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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〇一

雪花一粒粒、一片片的,在窗外堆叠了足有九寸多。元木望了一眼被雪糊住一大半的玻璃窗,从学习桌前拖来把椅子。咯吱。他踩上去,椅子叫了一声。第二步元木爬到窗台上,用力侧拉开黏住的玻璃,还用手指戳了戳在窗户上贴着、挤成扁片儿的雪。他现在要把小阳台上的雪清理掉。元宵节的这场雪下得可真够大,把路埋得不剩下一点颜色。像是打雪仗时坏心眼的小子,将同伴直接扔进厚雪堆里,一下子铺天盖地全是白。

今年冬天的沈城就是那个被扔进去的同伴。

外面跑来一阵风,将松软的雪花窗吹散了,吹得雪飞进屋子里。“元雅,给哥拿下铲子。”元木蹲在窗台上指挥他妹。但元雅正跳来跳去地捉雪花,忙得不亦乐乎,根本没搭理他。他只好在狭窄的窗台上挪了挪,试图伸长了胳膊取放在电视机柜上的铁铲。可距离实在是很远,元木好悬栽下去。他面上平淡地呼了口气,决定还是不能偷懒,得再下去一趟。

吧嗒吧嗒,有个中年男人趿拉着拖鞋进了屋。“哎,要铲子是吗?”他踩出着更急促的吧嗒声,蹿过来将铲子递到元木手里。接着他又说道:“儿子啊,要不爸来吧?”

元木已经一铲子戳在了雪上面,闻声扭头看他。这是他爸没错,但父子的称呼被他装作无意地提上一句,多少让元木觉得别扭。他爸外号叫元歪脖,从小脖子就朝左歪,脑门上还有一颗黑色的痣,像是谁甩上去的墨点子。但是说起来,元木有好些年没见过他爸了。这人一声不吭地失踪了六年,一分钱没往家里寄过。元木从初一到了高三,他妹从皱巴巴的新生儿长到了六岁。

“不用。”元木说着铲起来一捧雪,直接从阳台扬出去。这么多年他都是家里唯一存在的男性,这种活早就板上钉钉地写着他的名儿了。至于元歪脖——今天是正月十五,也就半个月以前,腊月二十八的时候他才突然冒出来。

看见他爸的第一眼,元木还以为是他爷爷还阳了。元歪脖失踪的六年不知在什么泥坑里跌打滚爬,打量上去老了不少。没变化的是一如既往地不可靠,只相处了一天元木就悟出来这个道理。所以他只是礼貌性地应付他爸,莫名其妙地又开始在同一屋檐下过日子。

元木不搭话,只管专心铲雪。窗外的雪很快矮下去一大截,埋在雪里的花盆也被元木刨了出来。他把铁铲搁置在窗台上,正转回身,就听堂屋的门响了一声。元木立马喊:“妈,回来了?”听起来应该在换鞋,塑料袋挂在手腕上,刷啦啦地响。“菜市场那边铲开点雪,还有出摊买菜的,我买了点儿回来。”元木他妈站在堂屋和里屋中间的地方说道。她被棉袄包裹显得臃肿笨拙,说话间拽下来捂在脸上的棉布口罩。口罩的左上角绣了朵小黄花,元木绣的。因为他妈就叫桂花。

北方的冬天向来是冷的,一路走回来哈气就在睫毛和眉毛变成冰珠,进到屋里热化了,看起来又像他妈哭了一场。

元木扑通一声跳下窗台,掠过元歪脖,直奔放在堂屋的菜。“没有豆腐啊。”他翻了翻塑料袋,说道。他妈把棉袄、围巾和手套统统挂上门口的木钩,露出汗津津的脸:“这大冬天的走一圈真热。家里有豆角和土豆,阳台上还有白菜,没豆腐就没豆腐吧。”

“我做豆腐好吃。”元木有些遗憾地说。他松开袋子,转而问其他:“小姑的火车到了吗?”

桂花哎哟了一声,一边搓着冻僵的脸一边说:“差点忘了,敏敏的火车应该要进站了,这丫头也没来信儿,元木你去接接。”母子俩正说着,里屋的元歪脖又踩着拖鞋出来。元木听见声音看过去,瞥见元歪脖黑黢黢的脚趾头伸在破烂的凉拖里。真不嫌冷。元歪脖似乎想融入进来,凑到跟前掏出他不知哪买的手机。“桂花——”他先叫了一声,好像多打个开场白就能把失踪的六年逐渐融掉。赵桂花望了他一眼,也不应答,侧身摆弄塑料袋。

元歪脖说:“敏敏给我发短信,说雪下太大,困在火车站外面了。”敏敏是元木小姑,也就是元歪脖的妹子。

“北站是吗,”元木两步走到挂钩前摘下棉袄,“我去接她。”

