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后,八个人迎来日出。
“该动手了,大家!”普兰特兴奋地从破帐篷里爬出来,叉腰站在石岗上,铆足底气把人都叫醒,其余七个人都接二连三起床,鲁索不满道:“大早上的,吵什么呢,不就是要去收战利品嘛?”
“大家都修整一下,把该处理的都处理了,别打起来的时候说要尿尿!”普兰特塌坐石上,众人都要怀疑他昨晚是不是被鬼魂俯身了,平时都很胆小的。
“唉”索尔回想起昨晚上吃饱了,睡的七荤八素的大家,还带着睡醒的迷茫,被普兰特这么一激灵,想起来今天还要干活,不由得鼓起浑身动力,狠狠在石头上蹦跶。
“小猴崽子你干什么呢?想谋害我啊?”普兰特挑眉,“有这力气蹦跶不如到时候给臭蜥蜴一大拳。”
“我才不害你呢,我这叫热身。”索尔嘀嘀咕咕,不自觉来到巴尔特身旁。
巴尔特微笑地看了看索尔,整理一下凌乱的发型,便招呼几人去修整一下,爱丽丝也不多说话,也是打足了气,要和水巨蜥决一死战。几人修整过后,循水巨蜥逃脱的痕迹,一路追踪。
水巨蜥身上有伤,一路上能看到暗红色血迹。它硕大的脚掌推开树木,开辟出一条杂乱的林间路,瑞森卡尔走在最前方,索尔紧随其后,其他人谨慎跟随,路上虽会遇到一些不知名的可怕蠕虫,但有惊无险。
“走了好久,那头臭蜥蜴怎么这么能跑?不是被我刺穿腹部了吗?”爱丽丝胸膛起伏喘息。
“看这痕迹,恐怕我们还得追一段时间。”索尔解释道,“丛林里的魔兽都会找到一个它们认为安全的地方才肯休息,这片魔兽森林对于我们来说很危险,对于它来说同样危险。”
“今天不管说什么,我都要让那头臭蜥蜴瞧瞧我的厉害。”普兰特好像越走越有力气。
水巨蜥在受伤之后逃入魔兽森林的一处地穴,它是水巨蜥歇息的巢穴,水巨蜥此时正蛰伏在洞穴中养伤。地穴周围有大范围破坏过的痕迹,是当时虎与蛇相斗改写的地图。索尔一行追逐半日,终于来到这片被破坏的丛林区域,放眼望去,到处是被压倒的断木,有些巨大土石似乎是从天落下,将原本挺拔的古木压烂。
几个人看着这一眼望不到头的残破景象,就像被风暴肆虐过一般,除了普兰特和索尔外,全都在脸上挂起震惊神色。
普兰特凝重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分辨出这是当时那头魔兽虎与魔兽蛇的战斗痕迹,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惊恐,说道:“这是那两头恐怖魔兽的战斗痕迹!有可能那头老虎还没走远!”
索尔则道:“不,如果那头恐怖的魔兽还在,那么蜥蜴不会跑到这里来,魔兽对危险的感知比我们要敏锐,所以那头巨蜥一定还在这,并且躲起来了。我们找一找,一定不要等蜥蜴恢复了,否则那时我们就打不过它了。”
“索尔说的没错,如果等水巨蜥恢复,那么我们就更难杀了它。”爱丽丝道。
“那还等什么,追!”杰洛斯道,他刚学会了新魔法,虽然不能说完全掌握,但他想试试新魔法的威力。
其他人也都藏着相似的心情,从神情上能够看出他们必杀的决心。几个人仔细分辨倒木上的踩踏痕迹,宛如丛林里寻找食物的巨型蚂蚁,通力合作。
天空中,一头雪白猎鹰略过,遮盖出一片阴影;索尔自心底升腾起一股战栗,不自觉抬头向上看,发现那长着翅膀遮天盖日的白鹰,便提示众人抬头,众人抬头看,才发现如此巨大的猎鹰盘旋在上空,不知道其目的。源于未知,鲁索道:“它不会是来吃我们的吧?”
