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高考还有三天。
送行仪式8:40开始。但是他们这些高一高二的，8:00就得在下面准备。
每个年级都是十六个班，风筝上的祝福一对一地送给对应的班级。高三学生要先在教室里呆着，透过窗户看完操场上放的风筝，然后再走出教学楼。
沈时乐拿着蓝灰色的风筝，顾川阳拿着橘红色的风筝，一起往操场走。除了他们这些放风筝的，剩下的人都要站在路上给高三学生送行。
李晗云手里拿着红旗子，满脸都是姨母笑看着顾川阳和沈时乐。
自古红蓝出CP，所以他们是真的。
宋辞把手在对方眼前挥了挥，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到。
“你看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李晗云不再傻乐：“没什么。”
宋辞浅浅地笑了笑，没继续问下去。
添加上次拍照的那个女生后，李晗云就进了□□群。
群里人不多，就八十几个人，还有一两个个她认识的朋友。
群公告的开头是【大家可以在群里讨论身边萌的cp［比心］，不要随便拉人】。
接下来就全是一句话。
【必须清水，禁止上升】。
这句话重复了十几遍。
里边有很多对CP，有李晗云认识的人，也有不认识的人。但应该都是学校里的同学。
她发现了一个新天地，目瞪口呆地翻着群相册，大部分的cp只有一两张图，只有两对例外——沈时乐和蒋然，沈时乐和顾川阳。
可能是因为顾川阳才转学过来，前者会更多一些。
李晗云从一开始的无法理解，变得越来越上头。到最后，如果不是因为认识蒋然和沈时乐，她都要觉得这两个人真的在谈恋爱。
现在这个时间已经没有老师能管得住即将毕业的高三了。窗户上贴着一排手机在录像，毫不收敛。
高一1班结束后就该轮到他们。
四个人拿着风筝，等着他们班的送行词响起。
冯疏寒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他们也在同一时刻把风筝放飞。
“这是高一2班的四色风筝，多姿多彩的风筝上写满着同学们对学长学姐的祝福。”
“张晓风说，青春太好，好到你无论怎么过都觉得是在浪掷，回头一看，都要生悔。希望即将高考的学长学姐，可以不负自己，不负青春，像风筝一样在空中腾飞。”
他们已经跑到操场门口。
广播仍在继续。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希望各位高考顺利，金榜题名。”
他们结束之后，就该下一个班。整个过程也就一分钟，算不上累。
他们把风筝收起来，往教室走。
回到了教室，顾川阳把风筝放到了最后的墙边：“你还要下去吗？”
沈时乐不想去晒太阳。
“不下。”
另外那两个人又跑去操场。而他们俩就在教室里，时不时地抬眼往下瞥一眼。
所有风筝竟然没有一个出岔子，全部都高昂地在天上起舞，越飞越高，飞向光辉灿烂的明天。
等到所有风筝放完，教室里的钟表已经转到九点半了。
沈时乐把视线从窗户上收回来。
“你要去看送行吗？”
顾川阳记得对方刚说的话：“不是不打算下去？”
“就在走廊看。”
顾川阳现在也没事要做，跟着一起。
他们站在二楼走廊的拐角处，可以把一切尽收眼底。
沈时乐把手撑在栏杆上，俯视着下面的场景。
三中的夏季校服是蓝白色的。他俩的气质都比较冷，特别适配。
阳光打在他们的右边的位置，他们正好站在阴影里。一个人懒散地撑着，一个人笔直地站着。
趁着高三学生还没有走出教学楼，正好能听见声音但是不会误伤，三中领导在学校门口点燃鞭炮。
鞭炮噼里啪啦发出巨响，送来了好运与勇气。
路两边的有些人手里举着红色条幅，上面都是八个字的祝福语——“金榜题名，旗开得胜”、“高三加油，高考必胜”、“一鸣惊人，前程似锦”……
高三的学长学姐走过去，门口的红纸屑到处都是。
两边的人热情地挥舞着手里的红旗，送上了一句又一句的加油与祝福。
顾川阳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你们学校送行一直这么大阵仗吗？”
沈时乐纠正道：“是咱们学校。”
