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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杏林

官府的人押着黑衣人走后,阿芷擦干了眼泪,仰头对着段夫人问道:“夫人,你们的人都带着武器,你们一定很厉害,你能告诉我去哪里学剑吗?那人说我爹剑术冠绝天下,我也想学剑,将来为他报仇。”

她身材瘦弱,眼圈红肿,却有着狼一般发狠的决心,段夫人哪里肯答应。

冤冤相报何时了,况且原本是那么伶俐,那么惹人怜爱的孩子。

宋征走过来,轻声劝道:“阿芷,你爹会剑术,可他明知道自己有那么多的仇人,却没想过在摊子下面放一把防身的武器,看来他是真的很想带你过普通人的日子,真的很不想再拿剑过刀光剑影的生活,你要辜负他的期望,走他好不容易退出来的路吗?”

段夫人附和道:“是啊,阿芷,我可以送你去学剑,但你自己要想清楚,学剑是为了什么?”

阿芷想不清楚,她这一天骤然经历唯一的亲人离世,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全靠报仇的念头支撑,她知道面前这个哥哥和夫人是为了自己好,可爹死了啊!

爹把自己捡回家,给她治病,给她房子住,给她饭吃,把她养大……

阿芷的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对自己这么好的爹,他是坏人吗?就算他是,可阿芷见到的全是他好的时候。

学剑是为了什么?剑除了杀人还能做什么,难不成切菜吗?

她现在回答不了,段夫人也不着急问她,只是有条不紊地把她托付给附近农家的大人,又留了些银钱,告诉阿芷等她想明白了,就来段家商号找自己。

一直到临行前,沈云轻终于好转了一些,人也清醒了,只是虚弱仍旧,宋征扶着她登上车,段夫人让她依旧靠在自己身上,沈云轻还是感觉昏昏的,脖颈上喷溅的血迹已经被反复擦拭地干干净净,甚至皮肤都被蹭有些微微泛红,可总感觉还是能闻见淡淡的血腥气,萦绕在鼻尖的气息让她有些恶心想吐。

后来还是宋征找了盒清凉油给她才好些。

段夫人掀开车帘,看见阿芷站在路边,身影细瘦又倔强。

阿芷也看见了段夫人的动作,犹豫着伸出手晃了晃,好像在说,我会认真想,等我想明白了会再去找你的。

多好的孩子啊,可惜……

沈云轻半眯着眼睛闭目养神,突然听见段夫人感叹道:“他说得不对。”

沈云轻低声接道:“什么不对?”

“杀人的那个说寒鸦是虞国最好的剑客,他说得不对。”段明非语气中带着一点怀念,“许多年前,我有一故友,若他还习剑,才应该是虞国最好的剑客!”

“那这位最好的剑客,就是你现在要送酒去见的人吗?”

“是啊。”

“他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前面宋征也问过,段夫人说他一定不认识,这次沈云轻再问,便真心实意地坦言相告:“他叫做宋雅衣。”

宋征听了,问道:“是哪两个字?”

“文雅的雅,衣裳的衣。”

“果然不认识。”宋征倒也不算意外。

沈云轻拿手指在裙子上划了划:“听起来不像个凌厉的剑客,倒像个文雅的公子。”

“哈哈,”段明非笑了笑,虽然相别数载,可那人仗剑的身姿似乎还如在眼前。

“我见雅衣大哥时也不太信,他长的既俊俏,又爱笑,看起来真像哪个世家的公子哥,身边又寸步不离地跟着一位云姑娘,可他拿起剑的时候就不由人不信了,我还没见过比他的剑术更潇洒利的人,他说自己不仅是一位剑客,还梦想做一位侠客。”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少年人的梦里谁不曾这样想过,执一把神兵仗剑江湖,如天降般快意恩仇、解救黎民,而后拂衣而去,不留半点尘埃,可惜真正能做到的人寥寥无几。

如宋征父亲宋烨所说,少年意气在长大之后便觉可笑,也耻于提起。

于是宋征称赞道:“好梦想。”

今夜月光很亮,但不妨碍西北角的天空星子繁茂,就算驿站的廊檐下不点灯笼也足够照亮了,夜风送来的温热气息里夹杂着草蒿的苦味,段明夫人坐在院里的凳子上,从面前的果盘里捡了颗杏子给宋征,又挑了个桃子塞给沈云轻,在两个小辈的目光里,像是每次揭开酒坛上的封盖,轻声将尘封多年的往事道来。

他们相遇是在一片杏子林。

杏子林的主人姓郎,擅长酿酒,又好为人师,去找他学酿酒的人都称一声“郎师父”。

段明非那时和谢二一路已经去了很多地方,也见了许多平生未见的景色,可当看见山间那大团盛开的,烟霞一般的粉雾,还是如痴如醉,再也走不动道。

于是在那里小住了一段时间,也是在那里结识了宋雅衣和云姑娘。

宋雅衣年轻俊俏,腰间挂一把宝石装饰的长剑,身边的云姑娘爽朗爱笑,配一双绣刀。

一直到最后分别时,段明非最后也不知道云姑娘到底叫什么,但出门在外,谁没个不便说的过往呢,既然有缘坐在一起,大家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有什么好刨根问底的,也就云姑娘云姑娘地叫着。

就像那时身边常有人喝醉了,酒坛子里抬起一张脸,振臂一呼所喊的那样:此处众生平等,唯有郎师父万岁!

