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媒婆这次说的人选都好，只是柱子没看上，金媒婆看了柱子的反应，临出门拉住春芽的手说道：“宋家大姑娘，我做了那么多媒，你家兄弟这样的我也见过，回去你问问他心里是不是有人了？你是大姐不错，只是这强扭的瓜不成啊。”
春芽也很苦恼：“说来不怕婶子您笑话，我家里天天忙不完的活计，柱子真没地方认识人家姑娘去，家里来来往往都是亲戚。”
金媒婆拍拍春芽的手劝慰她道：“大姑娘，跟你兄弟好好说。你看你兄弟天天在外面跑着，说不得哪里就见着一个合心意的姑娘呢。你让他说，只要他说出模样说出地方，这姑娘我都能给她找出来。这附近几个村子的姑娘都在我心里住着呢。”
春芽点点头送了媒婆走，暗自决定今儿势必要把柱子的亲事给定下来，有这个人要问人影来，要是没这个人，春芽对今天金媒婆说的前山村姑娘挺满意。
“那，本村的林家？他家二丫头地里活不错，性子虽说憨些，我们不是那等狠心的人家，不会亏待她。”宋阿爷说道，宋阿爷见过本村不少女孩子，他最喜欢性子憨厚的林二丫。
“阿爷，我想找个能照顾弟妹的。”柱子嘟囔着。
“啥样叫能照顾弟妹？你要是有人了就直说，免得我找的不合你眼。”春芽真的生气了，拍了一下桌子说道：“今天你就给我把人选定下来。一年十个银元的罚金感情不要你出。”
“柱子哥你是不是有看上的姑娘了？快说快说，是不是前两天我在村口看见的那个？模样俊着呢”林子突然走过来插嘴道。
“小丫头懂什么，你快一边去。”柱子推了她一把，“回你的屋子歇晌去。”林子被柱子推了倒退了一步，气呼呼地走到宋阿爷身边站着：“阿爷，柱子哥肯定是被我说中着恼了。”
木头不出声悄悄走到春芽身边捅了捅春芽指了指柱子脚上的鞋。
“柱子，你有中意的人现在就说，我们找了媒婆去提亲。你要是再不说，我就给你定了。”春芽看了一眼柱子脚上的鞋，普通的黑布，针脚还算细密。只是春芽家里好久不穿黑布鞋了，之前是宋大伯娘做的，多是用麻布，青不青灰不灰的。春苗回来嫌弃难看，给大家重新做了鞋，一色的靛青色，还给绣花，柱子和木头鞋子上面都锈着竹叶。春芽盯着柱子的鞋子看了一会抬起头看着柱子沉声问道：“说说吧，是哪家的？”
“姐，她也是家里大姐，一直挺照顾她弟弟，她弟弟身上都是她的针线，不比春苗差，就是前山村赵家。”柱子嗫嚅着说道。
“哪一个赵家，叫什么名字。”春芽吁了一口气，有人家就好。
“就前山村村尾的赵家，她叫赵三妮，阿爹叫赵三牛，她大伯叫赵大牛，二伯叫赵二牛，家里有一个堂兄弟叫光宗。”
“前山村赵家？赵光宗——兄弟三个就一个男娃，至今没分家的那个？”宋阿爷突然出声问道。赵家在前山村也算是一个出名的人家，四春说过他家的事。
“嗯，赵家就赵光宗一个男丁，家产都是他的，没必要分家。”
“回头我打听打听再说，你跟人家姑娘没什么吧？她是赵家哪一房的？”春芽看着柱子问。
“三房的，赵三妮，三房的大姐。”柱子抬起头看了春芽一眼又低下头去说：“我，我就见过她几回，她一个人提了菜去县城卖，也是个能干的。”
春芽去到宋大伯家找到宋大伯娘：“伯娘，您是前山村的，我想请你打听个人。”
“谁啊？”宋大伯娘拉着春芽坐下：“你瞧你，真是没事不上门，以后要多出来走走。”
“赵三牛家的大丫头。”
“赵家？赵三牛，他家啊”宋大伯娘眯着眼睛想了一会才道：“赵家丫头可不好娶。”
“怎么说？”能让宋大伯娘说难娶，春芽有点不想知道了，可是柱子倔了这么久就说了这么个名字出来。
“他家没分家，要说别人家三个儿子成亲生子不分家的也不是没有，要么没钱盖房子，要么家里房子够大，一个儿子能有两间屋子。他家不是，唯一的孙子跟着爷爷住大屋，东厢西厢住着三个儿子，西厢多的一间屋住了七八个孙女······”大伯娘把知道的情况娓娓道来。
“这么多怎么住的下？”
“就这么凑合呗。他家上好的水田十多亩呢，家境在前山村也是数一数二的了，等我回娘家再细细打听打听。”
柱子的事宋家人都上心，当天宋大伯娘就回娘家了一趟，隔两天又去了一次，一连去了三回，才来找春芽回话。
宋大伯娘瞧了瞧天色，下半晌春芽能休息一会，这才端了一盆豆花往春芽家里去。
“木头，帮伯娘把豆花端进去，让你大姐调了酱来吃。”宋大伯娘甩甩手，“老了，不中用了。”
“伯娘一点也不老，”春芽倒了米酒端出一盘点心出来，“这是我新做的桂花糕，伯娘尝尝，春苗说香的很。”
“好，尝尝。”大伯娘拉过一把椅子半坐半躺着，吃了一块说：“是怪香的，桂花树山里就有，挖两颗回来就是了。林子别的不说，选树苗子一绝。她给我家选的橘子都甜。”
宋大伯娘喝了半碗米酒，“芽妮儿，你打听赵家的闺女是柱子提的还是媒婆来说的？”
