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姑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她的眼睛被布条遮住了,嘴里也绑着布条,她的手被反绑在身后的椅子上,脚也被绳子牢牢的椅子腿上。
她唯一能动的地方只有脖子,于是她尽力歪着头,试图用肩膀蹭掉宋时绑在她嘴上的布条,一直蹭一直蹭,直到脖子酸痛,左右两边嘴角的皮都要掉了一层,终于,眼睛和嘴上的布条先后掉了下来。
漆姑满头大汗,抬头看向四周,这才知道自己被关在一间破败的屋子里,大门紧紧的锁着,这里应该是宋时在都城的藏身之处。
她现在只希望福莲能赶紧找到自己,她之前对福莲果然声音太大了,这不,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漆姑带着身后沉重的椅子,来到门边用椅子撞击木门,“来人啊!外面有没有人!救命!”
“快来人啊!外面有人吗!!”
只喊得喉咙嘶哑,外面也没有任何声音,宋时能够在这里藏身,必然是附近不可能会有人经过的,漆姑一通折腾,精疲力尽的倒在了椅子上。
该死的宋时,抓她到底为了什么,他和她好像没什么仇吧,不对,漆姑想到了陈湛,她和宋时之间唯一的交集只有陈湛,难道他此次来都城是为了营救陈湛的。
可是自从司马弘将陈湛押送会都城后,她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她本就身份尴尬,陈湛的身份更是不能公之于从的,所以她也没有多问。
那么,宋时为何会觉得抓住了自己就能救出陈湛?难道她要用自己去要谢母后放了漆姑?
今朝新鲜出炉的公主和战败自戕骨气犹在的燕王遗子,宋时到底怎么想的,他真的觉得母后会因此放了陈湛。
想到这里,漆姑打了个冷战,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如果宋时真打得是这个主意,那么陈湛活不了,她也是死路一条,母后不会受制于人,前世那场宫变,司马弘眼睛都不眨的下令放箭,一定是和母后商议后共同作出的决定。
漆姑想到这里,也不累了,也不困了,她不能让自己再落入那种只能等着人选择、拯救或者放弃的境地,她要活着,她还有阿父,她们的“实验”还要继续!
“砰!砰!砰!”巨大的撞击声,把木门撞得震天响,门上的灰尘、木屑漱漱的落下来,可是上丁零当啷的大锁,就像一条巨大的毒蛇判决在门上,蛇信子吐出四个大字:禁止出入!
手腕和脚腕由于身子和椅子的巨大摩擦,已经血肉模糊,但漆姑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比起这点疼痛来,死亡更加恐惧。
只要逃出去,只要逃出去,她就不会成为被随意牺牲、放弃的筹码,不论宋时要拿她做什么,只要他找不到她,她就能活下来。
“放我出去!”
“有人吗!”
“来人啊!”
“救命!”
“呼呼呼呼!!”漆姑喘着粗气,双手双脚被反绑着,她用背后的椅子去撞门,又大喊大叫许久,消耗了太多力气。
不能这样下去,宋时很快就会回来,等他回来,她就会死得很惨。
漆姑只休息了片刻,又重新站起来,这屋子常年无人居住,散发着霉味,里面什么都没有,老鼠来了都得摇头。
突然!桌上那个黑乎乎的油灯台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正要想办法将那油灯台从桌上摔烂,身后的门忽然打开了,光线照了进来,房间门口赫然站着,宋时!
漆姑沉默的看着门口的宋时,默默的往后退。
宋时看了眼漆姑的脸,他走时给她绑上的眼睛和嘴上的布条已经不在,灰头土脸,她那双大眼睛警惕的盯着他,像一只受惊了的黄皮子。
又狡猾又很聪明又可恶!要不是她,主子哪里会被抓,当年燕王就是被赵姬迷惑,如今,小主子也被眼前的女娘迷惑,当真是红颜如祸水!
宋时将陈湛被司马弘抓住的责任,归在了漆姑头上。
没想到眼前女子居然是大晋皇后的女儿,真是天助他也,他来到都城后,当即就开始暗中跟着漆姑,终于让他找到了机会对她下手。
当年这大晋皇后还不是曾经沦为过他们燕国的俘虏,现在她的女儿也落到他手中,当真是宿命啊。
当年,这晋帝连妻女都舍得抛下,属实卑鄙小人,就不知道这个皇后娘娘对自己这个女儿能不能割舍下了。
以他看来,大概是割舍不下的,齐乐曾经告诉过他,当年燕王主子追击还只是流寇的楚沛时,楚沛为了自己逃命,居然将妻子还有一双儿女丢下马车。
这样的小人,上天没眼,居然让他成为最终的胜利者,得到了这天下,宋时咬牙想,当真不公,这样的卑鄙小人,不忠不义不慈,有什么资格做天下之主。
若是他们不放过小主子,那么他要把他做出的这些丑事公之于众,还有皇后曾经遭受俘虏之事,一国皇后,竟然曾经是个阶下囚,听说楚沛那卑鄙小人如今宠爱的一个姓郭的妃子,也生下一子一女。
他就不信,这一对狼狈为奸的夫妻,不在乎他这女儿,还能不在乎他们自己的名声吗,张皇后又怎么能允许自己曾经做过俘虏的事,被天下人知道,被她的死对头郭姬知道呢!
