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不知道是信号不太好还是什么,过了一会才传来江淮盛特有的带有活力的声调:“江家啊,干嘛?”
“你从演习回来了?怎么样,各种武器见爽了吧?”
还有心情闲聊。
左一来捏了捏眉心,无奈:“先别说我,你要干嘛?”
江淮盛在一湖莲花池前,倚栏而立,漫不经心的向湖心扔了一块石头,溅起几朵水花。
“回来看看。”顿了下,“我可是江家法定的继承人,回来看看怎么了?”
左一来视线一凝,一瞬间就懂了江淮盛是想要夺回江家的掌控权。
“你要干嘛?”他又沉声问了遍。
江淮盛不耐烦道:“不是说了吗?回家逛逛不行?你老年痴呆了还是听不懂人话。”
“打算在那待多久?”左一来换了种问法,顺便语气嘲讽的接了一句,“你管那地方叫家啊?”
“哼,”江淮盛倒也没反驳,情绪颇好的说:“当然是要多待一会喽。事情办完我就走。”
左一来抬眼看前方路过的两人,目测着他们的距离,低声嘱咐:“你想要要的东西可是别人的心头肉。动了就要做好人家跟你拼命的准备——万事小心,三思后动,别怪我没提醒你。”
“知道,别啰嗦。我有准备。”
挂了电话,回宿舍的路上被管理员叫住,说中将有事找他。
“将军,”左一来敲敲门,敬了个礼,“您找我?”
“回来了。”步入中年,兢兢业业半辈子的将军点点头,示意他进来。
先是问了他一些这次参加演习的心得,随即话锋一转,提到未来去向的事。
“你的综合素质在我们这是数一数二的,帝国一十二军中,除了边境的四支军队你的经验还达不到以外,剩下的八支你都可以去,你怎么想?”
“我想去帝都。”左一来短暂思索后就做了决定。
“帝都?”中将大怒,“帝都是全罗维尔最安全的地方!你去那干什么?!养老吗?!”
中将深吸一口气:“我不是说帝都军不优秀,国王陛下身边的军人当然是十分优秀的佼佼者,但你年纪轻轻,什么战场都没经历过,你去那里你能学到什么?”
“我对你期望很高,你好好发展,以后是能有大成就的。你不要把自己耽搁了。”
左一来和气的笑笑,解释道:“我知道您一直尽心栽培我,但就像您说的,帝都军里都是佼佼者,我肯定能从各位前辈身上学到不少东西。保护陛下是很重要的职责,更何况……我有家人在帝都。”
中将狐疑的瞅着他不好意思的模样:“你有家人在帝都?你家不在乌苏兰蒂吗?”
见左一来沉默,“罢了罢了,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没有拦你的道理。干脆明天就出发吧!早点开始工作,这次演习算是给你放假了,年轻的时候要抓紧时光,这人啊最年富力强的时候一眨眼就过去了。”
左一来嘴上“嗳嗳”的应着,心里已经琢磨着买机票的事了,眼见能去帝都,他可比将军还着急。
出门左转,广阔的训练场上重复着日复一日忙碌操练的景象,近几日酷暑的炎热终于过去,天气像烈火烧尽的余温。
天边的火烧云映在这片苍茫的大地上,一阵风吹过左一来整肃的军装,袖子被吹得冽冽作响,衣袂翩跹。
要入秋了。
左一来手持一杯咖啡,一手插兜,站在江家府邸门前。他下了穿梭机什么都没带,两手空空就直奔江家而来。
江家府邸的这处大宅子是传承多年的古建筑,许是新进翻整过,门柱上的漆看着还算新,但依然掩盖不住岁月赋予这座古宅的威压。
这里本该是江淮盛的家,他长大的地方,但当年族长跟夫人战死,江淮盛又被送走,所以这里就空了出来,只用做江家开内部会议和宴请宾客。
虽然没提前通过气,但左一来想江淮盛应该在这。
抬脚进门,也没人拦他,整个大宅子里空荡的吓人,处处体现出无人居住的样子。
左一来不禁开始怀疑江淮盛到底在不在这。
好在很快他就在院子里见到了江淮盛。江淮盛大概是从监控里看到他,步履坚定直冲他走来。
“我说你好歹上个锁什么的,”左一来扭头懒洋洋的打了个招呼,“你住这呢,游客随便进来参观,也太不像话了。”
江淮盛领他进大堂,说着:“谁那么无聊,进来的都是有事的。再说了,我光明磊落,以坦荡的心胸迎接四海宾客,还怕别人看吗?”
左一来摇摇头。
“所以你来帝都是有什么事?”
