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刚开始几天夜闻柳并不觉得多了一个少爷有什么好处,反倒是觉得对方烦得要死。干啥啥不会,什么都要他帮忙收尾。
一开始容双还说什么,他跟别的富家子弟不一样。有什么区别吗?都是生活白痴。少爷又哪能真知普通人的疾苦,不然也不会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象。
不过时间一长,夜闻柳发现有这么一个小少爷还挺好使。
虽然少爷不懂,但少爷可以学。
半个月过去,容双已经可以帮着他们一同看店。打烊后店内的收拾不再是两个人,成了三个人,效率可谓大大加快。
看到本来原属于自己的活多了一个容双分担,他对小少爷的不爽倒是消了些。
只不过那颗企图打败容双的心还是没有变。
甚至越来越坚定。
除了药草方面,其他时候容双学什么,他也在一旁旁听。虽说起跑线有点不太一样吧,但勤能补拙。
每到晚上夜闻柳便会点上一盏灯,坐在木桌前补上落后的知识。
他从最开始的一问全不知,到稍懂些许。
不过这个“些许”跟容双的“些许”可完全不能比!
……
“你这套剑法现在倒是耍得炉火纯青。”
后院里,夜闻柳身着黑衣,一柄木剑握在手中,如同活了一般,灵巧且犀利。韩右随意坐在地上,手里是一颗红彤彤的大苹果。
“小子!我承认你这半个月进步很大……”韩右将苹果啃完,缓慢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过嘛……”
一声破空,夜闻柳下意识闪躲,他往旁边一滚,撑地稳住后一看那偷袭的是韩右啃完的苹果核,居然被他当做暗器扔了出来。
夜闻柳心下大惊,一枚苹果核竟能有如此大的破空声,或许这只是韩右的冰山一角。
“好好好,躲开了。”韩右欣慰于他半个月的教学成果,不过也没有感慨过久,赤手空拳便迎了上去,“便是让我试上一试,你这功夫究竟有何长进!”
夜闻柳避开韩右挥过来的右拳,回了一剑!韩右也不是吃素的,这一剑的角度着实很刁钻,但却碰不到他分毫。
只见他收回已经看似要全部挥出的拳,一个侧身,再往下一劈,截住了夜闻柳的胳膊!
夜闻柳感受到胳膊上方传来的力,知道自己这一击无望,顺着韩右的力低下身,一个翻滚拉开了距离。
可惜,大抵是他翻滚的力度没掌握好,没有第一时间稳住身形,仍有些摇摇晃晃。待他不晃后,韩右已经朝着他再次攻来!
拳头落下之处,处处超乎夜闻柳的意料,他试过破韩右的招,想找到眼前之人的弱点一击制敌,都以失败告终。
他早已失了进攻之势,那柄剑转而用来防御。在一次挡格之后,他先是后退两步,再将剑往身前一扫,为自己搏得一点喘息之地。
就连防御都显得空白无力,他额头上冒出薄汗,大口喘气。反观韩右,轻松的就像是吃完晚饭出来遛弯。
韩右却再一次快速的抢进身位,不给夜闻柳任何反应机会,拳头直面他的脸而来!这一次,他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完了。
心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他明白自己应该提起剑。
但……
耳边是拳头破空的声音,什么抵御、反击通通忘到了脑后。
此刻的他只剩下人类最基本的本能。
恐惧。
夜闻柳下意识闭上了眼。
一瞬间,他的脑中浮现出这一场切磋中的各种画面。
节节败退。
面对如此强敌,他心里萌生了退缩之意。
可料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他困惑的睁开眼,发觉韩右的拳头就在离自己鼻尖一厘米处。
“义……义父。”他出声,却发觉自己竟被吓得差点发不出声。
韩右收了拳,夜闻柳再站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被吓到腿软了吗。
夜闻柳看韩右的眼神已然不同。
“这样就腿软了?”韩右不复以往的吊儿郎当,只见他板着一张脸,俯视着地上的夜闻柳,“倘若在战场上,你这样的,连死在哪都不知道!”
“孩儿……”夜闻柳想不出话,以往舌灿莲花的嘴在此刻显得苍白无力,什么话在事实面前都于事无补。
他战了,但是他畏惧了,甚至中途生出了退缩的想法。
“为何不攻?”
夜闻柳本低着头,听到这话稍微动了动,但还是原先的姿势。
“你既一剑将我扫开,为何不攻!”
“我……”
“莫非是不敢?”
