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时开始努力回忆着当时来看刻字的人群里谁没有来,然而他当时的注意力并不在这,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秦雪时将他想的这些很小声地告诉了薛赢,他怕被人听见还特地把薛赢拉远了些,薛赢打了个哈欠,并不怎么上心的样子。
秦雪时很讨厌薛赢这副什么都在预料之中的无趣表情,他瞪着他,“你是不是早就猜到钱一信会死。”
薛赢没说话,秦雪时急了,“是谁杀死了钱一信?”
薛赢轻飘飘的,“下次挑战开始的时候问问钱一信不就知道了。”
秦雪时愤愤还嘴,“还下次挑战,说不定这次就直接通关没下次了。”
薛赢朝他屁股上踢了脚,“唧唧歪歪说什么呢?”
秦雪时不吭声了,不过很快他那点不服气就散的差不多了,心里头更多的是对这场可能是任务者之间的自相残杀感到恐惧。
他偷撇薛赢,薛赢面上毫无波澜,好像一切恐怖的痛苦的事物都无法让他的变得惊惶变得脆弱。
为什么呢?秦雪时讨厌这样,他努力抑制住他的不安,装作自己并不害怕。
这之后众人很默契的三两人一组在矿洞内自由探索,亲眼见证阿籽是如何如野兽般啃食人肉后,不再有哪组人守着阿籽。
只有雀斑疯疯癫癫捂着嘴一会哭一会笑,老杨害怕光头看见雀斑这副样子又要揍人忙把他拉走了。
很快休息处这里的人便走光了,薛赢倒是无所谓,他就坐在阿籽旁边的空地上小息。
一旁秦雪时比薛赢神经紧绷的多,他很紧张地看着闭着眼的薛赢,总怕阿籽突然暴起开始啃薛赢的脖子,还好这事并没有发生。
秦雪时开始想念家里也想念学校,想念平静美好的东西,当然也有点想念受人欢迎的生活。
他偏头,旁边的薛赢睡的很安稳,这张可恶的脸在睡着的时候就没那么惹人厌了,相反薛赢确实长了张是人都会夸的俊脸,眉目英挺锐意,如果不是在任务世界,感觉会是在赛车场看见的那种车手。
秦雪时幽怨地瞪了薛赢一眼,这个性格很差劲的男人明明那么瞧不上他,嫌他烦,嫌他废物,可自从塞西亚审核房间的船上开始,就一直在保护着他。
以至于在秦雪时心中形成了隐秘的难以消减的依赖感。他只要跟在薛赢身后,就能在心里得到隐隐的安全感。
刻在潜意识里的感官感受让秦雪时感到懊恼,他并不想对这个看不上自己的人产生依赖感,这太没有尊严了,秦雪时将脸埋在手心里,他不想再怨自己,他转而怨薛赢。
薛赢是为什么这样做呢,哦好像是为了他已死的哥哥,可是他从来就没有哥哥啊?秦雪时茫然地望着虚空中某一点,却感觉到了心底深埋着的某种庆幸。
无所谓自己有没有哥哥,只要薛赢觉得有不就好了吗,这样他不就一直有理由保护他了吗,在这个恐怖诡异的任务世界,除了薛赢他还能相信谁,依靠谁?
秦雪时极度讨厌自己此刻的想法,他朝自己脸上来了一巴掌,薛赢被弄醒了,他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秦雪时。
秦雪时讷讷,“有只蚊子。”
薛赢揉了揉精神高度紧张的太阳穴,他站起来抬手叫秦雪时跟上来。
秦雪时问道,“去哪?”
“挖坟,现在就差那里没看过了。”薛赢叫秦雪时把阿籽也带上。
阿籽嘴巴上的血迹还挂着,秦雪时根本不敢靠近,他缩在薛赢身旁,庆幸地看见阿籽这句话听得懂自己跟了上来。
坟地里人不多,童声在费尽心力叫老杨和杨甘再接近那头漆黑的二号矿道,“你们上次不是活着出来了吗,这不就说明死神对你们没兴趣,你们再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说不定有吃的呢。”
老杨摇头说什么都不进去,杨甘咧嘴笑,“你说的好听,你自己怎么不进去呢?”
童声还想再说什么,她注意到薛赢他们过来,抬手打了个招呼。
薛赢到了地方就开始找铁锹,坟地这里散落着的锈铁锹很多,秦雪时欲言又止,“那个,真的要挖吗,打扰他们是不是不太好……”
“你不用挖。”薛赢指秦雪时手里那把被塞进去的铁锹,“一会我要是……”
秦雪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薛赢叫他如果发现自己不对劲可以直接打上来,秦雪时握着铁锹的手攥紧又松开,疯了吧,他怎么敢?
