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鞋那一刻,这感觉让楚萱猛然想起冬天时,手握在他手里的滋味,他的手好像永远温暖从不会冷,体温更是。
锦城的冬天湿冷,她冷得厉害了,会将他外套扯开,就着身高差将脸蹭进他胸膛,陆淮起初会象征性推拒她几下,然后她抱他腰抱得越紧,他就会被她制服般,不再动了,由她捂他身前半天……
回忆起了个微小的苗头,楚萱就将它强制遏制住,反正都过去了。
陆淮没察觉到她走神,继续指挥她的动作:“扶着我,慢一点,就跟上船一样。”
但楚萱不大信任他:“你是不是先下来,我更好上去?”毕竟他坐在后方,正常应该先上前面那个人才对。
陆淮反问她:“我下来,你先上去了,万一它飘远,你一个人怎么控制它回来?”
新手就是新手,难免被人歧视,楚萱白他一眼,不情不愿地伸手搭住他抬起来的手,在他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踩了上去。
待坐稳,她和陆淮就成了后背贴前胸的姿势,不过都穿着救生衣,楚萱也没觉得这有多么要紧。
只是陆淮接下来开始讲解怎么启动、加速、转向,手臂越过她去示范时,他脸就在她肩头上,口中的温热气息直往她耳朵里扑,她生理上泛起了一层一层痒意。
她微微扭头看陆淮一眼,他神色如常得很,她也就歇了提醒他的心思。
陆淮在她收回视线后才看她,这样近到他能数清楚她眼睫毛的距离,让他回忆起很多这样拥着她的岁月。
楚萱是个好奇的、大胆的、喜欢尝试新东西的人,这样的姿势他们自然试过,那时她眼中薄雾濛濛,扭头看他,还会用鼻尖蹭向他的喉结,故意让他失控。
此刻的陆淮努力抑制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冲动,状作正经地讲着话。
毕竟,这是别人的女朋友。
楚萱自不知道有人脑子里已经在浮想联翩。
在陆淮的操作下摩托艇驶了出去,启动那一刻的推背感很强烈,她身子往后靠,身体重量彻底压在陆淮身上时,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怎么停下来?”
“很简单。”陆淮当真示范了一下给她看,又鼓励她:“你来试试,第一次慢一点。”
楚萱上手抓住龙头,按陆淮教的启动、转弯,最后停了下来。
她不动声色说:“我会了,你可以脱手了。”
陆淮这才放开跟她一起扶着的龙头。
然而刚刚放开,楚萱就一个大力拧住加速的那端,摩托艇以极快的速度猝不及防猛烈冲了出去。
陆淮好在眼疾手快,伸手一把紧紧抱住她的腰,才没因为巨大的惯性,让自己从摩托艇后面掉进水里。
才没让她的奸计得逞。
他听到楚萱一声失望的叹息。
一番暗中策划泡了汤,楚萱也确实大失所望,更气人的是陆淮察觉到她的计划,在她头顶嘲笑她:“再练两年。”
楚萱不想听他嘲讽,沉默着将驾驶速度大大提了起来,让四周的噪音彻底覆盖掉他的声音。
摩托艇在长湖中迎风驰骋,像蛟龙入海。
快速且颠簸地飞奔让她的肾上腺激素一升再升,起初只为发泄的情绪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高速行驶之下带来的强烈刺激感、兴奋感,楚萱渐渐体会出了这个运动的妙处。
看她玩得一派投入享受,陆淮伸手握住她胡乱飞到他脸上的发丝,贴她脸颊边高声说:“你要不要现在玩玩赛道?”
刚只顾着冲锋乱玩,压根忘了等会还有比赛的事,楚萱速度慢下来直到停下,拉开跟陆淮脸贴脸的距离,侧脸看他:“哪有赛道?”
她一侧脸,陆淮手里抓着她的发丝还没来得及放,就扯得她痛到皱眉:“嘶——陆淮!”
陆淮放开她头发:“哦,抱歉。”
楚萱不满道:“你抓我头发做什么?”她怀疑他在报复她。
陆淮看着她警惕着他的眼神,叹息说:“都吹到我脸上了,好痒。”
楚萱怔一下,想他大概没说谎,去兜里掏了下头绳,发现自己根本没带,她可能大脑太过兴奋而有些不能理性思考,自己身上没有,就想当然地去陆淮手腕上找。
这一找,发现他的一只手就一直抱着她的腰。
“拿开!”她攥住他的手,想将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挪下去,但陆淮分毫不让:“你还想甩我一回?”