开放式居民区的楼道没有门,走到一楼前的最后一个拐弯处室外的冷风就扑了上来。元木拽了拽领子,背着鼓鼓囊囊的包走出去。书包里塞了一件桂花当宝贝的厚衣服,又灌了一暖水瓶热水,以及一根刚烀熟的苞米。外面的雪是早上停的,勤快的大老爷们儿拿铁锹扒拉出来一条供人走的路,推到路两边的雪甚至高过元木的膝盖,好像小人国的城墙。他还用鞋尖踢了一下,立刻被掉下来的雪花染了个白鞋头。元木赶紧甩甩腿,沿着小路飞快走远了。

帽子口罩把他捂得严严实实,但是从家门口走到沈城北站也足够把人冻透。今天沈城的交通系统整个瘫痪,去往四处都只能靠十一路公交车,俗称两条腿。元木的鞋子不够厚,进北站大厅的时候冻麻了脚。他在鞋壳里扭动脚趾头,四处张望着,终于看见了一个电话亭。小姑的手机号记在本子上,元木翻到那页对照着按数字,一边许愿她手机还没关机。

“喂?”脆生生的女声从电话筒传来。

“小姑,我是元木。”他清了清嗓子,“你火车啥情况了?”

他小姑听起来边说话边上下牙打颤,时不时抖一下。她告诉元木还卡在原地,救援队在除雪,但是太厚了,一时半会儿也不见效。“有人下车走了,我不认识路,没敢挪地方。”

元木道:“行,我到北站了,你等我吧,这就过去。”

火车站大厅的地面被人沾了雪的鞋底踩得全是印子,惨不忍睹。元木按了按背包,确保自己的东西不会突然掉在这么脏的地上。进站台要安检,他把背包塞进去扫了一遍。“包里有水,喝一口。”坐在电脑跟前的工作人员说。元木掏出暖水瓶,一揭盖子热气就腾了起来。“烫的。”元木说。但他还是用杯盖倒出来一点,吹了两口,吸溜吸溜地喝了。

露天站台上盖满了雪,放眼望去好些工作人员拿着铁锹吭哧吭哧铲。见他直愣愣跑进来还问要做什么。

“麻烦问一下,从小凌河来沈城的火车,卡在哪个方向了?”

“那边,”被问的人拄着铁锹,指了指方向,“那路上雪都没铲开,你能走过去吗?”

元木不接这个茬,只管道了谢就走。前半段的确盖满了雪,他从站台跳下去膝盖直接埋进了雪堆里。想着反正也会湿鞋,他干脆甩开步子走。好在过了临近站台的一小截,后面明显有了人踩过的痕迹,原来大多没走到站,从旁边横穿铁道出去就是一片靠近城边的居民区。周围的雪像是铺了毯子似的厚实地盖满四处,太阳光一照,雪粒还反着金光。白皑皑的看得元木眼睛疼,他眯着眼想找点别的颜色,但一直走一直找,快要走晕了方向才终于看见一抹绿。

是卡在半路上的绿皮火车。

元木的干劲又起来了,加快了步子冲完了最后一段。火车头前有一伙人在开路,应该是救援队的。但照人力的速度铲下去,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成功。好在马上要进站了,单靠走还能走出去。到跟前的时候正有人下来,一脸下决心要闯一闯的神色,元木还借此机会问了问是不是途径小凌河来的火车。

车厢有十多节,意识到不知小姑在哪他后悔打电话的时候忘记问,只得从第一节车厢往后走。上车才看出来人剩得不多了,本地人大概跑了不少,毕竟进了自家地盘心里有底。剩下一些等不起的外地人也莽出去,虽然大概率出去就发现沈城市区的交通瘫痪,还得接着走。再者就是坐在座位上不知所措的,没吃没喝,还冷。

元木扫到第五节车厢,刚走了两步就瞧见了小姑。“元木!这儿!”小姑也激动地冲他摆手。她坐的硬座本来是四个人面对面,现在只有她和对面的一个人,算来已经在火车上被困了将近两小时。元木站定,把背了一路的包摘下来放在座位上。他的裤腿裹了一层雪,这会儿滴答滴答掉水珠。“你衣服够厚吗?我妈让带了件棉袄。还有热水。”元木扯出来衣服搭在小姑腿上,拎出热水瓶塞进她怀里,最后又拿出来一截苞米。小姑赶忙说不用不用,但还是被迫抱了一怀。

这边喜气洋洋,倒显得对面那人有些尴尬。元木握着热乎苞米的时候注意到了他,大概因为火车停下后车里温度低脖子上还围了一条红围巾。其余衣服的颜色都很暗,唯独围巾让元木想起来他看过的第一部彩色电影。

