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佩兮一回到观时殿就被承启召人给送到了良药堂医治,只留下他和伤意侬等在瞬息钟跟前,焦急地观望着,也不知道那二人什么时候能出来…
这钟体在两人面前响了两回,震了三回,月汐灵气被引进了一回…看起来像是大阵仗,可他们在外头就只干瞪着眼,谁知道太虚里打得到底多么热火朝天。
出来的是三个人。
“寥寥?你怎么也出来了?”
伤意侬的视线跨过揽尘与凛覃二人,却只看向了那位瞬息器灵,还是承启给她使了眼色,她才看见揽尘被凛覃扶着,唇色发白,面如土色。
“灵尊可是伤着了?”
她作为这里除揽尘自己之外唯一一个女仙,非常自然的从凛覃手中接过揽尘,也疑惑她虽脸色差得骇人,却也不见她身上哪里流着血、破了皮肉…
“本尊没有大碍,不用问了,只是寥寥想必还有些事是不知道的,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话说给两个人听,一个是寥寥,另一个,自然就是观时殿殿主伤意侬了。
说是借一步说话,但丝毫没有要往哪里走的意思,反而看向伤意侬,分明就是想让她出去,给自己和寥寥谈话腾地方嘛!
伤意侬本还没反应过来,听这话后还想着要带她俩去偏殿,瞥向揽尘后立刻会意,飞快眨了眨眼,哦了几声,不着痕迹的松开搭在揽尘后腰上的手,
“哦哦,灵尊您在这说便是了,小神还未与空山上神说佩兮这事,也得去一趟筑元殿,就此告退了。”
她一边说,一边匆匆下去了…哎,合着就自己一个外人,行吧,去看看佩兮吧。
承启呢,知道揽尘的性子一向是要强的,不用自己瞎操心,况且她自己也说没怎么伤着,这点小事她肯定是心里有数的。
这时候要是自己好奇心上来了屁颠颠儿地跑去问她,那还不如等她自己告诉你来得轻松,所以也不着急知道些什么…
“那我也去良药堂了,你们聊吧。”
凛覃见那二人都走了,还犹豫着要不要也出去,有点眼力见儿不跟这烦她,刚要随口扯个理由,揽尘却叫住了他,
“她俩不能知道,但你已经知道了,你留下。”
话听的还一头雾水,但也是照做了。
“寥寥,那离字…”
“不要紧的,我自会找空修补离字卦象。这莫名其妙的,太虚中混入了这么个吓死人的玩意儿,搁谁都是想厘清的…灵尊是能给我一个答案喽?”
揽尘点了点头,神色凝重起来,
“那年抬神端一役,想必你也是知道的,那块在你太虚之中四处破坏的就是当年一役罪魁祸首寰宇的灵魄碎片…”
“啊?寰宇?我记得他不是早就被灭了肉身,就连讷魂都缚在津世台了吗?”
揽尘看着他,觉得他疑惑得理所应当,
“是,但是虽说他的肉身和三魂中的萦魂都尽数消去,讷魂也不成气候,可识魂所附的灵魄却仍在,他偷习了九宵遥的禁术,聚成灵魄碎片四散三界,故而才弄出这么些恶心玩意儿来…”
她自自己的太虚中捞出那沓卷轴,展开来转向寥寥,一看那处真的有一块头颅处的碎片暗了下去,心知自己猜得不错,又道,
“这是淮柔女君自寰宇涣沂露变幻出来的,可得知寰宇灵魄碎片是否损毁。适才那块你太虚中的碎片,这么看就是的确被毁掉了。
如今还剩下六块,本尊要赶在这些碎片回到津世台之前将它们尽数毁掉,才不会让寰宇有复生的机会。”
寥寥闻言,神色肃穆,但也点了点头,
“既然是这样,灵尊若是往后有需要调取哪个仙族的时段事务,来观时殿唤我便是了,我身当瞬息钟器灵,自然义不容辞。”
也还没完,揽尘收起卷轴,鲜少在她脸上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神情,
“也是刻板了,先前那些碎片都是附在人身上,甚至是嵌在人身上,本尊自然也就认为这碎片会在你这器灵身上,破开你那太虚入口后,为了炸你出来使的奔雷咒确是骇人了些,若是有冒犯,还请见谅了。”
凛覃震惊,她竟然在道歉?在他心里,揽尘那可是脸皮比纸薄,能拉下脸干这事?