夜闻柳此刻就像做错事的娃娃,韩右就像判官,将他的衣服一件件扒开,让他心生耻辱。
“我……”夜闻柳紧咬下唇,迟迟没有说出那两个字。
“你提起了武器,就不该心生俱意。更何况,你手中的还是剑!”
“孩子,不是说不能退。”韩右在夜闻柳跟前蹲下身,阴影将对方笼罩,他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你该明白——合格的剑客,不止是握住剑,更是要将自己化成剑。”
“你自己,就是一把犀利的剑。”
夜闻柳抬起头,他以为自己这模样,在韩右眼里已经失去了提剑的资格。
“义父没有教训你,只是想告诉你。”韩右顿了顿,“虽然剑是百兵之君,但它的威力仍取决于使用者。你的心还没有准备好,所以你会心生退意,不敢出剑。”
“孩儿受教。”夜闻柳抬头看韩右,他不再是先前严肃又有压迫感的样子,现在反倒更像个父亲。
“明白就好……”韩右点点头,转而话锋一转,“那么你找找刚才有多少可以主动进攻的地方?虽说你进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但只能证明义父太强了!”
夜闻柳:“……”
这才是他熟悉的义父。
……
不论风雨,不分冬夏。酒馆的后院总是存在一抹练剑的黑色身影,从未缺席。那小小的人也渐渐发生了改变,身子愈加挺拔,眉眼更显深邃。
“吃饭了。”
“看剑!”
凌厉的破空声,那人直接转身朝着另一位白衣飘飘的少年刺出一剑。
而那白衣少年并未闪躲分毫。
最终,剑停在距离少年一尺的地方。
“为何不避?”出剑的人正是初长成的夜闻柳,这几年他对剑术的造诣更上一层楼,就是韩右与他切磋也不敢大意。
“信你不会真伤我。”白衣少年则是容双,几年过去,他那身独特的气质不减,还染上了几分乡间烟火气。
哪怕穿着白衣,飘飘欲仙,看了的人也不会觉得此人“出淤泥而不染”,反而没有那种遥远的距离感。
夜闻柳挑眉道,“哦?倘若我真想伤你呢?”
“那便伤吧。反正,买药的钱你付。”容双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转身朝酒馆的小门走去。
夜闻柳看他要走,赶紧跟上,有些不服气,“不是,凭啥?你不是大夫吗?”
“医者不自医,没听过吗?”
“我只知道你存心想诓我钱!”夜闻柳朝他翻了个白眼,“还医者不自医呢!就是个一眼便知的剑伤,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
“我乐意。”
“真该让那群人看看他们赞扬的容大夫私底下是什么个品行!”
这几年,除了夜闻柳,容双在医术上进步也飞快,韩右知道理论知识对容双已经没有效果了,要想进步需要实践。
于是他苦思冥想几天,大手一挥给酒馆搞了个新方向!
他在酒馆里划出个屋子专门用来看病,又搞了个库房用来存药,于是,夜闻柳的日常又多了一样——进药!
本着教学的原则,看病所花的钱就大大降低了。其他人一看,哟,这么便宜?虽说这大夫年纪看着小吧……但韩右说了出了问题十倍赔偿,于是很快就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时间一长,发现那容小大夫的医术竟那么神奇,价格还便宜。一人传一人,整个镇子都知道这里有一家特别划算的医馆,人一下就多起来了!
这赚的钱嘛,自然是流入了韩右的口袋。
对于这一点夜闻柳是很替容双不平的,进了义父的口袋那还能出来吗?还不如给容双,没准自己也能蹭一蹭!
结果这个人更是叫人恼火,居然丢下一句“钱财乃身外之物”,继续跑去打白工了!
“你今儿怎么没去给他们看病?”
恰走到酒馆后门处,容双止住步伐,转过身眼神里满是无语,“你忘了今儿是什么日子?”
夜闻柳眨眨眼,仔细思考了一番,恍然道,“义父出门了!”
“终于反应过来了?”容双笑了笑,不愿搭理夜闻柳,推开了前面的门。
“啧,都没有日历我怎么看日期……”夜闻柳嘀咕着,跟着对方去了前台。
“哦对,你这几天剑就别练了,帮我一起看店。”
“哈?我又练不了多久。”
“忙。”
“你一个人撑三个时辰都不行?”
容双递给他一个眼神。
“两……两个半时辰?”
容双不语,只是一个人摆着碗筷。
“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呢?”
容双把碗放好,发出“咚”的一声,“那这饭,你来做?”
夜闻柳缩了缩脖子,撇着嘴小声道,“一个时辰总行了吧……”
“你说什么?”
“我跟你一起看店行了吧!”
“嗯。”容双坐下来,点了点头,“好了,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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