咔吧一声,元木把苞米掰成了两段儿。坐对面的人听见声音往这边瞟了一眼,但发现元木在看他,赶忙扭回头。

“喏,给你的。”元木说。为了让他看见,还把苞米递到了那人和窗户中间。那人回头了,先冲着元木笑,又忙摆手推脱。看脸能打量出来是同龄人,围巾一直堆到了嘴巴边,元木瞟见他舔嘴唇还担心把围巾的毛线吃进去。“要是不讨厌苞米就吃吧,”元木又递了一下,“或者还有热水。”热水瓶的盖儿翻过来可以当杯子。小姑也出声道:“你和我侄儿差不多大,没啥不好意思的。火车上的饭咱俩都没买,大中午的也饿了吧?”

对面的人终于动摇了,又笑了笑,在衣服上擦擦手,接过元木递来的半截苞米。挡嘴的红围巾被他拽开,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元木最后瞥了一眼“彩色电影”,就转头和小姑收拾东西准备下车。“市内交通走不了,”元木说,“一会儿出去还得步行回家。”小姑问离得远不远,元木答道:“北站和咱家都在东区,不远。”

小姑的行李本是不多,最不好拿的是一只倒栽在袋子里爪子伸出去的鸡。套了两层红塑料袋,从鸡爪上能看出已经快化了,袋子里还有水。小姑往里塞爪子,但一按下去它们就又固执地弹回原位。想起自己临走前她妈满院子捉鸡的情景,觉得好心这会儿成了累赘。“你奶非要我带来的,”她无奈地解释,“我说人家不用,但她说你快考大学了,家里的笨鸡有营养,补补。”

元木就顺着说起沈城的鸡也多,但一只鸡分八瓣,哪都不被放过。“亏得它长在小凌河,要是在沈城,没有一只鸡能完整地走出去。”他开玩笑道。这会儿听见坐对面的人嗤嗤地乐了一声,元木下意识望过去,和他看了个对眼。那人苞米快啃完了,大概正看戏似的边吃边捡乐,这会儿被元木看得一愣。但他很快摊开掌心,冲元木递过来东西。“这个给你。我也没带什么能吃的,只有老家的特产糖。”

元木不愿意和人推脱,礼尚往来地便接了。大概四五颗,个儿头不小,一只手也只能抓下这些。正准备塞进棉袄口袋里,但见人家满目期待地看自己,元木就给面子递给小姑一颗,又剥了一个扔进自己嘴巴。

火车厢外的雪白得晃眼,元木打头阵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这会儿嘴里的糖方才化开外壳,里面溢出甜甜的奶香。元木砸吧了一下嘴,心想真是碰巧,他这特产糖意外地合自己口味。不知道这人老家是哪的,这么浓的奶香味,是不是人人都能追着牛啃。

本来升得很高的日头被云遮住了,散发的光像是套了个塑料袋。风呜呜地吹,元木戴着毛线手套拎着鸡,没走多远就冻僵了手指。他想起没见小姑有手套,觉得应该把自己没拎东西那只手的手套摘下来给她。所以元木停下脚回身,先看见小姑斜挎着手工缝的大布兜,人瘦瘦的,布兜倒是增加了她的宽度。除此之外还注意到后面有个人,元木往右边迈了一步,看见一条红围巾,是刚才坐对面的。没想到他来接一趟小姑还多带出来一个。

小姑没要他的手套,说自己手上没拎东西,可以缩进袖子里。天冷得人没工夫说话,元木就迈着大步使劲走。不过走走就回头看看,一看小姑跟上没,二看红围巾还在不在,这路走得他体会了领着鸡崽的老母鸡的感觉。等回了市区便热闹起来了,好些开店的挥着铁锹和扫把清出门口的一片地,你家堆到我家,我家堆到他家,堆来堆去最后再铲到一块。还有铲车在工作,举着大铲斗一推就是一大捧雪。虽然公交仍旧走不起来,但比元木去的时候好多了。他和小姑在路口等铲雪车过去,一直走在后面的男生也终于跟了上来。元木和他对看了一眼,那人又笑。也不知是心情好还是对谁都这么温和,就像元木给了他多大的好处似的。

元木问他:“你要去哪个区?”

