起来,道:“姑娘,我身上就带了这些……不知道姑娘有何难处?白某或可相助。”
观香没想到面前这个人会把自己身上所有的东西都给自己,一时之间她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
“白先生,我……”观香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道:“先生是好人,我不能欺骗先生,我不是城中人……不对……我不是大宋人。”
说着观香就把方才白石塞给他的金银全都塞回了白石的怀里,“对不起,我是北狄人。”
“这有何关系?都是人,是什么人重要吗?”
观香没想到白石会如此说,再旁人看来,北狄一向都是粗鲁,残暴,好战的代名词。北狄屡屡挑衅大宋,使得每一个大宋人都对北狄人深恶痛绝,而面前这个人确说是什么人重要吗?
“姑娘,这些给了你,就是你的。别再塞回来给我了,若是需要帮助,你可以到前面巷子的白府寻我,我叫白石。记住了吗?”
观香感激的点点头。
第二天,白石又在同样的地方,看见了坐在地上的观香。
“你怎么没回家?”
“哥哥把我打了出来,白先生昨日给我的银钱我也没留住。”
白石问道:“家中除了你兄长,还有何人?”
“阿娘,阿弟,嫂子和侄子。”观香抬着头,向上仰望着白石,道:“其实不是哥哥把我打出来的,是我自己跑的。他们要把我卖给其他部落换取长期的银钱,去帮助哥哥向上升职,可我不想被当成货物一样卖掉。”
白石蹲了下来,平视着看着面前的观香,她实在是美丽,白石轻声的问道:“你所在的部落是塔瓦,对吗?”
“嗯。”
塔瓦,是北狄所有部落里面最贫穷的,他们饿了只能吃草,渴了也只能从百里之外的河流打水回来才能喝。
“你愿意嫁给我吗?我可以用我的俸禄,供养你和你的家人。”
“白先生……不行的,我是北狄人啊……我们怎么可能成亲……”
“你只需告诉我,愿意还是不愿意,其他的交给我就好。”
白石耐心的等待着面前的人回复。不得不承认,白石自己也是有私心的,他就是忘不掉观香那双眼睛,那双充满了乞求的湿漉漉的眼睛。
即使这是白石见她对第二面。
即使白石根本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愿意的……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我与先生不过萍水相逢,先生却待我如此好,怎么会不愿意呢。”
白石将手向上摊开,伸向观香,轻轻的笑着道:“那可否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观香,但我不会写。”
白石的目光缱绻的落在观香那翁动的睫毛上,他轻声地说着:“跟我走吧,带你换身衣服。”
观香将手搭了上去,浅浅的嗯了一声。
白石带她买了很多衣服首饰,还买了很多粮食物品,带着观香去了塔瓦。
白石原本以为观香的家里人会狮子大开口的狠狠要一笔钱,却不想观香的阿娘说:“家里的食物全靠观香乞讨换来的,你给的那些金银足够让我儿子去向上升职。我们不是什么贪婪的人,观香喜欢你,我们不要钱,只要吃的。”
白石带着观香从塔瓦部落回来时,看着他们周围的生活环境,又看了看在这个环境下长大的观香,莫名的心疼了起来。
“观香,你哥哥是不是对你很凶?”