看着白鹰似乎有几十米的身躯,索尔道:“恐怕目的和我们一样,都是来找那头蜥蜴的麻烦的。我们这点肉,它可能不想吃。”
索尔言中,白鹰盘旋一圈无果,并没有袭击几人的预兆,只是一直盘旋在几人上空,给众人无形的压力。与此同时,巴尔特利用残存在植物中的信息,分辨出水巨蜥的逃跑方向。又是一番探索,几人最终来到一口被刻意拨开倒木的地洞。索尔、普兰特两人认出这是他们当时为躲避战斗波及躲入的洞口,顿时觉得非常之巧,同时也凝聚注意力,随时准备作战。
天空中盘旋的白鹰似乎看到几个人停下来,它也停下,围着一处盘旋,八人在这无形的压力下四肢激动得颤抖。
“杰洛斯!”爱丽丝呼唤。
杰洛斯点点头,长夜序章瞬间铺展开来,这一处被一层黑暗覆盖,从黑暗里生长出两根触手,探入地穴,摸索一阵,将水巨蜥拖出,受伤的水巨蜥奋力挣扎,导致地穴坍塌,它的身体暴露在阳光之下。天空中盘旋已久的白鹰长鸣,几个人怀揣着紧张接近水巨蜥。受伤的水巨蜥仍有一战之力,庞大身躯冲来,卷起许多木屑,一只巨大的前掌拍下,几人连滚带爬躲开。
“水岚!”
普兰特手握柔软水刃,藏在倒塌巨木下振臂而挥,冰蓝色短刃长度激增,轻而易举切开巨蜥的厚实皮层,巨蜥被这一击刺激,狂怒扑入普兰特藏身处,一双千斤重的前掌狠狠捶打,掩护普兰特的巨木饶有两人合抱一般粗细堪堪只扛下一击,所幸普兰特反应迅速,逃过一劫。
其余几人没有只顾着看普兰特身处危险,爱丽丝在瑞森卡尔的配合下纵身一跃,爱丽丝单手抱住瑞森卡尔大腿,一只手释放出雪雨天,几根巨大的冰锥凝聚,瑞森卡尔见状,也发动魔法,用风的力量助推,几根巨大冰锥如箭一般飞射而出,斜插入水巨蜥身体。
水巨蜥断了数跟骨头,难以动弹,一条巨胃卷起一根木头甩至二人跟前,鲁索反应迅速,掀起地浪挡下这一根巨木。普兰特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巨蜥尾部,甩起一道莹蓝色光华,巨蜥尾巴当场断开。帕拉卡沙牢束缚住巨蜥的四肢,使其动弹不得。身受重伤的水巨蜥只能绝望等待死亡,但它并不甘心,涂满黏液的舌头扫射出,攻向普兰特。
“班长,救我!”普兰特耗尽魔力,趴在树木上。瑞森卡尔闻言放下爱丽丝,向普兰特掠去,但已经来不及。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刹那,云端同时传来能撕裂人神魂的鹰唳,天空忽然变暗,在昏暗中隐隐透露出一些如钢铁利器一般的冰冷寒光。雄伟身影压下,众人心情沉重。仅是一瞬间,索尔冲出,投出一根树枝径直射向白鹰眼睛后扑倒普兰特,白鹰察觉树枝,一个翻转,掀起巨大风浪,数十根巨木被剧烈风浪掀起,几人也飞荡上半空,与巨木一同坠落。巴尔特冷静施展魔法,那些飞腾的有十几层楼高的树木在空中生根并连接在一起,落点处也有巨大树木急速生长,托举住空中的树木,接而迅速坍塌,但所幸几人都得到了充足缓冲,有惊无险地落地。
巴尔特施展完魔法便瘫坐,杰洛斯再次站出,挥出手掌,所有黑暗凝聚在掌心,同样幻化出一只不小的黑色猎鹰,猎鹰发出震慑心魄的嘶鸣,冲上空中与白鹰搏斗。
“鲁索,帕拉卡,我支撑不了多久,等猎鹰下来,你们用魔法!”杰洛斯对两个人大吼,几乎要吼破嗓子。帕拉卡此时也分得清生死攸关,稍有不慎,所有人都会被这黄雀在后的白色巨鹰弄死。
“公主,补刀!”普兰特也朝爱丽丝大吼。
爱丽丝顾不得身上残破的衣服,爬到树顶,凛冽的冰针凝聚了爱丽丝十成十的魔力,冰针裹挟暴风雪,突刺进入水巨蜥身体,在爱丽丝一声引爆下,巨大的冰雪在水巨蜥爆裂,水巨蜥被炸成几块。
爱丽丝无情地看着还在转动的水巨蜥双眼,举起石头便狠狠砸了下去。
见得此情此景的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心中自觉对这位公主改观。
“快藏起来!公主,普兰特!”瑞森卡尔传来提醒,爱丽丝反应极快,一个缩头就藏到树木底下,索尔也拉住普兰特往下,就在他们藏下一瞬间,一双冰冷的利爪切开粗壮无比的树干,冰冷寒光在距离普兰特不到一尺的距离闪烁凛冽。
“它要的是蜥蜴肉,我们不能让它得逞!”索尔看着漫天飘舞的黑暗碎屑道。
