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木桪走后,云瑶一直闷闷不乐的,天后自顾不暇都没来看她,素玄可能是因着之前的事也不见踪影,她总待在寝殿里实在无聊,便想着出来散散心。
无意间,她听到一阵琴声,哀怨悲怆,令人闻之欲泪。
是弦歌吗。
云瑶循声走过去,果然见到了天后。
天后正满脸烦躁地弹着琴,越弹心越乱。
素玄,素玄!
数百年前。
“你怎么来了?”
天后笑着拉过许久不见的好友,心里高兴得很。
“上回你的寿辰我人在魔界,都没赶得及,这次我可是特意来赔罪的。”桑墨笑嘻嘻的。
“这有什么,只要你还记挂着我,那些俗礼都不重要。”
“我之前都没缺席过,单单少了这一次怎么成,为表诚心,给你画一张画怎么样?”
“你认真的?”天后有些惊讶,但随即又摇摇头,“你的画虽好,但自你成神后每作一幅画都要伤元气,还是算了,留着以后关键时刻再用吧。”
“一点点小损失我还承担得起,天界那么多前辈,真出事了难道还缺我一个水墨丹青之神,别推辞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哦。”
“那……好吧。”天后见她这样说也不好再拒绝。
“想要幅什么样的?”
“随便。”
“我的画可是有祈福祝愿之效,有六成的机会得以变成现实,你居然还敢随便,真是暴殄天物。”
“哎呀,我身为天后什么都有了,哪还缺什么。”
桑墨闻言,有些欲言又止,见好友脸上一脸幸福,她只好道:“也是,那我赠你一副鹣鲽情深图吧,把你和天帝都画进去。”
“画我跟陛下啊……”天后先是一喜,但随即想到桑墨作画机会难得,便又道,“不如把云瑶也给加进去,画一张阖家欢庆图,也热闹。”
“这……”桑墨却是面色一变。
“你怎么了?”
“若是加上云瑶公主……容易招闲话吧。”
“这能招什么闲话?”天后不解。
桑墨吞吞吐吐的,“……漏掉丹芷和素玄,多不好。”
“你也知道了。”天后眼神一暗,“不过你也用不着担心,那个丹芷,陛下这些年也没进过她宫里,我算是看出来了,陛下对她根本没什么意思。”
桑墨却问她:“那素玄呢,就算天妃作不得数,这个儿子总不会是假的了吧。”
天后这下不说话了,神色肉眼可见变得失落起来。
桑墨微微一叹,“絮音,这些年我也听说了不少关于你的事,那素玄虽不是你亲生,可到底是天帝的子嗣,你何不对他好点?”
“好点?”天后满脸委屈,“你都不知道那个臭小子是怎么气我的,牙尖嘴利,一肚子坏水,我都不知道吃他多少亏了!”
“小孩子嘛,顽皮些也正常。”
“你怎么还向着他呀。”
“我是为你着想,你光顾着生气,可你想过天帝吗,怎么说那也是他的亲生儿子,你若不在乎那点夫妻情分,那自然怎么整治都无所谓,可你既然想与他长相厮守,有些事就不得不顾忌,最好还是少跟素玄起冲突,就当是一只爱挠人的猫,你离他远点不就行了。”
“他人就在天庭,我还能离得多远。”天后气苦,哪里是只小猫,分明就是恶虎,逮着机会就要咬她一口。
“其实你不要总是心存偏见嘛,那青黛……我听不少人提起过她,都说性子不错,我想她教出来的儿子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或许是骤然失母又得不到陛下承认才总跟你对着干,你是长辈,何苦跟个孩子一般见识。”
“孩子就能成天无理取闹了?对他好不领情,对他差又见缝插针地挑拨离间,实在可恨!”
“一个小孩子再闹能闹成什么样,顶多是四处惹事存心招你烦,心放宽点他不就气不着你了。”
天后见连好友都这样劝她,心中委屈更甚,还能怎么宽,她真觉得自己够心宽的了,既没伤他也没害他,那小子自己天资低下是个私生子还怪她不成!
桑墨握住天后的手,苦口婆心道:“絮音,我这一生见证了太多道侣的分离,你与天帝本就是联姻,能和和美美走到今天不容易,别为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伤了这份感情。”
天后沉默半晌,终于道:“罢了,大不了把他也给加上,你记得,把他画小一点,远一点,在边上留个人影就行。”
“你能想开最好。”桑墨很欣慰。
桑墨要作画的事很快在天庭传扬开来。
“听说画神来了,要给天后画一张阖家祥乐图呢。”
“祥乐图?”