坟地里有十乘十排列的一百块墓碑,一式一样看不出任何区别,薛赢挑了块最靠前的坟,墓碑的主人叫约翰什么的,薛赢往下挖了半米还没有看见任何东西,倒是觉得脚下湿润。
薛赢低头,惊觉整个坟地都被淹没在鲜血里,触目惊心的血海中,他朝后退开,面前这座墓碑上的文字却在逐渐模糊后又清晰,这上面赫然刻着他自己的名字。
随即像是棺材被重重合上的轰隆声在薛赢耳边炸开。
有个如同塞壬海妖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柔软的歌喉在呼唤着薛赢往她的怀抱中去。
薛赢攥紧了腰侧别的的匕首,刚打算利用疼痛强制清醒,耳边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个……你,没事吧?”秦雪时很轻地戳了一下薛赢的肩膀,随即便被薛赢盯过来的视线吓了一跳。
薛赢缓了两秒回头看身后,没有血海没有棺材,土地只挖下去十来公分,墓碑上的名字还是约翰。
“你来。”薛赢把秦雪时推到了墓碑前。
秦雪时差点把手里的铁锹扔出去,“我,我不敢。”秦雪时含含糊糊地担心自己被长眠于此的冤魂打击报复。
薛赢不耐烦地在秦雪时膝弯上踢了下,“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话。”
秦雪时委屈的样子怪可怜的,薛赢无动于衷,他很认真地盯着秦雪时的动作,少年动作生疏挖了好一会也没挖多少,但是四周都正常,秦雪时也没有陷入薛赢刚才那个幻境中。
薛赢思忖这次任务里类似魇的幻境应该一次性只能针对一个人,蛊惑性不算太强,自主挣脱或者外力帮助都可以,难点恐怕在……
这时秦雪时气喘吁吁地靠在铁锹上,“找,找到了。”
薛赢上前两步站在秦雪时挖到的棺材前,这只是个方方正正朴实无华的黑木棺材,盖子好像一推就能开。
秦雪时不敢做任何动作,他询问性地看向薛赢,薛赢这时候一只手就已经放在了棺材盖上,他推开棺材盖,露出里面空落落的内里,棺材里没有任何东西,甚至没有尸骨。
薛赢回头,许多双视线都在注视着他,聚在这里的人群议论纷纷。
“他挖这个干嘛?”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他就在挖了。”
“棺材里面有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过去看啊。”两人互相推搡。
薛赢将铁锹靠在墓碑上,他在人群中找寻着阿籽的位置,“棺材里会有什么?”
阿籽不回答 ,他开始捂着胃部苍白着脸说自己好饿,老杨想起了什么并不好的画面,他默不作声地离远了些。
“一百座墓碑,平分一下每个人挖十座。”童真数了数道。
旁边杨甘反驳,“这就分配好了?”
童声轻蔑,“怎么,你想坐享其成?”
杨甘被刺的面上不好看,老杨和魏斯文已经开始找起了铁锹,雀斑双手合十不知道在祈祷着什么,在光头的暴力推搡之下也不得不拿起了铁锹开始挖。
童声铲起土,回头看杨甘,“怂狗。”
老杨又挖开了一具空棺材,他开始和稀泥,“哎呀早点挖还可以选自己想挖哪个的嘛,到时候都是别人挑剩下的。”
陆陆续续的,包括杨甘在内都行动了起来。
童声朝薛赢使眼色,隐隐有点邀功的意思,她这会才发现薛赢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秦雪时这边,秦雪时哭天抢地说自己的手上被磨得好痛时,薛赢面露不耐地踢了一脚上去。
他用一种暴力压迫的方式止住了秦雪时的哭哭啼啼,饶是薛赢如此烦躁,他的注意力自始至终都没有从秦雪时身上移开。
童声觉得奇怪,他们是什么关系,既不像兄弟也不像朋友,总不能是……
“那个……我这好像有东西。”秦雪时面前的棺材里有一件破旧的工作马甲,他不敢贸然动手,下意识便去找薛赢。
薛赢用铁锹将马甲挑起来,橙黄色的马甲上左胸上绣着001,马甲抖了抖还落下了些什么,薛赢低头,看见地面上有一朵胭脂色的小花,花瓣边缘发黑,像是被烧焦的痕迹。
薛赢还没仔细看两眼,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他擦了擦脸上溅到的东西,指肚上多了片血痕。
薛赢大步过去,雀斑的手被卡在了棺材里,棺材盖严丝合缝地扣上,他痛叫着向后逃,后知后觉自己的整只右手被整齐切断,露出根根白骨。
鲜血喷薄而出,雀斑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他本就被现状折磨的紧绷的神经猝然崩溃,雀斑一边尖叫着“有鬼,有鬼”,一边疯狂往外跑,魏斯文忙拉住了他,没料到雀斑的力道太大,把他带的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去。
就近的秦雪时忙帮了把手,他自己也怕得直发抖,“怎,怎么办?”
魏斯文从口袋里摸出一卷绷带,他叫秦雪时按着雀斑挣扎的四肢好歹是给雀斑包上了,四处乱飞的鲜血终于止住,雀斑的动静小了许多,他只是嘴里喃喃着。
“我的手,我的手。”
“刚刚发生了什么?”魏斯文问道。
“我的手,我的手。”
“我的手,我的手。”
雀斑失神一样只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不回任何话。
直到薛赢一巴掌摔了下去,秦雪时在旁边看的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脸,这下巴掌打的重,剧痛之下雀斑愤恨地盯着薛赢。
薛赢微俯下身,“没时间了你知不知道。”
薛赢指着旁边的阿籽,此时阿籽脸上原本靠啃食钱一信尸体多出来的那点肉又缩了回去,又是一副几个月没吃过饭的饥饿样,他无力地伏在地上,气息越来越弱。
“他快饿死了,要么找到食物,要么找到出去的线索,现在我们能指望的,只能是这片坟地里能找到东西。”薛赢说到这沉下脸, “任务没说一共有几次挑战机会,每一次都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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