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得手,在对面阵营引起了轩然大波,趁着他们惊愣之时,宋征火速带人从防线上撕开一个口子,闯进了狐首山。
卫夷在堂上歇息,听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还当是逯清丰带人追杀上来了,不料睁开眼,忠叔面露喜色道:“好消息,殿下,救兵来了!”
“这么快,”卫夷问道,“来的是谁?”
宋征走进来:“殿下,是我。”
又有些为难道:“我正好返回朔州,到了城外驿站,碰见你派出的人,便带人来救,只是人不多,恐怕不足以万无一失地保护你下山去。”
卫夷心中有数,他让人请宋征坐下,有些虚弱地问:“你们是怎么冲上来的?”
有人搬上来另一把椅子,宋征摆手拒绝了:“我见山下有一位戴高冠,拿长剑的中年人,金溪公主曾说,她觉得这人是领头人,我趁他不备向他心□□了一剑,趁乱带大家冲上来,殿下,你的伤势如何,我带了有些药。”
他从怀里掏出几个药瓶,一旁的忠叔不可置信问道:“你是说你射杀了逯清丰?”
连日常喜怒不行于色的卫夷眼睛也亮了亮:“确认过他死了吗?”
原来他就是逯清丰,卫戍的师父,传说中的逯道人?宋征此刻才知道自己射的人是谁,随即摇了摇头:“当时事态紧急,来不及确认。”
“呵。”卫夷冷笑一声,想逯清丰也没那么容易死,摆手道:“我无大碍,已经用过药了,你还见到蛮蛮了,她没事吧?”
宋征把手中的药瓶收回去:“金溪公主无碍,还多亏有她指路我们才能这么快找到这里。”
卫夷轻叹一声:“她想必吓坏了,赵娘娘叫她跟着我出来长长见识,却没想到反倒遭此横祸,我们走散后我很担心,还特意派人去寻他,对了,我派去的人你见了吗?”
这想必便是说陈七了,宋征点点头:“你说的是陈七?”
“不错。”
“多亏这个陈七护着公主逃跑,现在他保护公主暂且留在山下了。”
卫夷欣慰道:“那就好!”
想到眼下的处境,宋征为了让卫夷宽心又交待道:“殿下,我带的人不多,不过来之前已让人传信给朔州刺史了,只是他征集人手再找到我们恐怕需要时间。”
救兵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来,底下的人却随时可能冲上来,要是那一箭真的把那逯清丰射死倒好了。
忠叔则提出自己这里有发信号用的焰火,必要时可以点燃给救兵引路。
“但山下的人见了也会明白我们在等救兵,可能会当机立断冲上来攻击。”卫夷不太赞同。
忠叔冷笑:“要是那逯清平真让一箭射死了就好了。”
卫夷:“只怕他有九条命。”
“这狐首山后面有没有别的通道?”宋征想,卫夷的人连同自己带来的人此刻都堵在山门前 ,就连逯清丰也带人把守在前山,或许山后有小道通往别的地方也未可知?
若能悄无声息地把卫夷送走,到了山下自然有别的办法离开。
“没有,”忠叔肯定道,“我们来时便勘察过了,这后山是两座高耸的山峰,没有人走过的痕迹,奇险,还常常有落石,凶险异常,人不能通行。”
“或许……”宋征想带人再去看看。
却听卫夷斩钉截铁地拒绝道:“本王不走!”
他说:“东宫想杀本王不止一次两次了,若我当真死是在他们手里,将来到了九泉之下也算知道找谁索命,但王子若跌落山崖而死,岂不可笑?你不必再说了。”
忠叔低下头,愧疚道:“是属下等无能。”
宋征也只好作罢。
许久,山下竟然真的偃旗息鼓了好一阵,一直不见动静,风声里只有夏虫的鸣叫,却无人敢掉以轻心,将自己未出鞘的刀往身前一插,宋征站在院子里,和众人一样全身心地关注着山下的动静。
忽然从某一刻开始,渐渐传来了刀剑相接的声音,众人精神一振,都猜测是朔州的救兵到了,宋征眼光如炬地望着山下的方向,转头对忠叔道:“你们保护殿下。”
接着带着自己带来的人首当其冲地往山下去。
忠叔站在卫夷身边,悄悄把手也搭在了刀把上,做好随时抽刀出鞘的可能。
卫夷相较他人则平静许多,他慢条斯理地抚平自己衣服上的褶皱,淡淡道:“看来东宫的玥姬娘娘这次又失算了,她做梦都想让我死,好给她儿子让道,可本王偏偏又活了下来。”
话中俨然预示着下一次的腥风血雨,有人做初一,就有人做十五,成王败寇,都还未可知。
山脚下,的确是朔州刺史带人来救,宋征带人和他的兵两相汇合,很快解决了山下的敌人,只是他们大部分负隅顽抗时被杀,小部分被俘后也都选择了吞药自尽,极少数没来得及吞药就被制服的人,看起来也不像愿意吐露什么信息的样子,恐怕这一场声势浩大的截杀最后也得不到什么有利信息。
残局被清理得差不多后,宋征在地上捡了块碎布擦了擦刀上的血迹,回想自己好像没看见逯清丰的踪迹,就算真死了,也总该有一具尸体才对。
那块石头旁边现在空空如也,连一滴血迹也无。
刀收入鞘,他想着还是让人再仔细辨认一下,看看死的人中到底有没有逯清丰,或者去周围找一找,就算没死也该受了重伤,万一隐藏在附近呢?