白色巨鹰第二次飞掠而下,一尊庞大的泥塑人偶立起,它举起拳头对巨鹰愤怒砸下,巨鹰迅速张开喙,喷薄风刃,就要切碎这尊泥塑人,这时瑞森卡尔没有打算让巨鹰就此得逞,一道凌厉风刃同样激射而出,在空中两股风刃发出闷响,竟能够相互抵消。巨鹰见状,振翅一跃又冲入凌霄,俯身冲击而下,身后蕴藏巨大魔力,是无数无形风刃。
帕拉卡沙牢显现,在狂烈风刃里浅浅缠住巨鹰的利爪,稍稍缓了攻势。
“快,都躲起来!它被激怒了!”巴尔特大喊,手中魔力沸腾,许多树木不要命似的生长,所有人也都识趣地快速钻入倒木下,白色巨鹰俯冲,风刃如雨点般降下毁灭的声息,轰然巨响几次快要震碎八个人的耳膜。待到耳边轰鸣稍歇,索尔探出头来,发现巨鹰已叼走一块最大的水巨蜥。
巨大的身影在遥远的天边缓缓消失,索尔虽然十分不服气,但还是松了一口气。
“可恶!让它把我们的战利品叼走了!”鲁索泄气地捶打地面。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神灵庇佑、星魂庇佑……”普兰特仿佛劫后余生,躺在树干上,双手合十在不停祷告。
看到被风刃切碎的水巨蜥肉块,杰洛斯道:“你们看,肉给我们切好了。就当它收些苦工费用吧。”杰洛斯双腿打颤,颤抖着坐下,幸亏在战斗之前解决了生理问题,不然这时候还不知道有多丢人。
索尔十分机灵地跑到水巨蜥肉块处,招呼巴尔特再造一个荆棘牢笼,巴尔特好像没听到,惨白的脸色以及大口的喘息,能看出来他也十分恐慌。
其他几人也都在心里庆幸劫后余生,或躺或趴在树干上,有些流着热泪有些流着鼻涕还有些流着口水。
“大家!还没结束!快起来啊!”索尔身体再次升腾起一股寒意,他遥望天边,那头白色巨鹰正拨开云雾极速飞驰而来,“它又来了!躲!”
索尔用身体抱住一根腿,拖入树木底下,其余人都一个激灵,被吓得站起来,钻入快被木屑盖满的树木,普兰特咬着指甲,害怕而愤恨地说道:“等我以后变厉害了,一定回来报仇!”
所幸巨鹰只是为了食物,它拖走另一半的身躯,便飞走了。
“该死啊!”鲁索捶胸顿足,其他人也都十分泄气,觉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幸好它只是为了食物,如果它想杀我们,我们一个都跑不掉。”杰洛斯轻轻说道。
“还是我们不够强。”瑞森卡尔道。
索尔则费力地拖起一条蜥蜴腿,道:“我们没有一无所获。”
普兰特看到比索尔还大的蜥蜴腿,心中有悲有喜,道:“没想到你这小东西这么能藏。”普兰特抹了抹眼睛,他其实害怕极了,此时笑容里都带着恐惧。
“我们活下来了啊!”巴尔特倚靠在树干上,嘴角勾起笑容。
“我们杀了臭蜥蜴。”爱丽丝强控制不断发抖的双腿,白色巨鹰的恐怖威压让他们窒息,但是他们本身的骄傲却不允许他们什么都不做。所有人都在以拼命的姿态去迎战他们没有丝毫胜算的白色巨鹰。
索尔道:“我们快回去吧,这里的血腥味被其他魔兽闻到了就不好了。”
众人闻言,心中又是一惊,也顾不得回味刚才生死之间的恐惧与恣肆,急急忙忙站起来,分担这一条腿。
普兰特在树木底下发现了还在摆动巨蜥尾巴,便放下肉块,拖起了那条尾巴,他说:“这是我的战利品,我要带回家去。”他摸了摸这条尾巴,又道:“给我哥看,给父亲看。”
说着,他的眼里一滴泪滑下,他觉得他好像开始赶上哥哥的脚步了。
“你想干什么?这是我们大家的战利品,要先摆在我们班门口!”帕拉卡道。
普兰特冷冷看着他,说:“这是我切下来的。”
“等我们先显摆几天,你再带回家去吧。”爱丽丝也想挂在门口炫耀两天。
普兰特无奈点头。
“我们赢咯!”索尔欢呼,普兰特手指弹了一下索尔的额头,道:“你赢什么赢?”
巴尔特笑着,用手揉了揉索尔的头,有些心疼地问:“为什么你这么小却丝毫不怕。”
索尔回想起在村子里打猎的日子,眼眶有一些湿润,说道:“我以前就是这么过的,其实这样的生活也可以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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