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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风起苍梧5

狱卒殷勤地提着灯,狭窄的牢房被照亮。陈荦和韶音往光亮处看去,一位绿袍官员踱着方步走进牢房,身后跟着随从。

看那绿袍的样式,该就是能够断本县诉讼冤屈的县令大人了。

韶音扑到牢门处,凄声哀求道:“县官大人!我一时昏了头,偷了贵人的玉佩,我是罪有应得!请大人给我治罪,但求大人放了我女儿,这件事她从不知情。”

“不是的!”

韶音好像下了某种决心,一开口就把所有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借着那灯笼的光,韶音暗自向陈荦示意,让她不要说话。陈荦瞬间就懂了韶音的意思,她们两个人必须要有一个人先出去,才能想办法脱离牢狱。陈荦摇头。这一趟从蜀中回来,韶音已是心灰意冷,让她一个人呆在这牢房里,陈荦办不到。

韶音一把抓住她的手捏得死紧,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出去找四娘,只有她能想办法……”

“这两个女子……”

那绿袍官员眯着眼睛一看,想起来,这两人是半个月前由失主亲自送到县衙的偷窃犯。牢中也有女犯,他近日太过忙碌,竟一时忘了。

“大人,偷玉佩的事我女儿完全不知情,她是冤枉的,民妇恳请大人放了她!”

绿袍官员名叫陆秉绶,是现任苍梧粟丰县县令。若不是今日接到州府的信函,来牢中提审另一桩城中要案的嫌犯,平日他也不会亲自到这县衙牢房来。听到韶音凄切喊冤,身后又还有州府来的公人,陆秉绶便不能装作没听到。

他忍住不耐,向韶音说道:“她有罪无罪,我大宴律法自有章程,疑犯人等不得喧哗,静待本官开堂审理便是。”

陈荦此时却想让韶音先出去,她不想坐牢,但韶音认识的人多,能想的办法也比她多。于是把心一横,膝行跪在地上,趁韶音沉默之际,抬头向陆秉绶道:“县官大人,那玉佩是我偷的。我们母女二人南下探亲,回程时在一山间破庙中避雨,遇到一行便装的贵人。我和母亲盘缠那时已全部用尽,差点流落山野,我看到那贵人腰间系着一枚昂贵的玉佩,便起了意。趁那公子没注意之时,将玉佩盗来。贵人火眼金睛,在质铺前将我们追上。母亲为了护我,谎称是她偷了玉佩……”

陆秉绶今日来牢房有别的事,此时又不是堂审,他本没有耐心听两个女人的申诉,他抬脚往前走,可这年轻女子的话一字一句说得清楚,他身后的州府书吏也听到了,他若是视而不见,这书吏可是州府大人身边的人……

他提高了声音,话语间加了三分威严:“嫌犯不得喧哗,待本官择日堂审,一切冤屈自明!”

说罢便不再理会,带着人往深处走去。

县衙牢房不大,只关了七八个嫌犯,其余嫌犯几无生气。只有这母女俩扑到牢门前说个不停,两人却又都把盗窃之罪往自己身上揽。

陈荦和韶音的异常引起了陆秉绶身后一位青衫士子的注意。

那必然有一个人在说谎了,这样的盗窃案,只须花些巧思,便能辨明谁是真贼,为何这母女却在这牢中关了如此多日还不审理?

他在牢房前蹲下身来,问道:“你果真是冤屈的?”

突然有人下问,陈荦和韶音皆是一愣。借着牢房模糊的光,两人看到眼前的青年眉峰平挑,鼻梁高耸,长着一张英气勃发的脸,气质清越,跟这污秽的牢房格格不入。

陈荦看他穿着,既不像朝廷公人,又不像县衙的三班衙役,忍不住问道:“你,你是……”

“我姓陆。”

陈荦和韶音不认识他。

青年问道:“你和你母亲为何撒谎?按你所说,那失主已把失物拿回去了,你们母女二人是盗窃已行而未得财,堂审判罚,不判流刑,也判不了死罪。为何不向县令大人如实以告?”

“盗窃已行而未得财……”陈荦念着这话,急切地看向他:“未得财,县官大人就能轻判吗?”

那青年点点头,却实在不能相信这两个关了这么多天还在说谎的嫌犯,又肃然道:“但须你母女敬畏我大宴律法,如实以告,不得信口开河。”

陈荦看他的打扮,低声疑虑道:“你……不是朝廷官人,如何知道?”

陈荦在苍梧城中长大。苍梧城中有州、县还有节度使府的长官和军士,有身份的人很不少。她历来只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谁犯了罪,该如何判罚,全由那些大人物说了算。

那青年没想到她这么问,借着模糊的光仔细看去。这小女子在牢房里关押日久,衣衫和脸颊已经十分脏污,一双略微狭长的眼睛却并未失去神采。那眼睫刚被泪水洗过,忐忑地看着他。

他耐心答道:“这是大宴刑统里的法条,不是朝廷公人,天下士子也该熟读。”

这是被关押这么久以来,第一位蹲下身来和她们说话的人。陈荦看到他身上简朴素净的青衫,再看他一脸正色,便产生了一种这个人大约值得信任的感觉。

这时,只听陆秉绶在前面回头说道:“寒节,不得多言。”

看他要起身,陈荦急忙伸手抓住他的袍角,觉得不妥又放开了。

“我和姨娘,就是你说的,盗窃,盗窃已行而未得财,我们怎么才能领罚出去?”