若是揽尘知道他这么想自己,必定是要给他两巴掌的,她是不近人情,不是不明事理好吗!
这么大的人了是非对错还能搞不清吗?自己跟寥寥没仇没怨的,对不起人家那自然是要表个态的啊,小时候的教养也不可能因为没了情念给忘了吧!
当然揽尘不知道凛覃在她身后瞪大了眼睛…
寥寥侧过身摆了摆手,
“哎呀,这有什么好让我见谅的,灵尊是为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的,有什么冒犯那都是正常,我若是计较了倒显得小肚鸡肠。”
听他这么说,揽尘松了口气,生怕因着自己没听山长的话将这气性大的性子给磨掉而惹得人家生气。
“如此便好,还要感谢寥寥,若不是你给我们两个开渡八字之间的道,我们也没法这么快救了佩兮,还毁掉了那块碎片。”
他笑了笑,躬身向揽尘作揖道,
“说过了,寥寥义不容辞。”
直起身后,一手搭上瞬息钟,抚摸过浮雕下的沟壑,叹了一口气,
“那我就回去了,灵尊,凛覃上神,就此别过。”
微微颔首示意,原本站在那处的寥寥就化作了一道光线,注入了瞬息钟之内。
大殿之中,适才月汐灵力冲击之后,佩兮身上那股浓郁的奇香早已淡去,待那月汐灵气慢慢自瞬息钟渗出回到主殿之下,那本属于观时殿特有时间幻真的百草枯荣味道幽幽重组。
“走吧,还剩下六块,去社神那里继续你没做完的事。”
揽尘的声音又冷了下来,冷得像是北荒与华吾岩所隔百丈大江在冬日里结起冰层一般,透凉透凉,冷得人打颤。
凛覃呢,自然是习惯了的,耸耸鼻子也向她告退了。
她理了理袖子,还是疑惑。
若是说佩兮与那三足乌一般无辜,但也是不对的,毕竟那三足乌身上的碎片由来,山长是说过原因的,如果不是那个身穿宝蓝袍的老者要取他的神元,他身上是不会有那碎片的…那佩兮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她身上有为什么会有那碎片的气息?
看她的样子,确是什么都不知情的,但也必定是有什么别的缘故,才会让她身上沾上这种气息…
多思无益,她也得去良药堂看一眼。
*
良药堂
良药堂的冰玉穹顶正在凝结一绺霜花,老医仙莫苦上神控制着穹顶之下的磨药匣,精准药量炼制成霜花,给解佩兮治腿伤。
解佩兮哭唧唧地坐在床沿,一双腿耷拉着靠在脚踏上,伤意侬在她近旁搂着她,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哄着她,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
“怎么样了?”
见揽尘踏进门来,三人皆停了下来,向揽尘行礼道,
“灵尊。”
“师父。”
伤意侬又回过身照看佩兮,而老医仙莫苦走至揽尘近旁回她的话,
“啊,小帝姬没有什么大碍,小神已经凝练出了敷药霜花,敷在腿上,换药三日自然就好了。”
揽尘朝他颔首,
“有劳老医仙了。”
佩兮本来眼里还噙着泪,抽抽嗒嗒地看着揽尘,见她朝自己走过来,挥起袖子浸去了噙着的泪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师父,我没事了。”
她确实不大疼了,就是惯会小题大作,见到亲近的人,无论是在这的伤意侬还是她哥哥她父君,就要好生买一番惨,必定要挣了十成十的疼爱才肯罢手。
但揽尘在此,佩兮哪敢耍这个小聪明,故而腰都挺直了不少。
“适才在那兑字的裂缝里还喊的嚣张,现在知道疼了?”
揽尘说她真是在哪都要撑出一副帝姬的大气性,见着不认得的人,都要喊人家救命了还好生不客气。
在那太虚兑字之中不就是这样吗,寥寥她哪里认得?还不是一点不客气,一上来就喊人家小孩儿?
她要学的岂止只有法术啊,最基本的礼貌都少着呢!
揽尘心里兀自摇了摇头,但一想自己也不是来教训她的,又看她委屈的又要撇起嘴,轻咳两声安慰道,
“行了,好生歇着吧,课业什么的等你好了再说。”
佩兮忙不迭地点头,见揽尘虽面上冷淡,眼睛却也透着些关切,安心下来。
“佩兮,老医仙一会儿就给你敷药,姐姐有些事要同灵尊讲,一会儿再回来,你自己一个人不要紧的对吧?”
