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来她们吃吃喝喝，听曲逛青楼，过得好不惬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将军沈成烨，自先皇以来，戍守边疆二十余载，战功无数。此去南疆，又大破敌军，屡建奇功，收复我启国百年失地。朕感此恩，特封定国公……“今日朝堂上都是嘉奖封官，过了一刻钟才开始谈国事。
“陛下，沈将军收复南疆功不可没，但是沈望小将军回京以来，胞妹刚下葬就去青楼寻乐子，且挥霍无度，有违陛下治国理念，望陛下降罪”
新进的言官陈平无视如日中天的沈家，言辞凿凿的要皇上治沈望的罪。
皇上收了笑容，高坐在龙椅上，不怒自威，底下的官员一个个的都收了声，低头生怕那上位者注意到了自己。
“哦？沈爱卿可有什么解释。”
“陛下，臣有一事相求。”沈沐手举着笏板，跪得笔直。
“何事！”
“臣此去青楼，是因为臣的未婚妻三年前没入官妓。当年我随军出征，本就是负了她。今日还朝，臣以军功和世子之位请，求娶林白苏，望陛下成全。”
此话一出，朝堂之内哗然一片，不敢相信沈小将军会用军功和刚刚才册封的世子之位来求娶一个官妓。
不说那五年功名，就是这世子之位，以后可是能承袭国公府爵位的，启国建国至今两百余年，只出了三位国公爷。
放弃大好前途不要，还公然驳了陛下的赏赐，只为了一个罪臣之女。
朝臣们都往定国公那边看，见定国公沈成烨立得像松柏一样，面目依旧严肃，脸上既没有震惊，也没有愤怒。
“沈望，你可知此言一出，朕就能够定你的罪。那女子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
沈沐能不知道吗，刚刚圣旨还在嘉奖，她说这话就是在抗旨。
“臣有罪，只知道她原本就应该是臣的妻子。三书六礼，只剩下迎亲，如今她沦落青楼，而臣加官进爵，于天下百姓而言，是风光霁月的沈小将军，国公府世子，可是于她而言，不过一个负情薄幸的儿郎。臣不愿负她，此生非她不娶”沈沐言辞恳切，掷地有声。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这话说的不就是‘要不是陛下你，我早就娶到她，让她和我一起受这恩泽了’，为了一个女人，啧啧啧。”群臣嘀嘀咕咕，骂沈沐不知好歹。
皇帝面上已经浮现怒容，案板上的折子散落了一地，还有几本砸在了沈沐的脸上。
“既然你执意娶她，朕就成全你，来人，给朕拟旨。”
“国公府世子沈望，枉负圣恩，于君无忠，以世子之位求娶罪臣女林白苏，是为不孝，服丧期间寻欢作乐，枉顾礼法。今剥夺世子位和官职，贬为庶民。然，朕念其功，特赐婚林白苏为妻，择日完婚。”
“谢陛下。”
“国公怎么不拦着沈公子，如今陛下旨意已下，恐怕无力回天了。”庄平丘并排和沈父走着，语气中满是可惜。
“如今南疆已定，四海升平，他爱干嘛干嘛，我哪有心情天天看着他。”沈成烨说完也没打招呼，甩袖就走了。
“且说，我们这位国公爷啊，年轻时也是个风流人物，逛楼看戏听曲，赌坊也经常去，坊间传闻，景平五年，年轻的国公爷为了一个花魁把长信侯府的公子打得卧床了好几天……这位国公爷无妾侍无通房……沈大公子也是随了他父亲，对那未婚妻一往而深……”
沈语绘声绘色地说了一大段，灌了好几口温水。
“你还挺有当说书先生地潜质的。”沈言在清点聘礼，用鼠须（毛笔）圈了几个用不到的，又在旁边添了一些常用品。
“这不是要多听点京城趣事吗，口才是可以练的。林小姐那边的宅子置办好了吗?”