“天帝天后再加上云瑶公主,一家和睦,当然祥乐了。”
“什么时候画呀。”
“今日酉时,就在瑶池那。”
素玄站在树下,听着耳边随风传来的碎语,脸色阴沉。
他看了看天,如今已是酉时,转道向瑶池走去。
远远地,他就听到一阵轻快的琴音,清脆悦耳,充满了欢乐。
待得走近,他看到天后正满面喜色地在抚琴。
“天后的琴声透着喜庆,看来心情很好。”
琴声骤然一顿,天后抬起头,“你怎么来了?”
“听闻桑墨上神要为您画一幅阖家祥乐图。”素玄勉力保持着冷静,“怎么没有人通知我。”
天后见到他一副可怜相就生气,跟青黛那个狐狸精一模一样,她冷哼一声,“阖家嘛,自然是要画一家人,本宫和天帝只有云瑶一个孩子,你又算什么?”
“是吗。”素玄的手上浮现出了道道青筋,“原来您二位只有一个孩子。”
“不过嘛,看在陛下的份上,你要是……”
话音未落,素玄已倏然转身,大步流星,走得飞快。
前去找素玄未果的彩霞一回来就见到大公子怒气冲冲地离开,十分不解,她来到天后身边,“娘娘,小仙找了许久也没找着大公子,他怎么已经来了,还又走了?”
天后感觉被下了面子,也十分不高兴,“脾气古怪的小子,走了也好,本就是个添头,还要本宫求着他不成,少个人更清净。”
然后这话说完没多久,忽然就有仙侍急匆匆而来,“天后娘娘,不好了。”
“怎么了。”
“刚刚大公子离开的时候碰上了天帝陛下,他说自己一个外人,不敢打扰,陛下追着他离开,还让小仙转告您,既少了一个人便算不得阖家,他不画了。”
“什么!”天后噌地站了起来,怒不可遏,“可恨的素玄,他就是见不得本宫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几日后,天后发现本命法器弦歌琴弹出的声音总是带着一股哀伤,再也奏不出欢乐的曲子了。
这可是她的本命法器,马虎不得,然而查来查去,竟查到了素玄头上。
除了她,这几日仅素玄曾经靠近过弦歌琴。
然而天帝不信,本命法器与主人本源相连,不可能被神不知鬼不觉做手脚,更别说素玄只是区区一个地仙。
素玄也发誓,没有碰过琴。
此事不了了之。
往日回忆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听着耳边再不似从前的琴声,天后越想越憋屈,一掌拍在琴上,终止了弹奏。
“那个臭小子也不知道究竟做了什么手脚,弄得本宫的琴变成现在这样!”
一旁的彩霞却道:“这,娘娘,恕小仙多言,这事可能真跟大公子没关系,弦歌琴毕竟是您的本命法器,别说他当年只是一个小小的地仙,就是天帝陛下亲自来也做不到啊,您不如多找几位炼器大师看看,指不定谁就解决了呢。”
“什么地仙,没见人家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就修到了上神吗,这世上还有他做不到的事?”天后恨恨道,“一肚子心眼的臭小子,本宫就等着看他什么时候遭报应!”
云瑶看着不远处怒发冲冠的母后,默默摇了摇头,没惊动任何人,又转身悄悄离开。
其实关于弦歌琴的变故,她知道内情。
是大哥干的。
那年大哥的确没碰过弦歌,他只是在琴上撒了一杯酒,并说了两句话而已。
“你的琴声中满是欢乐,是因为你的音色本就如此,还是阖家团聚……她就真的那么高兴?这是我新酿的酒,本来还没想好名字,今日得闻此曲,我想到了,就叫孤鱼,这第一杯便赠予你吧。”
撂下这话,人就走了。
云瑶有看到,大哥离开后,琴上好像有一道虚影闪过,那模样,有点像母后。
从那以后,弦歌琴便再也发不出欢快的声音了。
云瑶一直怀疑,那虚影是弦歌的琴灵,她曾经旁敲侧击问过崇文仙君,可仙君说本命法器是不会诞生器灵的,要知道本命法器与仙人本源相连,若是能产生自己的意识该多么可怕。
唯一例外的情况就是法器常年在灵台温养,吸收了一丝主人的元神碎片,与其说是器灵,倒不如说是主人的一部分,与主人心意相通,也无法化形。
这事一直是云瑶心里的一个谜团,虽说母后想撇下大哥画一幅阖家祥乐图是不地道,可站在母后的立场上这也不算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吧,而且她后来也听说了,其实母后本来是打算带着大哥一起的,那弦歌为何会受那么大的影响?
不是说会与主人心意相通吗?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