还专门在“咱”字上加了重音。
顾川阳顿了一下，轻笑道：“那咱们学校一直这么大阵仗吗？”
同样也重读了“咱”。
“差不多吧。但形式越来越多了，去年没有放风筝。”
“你怨气还挺大？”
沈时乐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只是陈述事实罢了。
“不是，去年就是没有，实话实说。”沈时乐慢悠悠地说，“有点麻烦，反而其实今天感觉还挺好的。”
将要毕业的学生在一片欢天喜地中走出了校园，迈向人生的新篇章，笑着、闹着、约定着、期待着。
而沈时乐他们目睹着、祝福着，正值芳华，成为一场盛大青春落幕的旁观者，体验着对方曾经的校园岁月。
有一天，他们也会走向社会，会有另一批人来欢送他们。
但，总会有人正青春，恰少年。
顾川阳：“去年是什么样子的？”
“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当时我在我妈办公室里坐着。”沈时乐扬了扬下巴，方向是指着外面的长楼梯，“听着大概是在这儿举行的。反正没有今年隆重。”
顾川阳凝神望着下面，好似有点出神。
“那明年可能会更隆重。”
“明年？我比较期待后年咱们毕业的时候。”沈时乐把手从栏杆上面放下，往后退两步。
高三毕业之后，学校里的学生少了三分之一，连食堂都有了空座位。
他们在马不停蹄的学习里迎来了暑假。
还有罪恶的期末考试。
这次顾川阳还是第一，以138的语文成绩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沈时乐的语文有所提升，但也和对方差出了一条鸿沟。
成绩出来之后，他们还得再上三天课才放假。所有人都已经没了学习的**，上课都沉不下心来。
“娘娘”也知道他们的心浮躁，就直接在课堂上开始播放记录片。
记录片的旁白声和底下的说话声混合到一起，显得嘈杂极了，也没有人去管。
沈时乐把自己的成绩和顾川阳的成绩都写在纸上，逐个科目对比。
最后在语文上重重地圈了一个圈。
沈时乐用修长的手指转动黑笔，问身边这个正在专注做题的人。
“你语文到底怎么学的？”
蒋然转过身来附和：“就是啊！”
满眼的惊诧和羡艳之情。
顾川阳淡淡地说：“多看书。”
这是一句可以称得上是废话的话。
“真的。”顾川阳也发现自己说的太过笼统，“小说、散文、作文素材，对阅读理解和作文都很有用。”
沈时乐：“比如？”
“书最好看现代作家的，作文素材最好找那种详细讲人物生平的。一般一个名人的一生就能创造不同的素材，适合不同的主题。”
蒋然追问自己最薄弱的地方：“那文言文怎么学？”
到底怎样学才能不让三道选择错两道，十分的翻译题拿三分？
“注意同一个字的不同翻译，最好专门写出来。课内总结课本，课外总结见过的题。”
“那小说看些什么啊？”
蒋然大有一副要挨着问个清楚的样子。
顾川阳深吸一口气，耐下性子回答：“我抽空给你列个书单。”
蒋然猛地一拍桌子。
“顾哥，你就是我亲哥。”
这一下让沈时乐身子快速后撤。
差一点就打到他了。
顾川阳嘴角抽动：“不至于。”
“你把这些告诉我们，就不怕我们语文成绩最后超过你？”蒋然得了便宜还卖乖，嬉皮笑脸问。
“那可能是我缺考了吧。”
这话说的够拽。
蒋然没忍住，爆了粗口：“艹，果然是近墨者黑。你现在说话和沈时乐一样欠揍。”
*
三中在放假上从来就没有当过人。
在给高一的新生营造一个放松的氛围后就再不管他们的死活。先放五天假，然后自愿返校自习。
以为这就完了？那你还是把三中想的太仁慈了。
八月七号就要开学。暑假直接对半砍，所有人都在鬼哭狼嚎地痛斥这个破安排，在心里扎了无数个小人。
唯一可以起到安慰的应该就是那个自习了。是真自愿，不想来可以不来。
沈时乐就一天也没去。
顾川阳去了两个上午，然后也放弃了。
有一大部分人是被家长赶上去的。自习没有老师看着，这些人拿手机开黑或者打扑克牌。反正没多少人在学习。
手机一直在振动，有人在群里@他。
群消息好几十条。
沈时乐把聊天记录翻上去，看他们在说什么。
领航员：【都在家干嘛呢？】
领航员：【［不要睡了起来嗨！］】
领航员：【大家有什么安排吗？】
