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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相伴

1.1

“啊!”

被“长生”附生的猛兽们来势汹汹,其中一只冲破防守奔向张艺琳,亮出锋利的巨爪。

第一次正面迎敌的张艺琳被吓倒在地,八队四组组长小意先后瞄准猛兽头部、脖颈、大腿,猛兽在使出致命一击之前,倒塌在地。

战斗结束得很快,朱景晨扶起手脚发软的张艺琳,安慰她。

长生的气息从死去的猛兽中离去,猛兽恢复成原本的模样,不过是一些常见的小动物们。

四组未受伤的成员很快将战斗的场地收拾干净,看不出刚才的混乱。藏匿在黑暗中的动物,闻见血腥味随时会发狂冲出来。

又将这些收拾过的小动物们带走,交由食堂处理。

自从世界出现不明生物“长生”后,随时有动物被它附身,附身后的动物变成猛兽,对赤手空拳的人类出击。

大家只能组成各种组织,建立基地抱团取暖。

张艺琳和朱景晨是同一年加入的“尚越”组织,这样的时代,像“尚越”这样大大小小的组织有很多,但她们在外流浪再不投靠组织就要饿死或者被长生杀死。

二人结伴恰巧流浪到湖城附近时,尚越在招募勇士。

虽然组织头领葫芦安对她们很不满意,嫌弃朱景晨年龄偏大,功夫不佳用着不顺手。

又嫌弃张艺琳年龄尴尬,再小一些还能从头学功夫,再大些也能当个打手用,现在这样不尴不尬的,虽然打起架来架势比朱景晨强,但总归是不怎么好用的。

但此时尚越正在高速扩张,葫芦安需要大量人手。

葫芦安不屑地大笔一挥:“算了算了,赏她们进来吧,到时候扔到八队去,那里正缺人。”

就这样朱景晨和张艺琳被一起分到全基地最差的八队四组,每天早晚各一次巡逻。

巡逻并不是一个好活,辛苦劳累,还要随时迎敌,无数的新人,都死在八队的日常巡逻中。

更要命的是,葫芦安认为巡逻只是简单的维护工作,并不需要太多能力也没有太多风险,整个八队都是他养的闲人,以至于每天分到的饭菜根本吃不饱。

“我才不要在这里,我一定能去一队的。”

张艺琳想去一队很久了,一队负责出基地探索外面的未知土地。虽然比八队更加危险,但是每当任务成功,领地扩张后,都能得到巨额报酬。

“那你怎么去啊,一出门就吓倒了。”

朱景晨很不客气开她玩笑,张艺琳闹着不让她讲。

“到时候你还要去二队吗,你也来一队吧,没有橙橙姐姐我可怎么办呀。”

“好啊好啊,到时候万一我能力不够去不了,还要托桃总帮忙呜呜呜。”

二队负责对外联络、人员搜救、事故调查,朱景晨坚信自己失去联络的家人依旧在人世,她始终有预感有人在等待和她相见。

这几年辗转许多组织,最终来了尚越,就是因为这里有联络失联人员的能力。

只要还有一分可能,我都不会放弃的,朱景晨始终这样想。

1.2

两人各自取走当日的食物,一个馒头、一碗野菜汤。

虽然吃不饱,也不好吃,但是也算勉强能支撑需要的能量,比流浪那时一直饿肚子要好一些。

“喏,那俩新来的。”是八队三组的几个人。

基地内部明里暗里的欺负新人并不少见,朱景晨和张艺琳并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二人只能凑近防备他们。

为首的帆帆伸出手,勾了勾手指:“来,让我看看今天吃的是什么。”

张艺琳握紧了手中的饭盒,讲朱景晨和自己的饭盒都偷偷藏在身后。

朱景晨抓住她的手,示意她将饭盒交出去。

但是张艺琳对她摇了摇头。

三组组员逐渐包围她们,张艺琳只好讲饭盒抱在怀里。

帆帆高高坐在树上,吹了吹随手摘下的树叶,仿佛没听见下面的拳脚声,时间差不多了才说。

“人倒是硬气,停手吧,把东西给我。”

“住手!”

一个身形高大的年轻女人从后方出现。

“哟,希小姐,稀客啊。”

希是卿梨的养女,而卿梨正在和葫芦安争夺尚越的实际控制权,两个人打得不分上下。

在基地内,几乎人人见了希都要听从,于是背地里骂她是希太子。

“你们在干什么?”