“小九早上出去的，现在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沈言头也没抬，时不时地对着聘礼点点头，婚礼办得急，最近忙得脑袋嗡嗡的。
“哎，这是我喝过的。”
沈沐将碗中的水喝尽，用力地反扣在了桌上，瓷碗碎成了好几块。
沈言看过来，刚好看到沈沐右脸上五个淡红地指印，旋即放下书笔走了过来。
“看来你即将过门的妻子很不待见你啊。”边说边拿出跌打损伤的药膏递过去。
沈沐摆摆手，还是很生气：“不用，你们给评评理，我把她赎出来怎么了，既给了宅子，银票又给了自由，还把她妹妹一并赎了出来。而且我都说了不会碰她。她不仅打我脸，还说什么死了都不用我管，以后我不管她谁管。”
沈言听了这话捂嘴笑了：“对方都不在怎么评理，你也不想想你为了她花了多大代价，她能受得住吗。现在满京城都在说她红颜祸水沈将军被她这个狐媚子勾了魂呢，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没脸没皮。”
“怎么受不住了，我又不用她还我什么，别人说什么就让他说呗，又不会掉块肉，真是自诩清高活受罪。”
“沈十二，给我把这些东西全仍到库房里去，看着就气。”
沈语茫然地看看阿姐。
“去吧，都点完了”
“哟，哪家的公子要娶妻了还生这么大气。”爽朗的笑声从屋顶传来，穆清辞一身劲装，竹子被他踩得弯进了小院里，轻点足尖跳到门口。
“当年你兄长就应该把你打得半身不遂，免得你嘴欠还天天翻别人家的墙。”沈语推开他进房间继续搬东西。
“小崽子。”
穆青辞躺在竹椅上，够了一块点心：“听说你完婚后要出去？带上我呗。”
“理由。”沈沐没好气地说。
“我有钱阿，你此去得要好几年吧，所有人的所有开销我都包了，怎么样？”
沈沐思考了一下，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行！”
几个时辰后，穆青辞摸了摸嘴角，趁着夜色离开了。
“每次来都死皮赖脸地蹭吃蹭喝，下次一定要收五十两，五十两！”
五日后，国公府大公子大婚，高朋满座。
“黄花片落，濡袜生尘，逶迤南国，婀娜东邻，飞愿双翥，处共一身。夫妻相对，二若鸳鸯。今日结亲，恒愿鸾凤同鸣，比翼共生。盖闻夫妻之道，禀二仪以为姻。情重移天，结三世而作案。恩深似海，伉俪族贵。宠荫长新，和如琴瑟。”
沈家父母坐在高堂上，接受着两位新人的祝茶，两人笑得眼睛都没了。
“一拜天地！”
……
“二拜高堂”
……
“夫妻对拜”
……
“送入洞房”
沈沐回房间的前被灌了好些酒，脚步都有点虚浮，被沈语扶着放在了椅子上。
整个房间静悄悄的，龙凤红烛在慢慢地燃烧。
林白苏等了好一会儿才朦朦胧胧间看到有人走过来，一柄喜秤慢慢地把盖头掀开：“这昏黄的烛光有点催眠，差点就睡着了，你怎么不自己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说完摇摇晃晃地去拿合卺酒递给她，“礼不能废，这交杯酒还是要喝的。”
林白苏挽过她的手臂将酒一饮而尽，酒入喉咙辣得她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急得沈沐手慢脚乱地递水，又拍了好一会儿的背。
“你这人要是重礼，当初就不应该去找我，也不应该求陛下赐婚。”林白苏没冷然地走去吃桌上的饭菜。
“沐儿在你林家入狱后不久战死，如今算来也两年有余，这次回来只是把她葬入祖坟。同辈族亲只需戴孝一年，算不上违背礼法。再说今日大婚，还是得守礼。”沈沐喝完准备的醒酒汤，在小口地扒拉饭，想着今日注意一下形象。
不知从哪吹来一阵微风，吹得烛火隐隐晃动。
吃饱又酒醒的沈沐就想捉弄一下林白苏，手臂一抬把她抱在了怀里，向着床走去，而林白苏难得地没有对他抗拒。
林白苏坐在床沿，挽着的发髻随着血玉簪的抽出而散开，三千青丝垂落，有少许飘散在身前人还没来得及离开的手臂上。眉心的红色石榴花开在如初生的玉肤上，少了清冷感，更多了一丝妖冶。
沈沐迷了眼，一手附上那吹弹可破的脸颊，但又很快地收了回来，生怕手掌上的茧磨红了那洁白。
衣带渐宽，最终只剩下了里衣，林白苏躺在里侧，手臂都被自己扣出了血。沈沐笑着握住她的手，转身掏出了止血膏，慢慢地涂抹着。
“好了！”
沈沐扯过被子掖好，忍不住俯身亲吻了那朵石榴花，离开时才感觉到身下人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
“我答应过不碰你自然就不会食言，以后和我相处也不用防贼一样防着我。”
起身吹灭蜡烛，沈沐怎么都睡不着。以前都是和沈言她们一起睡，如今换了个人哪哪都奇怪。腰上附上一只手臂，沈沐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一片空白，听得身后人言语：
“我想了想，你帮我逃出那个地方，按理说我无以报答只能以身相许，可是我内心不愿委身于你。如今看来，郎无情，妾无意，能做到相敬如宾也是好的。”
语气清清凉凉，不像前几天那么冷，沈沐大喜，转身就想谈谈几日之后的事：“秋分过后我便要出城，可能得好几年才能回来，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
“去干嘛。”
“踏进山川，尝尽美食，感受人间疾苦。你不是爱作画吗，到时候可以把所看到的都画下来，著一本以画为主的游记，总好过长年待在府上。”
“说不向往是不可能的，可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林白苏叹了口气，平躺看着头顶的帷帐。
“怀夕，有时候，真相是在千里之外的，置身其中者，总是看不太分明。富贵迷人眼，险象从中生，京城，不应该是你的归宿。”
“我本来就应该死在这的，从林家获罪的时候就应该死了。”
沈沐不想让话题这么严肃：“所以现在你没死，那么你本来就应该嫁夫随夫，我明日就让人做衣服，马上入冬了，要准备得充分一点。”说完就转身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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