这话在细粱城可谓大逆不道,但这是郎师父的幽居,身边又多是些醉鬼、学徒,竟然也颇有道理,一群人纷纷附和。

杏子林是江山,郎师父是主人。

杏花簌簌而落,郎师父那的雪白的胡须也跟着一抖一抖,怒道:“你们这群孽徒!!!”

段明非常常看见郎师父手拿酒勺到处追杀这些喝多了口不择言的醉鬼,并且口口声声称自己再也不给他们酒喝了,酒鬼本来好好地在前面跑着,听见这话也不跑了,转身一扑跪倒在地,那么大的男人搂住求郎师父的腿发痴求原谅,来来往往所见者无不笑的前仰后合,真是一段难得的美好时光。

许多人学了酿酒后,就和郎师父打了招呼,挖个坑把酒埋在杏树下面。

郎师父大方,从来不拒绝,在树上挂个牌子,写上姓名不要认错就是了。

渐渐地,有很多杏树都有了名字,这些花树下酝酿着一份酒意,连土壤里都仿佛散发着淡淡的酒香。

段明非和谢二一起埋好了他们酿的那坛酒,并且相约不论何时何地,等到成婚那一天一定要返回此地,把这坛酒起出来做他们的合卺酒。

恰巧得知宋雅衣和云姑娘也要北上,算是同路,便欣然结伴同行。

谢二是个穷书生,幸亏段明非不嫌弃愿意跟他私奔,但谢二有个同胞哥哥,竟是个小有名气的书画家,于是谢二找结识的三教九流的朋友替自己刻了个印章,画了画以后冒充哥哥的作品卖出去,但因为怕被人发现,并不敢多画,略挣得银钱几两,以作路上车资。

于是兜里的钱有时鼓起一些,很快又瘪下去。

那日段明非坐在破庙里长叹今晚又只能喝汤,谁知宋雅衣和云姑娘走进来,带了好些酒菜,一群人围坐在一起又得一顿饱餐。

据云姑娘所说,是她和宋雅衣在街上遇见有人抢劫,紧急关头宋雅衣利剑出鞘,制服了强盗,追回了失银,失主感恩戴德,一定要拿钱酬谢。

“他就这样,歘——地一下拔出剑,剑刃离那个强盗只有那么一点点距离,吓得他腿都软了哈哈哈……”云姑娘手足并用地比划着,眼睛里映着亮堂堂的火光,生动又明亮。

段明非听得心驰神往,一脸恨不得亲见的样子,感叹道:“雅衣大哥,原来你剑用得这么好,我还以为那就是你们京城人装饰的花架子呢!”

在杏子林,宋雅衣兴致来时,也曾拔剑起舞,长身玉立,剑势如虹。

段明非不懂武,但曾经见过戏台上的人舞剑,腾挪辗转间甚是赏心悦目,还和云姑娘挤在一起,哇哇呀呀地惊叹,原来有这样的威力。

“你胡说什么!”谢二郎听得眼皮一跳,恐她冒犯了人家。

宋雅衣闻言却并不生气,反而大笑了几声,眼疾手快地掰下一只鸡腿递给云姑娘。

云姑娘接过投喂:“他嘛,他从小就梦想当一名剑客,他爹不许还偷偷练呢!”

“不对,”宋雅衣纠正道,“不是剑客,我要做的是侠客!”

做剑客,你要买一把剑,然后拜个师父学上几年,如此只要脸皮够厚,不管练得怎么样都可觍颜称剑客。

侠客却比要剑客再多一点,除了要武艺高强,更重要的是心怀苍生,多的就是一颗不求回报帮助所有比自己弱小之人的心。

故侠客从来都不是自称。

那夜他们四人顶着漏风的屋檐,穷酸的四壁,点一堆火,吃着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的酒菜,但每个人眉头都是舒展的,尤其是宋雅衣,他眉目舒展,意气风发,身旁是二三好友,还有心爱的姑娘,梦想着仗剑江湖,当一位绿林侠客。

那时的边境远没有现在的繁华,北上走到朔州时,已是越走越荒凉,渐渐需要走很久才能看见一些人家和炊烟,但因为他们本身也没有目的地,不过随兴所至,所以也没什么所谓。

况且到了夜晚时分,这里的天幕很低,星子很亮,月亮也很动人,一行人贪慕凉风,竟比在别处停留地更久些,迟迟未启程,以至于后来耽误了出城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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