转身却见一个穿绿色官袍的男人向自己走来,他中等身材,眉目沉稳,几缕胡须随着主人开口微微晃动:“宋小将军,你见到殿下在山上吗,可还平安否?”
这人正是沈云轻的伯父,朔州刺史——沈让。
宋征对手下交待完逯清丰之事,同这位沈大人一起上了山,沈让一见卫夷负伤,忙跪下行礼道:“臣来晚了,让殿下在朔州边界受此磨难,是小臣的罪过。”
卫夷让人扶他起来,称自己不过小伤无碍。
沈让又道:“臣带有郎中,在山下遇见金溪公主,她千金贵体也略有小伤,让郎中也上前查看一下殿的伤口如何?”
说着,从别院门口进来两辆马车,其中前头一辆下来两个人。
一个正是金溪公主卫蛮,另外一个却是沈云轻。
宋征乍一见便皱了皱眉,还当是自己看错了,可确实是沈云轻无疑,明明让她去朔州,这样的场面,她又跟过来做什么?
郎中被唤上前来,重新替卫夷查看伤势,当时权宜之下只能撒药包扎起来,现在重新替卫夷清理了创口,又换上新药。
那些人下了死手,非要卫夷的命不可,虽然尽力护着,但伤口还是伤得极长极深,尤其颈部那道口子,看起来有些可怖,众人都围在四周,忠叔更是不错眼地盯着。蛮蛮也走过来,众人让开卫夷身边的位置,见她皱着秀丽的眉头,卫夷宽慰道:“蛮蛮,哥哥没事。”
沈云轻有些不安地站在院内,宋征走过去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声音虽轻,却因为不可置信导致其中自带一股正经的严厉。
沈云轻上下打量宋征一眼,见他身上没有受伤放心了,眼神却飘了飘:“我到了以后就立刻通知了伯父,我说队伍里有公主在,有我作为家眷可以陪着公主,他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就带我一道了。”
宋征不赞同道:“这里很危险的,你不该跟过来,就算要带个女眷,沈大人府里就没有别人了吗,若万一遇到什么特殊情况,你恐怕连自己也照顾不了。”
这话虽有责备,却是事实。
沈云轻也不矫情,小小地叹了口气,其实她走到半路见到那些尸体也后悔了,不明白自己那时怎么会第一时间想着跟过来,只是觉得宋征带人保护她了一路,和众人朝夕相处,眼下他们去赴难,生死未卜,自己关心则乱,何况话已经说出口,走到半路总不好再回去。
至于伯父沈让,因是在半夜,又是这样一个炸雷,所以沈云轻说自己要跟着时他竟然没有多想,等到上了马车,反应过来时,拍了拍额头,为时已晚,只能将错就错,带她也上了山。
“我知道,但是我看那个求救的人又是掉马又是吐血的,担心你们出事,毕竟咱们结伴走了一路,有些情谊在。”沈云轻坦诚道。
又替沈让辩驳:“事至于伯父,事发突然,再说半路遇见金溪公主,也不算不白带上我。”
有时候人的行动总是要慢于理智,宋征再怎么说也晚了,只好让沈云轻好好跟着金溪公主,不要乱走。
这不用他说沈云轻也明白。
另一边,郎中终于处理好卫夷的伤势,却又发现他肋下也有骨折,建议就不要连夜下山了,毕竟晚上看不清路,山上又崎岖,万一磕着碰着再到戳到五脏六腑就不好了,狐首山上这所别院虽然未完工,但眼见前面有几处修葺得尚且完好,可以将就一夜。
深夜,沈云轻将毛巾在水盆里拧净了递给金溪公主,毛巾倒是崭新未用过的,这里条件有限,就算公主王孙在此也只能如此了。
卫蛮接过来,并不计较住的地方和用的东西简陋,只是有些心不在焉地擦拭着脸。
沈云轻看出她似乎有什么心事,但随即又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多问,这可不是段夫人之流,没有那样和善的好脾气。
她垂下眼帘,决心不多生枝节,安稳度过今天最后的时间,顺利的话,明日一早便可以下山。
不过沈云轻虽然不想找事,但房间内也实在没有第三个人了。
“沈小姐。”
沈云轻无奈地闭眼,她决心不找事,奈何架不住事变着法地找她,只听卫蛮迟疑地问道:“你刚刚在外面见过一个叫陈七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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