天下第一大帅哥：【我准备安身于峡谷里。［狗头］】
学习不好就种田：【在带我爸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家孩子。】
领航员：【你这个绕口令可说得真好啊！】
一夜暴富：【所以这个人也是你爸的朋友吗？】
学习不好就种田：【不是。［死亡微笑］】
学习不好就种田：【但是他觉得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
天下第一大帅哥：【哈哈，嘲笑你。】
领航员：【哈哈，嘲笑你。】
一夜暴富：【哈哈，嘲笑你。】
天下第一大帅哥：【所以你现在和那小孩在家？】
学习不好就种田：【没有，在武馆里。】
领航员：【你家武馆现在开着呢？】
领航员：【我能去看看吗？我能去看看吗？我能去看看吗？我能去看看吗？】
学习不好就种田：【今天吗？】
领航员：【［疯狂点头］】
领航员：【我一直都可想去了。】
学习不好就种田：【可以啊，下午来吧。】
一夜暴富：【@ 学习不好就种田你家开武馆？】
学习不好就种田：【是啊。】
一夜暴富：【［好奇］】
一夜暴富：【在哪？我下午可以去吗？】
学习不好就种田：【［位置］】
学习不好就种田：【一起来呗。】
天下第一大帅哥：【@ 沈 @唐诗这两个人呢？去吗？】
领航员：【@ 沈 @唐诗 】
然后就是连着**条@他的消息。
沈：【去。】
天下第一大帅哥：【你在干嘛？一直不回消息。】
沈：【在看书。】
沈时乐听取对方的建议，买了一本很厚的作文素材。
领航员：【［震惊］怎么还有人放假了还学习！！！】
领航员：【谴责你。】
一夜暴富：【谴责你。】
天下第一大帅哥：【谴责你。】
季子禾打破了队形。
学习不好就种田：【@ 沈顾川阳还在你家吗？】
学习不好就种田：【叫上吗？】
学习不好就种田：【我可想好好认识一下这位可以超过你的学霸。】
领航员：【对啊，一起吧！】
一夜暴富：【毕竟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狗头］】
沈时乐准备去问，他还没开口，就看到群里的新消息。
“天下第一大帅哥”邀请“顾川阳”加入了群聊。
动作真是快得迅雷不及掩耳，一点都没有考虑如果对方拒绝怎么办。
沈时乐在顾川阳耳边大约三十厘米处打了一个响指。
声音不大，但是也能引起对方注意。
“怎么了？”顾川阳霎那间抬起头。
沈时乐缓缓说：“蒋然他们今天下午准备去季子禾家开的武馆，让我来问你去不去。”
沈时乐晃了晃手机。
“他已经把你拉群里了。”
这群人里有顾川阳微信的就两个人，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顾川阳打开手机微信，就发现了这个新多出来的群聊。
领航员：【wow！欢迎新成员啊！】
领航员：【@ 顾川阳你下午去吗？】
他看到这句话，问身边的人：“这个‘领航员’是？”
沈时乐回答：“李晗云。”
其实顾川阳读出这个昵称时就明白了。
这个谐音很明显。
顾川阳：【去。】
若换一群人，甚至换一个时间点，他都不会选择出门。
但，顾川阳现在很愿意和他们去相处，这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自己明明什么也没改变，遇到的人对自己的态度却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有人会在背后说他惺惺作态，装模作样。
祝大家生活愉快顺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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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放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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