那两人都不知道伤意侬有什么要事,佩兮也不好奇,嗯了一声。
伤意侬轻轻放开搂着佩兮的手,将佩兮扶着在床上躺下,向揽尘行了一礼,说道,
“灵尊,事关佩兮的灵阶突破,可否借一步说话?”
边说着,边做出“请”的手势,等着揽尘的回应。
揽尘有些预感,她说的事情应当会与为什么佩兮身上会沾染上那碎片的气息有关,于是欣然应了下来。
两人行至殿外,只见伤意侬长叹了一口气,开口道,
“灵尊容禀,其实那日知道佩兮要来上极跟灵尊修习术法之时,小神就应该告诉您的,只是您忙,小神也抽不开身,一直没找到机会……”
“无需自责,有什么事说就是了。”
揽尘嫌她磨叽,深恐她这开场白还要再长篇大论一番,径直打断。
“小神也是听母神说的。灵尊可知道佩兮先天就是灵枢体脉?”
闻言,揽尘蹙眉,摇了摇头。
灵枢体脉?那可是万年难出一副啊,自己有这么好资质的女儿,以北荒帝君那性子,岂不是早就昭告三界了?何故自己不知道?那自己不知道,浔意泣为什么又知道呢?
那边伤意侬此话出口得十分为难,但既然话都出口了,索性一股脑都说了作罢!
“小神也知道您在疑惑些什么,这灵枢体脉若是在上极其他的地方诞生,那便是当宝一般,任谁都磕碰不得,但她偏偏是北荒的帝姬,那戎穗女君是无论如何都要拿这个资质当秘密的……
北荒大盘孕育了那么多的兽族,无论是好与坏,北荒的浊气都是上极其他地方不可比拟的,有这个体质,佩兮就好比一个转换容器……”
“佩兮是她亲女……”
“您看戎穗女君看哪个更重?是平定北荒的浊乱,还是她亲女的一点血脉呢?”
不是吧,戎穗女君拿佩兮的灵枢体脉置换北荒的浊气?!这不是变相的将佩兮推进火坑里吗?
但北荒的浊气也不是一天两天呀?先前佩兮没出生的时候,解氏一族未必没有法子置换浊气,怎么一发现佩兮有这个体质就拿她的命做赌注呢?浊气总有法子净化,但她亲女只有佩兮这一个啊?
揽尘不能够理解,若是自己的娘亲枫止,定然不会做这样的事……
“千年前南山主寿宴,您以为北荒帝君怎么那么大的口气说佩兮天资极强呢,那是真的啊,只不过那时的佩兮就已经被戎穗女君借了灵脉,好好的天资皆去补了北荒浊气的窟窿,所以佩兮如今修习术法困难重重,突破灵阶更是难如登天……”
她说呢,解佩兮长这么大却连最简单的术法都使不出来几个,就算天资再差,身当那两位大神的女儿,还是淮柔和泱晁的孙女,怎么会这样?她原本以为是佩兮烂泥扶不上墙,觉得自己无人敢伤,遂即就当坨烂泥,不学无术……
原来本不是她的错,她是灵脉被抽借出去了才这么废物的……
“戎穗女君怕也是不得已吧,若不是有底气护着佩兮,那也不会就这么放任她灵力薄弱下去的……”
揽尘幽幽开口。她不是为解戎穗找借口,而是觉得她的娘亲不会这样,而枫止做娘亲,又与天下娘亲有什么旁的区别?无非都是心疼自家儿女的……解戎穗难道就不心疼佩兮吗?
自然是心疼的,但相比起北荒那可能泄露进华吾岩的浊气,佩兮的灵脉算得了什么?抽借一半,那也是能活下去的,再说有这么一个娘,这么一个爹,谁敢欺负她呢?
“是,穗姨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所以她虽对您曾经罚过佩兮这事不忿过,却也知道那不是您的错,愿意将佩兮交到您这来,更是知道,灵尊是明事理的,也是能教佩兮真本事的人。”
一时之间,揽尘有些恍惚,那这丫头,她自己知不知道自己的灵脉有多珍贵呢?
其实作者一开始写佩兮是个废柴本来是想写她不是亲生的……但觉得这种写法太后妈了所以放弃了,然后开辟了一条新路之后呢,发现这个写法更后妈……算了,就这样吧,圆不回来了[菜狗][菜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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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灵枢体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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