宋时沉浸于自己的完美的计划中,今日他已经将密信送到这位张皇后的亲妹妹府上,很快,主子,我很快就能救你出来了。
至于眼前的人嘛,再折腾也无用。
“我要是上茅房!我要喝水吃东西!”漆姑想,宋时抓她肯定是为了交换,既然这样,他不会让她死,她要想办法逃走!
宋时看着刚才还警惕的漆姑,这会儿理直气壮起来,“你当你还是尊贵的公主呢?”
“上茅房?憋着!渴了饿了?”宋时走进漆姑,双手按住她的肩膀。
漆姑身后椅子落地她也踉跄的坐了下去,宋是恶劣的冷笑,“给我忍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拿我去换陈湛,我死了,对你没好处!”漆姑鱼死网破的威胁。
宋时却并不怕,“还敢和我讲条件,你就祈祷你那对卑鄙小人的阿父阿母真愿意为你用主子交换吧,否则,我立刻宰了你!”
“宰了我你主子也活不了!”
宋时却似乎胸有成竹的道:“你放心,就算你不中用,我也还有法子救出主子,只可惜你这可怜的村姑公主了,先被被自己阿父丢下马车,又被自己阿母抛弃,流落民间七八年,如今才没享几天福就要死了,哈哈哈!”宋时好像很乐意看到漆姑倒霉。
“你!你还有什么办法啊?”漆姑气弱,却还是顺嘴问道。
“那当然是张皇后曾经在燕国当过……”宋时止住了话头,视线转向漆姑,“这个时候了,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的小命吧。”
漆姑想,可惜差点就能套出他的话了,不过这事和母后什么关系?
无论如何,还要想办法逃走再说其他,她又不厌其烦的问:“那你能让我去茅房吗?”
“不能。”
“我想和喝水!!”
“没有!”
“吃个粟麦饼总行吧。”
“不行。”
漆姑终于不再说话,宋时以为她放弃了,谁知道,隔了一会,漆姑的声音相同的问题又响起来,“我要上茅房。”
“不能。”
“我想和喝水!!”
“没有!”
“吃个粟麦饼总行吧。”
“不行。”
如此反反复复,终于在从重复了无数次以上对话后,宋时终于忍不住了,“闭嘴,你太吵了。”
漆姑却像是只会这三句话,又开始新一轮的“我要上茅房”、“我要喝水、吃东西。”孜孜不倦。
宋时终于忍不住,站起身看着漆姑。
漆姑终于换了一句话,“所以你准了吗?”
宋时阴恻恻的走到漆姑面前,从她脖子上拽下了之前绑着她嘴的布条。
漆姑的嘴重新被绑了起来,“呜呜呜!!”可是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宋时却转身出去。
这一次,宋时回来得很快,漆姑还来不及想办法去拿方形桌子上的烛台,他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是粟麦饼。
他站在漆姑的面前,此时外面的天光已经暗了下来,他的身影罩在漆姑身上。
宋时大发慈悲的道:“茅房就不要想了,我可以给你饼吃,但是不要废话,能做到吗?”
漆姑点头,宋时重新将她嘴上的布条拿了下来,她本以为宋时会短暂的将她的手松开,谁知宋时并没有此种打算。
他将饼掰成小半小半的,喂给漆姑,就像投喂小动物——一只眼里冒着精光的黄皮子。
漆姑看着眼前的饼,实在饿惨了,为了逃亡计划,她必须吃。她看了眼宋时递过来的饼,低头就着他的手,故意大嚼特嚼,吃得很是不文雅。
就这样漆姑吃完了一个粟麦饼,“我要喝水。”
宋时嫌弃的道:“你这样粗俗的公主、女郎,我还真没见过。”
“等你像我一样成为阶下囚,你可能还不如我呢。”漆姑又趁机提出:“我要喝水!”
这一次,宋时没拒绝,从身后拿出一个水囊,喂给漆姑。
但他只喂了几口,就收回了水馕,漆姑看着他皱眉,宋时道:“我可是为你好,免得你喝多水,又吵着上茅房。”
“憋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漆姑恶狠狠的说道,其实她最想的是去上茅房,那样逃走的可能性最高!
“没什么好处,只是我乐意。”
“你……”最终,漆姑还是没能顺利的上上茅房!
而此时的广顺候府,曲周侯拿着那张不知谁用箭射来的密信。
袁蒯在一旁,看着箭上的内容,面色沉重。
公主被劫持的事情和陈湛有关,那这可就不是小事了。
曲周侯道:“不行,我得进宫找阿姊。”这事情如今牵扯太大了,而且,此人如果是燕国的势力,这背后是否还有其他阴谋也说不定。
曲周侯匆匆忙忙从府中出来,正准备登上马车,就看见一身穿白色袍子,在月下信步而来的飘逸郎君。
是司马弘,他怎么在这里,曲周侯警惕的看着司马弘,莫非他知道了什么?
“曲周侯别担心,我对贵府以及漆姑的事情别无二意,我是来帮你们和漆姑的。”
曲周侯不解:“司马郎君,据我所知,你和我们府一向走得挺远的哈,我不知道你为何派人窥伺我们府,但我无意和司马家结怨,也请司马郎君将自己的人撤走。”曲周侯经历过乱世,身上的气势一旦起来,还是有几分骇人的。
只是眼前的人是司马弘,他表情依旧看不出喜怒,“曲周侯息怒,我并不是刻意打探贵府,只是无意间知道了劫走漆姑的是谁而已,何况这事关乎陈湛,我想我也是责无旁贷的。”
漆姑:这一次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我要自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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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她要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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