左一来“唔”了一声,说:“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
江淮盛顿了下,转身用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左一来,被恶心的不轻:“骗鬼呢你,真无聊。”
“真的。”左一来锲而不舍的强调。
“感动。”江淮盛面无表情道,语气听上去敷衍至极。
“其实我调到帝都军,以后常驻——”
江淮盛斜靠在椅子里,视线盯着左一来手里的咖啡,并没留心听他说的什么。
“哎,你来都来了怎么不给我也带一杯啊?”只听他嘴上抱怨着,从口袋摸出手机,“点个外卖好了。”
点......点外卖?左一来举杯子的手僵住。
果不其然,没一会,就见江淮盛接了个电话:“对,没错,就是这个地址,你放门口就行了。”
左一来:“......”
“你去给我拿。”
左一来:“?”
“这不合适吧淮淮。”他慢悠悠的喝了口咖啡,“不要使唤别人,自力更生知道吗?”
嘴上这么说着,结果还是去拿了。
顺便把宅子逛了一圈。
拎着咖啡回来的时候,左一来问他:“话说你还没说你回来干什么呢?”
江淮盛视线一落,又瞥向一边,不太愿意开口的模样。
左一来看他那为难的样子,扬扬手里的袋子:“不说是吧?不说给你扔了。”
“你敢?!”
左一来扬手一个抛物线将袋子扔进了他怀里,江淮盛忙伸手抱住,结果咖啡还是在剧烈的晃动中洒出了杯口。
江淮盛低头一看,恼怒的吼道:“左一来,你死定了!”
左一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坐下,伸手揪过袋子拿出咖啡,抽了张纸擦干净放到他面前。
江淮盛没看杯子,垂着眼在想别的事情:“哥。”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江淮盛习惯喊他“哥”。
“嗯?”左一来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如今时局变幻莫测,你能不参与就不参与。”既然左一来已经调到帝都军,身在这个旋涡的中心,江淮盛不得不提醒一句。
左一来一挑眉,随即一皱:什么意思?
他当然明白字面意思,只是这句话背后好像还有未尽之言,直觉般的疑窦掠过心房,但又抓不住那狡猾的尾巴,理不出方向来。
门外一人步伐匆匆的闯进来,两人同时抬眼看向来人。
这人西装革履,气度泰然,刚想开口,看见左一来顿时一顿,意外道:“有客人啊......”
左一来跟来人面面相觑,沉默的打了个照面,短暂僵持后站起来道:“我今天还要去述职,先走了。”
最后一句是扭头冲着江淮盛说的,随即在两人的注视下从容离去。
时隔几年,王宫堂皇依旧,庄严肃穆,群花盛放,如同千百年来一样,永不衰落。
左一来用视线观览着王宫后花园的景色,走在他身边的是同样身着军装的领队。
照往年来说,乌苏兰蒂学院的优秀毕业生参军可以直接任职,这事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约定俗成,大多如此。
左一来不仅有优秀毕业生的身份,还在地方军待了几年,就算是调来首都军,这资历也能让他坐上分队二把手的位置。
领队今天跟他交接工作,顺便熟悉一下巡视场地——王宫的内部结构。
下午的天光透过稀薄的云落到人间,给这座古老的宫殿染上神圣的金色,像创世纪时天使写下的情书。
前方被绿叶鲜花遮盖的过廊前,深色藤蔓顺着金柱蜿蜒而上,其上开着的花朵朵娇艳赛美人,园艺工人剪了各个品种的花插到藤蔓间,有人正抽出一朵来细细观赏。
碎蓝的裙角在空中舒展,轻柔的卷上花瓣又离开,金线缝制的裙边在日光下闪着光芒。她的身边站着一位穿西装的年轻男子,那男子气质典雅,眉目温和。
“前边两位是罗芸公主和国王陛下的秘书——伯纶先生。”领队介绍道。既然在这里工作,显贵人物自然要认识。
两人不便打扰,从树丛隔开的另一条过道经过。从密密丛丛的树叶缝隙中看见一位身着一袭黑裙的佳人走近。只听罗芸公主叫她“姐姐”,这就是二公主罗熙了。
左一来听过不少罗熙的事迹,传说这位公主手腕强硬、冷漠无情,因为这与国王截然不同的行事风格,所以被讨论的热度格外高。
这是左一来第一次见罗熙,他突然想起来曾经有次他问江淮盛对三位王室继承人的看法,江淮盛对罗熙的评价是——“天生的权力掌控者”。
仅仅惊鸿一瞥,也能感觉到她凌厉的气势,明明穿着奢华的裙子,却无端生出肃杀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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