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之后,宋司年挂断电话,想解开自己身上的羽绒服,给只穿了浴袍的段时披上。
情况不容乐观,在他刚想去拉拉链的时候,发现自己真的被段时抱太紧了,根本没有空隙去拉拉链。
没有办法了,他只能捞起段时的腿,试图架在自己的侧腰上。段时虽然哭得死去活来,像是没什么意识一样,但身体还算听话,宋司年一抬他的腿,他就知道往宋司年的侧腰上贴。
宋司年一边扶着他的腰,一边问:“小时,你卧室在哪?”
段时说:“在楼上。”
宋司年嘱咐了句:“你抱紧点。”
“哦。”
宋司年一只手架着段时的腿,另一只环抱着段时的腰,以防他会从自己身上掉下去。随后,他在屋子里扫视一圈,迈开步子往楼梯走去。
上楼之后,宋司年把人放在了卧室的床上,自己去到对面的卫生间,抽了条毛巾,拿过来给段时擦头发。
段时正对着宋司年坐在床沿,两只手把玩着宋司年的拉链,换了好一阵,还没有从重逢的冲击之中缓过来。
想了想,他说:“你真回来了吗,司年?”
宋司年的笑声在头顶响起,段时听见他说:“不然呢?”
“那你之前,怎么不来找我?”
“我之前一直待在医院,最近才醒,恢复了就过来了。”
段时把玩拉链的手一顿,然后说:“伤的很重吗?”
“也还好。”
“我不该……”
“小时,”宋司年说,“只要是你喜欢的事情,我都会陪你做的,没什么该不该的。”
“你新换了号码?”
“嗯,”宋司年把毛巾整个围住段时的脑袋,说,“我妈帮我换的。”
“我的手机号,也是阿姨给你的?”
“是,”宋司年把毛巾拿下来,弯腰与段时齐平而视,说,“头发擦好了,你澡还泡吗,不泡的话,水我放掉了。”
“哦,”段时咳了一声,莫名的脸红,“不泡了,水你放掉吧。”
“好。”说完,宋司年转身往浴室走去,没多久,他关上浴室门,脱了羽绒服走回房间。
等他回来的时候,段时已经裹紧浴袍,躺在了被窝里。
一见宋司年进来,他眼神不自觉地闪躲,被宋司年问了一句“怎么了”之后,他支支吾吾地说:“我只有一间卧室。”
宋司年走向床头的脚步一顿,扭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段时,说:“你要我打地铺吗?”
段时也一愣,心想,对啊,他又不是要让宋司年打地铺,干嘛要这么说?
他连忙改口,说:“不是。我是说,我们睡一张床会不会有点挤?”
宋司年站在床头,正弓着背把套头毛衣脱下来,之后就看着段时,蹙起眉笑着问:“会吗?”
“应该不会吧。”
宋司年走到衣柜边的晾衣架旁,把毛衣和羽绒服都挂了上去,问:“你还有多的睡衣吗?”
“有,在抽屉里。”
宋司年打开衣柜门,找到睡衣,随后踱步到段时跟前,歪着头看他,说:“你这副样子,难不成你怕我?”
“不不不不不,”段时差点给自己噎到,“我怕你干什么。”
宋司年狐疑:“那你怕跟我睡一张床?”
“……”段时回避了下,说,“当然不。”
“哦,”宋司年说,“我去冲个澡,你先睡吧。”说完,他绕床走到段时跟前,在段时额头上亲了一口。
段时几乎是呆滞地看着宋司年离开,卧室的暖气让他有些困意,他躺被窝里还没多久,就“扑腾”一下跳下床,从衣柜里拿出备用的浴巾和毛巾,趿拉着拖鞋,往浴室跑去。
他悄悄推开浴室的门,问隔断门后面的宋司年:“司年,你需要毛巾吗?”
“啊?”哗啦啦地流水声里传出来宋司年的声音,“不用。很晚了,你去睡吧。”
“我睡不着,”段时打了个哈欠,倚靠在门沿上,说,“你能陪我说会话吗?”
“你说。”
段时眼珠子转了一圈,说:“你是跟阿姨一个航班吗?”
“是。”
段时问:“你知道阿姨她,嗯,她生了什么病吗?”
“生病?”宋司年迟疑了下,“我妈吗?”
“对。”
“她好像没生病吧,你是说那个病情报告吗,小时?”