但对方没回答这个,只是为元木在车上给的东西以及走回市区领路道谢。“方便留个电话号码吗?有空请你吃点什么。”他说。元木摇摇头说自己没手机。家里的座机大多是元雅接听,他这会儿被冻得没想起这事。

对方说:“要么你记一下我小灵通的号码?82330710,可以打电话找我。”

不过小姑的手机早冻没电了,元木只是重复了一遍数字,便说自己能记住。铲车轰鸣着从路口推了过去,他就和小姑过到马路对面。走出去好远一截发现后面没人再跟着,知道那人大概要朝别的区去,自己走了。没问名字,而且也没必要问。元木只记住了一条红围巾,人长什么模样没太多印象。82330710,他重复了一遍号码,发现这会儿居然还没忘。但也没多大用处,毕竟请客这种话只是人们的习惯客套。和同火车的人重逢也并不是容易事,毕竟沈城这么大。

左转一个招商银行,拐弯一个建设银行,还纷纷在大雪后积极打扫过了门口,让人错觉住这儿的人似乎天天同钱打交道。可是石浮洋既不取钱也不存钱,甚至不知银行卡在哪塞着。脖子上的红围巾被风吹得打结,他就把围巾垂下来的一段甩到了背后。和元木——应该是叫这名字,他听那个女孩这么喊。和他们分别后石浮洋按照方向走过了三个路口,但周围建筑就像长成一个模样,他在每一个街口都觉得是这儿,朝里走一段又发觉不是。

上一次来这边还是从公交车下,舅舅直接骑小电驴带他回去的。石浮洋想努力记起路线,但奈何人生地不熟,他的记性还没那么好,所以只能从手机通讯录里找到舅舅的名字拨出去。

手套塞在背包里没拿出来,打电话时几根手指暴露在空气中,等待接听的工夫就冻僵了。石浮洋两手倒换着,往手上哈气。沈城的冬天真冷,尤其这场大雪下得,让他想钻进炉子不出来。但城市里似乎又不生炉子。他还记起他妈常在秋冬时节拿头巾罩住脑袋,于是石浮洋比划了一下,但又感觉自己的红围巾还是算了。

“浮洋,到哪了?”舅舅秦安的大嗓门终于从听筒飞出来,把正注意别处的石浮洋吓了一跳。他哎了一声,忙说:“我和别人进市区了,但不知道在哪。我现在——能看见旁边有个塔,你家是怎么走来着?”

“那不东塔嘛,”秦安笑呵呵的,“你穿的啥衣服?站那附近别动,我叫我们单位小伙子接你去。”

石浮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道:“还是别衣服了,红围巾吧,我戴着红围巾,应该一眼就能看到。”

大概十分钟,就有人从石浮洋走过的方向朝他这儿赶来。走进了看见那人外面穿着深蓝色的大棉袄,扣子没系,露出来里面深蓝色的制服,应该是舅舅的同事。在那人走到地方前石浮洋还拽了拽红围巾,试探着对下暗号。

“秦哥的外甥对吧?”来人道。

石浮洋笑着应了一声,连连说麻烦人家大冷天过来。回去路上的雪基本铲开了,不用再陷在雪堆里。但石浮洋的裤腿还是斑驳一片,挂上去的颗粒状的雪冻成了硬疙瘩,拽在布料上像挂坠。

“这时候赶得,哪知道元宵节会下这么大雪。”舅舅已经站在路口了,见他来正好迎上去。身后是蓝底牌子的东区派出所,石浮洋说着天冷别冻着,赶紧推着他舅进去。

下大雪的元宵节业务不算繁忙,一进去他就迎上一伙警察坐在工位上打量的目光。石浮洋的舅舅在派出所上班,而他没在老家过完寒假也是舅舅说可以来派出所作实习。秦安介绍道:“这是我外甥石浮洋,在沈城的师范念大学!”肩膀头承着一半背包的重量,又接了秦安拍的两下。他习惯地仍然是笑,没太看清屋里的人,只是想着自己应该向众人问好。但左右没想出个称呼,最后直接鞠了一躬。大背包随着他的动作往下滑,被棉袄的兜帽一卡才没砸到他头上。众人就嘻嘻哈哈地笑,说秦安的外甥怎么这般客气。而后又照例问些话,诸如上大几了,学得怎么样。

“看你这裤子湿的,要不给你拿一条我的来?”秦安问。裤腿的挂坠被派出所的暖气热化了,站了一会儿就变成水洇开一片。石浮洋心想放他回去才是最好的,沉甸甸的包里装了不少东西,但现在还要在他肩上背着。好在旁边有人提醒道:“老秦,你让你外甥回你家去呗,孩子还拿着行李呢。”秦安这才一拍脑袋,说:“哦对对对,你舅妈在家,赶紧回去歇歇。”他给石浮洋指了路,让他顺着门外的路朝前走,看见黎明三街的路牌就往里拐,再走一段右手边就是小区大门。

“到那儿能认识吗?不行我让你舅妈下去接你。”

石浮洋觉得自己担不起大冷天一次两次地麻烦别人,忙说着不用,招呼一声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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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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