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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十九

第一秒钟他以为是石浮洋突然出现了。不过很快就定位到了人,是一个黝黑的胖哥,正坐在某家店门口的塑料凳上。元木回忆了两秒,认出来是初中隔壁班的同学,隐约记得家里是开饭店的。

“你咋在这儿呢?”那人一手举着冰棍,一手拿着大蒲扇扇风。

元木答道:“刚高考完出来。”

“真的假的?”胖哥说着猛嗦了一口冰棍,“这旁边不是咱们初中嘛!”

元木尴尬地笑了两声,解释说自己高中在一中,分考场才分到这儿的。见胖哥大有吐槽叙旧的架势,他敷衍了两句,借口说自己要去接妹妹放学才匆忙走了。

刚走出去没半分钟,就又听见一声:“元木!”听得元木一个头两个大,心说滂江街这么长一条路,怎么没完没了遇见熟人。好在这回扭头一找,发现是何大平。

“考四都结素好半天了,你咋还在这儿?”何大平问。

这次元木可以反将一军了,就开玩笑道:“你不也在?是不是悄悄跟踪我来着。”

何大平没理他,提了下手里的塑料袋,又展开一张纸给他看:“我爷让我来这边买东西。”纸上是何大平爷爷列的单子,元木凑过去看了一眼,有不老林糖、文具,甚至还写着红内裤两条。

“怎么还红——谁过本命年吗?”

何大平有点窘迫,迅速把纸收走。他说这回高考完了,他爸打算过段时间回来把他接去青岛。又说他其实还有个弟弟,已经上初三了,一直在青岛那边。

“我爷爷嗦人家快考试了,得图个吉利,非叫我去的时候带着当见面礼物。当然不止这些!我爷爷还包了红包。”何大平一会搓搓鼻子,一会挠挠脸。他这说法总让元木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多问。两人就一起朝前走着,但到路口往右拐,何大平却没跟过来。

“你不买完东西了吗?不回家?”元木问。

何大平摸了摸口袋,说:“还不呢,我上别处溜达溜达。”等元木摆摆手要和他告别,何大平又叫住他了:“你要桑哪儿?”

元木纳闷地看了他一眼,答道:“回去啊,你不认路了吗?”但这位认识多年的玩伴兼老邻居此时一脸的苦相,元木难免有些担心。他又试探地问了一句,“要不我和你一块走走?反正也没什么事。”

何大平故作轻松地吐了口气,答应了。

路过小卖铺,元木去说要去买两瓶八王寺,结账时又借用了这家的座机试着给石浮洋打电话。开始拨过去是占线,他停了几秒挂了重打,结果莫名其妙变成关机。元木有点担心,但觉得大概是手机没电。这回他学聪明了,也是这家老板看着更友善点,就嘱咐说自己是一中的学生,如果有人打回来就转达一下没什么大事,再晚点就回家了。

何大平在门外等着,看他在结账那儿磨蹭半天,正准备过去救场,就看他出来了。“请你喝的!你的好兄弟有钱,”元木把八王寺塞到他怀里,笑着说,“前两天卖破烂还赚了四块多呢。”

沿街有不少公交汽车的站点,但石浮洋小瞧了距离,他半路下车的地方离元木考场还有很长一段。脚一落地他就迅速朝那边赶,同时打开手机确认学校位置。屏幕按亮后还是短信界面,没退出去,只按了一下返回键就进了草稿箱里。

等石浮洋气喘吁吁跑到学校附近时,小商贩们都撤了。道路很空旷,只有个保安正在骂骂咧咧地撕掉贴横幅残留的胶带。学校的伸缩大门几乎关上了,那个保安吐了口痰,回保安室坐下后彻底将伸缩门关回去。

石浮洋一路跑得心脏猛跳,这会儿不断地大口呼吸。他扫过周围的店铺、墙边、树下,但在这么空旷的街上找人实在不是难事,不到半分钟就看完了,元木不在这儿。

也对,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碰面,没必要傻站着。

这会儿的气温变凉了,刚跑得一身汗又遭风一吹,冷飕飕的。石浮洋倚着一棵大树休息,搓着胳膊四处张望。本来没抱什么目标的,但视线不远处忽然瞥见个人,正从烟酒店走出来。身影瘦瘦的,穿着白短袖,戴帽子,手里提着黑书包,和上周的元木太像了。