她虽然急切,却并未想抵赖罪责逃避判罚,陆栖筠心里不禁对她多了几分同情。一边站起身一边说:“既盗窃属实,你和你姨娘等着县令大人的公堂提审吧。”

韶音忍不住问道:“公子,我们还要被关多久?我和这孩子已在牢房中关了二十日了。”

二十日?陆栖筠不解,既是案件已无疑点,叔父为何要将她们关押这么多日?

前头陆秉绶又叫他名字,陆栖筠没时间再多说,起身跟了上去。

————

陆栖筠,字寒节。出身玄趾陆氏,是陆秉绶的侄子。

待打发走了州府的书吏,陆栖筠忍不住在书房向陆秉绶询问:“叔父?牢房中那对母女的盗窃罪早就可按流程审理,为何却一直关着?可是还有疑虑?”

陆秉绶:“苍梧去岁的田赋还未收齐,节帅府催讨,这些天我带着三班衙役到下面乡间督收粮税去了,哪来的时间?”

看陆栖筠不解地站在原地,陆秉绶多说了两句:“你知道那两个女贼是谁送进来的吗?这母女俩胆大包天,偷到平都丞相府头上去了。失主亲自把这两人押解而来,手中拿的是丞相府的牌子。”

陆栖筠微惊:“失主是谁?难道是丞相杜玠?”

“杜玠不在朝中处理政事,来苍梧这地界做什么?”

“嗯?”

“是个青年,看样子不过弱冠年纪,跟你相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手中那块如假包换的丞相府令牌!此人要么是杜玠身边的人,便服来苍梧不知做甚。那母女偷到他头上,是自触霉头,赖不得谁。”

陆栖筠不爱听这话,“就是杜玠身边的人,也得按律令法条办事。”

陆秉绶闻言看向窗外,轻声呵斥道:“慎言!当朝宰辅是你个小小士子能议论的?”

“可我日后也要进京考试,与那杜玠同朝为官的。”

陆秉绶知道这侄子自小禀赋极高,因此对他相当喜爱。可陆栖筠这话却令他大为不满。

“你真有青云志气,就待到那时再说!在我房中说这个话,若是传出去,被有心人听了,平白给陆氏惹一身麻烦!别说了。”

陆秉绶为人为官一向都十分谨慎。

陆栖筠想到自己不在其位,难懂得他的艰难,于是致歉道:“叔父,对不起,侄儿该慎言的。”

“你知道就好,回你房中读书去吧。那母女关了这些天,那青年人也没给县衙再传来什么信号。明日,也该审理了。”

————

在县衙牢房中关了二十多天后,陈荦和韶音被人押了出来。从狭窄的甬道踏进大堂后的天井,头顶上天光晃得她俩几乎睁不开眼。因为青衫青年那一句“盗窃已行而未能得财,或能轻判”,韶音和陈荦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但真到了要堂审的时候,还是极度不安。

韶音和陈荦被衙役带到县衙大堂,呵令跪在地上受审。

陆秉绶官袍齐整,一脸肃穆,按惯例问了两人前因后果。至于罪证,他自己已亲自看过。韶音和陈荦相信了青衫青年,将偷窃之事从实招认。

“此案本官已经审理清楚,你们两人也认了罪。”陆秉绶不欲多费时间,提笔写下一张判书,交给旁边的书吏。

那书吏接过,清一声嗓子,念道:“本案审理已毕,窃贼李氏、陈氏对所犯盗窃罪行供认不讳。因盗窃赃款巨大,着判罚李氏、陈氏流乌木堡,即日押解启程,永不叙还!”

韶音和陈荦惴惴地听着,直到听到“流放乌木堡”,韶音先是呆在原地,随后忍不住“啊”地一声,浑身一软委顿在地。

乌木堡,那是离苍梧千里之遥的极北苦寒之地。苍梧城中犯了罪被流放乌木堡的人,没有活着回来的。有的在去的途中就冻死饿死了。若是女子被流放,千辛万苦到了那里,大多是被凌辱至死的下场。

“大人!”有两个声音同时喊。阻止了陆秉绶拿起令签的动作。是跪在堂中的陈荦和站在大堂侧旁听的陆栖筠。

陈荦猛地挣扎了一下,试图站起来,却被身旁的粗壮衙役一脚踹在腿弯,喘得她重新跪了下去。

陆秉绶皱眉看着她:“你有何话说?”

陈荦抬头,她从未读过书,也从未见过律法条文长什么样子,可此时情急,忍不住直白地问:“大人,你判我们流放乌木堡,这……是《大宴刑统》中定的吗?”

陆秉绶看那堂中那小小女子瘦骨嶙峋,一双熬红的眼眨也不眨地盯住自己,嘴里还提一句《大宴刑统》,拿起惊堂木拍了一下。“放肆,本官自然是按律判罚,你目不识丁,也敢质问本官?”

惊堂木把陈荦惊得一抖,她想到韶音还在身旁,咬着牙还是看向陆秉绶。

“叔父!”

陆栖筠一直在大堂之侧屏风后听审,此时自堂侧走到陈荦身边。“流放乌木堡,此案怎会判得如此荒唐!”

荒唐?陆秉绶黑脸看着他:“你一届白衣,你懂什么,退下!”

陆栖筠从书吏处知晓了此案的前因后果,方才又旁听了堂审,本是出于兴趣,他万万没想到,陆秉绶写下的判书会是流放乌木堡。

看陆秉绶满脸不悦,陆栖筠随即改了口:“县台大人。”

“这母女二人在行旅途中盗得他人财物,后被失主追回,失主分毫未损。按《大宴刑统》,盗窃已行而未能得财者,只可判处徒刑。若判流放,便是错判!”

男二出现。祝大家新年快乐,福寿安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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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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