帆帆从树上跳下来,随手将树叶扔掉,拍拍手上的灰尘:“这是我们八队内部的事,如果您想听的话,我只能汇报卿总,让她转告给你了。”

希在基地内很少被这样明着呛声,脸上五彩缤纷。

但是帆帆也没有多说什么,恨恨地看向张艺琳和朱景晨,招呼手下们退下了。

朱景晨和张艺琳互相搀扶着起来。

希转身看向她们:“真是不好意思……”

朱景晨当作没听见,笑着说:“谢谢你帮我们赶走了她们。”

“你们没事吧,我那里有伤药……”

“真的很感谢了,我们还有活要干就先走一步了。”

“希小姐简直人美心善……”张艺琳处理着自己的伤口这样说着。

她回头看向朱景晨:“我才不要把我们的饭给那些坏人,本来就吃不饱……”

朱景晨正在喝已经凉透的野菜汤:“可是我们现在没办法保住这些东西,拿去换不用挨打也很好。”

“要是希小姐早一点来的话,我们也可以不用挨打的……”

朱景晨叹气,想说点什么,但是什么也没说。

如果,如果第二天帆帆来报复的话,真的只能寄希望于希出现了。

1.3

出人意料的是,第二天,朱景晨和张艺琳再也不用害怕帆帆的报复,也不用期盼希的出现。

八队三组昨夜巡逻时被离奇灭队,死状凄惨,并且没有猛兽出没的痕迹。

只是还来不及庆幸,病毒在所有人之中流窜,大家或多或少有些发烧咳嗽。

朱景晨早早就病倒,脑子都有点烧糊涂了,休息的时候同样开始发烧的张艺琳就靠在她身边。

张艺琳有点难受,脑袋向前拱了拱,试图像幼年时那样寻找母亲的存在。朱景晨按住她的头,但也没有力气再做别的动作。

这个时候朱景晨很想念自己的弟弟,为什么二队联络组还没有联系到他们呢……她明明感受到了家人的存在……

室外静静飘起今年的第一场雪,两个滚烫的身体靠在一起,并不觉得寒冷。

四组都不太能爬起床,匆匆做完今天的巡逻工作,托七组的冬冬给他们带餐。

冬冬一直没有生病,在一众帮带餐的人员中收费最为“仁慈”,仅需要每次半块馒头,所以今天四组集体点了次团购。

冬冬顺带附赠了一则消息:“二队的调查组已经调查过三组的事故,说是可能出现了新的变异物种,至少最近我们巡逻强度都要加强了。”

张艺琳的面色发白,惊恐地推了推朱景晨,现在的一日一巡就已经走不动路了,她不想增加强度。

朱景晨听见二队巡察组其实什么都没有查出来时,就有些烦躁,突然站起来让所有人回去休息。

“还不知道这几天要多辛苦呢,我累了,先睡了。”

但是并没有给她们太多喘息的时间。

下午,尚越通知所有人配备报警器,如有特殊情况拉响警报,另外八队全体从今天开始由一日两巡更改为一日三巡。

在基地诡异的气氛中,大家平安地度过了两日。

“啊——”

这次打破寂静的是八队七组,在中午巡逻时,光天化日之下,突然失去踪影,等到再发现时,已经和三组一样离奇死亡。

朱景晨是在取回午餐的路上听见的这件事,全基地最仁慈的冬冬最近没有空做兼职,四组只能内部轮流去取餐,本来中午是轮到张艺琳,但她正烧红着脸,问组长能不能换人。

小意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如果你能找到人替你去也行。”

于是朱景晨便独自出发,没想到回来的路上途径事故地点,这时候二队调查组已经来过,将地方围得密不透风。

朱景晨看不见里面情况,只好四处打听了几句。

“希小姐?”

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希……她面色发白一直咳嗽,看起来身体也不太好的模样。

希问候了她几句,最后还是难免提到帆帆。

“虽然帆帆做了很不好的事情……但是没想到生命就这样结束了……”

“我们八队就是这样,工作会危险一点,说不定哪一天我也……”

希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了,朱景晨也觉得有些不吉利,笑着跟她道别。

“殿下……”

朱景晨听见或远或近不知从哪传来的声音,她已经走到一处寂静的岔路,明明四周没有人。

“祭品已经送达,还请明殿下信守承诺。”

朱景晨一下子清醒,这次她听清楚了,是葫芦安的声音,但是葫芦安一向只在基地中心的高楼里,很少出门。

朱景晨害怕她偷听到的是什么机密消息,快步提饭回去了。

只是没想到一回去,张艺琳告诉她刚刚坐了一个很奇怪的梦,葫芦安在烟雾缭绕的室内,恭敬的对飘在半空中的朱景晨说:

“祭品已经送达,还请殿下信守承诺。”

1.4

朱景晨毛骨悚然,并没有告诉张艺琳自己也曾听见这句话。

“我怎么觉得这些事情没那么简单。”

张艺琳抓住朱景晨的手,问她:“这些不会是葫芦安做的吧,我们就是祭品。哦不,这样的话你就是那个**oss了。”

朱景晨有些许无语,但是还是认同她的部分话。

“今天路过事故地点的时候,已经被调查组围住,我看不见里面。但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晚上趁没人的时候去一趟吧。”

但最终朱景晨是一个人踏上了探索三组事发地的路途,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二人商议决定今晚兵分两路,张艺琳则去七组事发地。