他立刻叫了一声“元木”,抬腿打算上前去。但对方没任何反应,又走了几步露出侧脸,石浮洋才看清只是个陌生人。他叹了一声,躲回树后面避风。紧接着握在手里的小灵通忽地震了,他赶忙打开,发现是电量不足的提醒。原来最后一格电也耗尽了,屏幕右上角的红框电池图标正卖力地闪烁。

石浮洋又叹了口气,想着最后再打一遍座机试试。但退回到主界面,居然显示十几分钟前有一通未接来电。他没敢耽搁,立刻按了回拨。几秒后便接通了,背景音嘈杂,好像有人在大声说话。

“请问您认识元木吗?”

不巧接电话的是个小孩,吱哩哇啦叫了几声,基本没法沟通。石浮洋耐心地重复着“小朋友,找你把爸爸妈妈来接电话”,来回说了三四遍,好不容易觉得有用了,手机突然嗡的一声没了声音。任凭他再按哪个键都不管用了,小灵通自动关机,成了玩具。

这几遭折腾下来,石浮洋彻底泄了气。好好一场约定搞砸了,又无处可埋怨。

算了,先回去吧。

但石浮洋望向周围的街道,感到一阵眼花。实际上这地方他根本不熟悉,不清楚具体是哪,也不知道怎么回到元木家那片。

他没戴手表,想看时间,下意识按了两下手机键,见都是黑屏才反应过来,只好无奈地把小灵通反手塞进书包。好在摸索着走了一段路,他在路口瞧见了写着“滂江街”的路牌。石浮洋松了口气,觉得无比亲切。他记起来元木寒假打工的饭店就在这条街上,当时他俩还讨论着滂江街到底怎么读。

拐过弯后就是黎明厂的红墙了,沿街还遇见一些下班的人,正蹬着自行车急匆匆奔过。这条路也是元木从学校回家的路,但石浮洋自然不知道。不过也算熟悉,一直朝前看望到头就是派出所。

等瞧见小而全超市时,临街几家饭馆门外正散发着浓郁的饭香味。石浮洋瞥了一眼坐在路口修车的人,忍不住想每天到饭点了修车匠该有多馋。

他舅舅秦安就住在小而全超市背后的居民楼里,不需两分钟就能上去。但话说回来,元木家也只是再往里走个几分钟而已。

石浮洋停在超市门外,转着脚跟,把脚尖轮番朝向两个方向。犹豫了几秒,他下了决定。既然走到这儿了,那他自然是要去一趟。不过不知道元木这会儿在干什么。他猜测应该是已经回了家,也许在吃晚饭,又或者发现了自己拨去的好几个未接电话。坏消息是仍然打电话自己也接不到,好消息是马上就可以见到人了。

高考结束总会让人短暂地松一口气的。虽然过两天他们还要重回学校里,对答案、估分、在大方脑袋的电脑里填报志愿。但总归是后面的事,何必现在发愁。

元木这么想着,目光扫见太阳正落山,赶忙叫何大平也抬头。

“我爸嗦青岛的天黑得比沈城晚,七点半都哇亮。”何大平站住脚,望着远处在晕开在天边的橘色。元木想起他家墙上贴的省份地图,最多就到渤海湾,他还真没细看过青岛的经度。于是就问道:“离这儿近吗?”

何大平立马像背书似的:“从沈城坐火车,下午上去,睡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能到了。”不过他又尴尬地笑了笑,说:“我也没去过,这是前两天我爸嘱咐的。他上次回来还是我上初中那会儿。”

元木心里算着到小凌河和溪湖的距离,心道他那个生物层面的爹一跑就是六年,还指不定在谁家床上鬼混过来的。不过他当然不和何大平提这个,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说:“近点挺好的,你以后记得有空回来看看。”

远处层层叠叠的楼间,夹着一枚小小的橙红色蛋卵。晴天的晚霞很平淡,只是一张纸上晕开兑水的红墨汁。元木记得五月份有几天下暴雨,放晴时天边的晚霞醉酒般散乱着,厚重的云拉得很长,橙色、粉色、紫色的。那时他扭头看着西边,很想和谁分享这景色。