“对,就是那个,阿姨让我寄给她,还给了我医院的地址。”
“那是我的报告。”
“……”段时觉得有个原子弹在自己的脑子里炸开了,他迟钝地说,“也就是说,其实阿姨早就把这些告诉我了,是我自己没发现?”
在这场重逢里,他像个迟钝的傻子。
浴室的隔间门被宋司年从里面拉开。
段时抬头看了过去,下颌一紧。
宋司年只在腰上围了一条浴巾,身上湿漉漉的,水从头发丝滴到肩膀上,顺着紧实的皮肤一路往下滑,一直到被浴巾吸收。
段时忽然哑了一下。
在他的想象的,重逢貌似……不是这样的。
他耸了下肩,说:“你怎么没穿睡衣?”
“不习惯。”
“要不我把浴袍脱给你?”
宋司年低头笑了下:“那你穿什么?”
“穿睡衣啊。”
“没事,”宋司年走到他跟前,一手扶着他的脑袋,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说,“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就这样睡。”
段时把自己愚蠢的紧闭的眼睛睁开,哼了口气,说:“我不介意。”
“我下去拿牙刷。”
“等等,”段时把人拦住,抻手把怀里的浴巾和毛巾都塞给了对方,说,“我帮你拿,你等着哈。”
宋司年一脸懵。
几分钟后,段时拿着宋司年的洗漱包从楼下爬上来,刚拐到浴室门口,就把包塞给了宋司年。
宋司年接过包,从里面拿出牙刷牙膏和杯子,开始接水洗漱。
至于段时,他则呆愣愣地站在原地,靠着门框看宋司年接水洗漱。
宋司年朝镜子里的段时看了一眼,问:“你就在这里站着吗?”
段时歪着脑袋和宋司年在镜子里对视,说:“不然呢?”
“你不冷吗?”
“不冷。”
“你刚刚说要跟我说什么来着?”宋司年咕噜着漱口水,一口吐出去开始刷牙。
段时还在盯着镜子看:“哦,那个,我想说,你跟阿姨一起来的法国,那你之前在哪?”
宋司年有些口齿不清:“在德国。”
“草,”段时简直要气笑了,“不是,你就算是接受治疗,也不应该是在德国吧?”
“我爸在德国做生意。”
“……”段时当场石化,过了五秒,他解除封印,想起之前宋司年确实说过,宋岩被调到了德国开展业务。
而且,五年前在救助站的时候,宋岩也是从德国飞过来的。
段时思索一番,说:“你一直都在德国?”
宋司年刷好牙,开始漱口:“对,一直没醒,所以一直没法和你联系。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这么久。”
段时走过去抱住宋司年,说:“你不会再走了吧?”
“走去哪?”
“没哪,”段时闭上眼睛,感受宋司年的体温递送过来,“我很想你。我以前都没想过我还会这么想念一个人。你四五年都没醒,伤的一定很重吧,不用再回医院了吗?”
“医院还是要回去的,医生嘱咐我出来走走,一周之后要回去复查。”
段时不自觉抱紧了宋司年。
宋司年掬一抔水冲了下脸,把杯子放在架子上,说:“小时,你会和我一起去吗?”
“会。”
“那就好。回去睡觉吧。”
段时昂起头,说:“这么早吗?”
宋司年:“我到楼下的时候,好像已经十二点多了。你平常也这么熬夜吗?”
段时撒开手,为自己辩驳:“才没有。我平常十一点多就睡了。书店的工作又不多,账本也好对,有时候一天的账单我几十分钟就能对完,不到十二点就能睡。”
“真没想到你会开这家书店。”
“我也没想到,”段时抬脚往对面的卧室走去,宋司年紧随其后,顺手关灯关门,“之前我报志愿的时候,就觉得我可能会被困在会计的工位上困一辈子,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跑到这里来开书店,虽然也要对账本,但需要做的事情比单纯的会计工作要有意思多了。我偶尔还能跟着邻居一起去冰钓呢,楼下的仓库还有我刚刚钓上来的鱼,一共两条,长得丰腴肥美,你要去看看吗?”
宋司年搂住段时的肩膀,把人往卧室里带,顺道关上了卧室门,说:“小时,你真的不困吗?”
“我不困,”段时打了个哈欠,用手捂住,说,“我觉得还好,之前上大学还能通宵打游戏呢。不过现在打的不多了,游戏肯定掉级了。”
一想到段时提不起兴致打游戏可能是因为自己,宋司年心里总空落落的:“为什么不打?”