已经是后半夜了,基地内没有灯光,朱景晨也不敢贸然点蜡烛,借着一点天光和记忆,她摸索着翻进隔离措施内。

只是内部已经被收拾干净,看起来什么也没有。

朱景晨偷偷点燃蜡烛,薄薄的一层雪落到地上只剩一点水渍,地面上全是被烧焦的草,和没能处理干净的血迹混合,散发出奇怪的味道。

风吹灭了蜡烛,朱景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摸了摸胳膊站起来,这个天气还是太冷了,看上去这里确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她这样失望地想着。

她是在巡视过一圈彻底没发现异常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看见一抹盈盈的绿光的。

“什么东西?我的视力没问题的啊。”

她明明已经仔细查看过了,只好下意识怀疑自己。

但最后还是朝那个方向走去,天色已经亮起来,并不需要蜡烛,在一片狼藉中,还挣扎着一株微小的杂草,朱景晨用手遮盖住它头顶的光芒,杂草散发出微弱的绿光。

这是什么东西,她搞不明白,暂时小心将杂草挖出来偷偷藏在胸口的位置,准备有空的时候放在四组的院子里养着。

又或者,拿着这个的样子对比着去别的地方再找一株,总会有另一株的吧。

朱景晨迎着朝阳回去工作。

张艺琳那边却更要危险也更幸运些。

黑色的土地上弥漫着一团黑雾,是长生的味道。

张艺琳有些头晕,初时只是觉得生病还没有好,现在感觉到长生的气息,整个人更不好了。

此处是风口,喧嚣的风也没能吹动黑雾,张艺琳裹紧了衣服,她看见黑雾中缠绕着一股绿雾,不觉间走向绿雾……

“刚刚明明就在这里的啊……”

她在这里来回走动好像鬼打墙,走近了什么都看不清,但走远了又似乎能看见这里的诡异之处。

天就要彻底亮了,她恐怕就要这么空手而归。

也不一定能归,她尝试了很多次,走不出这片黑雾。

张艺琳蹲在地上,百无聊赖的拔除已经烧焦的黑草,也不介意其中的诡异臭味。

——但其实还是有点介意的。

她嫌弃地拍拍手,目光不经意地看向前方。

一颗小小的绿草,在这诡异的环境中更显诡谲。

张艺琳尝试将绿草带走,在她拔走绿草之后,黑雾便无影无踪,仿佛之前的困境都是她的幻觉。

只是她依旧有些头晕,至少坚持完今天吧,她祈求。

1.5

夜深了……

白日里没找到机会将绿草取出,她们两个只好带着绿草做完一天的工作。

“植物没办法存活这么久的吧,我拔出来的时候没想到根这么长,都把根拔断了才带走的。”

张艺琳一边用长棍敲打草丛一边小声说着。

“枯掉的话,我们就拿着这个样子去再找一株,我们已经找到两株了,肯定能再找到别的。”

张艺琳面前有猛兽扑出,朱景晨将她拉至身后,一枪击毙猛兽。

张艺琳也收起长棍取出枪械,做出警戒姿态。

猛兽又开始攻击了,这是很常见的景象,只是这几日变故横生,连猛兽的出现频率都增加了。

狂风卷席,只是吹动草木,四组的众人绑起统一的发型、穿着统一的服饰,风甚至带不动一丝碎发出现。

猛兽的鲜血一点一滴渗入土地,没有人发现,黑雾逐渐将她们笼罩。

“撤退!快撤!”

猛兽源源不断无止尽,众人体力不支,逐渐绝望。

紧跟在猛兽身后的是高大的植株,黑雾中沾染到血液的植物突然暴涨,变成比人还高的模样。

现在竟然连植物也会被长生污染吗!

绝境中小意当机立断大喊撤退,拉响警报器。

警报器发出一声急促地鸣叫便骤然失声,好像被紧急按停。

朱景晨的右手臂已经受重伤,她忍着痛拉响自己的警报器。

但是并没能听见想象中怀抱着希望的尖锐声音……

身后传来张艺琳的尖叫。

“快逃!你快逃!逃出去告诉大家……”

张艺琳被植物伸出的树枝拖走,朱景晨并没有来得及逃跑,她试图用左手拉住张艺琳,却被树枝无情扎穿手掌,留下一地狼藉。

朱景晨不得不放手,一个趔趄扑到在地,鲜血浸染土地,遮盖住胸口微弱的绿色光芒。

当众人失去意识后,这点微小光芒越来越强烈,直至吞没黑雾。

天光破晓,晕死在地的人们被早晨巡逻的一组发现。

这是第一组遭遇事故存活下来的人,但张艺琳失踪,朱景晨一直昏迷不醒,被救治后醒来的其他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事故调查组报告说要等找到张艺琳之后、朱景晨醒来之后才能得到调查结果。

基地只好让朱景晨这么躺着,药品食物供养着,另外派出一小队人寻找张艺琳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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