“柱子说赵三牛家大闺女不错，想是见过了。”春芽听到宋大伯娘问话心里打了个一突。
“这赵家，家产不少，但是······他家闺女聘礼可不少，说是嫁闺女实际上跟卖闺女似的。每聘出去一个闺女他家不是多一亩水田就是多两亩旱地，大牛二牛家三个闺女嫁出去家里多了五亩好田。”
“一亩水田要两百个银元，赵家女儿能干的话再多些也是有的。”
“赵家女儿不仅是能干，模样还水灵，二牛家三丫头去年定了隔壁县城的人家，虽说是做小，断亲费就是五个金元呢。”大伯娘叹了口气，“他家的家境哪里就要送闺女去做小，还不是为了赵光宗，这哪里是光宗，分明是个祸根子，赌钱欠了好几个金元，家里不愿意卖地，把三丫头送去做小了。”
“三丫？是不是赵三妮？”
“不是，二牛家的三丫，”大伯娘叹口气，“她家丫头名字也怪，大牛家的老大叫大妮，二牛家的老大叫二妮，三牛家的老大叫三妮，后面大牛家的老二叫二丫，二牛家的老二叫三丫，一般人都分不清几个丫头究竟是谁家的。那个赵光宗是老大家的，不是赵三妮的亲弟弟。这赵家，我看还是算了吧，一家子乱得很。”
“赵家赌钱？”春芽听了一会又问道，“哪个赌钱。”
“赵大牛几兄弟都是踏实肯干的人，只有赵光宗赌，他也不在村子里赌，去县城赌，这件事知道的人也不算少，想是真的。”宋大伯娘放下碗，“赵家嫁女儿就一身衣裳，不讲究得狠，前面几个都没嫁妆。赵三牛也想三妮去做小，赚这个五个金元。三丫才十五办了出花园就出门子。你道三妮为啥十八了，比三丫还大两岁没嫁出去呢，就是聘礼要得多。你跟柱子说一说，这样金贵的姑娘我们家聘不起。”
晚上春芽把宋大伯娘打听的事跟柱子说了，打算另外相看人家。柱子闷声闷气的说：“大姐，我就娶她，我们已经······我说了必娶她的。”
“你？”春芽刷得站了起来，她咬着牙问道：“我怎么跟你说的？我怎么交代你的？？”
“姐，姐你别生气，我，我就是一时懵了，我不是有意的，姐你打我吧。”
“你出去吧，”春芽看了柱子，一股无力感涌上了心头，她冷冷地说：“前年我就说了攒钱给你娶媳妇，媒婆也一直有来，不同的人家说了许多个，你不说要不说不要，静悄悄自己办下这么大的事。如今也也大了，自己的事能自己拿主意，你自己娶媳妇去。”
两个小的不敢吱声，春苗拉过春芽：“大姐，你别生气，柱子哥他就是一时转不过弯来。”
“柱子他怎么？”春芽转头看到春苗，“你一个姑娘家，少听这些话。我告诉你们，你们哪个私相授受，都自己谈亲事去，我不会管的。”
第二日柱子一早跪到了春芽门前，二春媳妇正要来干活，看到院门前跪着的柱子静悄悄回了家，让二春去把爹娘叫了过来。
宋大伯把柱子拉了进来：“有什么话好好说，跪在路边算怎么回事，除了让人看笑话，有什么用。你这样做是给谁看呢？”
春芽几个都没有睡好，被宋大伯娘拍门叫起来时还是晕头晕脑的，宋大伯娘看到春芽脸色发白，两个大黑眼圈不由得心疼。
“二春媳妇，你带着林子去做朝食，”宋大伯看宋大伯娘打水给春芽洗脸，春苗和林子打着哈欠不看柱子也不说话，坐下来说道：“说吧，怎么回事？”
春芽洗完脸清醒多了，放下帕子春芽低头想了一回抬头说道：“没什么事，你们怎么都来了？”
“你以为我想来？”昨天才来过的宋大伯娘气道：“柱子一早跪在门口，这是怎么了？”
“柱子？”春芽抬头看向二春拉着的柱子。
柱子心虚地看了春芽一眼，一咬牙又跪下了：“大姐，大姐，”说着红了眼眶。
“柱子，你这是干啥？”宋大伯生气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有事说事，没事滚出去哪怕你跪死呢 ，也没人拉扯你。”
“大伯，没事，就是柱子要娶媳妇了。”春芽声音轻飘飘的，春芽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看着春芽又转头看向柱子。
“大姐，你这是同意了？”柱子高兴地站了起来，伸手揉揉膝盖，“我就知道大姐你最好了。”
“说吧，赵家要多少聘礼？”春芽还是声音轻轻的说道。
“十个，十个金元。”柱子捏着衣角，吐出了几个字。
“多少？”大家惊叫起来，宋大伯指着柱子一口气没上来昏厥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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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赵家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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