“因为工作很忙啊,你是不知道,进货的时候我搬书能搬一整天,这些书看起来四四方方跟个小板砖一样,没想到摞到一起也挺沉的,我觉得我肌肉都快练出来了,你看……”
“小时,”宋司年打断他,说,“你不打游戏,也是因为我吗?”
段时要去撩衣袖的手停在半空,扭过头去看宋司年。他吞了下唾沫,嘟囔着嘴,说:“是啊,我真的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宋司年掀开被角,双手环抱住段时,又亲了下他的额头,说:“对不起,小时,我来晚了。”
“你来的不晚。”
“你会怪我吗?”
“有时候会,”段时磕磕巴巴说,“有时候,我也会责怪自己。我觉得其实我也没那么想去滑雪,就是图个刺激。”
宋司年松开段时,在他鼻子上落了一个吻,说:“那是你的爱好,不是图个刺激。”
段时垂下脑袋,转过身拖鞋上床。
他掀开被子往里面躺了一些,给宋司年留出了足够的位置。
宋司年顺着躺进被窝,侧身环抱住段时。
段时昂起头,伸手撩拨宋司年的头发,说:“谢谢你,司年,你要是不来,我真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宋司年闷声笑了下,说:“你生我的气吗?”
“就蛮想揍你一拳的。”
“那不行,我还是病人,你打伤了我要付医药费。”
段时手搭在宋司年的脖子上,凑上去亲了他一口,说:“我才舍不得打你。我要把你想公主一样保护起来。”
说完,段时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宋司年也跟着笑出声,说:“公主?”
“对啊。”
“那你是什么?”
“我是骑士。”
宋司年瓮声瓮气地说:“买书的骑士吗?”
“你敢取笑我,”段时笑得嘴角快合不拢了,“我可是有muscle的人!”
“好好好。”
“哎对了,我跟你说,我刚搬过来的时候,遇到过一个身形彪悍的肌肉型男,特别大块头,楼下的那个小门,他得侧一点身子才能进来,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以为他是来收税的,不然就是什么烧杀抢掠的□□,把我吓一跳。”
“后来呢?”
“后来我发现他就是来买书的,买的还是两本王尔德的童话故事。真是童心未泯。”
宋司年问:“那你也看王尔德吗?”
“看一点吧。”段时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打了个哈欠继续说,“对了,我们之前躲避风雪的那个教堂你还记得吗?”
宋司年笑盈盈地看着他,点点头,说:“记得。”
“你知道他是怎么来的吗?”段时绘声绘色地说,“你简直想象不到,那竟然是战争的残留建筑,我还想为什么这里的人都不去朝拜呢,合着他们根本不信那个教堂里面的神。”
宋司年空出一只手去拨弄段时毛茸茸的短发,说:“你从毕业就一直待在这里吗?”
“嗯嗯,”段时点点头,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哈欠,但还是克制不住,说个没停,好像要把过去那四五年空缺的聊天给弥补上一样,坚持不懈地说,“之前那个开店的意大利人,我从网上找到了他的联系方式,写论文的时候就一直筹备着这件事情,他也是真好心,把开店要注意的事情都跟我说了,还推荐了我几个他经常买书的出版社,哎呀,就是一开始语言不通,沟通起来特别麻烦,我也不知道哪些书好哪些书是鸡肋的鸡汤书,几本书都买进来了,第一年的时候,有两个货架的书都被滞留了。”
说完,段时又打了个哈欠。
宋司年看着于心不忍,劝他说:“你困了,小时。”
段时倔强地摇头,说:“我不困。”
宋司年拍拍段时的后背,说:“你困了,赶紧睡吧。”
“现在睡会不会有点早?”
“不早了,”宋司年说,“快两点了。”
“这么快吗?”
“嗯。睡吧。”宋司年把人搂在自己怀里。
段时用脑袋蹭了蹭宋司年的胸脯,说:“可是我还想说。”
“明天再说吧,时间还长呢。”
“明天我万一想不起来要说什么怎么办?”
“能想起来的。”
“要不我现在把他们都记下来吧。”
“要这么麻烦吗?”宋司年简直奇了,“你真的困了,冰钓那么晚,真的不困吗?”
段时终于服软:“好像有点困了。”
宋司年揉揉他的脑袋,说:“睡吧。”
“哦!”段时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惊一乍地说,“厨房的吐司,只有两片了。”
“明天去买。”
“好吧。”
“睡吧。”
“好吧。”
“晚安。”宋司年垂头,在段时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段时已经困得意识不清了,迷迷糊糊地说:“好……”
宋司年低声笑了下。
晚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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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话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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