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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初

冰箱里的啤酒不知道是不是过期了,喝起来索然无味。尽管如此,几瓶酒下肚,还是感觉有些燥热,我把衬衣扣子解开,露出半边肩膀。

开门的时候跑腿小哥的眼神一下定在我裸露的皮肤上,然后很快移开视线,边对我笑边指划地上的东西,“姜先生是吗?两箱青啤,一箱雪花,哦对了,”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塑料袋,递给我,“还有两盒头孢。”

“好。”我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对他笑,不知道是没有笑好还是怎么了,小哥的脸色变了变。

“需要我帮你搬进去吗?”

“好,搬进门口吧,谢谢你。”

我让出门口的地方,把衬衫拢起来。

“开派对啊,要这么多酒。”他轻松地搬运着箱子跟我聊天。

“对,派对。”我回答。

怎么不算呢,一个人的派对也是派对。

“真好啊。”他毫不掩饰羡慕的口气,“我以后有了自己的房子也要买一堆酒啊饮料啊在家里搞派对,把我那帮哥们都叫来,嗨个够。”

我轻轻地笑。

他的来回走动中带进外面空气的味道,和他身上尚未消散的风尘仆仆的气息,他笑得很明亮,同时穿着很干净的牛仔裤和白球鞋,举手投足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姜延其曾经也是这样朝气蓬勃的少年,直到两三个月前,他也是个品貌非凡的24岁年轻男人。想来,姜延其死在了最美的年纪呢。

搬完东西小哥礼貌地跟我道别,退了出去。

关上门,我想,或许姜延其走得刚刚好,如若我们真的步入婚姻,必然要不可避免地经历琐碎的生活:为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为孩子的教育问题伤心费神,甚至为了半夜女客户的电话大打出手(不是没有可能的)......如果我们死在最美的,最相爱的时候,何尝不是一种美好?

我确信我是爱着的,问题是,我们真的相爱吗?

我擎起一瓶啤酒,刚准备起开盖子,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我心里忽然出现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不会又是许易扬吧?

打开门,竟然是刚才的跑腿小哥,他隔着头盔挠了挠头,羞赧地说:“姐姐,我就想提醒你一下,头孢跟啤酒不能一起吃,会中毒的。”

我愣神的功夫,他已经跑走了。

头孢和啤酒。

我知道的。

可是,

我真的忘记了。

我只是有些头疼,太阳穴那里像被突击了一样,嘭嘭嘭地跳个不停。我喝酒,是为了让它镇定一点;买药,是为了止痛。要知道,以我的酒量,是很难喝醉的,所以我十分清楚什么时候该让自己痛,什么时候该止痛。

只是我真的忘了,头孢和啤酒不能一起吃。

桌上的药盒像我的人生一样,被撕得乱七八糟,药板上的锡纸耀武扬威地敞着大口。这老天爷,是见缝插针地要我死啊。

我微微叹了口气,走进卫生间抠了抠嗓子眼,没吐出什么东西,又来到餐桌前灌了一大杯水,算是解毒了。

忙完这些,我又去到储物间,拖出一个黑色暗花行李箱。二年了,它还是一如既往的俗气。

这个行李箱是当初买给姜延其的,是用我实习后挣的第一个二千块买的。姜延其那时候要去国外出差,一个月,第一次去那么久。拿到给人裱了一个月花挣的二千块,我兴冲冲地给姜延其买了一个“大牌”特大号行李箱。

我记得姜延其是这么说的:“嘉嘉,我是去出差,不是移民,真的用不着这么大的箱子。”

“这也太丑了吧。”许易扬在一旁笑得快岔气了,“洛嘉,你真是除了看上姜延其这点,没一处品味不让人吐槽啊。”

“你懂什么!这是大牌,爱华仕知道吗,二千块呢!”

“真是没法形容的丑啊,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看上的,这箱子哪里入你眼了......”许易扬打量着箱子,喋喋不休地吐槽。

“你看他!”我气呼呼地跟姜延其抱怨。

“怎么丑还不让人说了,哎......”

