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予蹲在江宅废墟的月光里，数着药瓶里的白色药片。
母亲遗留的止痛药已过期三年，她却像吞咽砒霜般将药片碾碎在舌尖。远处工地的探照灯扫过琴房玻璃，折射出周叙白调试琴弦的身影——他正将江沉舟砸断的琴弦编织成手链，金属冷光刺破她瞳孔里的混沌。
“这是新型抗癌药的临床试验协议。”周叙白的声音随松木香飘来，“签了字，你母亲的医疗债就能清零。”
文件末尾盖着「梁渠实验室」的印章，温予想起阁楼图纸上的「违规药品存储点」，胃部突然痉挛——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潜伏的癌细胞在血管里游走。
江沉舟的摩托车引擎撕裂夜色。
他甩给温予一沓泛黄收据，2010年的汇款记录爬满母亲颤抖的字迹：「预支阿舟击剑奖金支付化疗费」。月光穿透纸页，照见背面周叙白父亲与梁渠的合影——他们身后是江宅危楼的设计蓝图。
“看懂了吗？”江沉舟用奖杯残片挑起她下巴，“周家早就知道抗癌药有问题，他们用你的举报清理竞争对手！”
温予的指尖抚过收据上母亲的血指纹，忽然笑出声：“所以你故意让我签查封令，让周家有机会销毁证据？”
琴房在这一刻陷入死寂。 周叙白调试中央C键的手悬在半空，锈蚀的琴弦突然崩断，在他掌心割出与江沉舟相同的伤口。血滴在琴谱上晕开肖邦的《雨滴》，温予在血色音符里看见命运嘲弄的倒影——
她以为的救赎是砒霜，她抗拒的毒药却是月光。
“这栋楼塌的时候，会带走所有秘密。”周叙白将手链套上她手腕，金属嵌入皮肤的寒意让她想起ICU的输液管，“包括你偷走的设计图。”
温予在月光下焚烧图纸。 火焰吞噬梁渠签名时，江沉舟突然夺过火把掷向琴房。松木香在爆燃中化为灰烬，周叙白抢救出的半本琴谱飘落她脚边——那是江沉舟母亲谱写的《长夜曲》，扉页标注「致我未出世的孩子：愿你在光明中读懂黑暗」。
消防车的嘶鸣穿透云霄，温予在浓烟中攥住江沉舟染血的衣领：“为什么纵火？”
“因为我要你记住——”他扯开衬衫，心口的电击疤痕在火光中蠕动，“有些错误，只能用更大的错误掩盖。”
十年后的法庭上，这夜的火光将成为关键证据。
温予的胃癌X光片与纵火现场照片并列投影，周叙白作为证人出示烧焦的琴谱残页：“被告江沉舟销毁的，是抗癌药毒副作用的唯一实证。” 而江沉舟的律师将举起母亲遗留的《长夜曲》乐谱：“真正被销毁的，是一个母亲用音乐向世界求救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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