“没有。”楚萱脱口而出。
这个“甩”字很微妙,特别是用在他俩这样的前恋人身上,陆淮仿若得到一个承诺般,不自觉翘起了嘴角。
但楚萱不同了,她就觉得陆淮这人一是毫无分寸感,二是听到她的话却没动作,是压根不信任她的话,甚至嘴角的笑也意味深长。
“你不要小人之心,我说了不甩你,我一定说到做到。”她再次强调。
陆淮定着没动作,只是眸色深深看着她。
两人在湖心停着的艇上对视,贴身而坐,有身高差距在,楚萱的脸就在陆淮胸口前方,远远看上去,像极了一对佳人在紧紧相拥、互诉衷肠。
而事实上是两人都各有一股执着,互不相让。
楚萱攥不下腰间的手,即使是隔着救生衣她也不喜欢陆淮的这个动作,直到看见有几个被教练带着的同事从不远处驶过,她懒得再跟这个油盐不进的人废话,油门轰地一加,以最快的速度带着陆淮从湖心回到了起点。
岸边人头攒动,陆淮这才将手从她身上拿了下来,又告诉她:“看到绿色浮标了吗?那才是起点。我们从那出发,绕赛道一圈回来。”
楚萱自小好胜心强,有了刚才成功冲刺的经验,这会也信心满满,嗯一声,又起步冲了出去。
她的学习能力和专注力都是很多人无法比拟的,很快就按陆淮说的红色浮标左转、黄色浮标右转,在赛道上跑满了一圈,回到起点时,比赛的时间刚刚到。
哨声一响,两两一组人从码头出发,陆淮挑的这个艇马力最大,楚萱只要努力加点油门按着规则跑,很轻易就将另外一组甩到了身后。
察觉到她的速度在减,陆淮督促道:“你别慢下来,比的不只是他们一组,是所有队的最短时间。”
这么一听,楚萱顿时斗志爆棚,油门直接轰到底冲了起来。
他们是第一组比赛,回到起点后,还有余下好几组没开始,离揭露排名的时间还很早,陆淮看她脸上意犹未尽,问她:“还想跑吗?”
楚萱点头,但直白想甩脱他这个累赘:“你先下,我自己去。”
不说这么危险的运动没有教练陪同是不允许一个人进行的,即使允许,有昨天她落水给他心理造成的阴影在,陆淮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去冒险。
他无奈地看她一眼,扭头问岸边的管理员要了个拉绳和冲浪板。
楚萱看他的行为就知道甩不掉他,等他冲浪板一拿,她赌气般又猛地一下加速冲了出去,不出所料,还是没甩脱这个老“铁”。
但身处大自然,高速的、畅快的飞奔感让她第一次体会到了运动的意义。
正如王清远所说,运动确实能帮她释放压力,她此刻精神亢奋,但她清楚地知道,这是不同于胡思乱想的亢奋。
陆淮入了水,踩着冲浪板,手拉着系在她摩托艇尾部的绳子冲浪时,她甚至觉出了一种别样的遛狗般的乐趣。
陆淮不知所以然。
看她时不时转回头看他,脸上笑容越来越灿烂,不知有人将他当狗在遛,在冲进时左时右的浪潮中,他还在兀自喜悦。
得益于被陆淮挑中的摩托艇的硬件条件优越、楚萱这个驾驶者在高速行进上的勇敢,这场比赛的名次最后揭晓,她和陆淮这组不出意外地拿了第一。
虽然没有物质奖励,但这场运动带来的精神享受依旧使楚萱心情愉悦,直到回到江城,这种愉悦还让她久久回味。
……
她回家后,宅家几天没出门的楚洋总算迎来了希望的曙光,脱身飞快地回了学校。
次日,楚萱拿着邱斓的项链打车到公司。
将东西放在陆淮桌上,她语气疑惑:“你不是上周已经去了我那一趟,为什么不自己拿走?”
一大清早她就提这茬,让他不得不想到那个跟她同居的汪洋大盗,陆淮良好的心情阴沉大半,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楚萱,自嘲说:“万一被人再打一拳。”
他这么一说,楚萱心中只能再次因楚洋动手而愧疚,口中功成身退道:“反正邱邱托我还你的,我现在东西给你了。”
她说罢,拿手机出来,后退一步给陆淮和盒子一起拍了个照。
“干嘛?”陆淮对着她的镜头莫名其妙。
“有图有真相。”
“那你把照片发给我。”陆淮说,对她在千岛湖跟别人分享他的照片耿耿于怀,“还有在千岛湖拍的那些。”
都是他的照片,发给他无可厚非,楚萱点头,当即就给他发了过去。
手机上的照片一张接一张蹦出来,陆淮顿一下,语气寻常地试着争取:“我帮你拍的那个日出照片,也发给我。”
不出所料,楚萱奇怪地看着他:“给你干嘛?”
陆淮开始编造理由:“我看看我的拍照技术——”
“没什么长进啊。”楚萱打断他,想起她摆了半天姿势,他就拍了两张照,还都不怎么清晰,她不掩失望:“都是花的。”
说完话,她转身就出了陆淮的办公室。
陆淮看她像一阵忽然而至又极速消退了的风。
他被她吹得心浮气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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