许易扬嬉笑着,被姜延其一把推到一边,继而转过身安抚我:“别理他,箱子挺好的,不过我真的用不上。”他认真看着我,“这样,正好华府那边装好了,离你上班的地方也近,你搬过去住吧。”

我一下愣住了,脸噌地红了。

“你俩要同居?”许易扬停下笑。

姜延其看了许易扬一眼,继续对我说:“你要是愿意就先搬过去,我住家里,离得也不远。”

听到姜延其不会跟我一起住,我有一瞬间的失望,但很快就把这个念头打消了。太快过了那条线,未必是好事,我也确实没做好准备。

省了我找房子的麻烦,跟姜延其见面也更加方便,我果断答应了。

这个黑色暗花的箱子就这样跟着我来到了这个房子,在储物间这个小小的角落,默默陪了我二年。

现在,它要跟我一起离开了。

同生死,共进退,这才是好战友啊。

就像曾经的许易扬一样。

我不得不承认,不管是姜延其在的时候,还是姜延其走了以后,许易扬在我的生命中,同样占据着相当大的一部分比重。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那副****的,不把全世界放在眼里,更不把我放在眼里的样子。

那是在姜延其搬到市里上中学的第二年,初夏的一个周末。往常都是姜延其一个人在校门口等我,那天,是两个人。

姜延其跟我介绍:“嘉嘉,这是许易扬,我的好兄弟,以后我不在的时候有事情就找他,他保证像我一样护着你你。”

许易扬扬着傲人的下巴,回了句:“我凭啥。”

姜延其单手勒住他的脖子恶狠狠地说:“凭我们是生死之交!”

“勒死我了,快放开。”“你答不答应,答不答应。”“你先放开!”“你先答应!”“先放开!”......

我微笑着看他俩打闹,等他们消停下来,主动跟他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洛嘉。”

许易扬揉着脖子,满不在乎地说:“我知道。”

“嘉嘉,这家伙打架可厉害了,上次我俩二对八,硬是没让人占着便宜。”

“哇,这么厉害啊。”我配合地惊呼。

“不过这小伙有个毛病,重色轻友,漂亮女生叫他声哥哥,他魂都没了,洛嘉你叫他试......”没等姜延其没说完,就被许易扬扯了过去,两人又拧巴起来。

那会我觉得“相爱相杀”这个词用在他俩身上特别合适。

“嘉嘉,想吃什么,今天你许哥哥请客。”说完意味深长地冲我眨眼,那时候的姜延其还是个活泼的男孩子。

“我什么时候说......”许易扬扬起眉毛反驳。

“哥哥,我们吃肯德基好不好。”我适时打断他的话。看眼色这块,我在行的很。

许易扬愣了愣,莫名其妙地瞧了我一眼,哑了声。

等餐的时候,姜延其去了卫生间,坐在我斜对面的许易扬一屁股挪到我对面。他抱起胳膊,目不转睛地盯我。我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刚想发问,他先开了口。

“不喜欢我吧?”

我微微皱眉,装做听不懂的样子。

“一点也不喜欢我来吧,嘴上笑着,眼里都是讨厌。”

“没有啊,你在说什么?”我无辜地冲他笑,“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哥哥倒是叫得顺口,想必在学校有不少哥哥吧。姜延其这个傻子,还不知道自己是哥哥几号呢。”

他的不友好已经丝毫不用质疑,我扳起脸,不再对他笑。

“说对了?哎,你看我这嘴,还真是讨厌,一下就说对了。”他嘲谑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我忍住扇他巴掌的冲动,把书包重重顿到桌上,挡住他的脸。

说真的,我一开始只是不喜欢有人打扰我跟姜延其,现在是真的讨厌他。

隔着书包,我冷冷地说:“既然知道自己讨厌,以后就别来了。”

他把书包往旁边一推,露出自己的脸,“真的这么不想看见我,”他冲我挑眉一笑,那双亮晶晶的桃花眼霎时邪魅起来,“那我还就偏来。”

许易扬没有“食言”,从那以后,每个月都跟准时跟姜延其来看望(膈应)我。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这两个城里来的高高瘦瘦的男孩是我的亲戚——一个亲哥,一个情哥。而且在他们眼里,先入为主的姜延其竟然是我“亲哥”的角色,许易扬是后来经“亲哥”认证过了的“情哥”。我真是哭笑不得。

不过无所谓,只要姜延其对我好,我才不介意别人说什么。至于许易扬,我后来果然想到办法把他赶跑了。

“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话一出,正在喝水的许易扬突然被呛到了,嘴里的水差点喷到我脸上,他边咳边翻白眼。

“激动什么,”我把纸巾递给他,“不然你为什么老来,咱俩没亲没故的。”

“我还真不知道你这么自恋。”他毫不在意地用手背抹掉下巴上的水,却始终没有看我。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许易扬的脸有些红了。不过那天以后,许易扬真的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我乐得跟姜延其独处,姜延其却问我,是不是跟许易扬吵架了。

这个问题真的很微妙,以至于我在一瞬间错觉我们三个的关系真的有待商榷。

那年寒假的时候,姜延其去了澳洲的冬令营,为期两个月。这期间,发生了一件事,间接地改善了我跟许易扬的关系。

那个本该姜延其来看我的周末,我跟奶奶大吵了一架。起因是奶奶以为我终于跟城里的小子们断了联系,却得知姜延其只是去了国外,并不是跟我断交,她开始不停地骂我。

她让我去听听街上的人都怎么说我的:说我是人家的童养媳,到周末就去伺候那帮城里少爷,被我伺候过的人都能绕镇上一圈......说我妈跟有钱男人跑了,我受她遗传,从小就知道跟男人后边要钱......说我早就不干净了,屁股都是黑的.....