在这个贫穷混乱的环境里,观香能平安无伤的长大,肯定是有人在保护着她,但同时这保护着她的人,也在利用着她。
“嗯,哥哥很凶,因为他姓塔瓦,手下人都不服他,所以他只能比他们更凶,才能压制的住他们,才能保护求来的食物不被别人抢走。但我不喜欢他,因为他总想用我去讨好他的上司。”
“以后这种生活,不会再有了。”
“嗯。”
此后,白石每个月都会亲自去给塔瓦部落送去一批粮食,从未间断,从未延迟。巴鲁也利用那份钱给自己谋了一个好差事,职位逐步向上爬去。塔瓦部落的日子也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婚后的日子,白石日日都教观香写字,从观香的名字写到他的名字。观香也每每在他巡视回来后准备一桌拿手的饭菜。
人人都道他们是一对恩爱非常的神仙眷侣。
一晃八年过去,观香的字从白石写到了他们儿子的名字,白灼。
白灼从小就跟着观香学做饭,小小年纪便把观香最会做的熏肉学的十成十。
好景不长,宋临川刚登基没多久便宣布要御驾亲征北狄。观香很担心,担心一旦战争爆发,距离大宋最近的塔瓦部落必然沦为战场。
白石抱着观香轻声安慰着:“没事,别担心,陛下还未到,今夜我去递消息出去,让阿娘他们先走远一点避一避。”
“白哥,早点回来。”
“嗯,你早点睡,不必等我回来。”白石说完在观香的头上落下一吻就换上夜衣转身离去。
白灼趴在院子的树上,看着爹爹慌忙的从家里离开,好奇心驱使着他,让他跟过去看一看。
可当他到了街道上时却不见白石的身影,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街上表演杂耍的艺人们给吸引。丝毫没有注意到,裴寅虎与宋临川已经提前抵达了城中。
白石离开后,白虎军就进了城中,接管了北疆城的布防。
当白石在回城的时候,就被当成了奸细给就地擒拿。
宋临川居高临下的审视着白石,冷声问道:“白石,半夜这是去了哪?”
“臣……”
白石不能说。
“不说?”宋临川道:“来人,去搜。”
金鑫率领一队人马去了白府,不多时,就拿着一叠信件与购买粮食的收据回来了。
宋临川看完,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道:“白石,别告诉我,这么多粮食,你一个月一个人吃的完?”
金鑫道:“回陛下,白石家中还有一个妻子。”
“白石,你还有何话说?”
白石哑口无言,那些信件全都是观香与瓦塔部落之间的信,自己从未看过,不知道上面是什么内容。那一大批粮食他也不能开口说是送给了塔瓦。
白石道:“陛下,那信皆是妻子写给阿娘的,那粮食是臣用俸禄所购,既是俸禄,那如何花,自然应该是臣自行做主。”
“伶牙俐齿。”宋临川道:“你的岳母是北狄人,作为我大宋边防将领,你娶个北狄人回来,是何居心?白石啊白石,你这妻子的家书你是一点都没看啊,你就这么放心枕边人?”
“既然臣娶了她,自然就是信她,是北狄人还是大宋人有什么关系!”
“信她为何今日还要夜行出城,你是去干了什么!”
这时裴寅虎从外面快步进来道:“陛下,据此不远的塔瓦部落此刻不少人正往外逃离,恐怕我们的行踪被暴露了。”
宋临川顿时站了起来,火冒三丈,“白石!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去通风报信!”
白石此刻说什么都显得苍白,通风报信是真,万万抵赖不掉的。
“来人!把这个通敌叛国的叛徒,拖出去立即斩首。喔,拖到最热闹的城中心去,让百姓们看看,这个深受他们爱戴的城主,是如何与北狄勾结,通风报信的。”
裴寅虎拱手领命道:“是。”
白石被塞住了嘴,拖到了闹市的最中心。他满身尘土,衣衫褴褛,狼狈不堪地跪在临时搭建的台上,被迫面朝那些曾经受过他恩惠、如今却冷漠无情的百姓们。
白城主怎么穿成这个模样!大晚上的这是要干什么?
你还不知道吗?他刚才去给北狄人通风报信去了,跑了北狄一大堆人!!
什么!白石!你怎么向着北狄人!
他老婆就是北狄人!
陛下英明神武,一来就把这个通敌叛国的罪人给抓了!
下面的群众越聚越多,越说越大声,他们高声呼喊:就地处决!
白石却像是听不见百姓们说的话,只是轻声问道:“裴将军,我的妻子如何了?”
“你没发现金大人的刀出鞘了吗?”
白石闻言低下了头,道:“是吗?”
观香,你等等我,我马上就来找你了。
下面的呼喊声越来越大,每个人都义愤填膺的要他去死。
白石想最后看一次自己守护了多年的百姓们,忽然间他看见了,人群之中的白灼。
白灼满眼都是泪,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白石温柔的看着他,轻轻的摇着头,用口型对他说:“快走,别回头。”
话毕,裴寅虎的刀也出了鞘。
恍惚之中,白石看见了观香,她一如从前一样蹲在地上抬头望着白石,白石也像以前一样把手递了过去。
观香,谢谢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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