我了解农村大娘大婶们的爱好,知道她们平时怎么对我嚼舌头,但那都是背后,表面上,她们都演绎着妇道人家专有的慈悲情怀——对我这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心疼有加。哪怕她们没有这些表面文章,我也不怪她们。哪怕那些难听的话真的在我跟前说出来,我也不怪她们。真的,她们是谁啊,她们不过是住在我隔壁,隔壁的隔壁的路人甲乙丙丁。她们说的话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现在这些话在我面前摊开了,光明正大地、事无巨细地喷在我脸上,那个人还不是别人,是我唯一的亲人——奶奶。

那年我14岁,自尊心和羞耻心长在心尖的年纪,我第一次在奶奶面前爆发了。我声泪俱下地控诉奶奶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明明知道我什么都没做,明明知道我倚靠姜延其对我的那点喜爱和愧疚得以活得开朗一些,她还是像仇人一样把我贬低得一无是处。

其实很多时候我觉得奶奶反对我跟姜延其来往,并不是因为别人的言论,也不是怕我吃亏,更多的,是认为我不配。

从前我只是怀疑,这次我才得以确定。

在我质问奶奶到底为什么不让我跟姜延其交往时,她把面团摔到案板上,认真地盯着我,发自肺腑地说了句:“你算什么东西,高攀姜家人。”

一个人嘴巴里无论吐出多么恶毒的、残忍的语言,都有可能是假的,活在世上久了,撒谎成了生存必要技能——可眼神不会。

你去看那些销售,他们的口中的称呼已经从尊敬的先生小姐,变为哥、姐。他们从称呼上拉近距离,从而用专业的话术施展优秀的推销技能。但你去看他们的眼睛,那里面分明充斥着**、暗战和隐隐的期待。他们说谎已经像呼吸一样自然。

姑且不去想“你算什么东西”这句话的缘由,即便这六个字已经让我修复得七七八八的心渗出脓血,可奶奶眼睛里明确的厌恶和毫不犹豫的蔑视才是最猛烈的重锤,它猛击我的心,彻底把我击碎了。

我记得那天,在她对我语言暴力之后扬长而去,我茫然地守着一屋子蒸腾着水汽的馒头,心里空空荡荡的,如同被什么扫荡过,连姜延其也不留痕迹。我想感受些什么,于是想到了疼。

那是第一次,我用的是圆规。那段时间我们刚好学到用圆规作图,但大多时候,没人计较那个圆到底正不正规,很多时候随手画的圆也能把那些切线和角度证明,圆规也只是起到一个美化的作用——没想到在这派上了用场。

我龇牙咧嘴地看着自己的皮肤氤氲出血色的小花,疼地想要大叫。其实我一直胆小,怕疼,但却无比能忍。

我爸妈刚走的那段时间,小朋友们对我很不友好。我记得有个小女孩总在我跑步的时候伸腿绊我,结果有一次把自己绊倒了,摔掉了门牙。她的妈妈带着她找上门,指着我的鼻子骂有娘生没娘养。那天奶奶刚好不在家,我太怕奶奶发现了,于是不停地跟人家道歉。我已经记不清楚有没有挨一巴掌,抱歉的话说多了,屈辱就被淹没了。

那时候奶奶是我的天,我必须听奶奶的话,不能提要求,不能惹麻烦。所以自尊啊,自信啊,自我需求啊什么的,通通都不存在。直到很久以后,姜延其告诉我,在他面前,我不必那么乖,可以提要求,也可以任性。他希望我遇到事情不要一味委曲求全的道歉,他会永远在我身边。

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动听最悦耳的情话!我感动得一塌糊涂。虽然后来现实证明,情话和谎话有着诸多的异曲同工之处......这些都是后话了。

就这样那个无辜的针尖被我操控着给我绚烂出一掌心的色彩时,我再也忍不住了,大叫一声奔走起来,跑到门口的时候正好与闯进来的许易扬撞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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