不过没有谁在,或者说他想着的那个人不在。

天色暗了不少,不过路灯早就亮了,黄澄澄的,给树叶和柏油马路抹了圈油。石浮洋在这样的灯光下,轻松地走进宣武巷,上了四楼,轻敲了几下门。

他在脑海里预演着如果开门的是桂花或者元歪脖,该怎么礼貌地询问,如果开门的是元木,他要说点什么。整个楼道里都很安静,声控灯在几秒钟的停滞里灭掉了。显然没有回应。石浮洋赶紧跺脚让灯亮起来,再次敲门。又竖着耳朵等了片刻,没听到以往朝门口问“谁呀”的喊声,连走动也没有。面前的防盗门犹如一块铁疙瘩。他还特意抬头看了看门牌,的确没走错楼道。

那元木能去哪?

他不由得想起每年高考完冒出来的零星新闻,报道着刚结束考试遇到意外的学生。什么失足落水、诈骗绑架的案例争相跳出来,急得石浮洋赶忙往楼下跑。

一口气下了四楼,迎面扑上来一股凉风。楼下有好些不紧不慢遛弯的老头老太太,还有一群小孩叽叽喳喳在追人玩。石浮洋冷静了不少,觉得就是自己吓自己而已,元木肯定没那么傻。接着他想到了元雅,于是决定去幼儿园问问。

自行车车棚外的路灯坏了一片,只有垃圾站上方的没坏。好在马路对面就是新民小区了,他叹了口气,迈过小区的大铁门,在夜色里寻着藏在居民楼里、涂了儿童画外墙的幼儿园。

屋里的灯还亮着,剩下两个家长没接走的小孩。幼儿园老师疲惫地搓了搓脸,摆出笑容开门。结果一瞧是陌生人,她立刻警惕起来,转头就叫另一个老师。

“我想问一下,元雅今天被谁接……”石浮洋话刚说了一半,老师就要把门关回去。“那班的小朋友前段时间都毕业了,您是哪位啊?”

石浮洋一下没词了,他忘了幼儿园还会毕业升小学的事。在被两位老师盘问之前,他匆忙道歉,灰溜溜地匆匆走了。

楼道门口有块松动的地砖,黑灯瞎火的石浮洋被绊了一下。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忽然很想在夏天给自己剃个光头。

“光头大侠来了!”元雅叫了一声,拿着塑料水管比划。电视里的大侠有着一颗锃亮的光头,正拔剑与坏人打斗。

“雅雅,你哥来接你啦。”托管阿姨开门冲屋里喊。但喊了两遍也不见出来,只好把元木让进了屋。元雅正站在电视机跟前聚精会神地看,手里还紧攥着一截水管。扭头看见她哥,就嚯嚯叫着冲过来:“吃我一招!”

“反弹,”元木说着双臂交叉在胸前,“该回家了,你总得让周阿姨休息吧。”

“啊我这集还没看完呢……能不能一会再走?就一小会儿!”她说得委屈,但眼睛还直盯着电视。元木转头求助托管阿姨,但阿姨也没办法,毕竟这小丫头乖的时候很好说话,倔起来像头驴,也不知道遗传谁。

元木看了眼表,倒没有太晚,不过外面快暗下来了。太阳落山那会儿他和何大平在外面转悠,聊了一些家长里短的事,何大平看见时间就说得先回了。元木本来也要回家的,但站在楼下看屋里没亮灯,估计他妈还没下班,就去托管阿姨那儿接元雅。事情一桩又一桩,一整天下来不是在考试就是在走路,到现在他还没真正联系上石浮洋。

托管就在新民小区,元木望着墙上的拼图出神,甚至冒出去他舅舅家问问的想法。不过想到那身警服,还是算了,莽撞跑过去会和上周末要进学校取东西一样蠢。

最后两个人都拗不过要元雅,只好让她看完。这集动画还有十分钟结束,元木就也在沙发上坐下。

“嚯嚯嚯!看招!”

“周阿姨,她上哪整来的这玩意?”被连击了三次后元木终于忍不了了,一把将水管子抢走。转头还一本正经地胡诌:“你这把剑太年轻,需要修炼,哥先带它先闭关去了。”元雅呆滞了几秒,没等酝酿好情绪,就又被动画吸引了注意力。

终于等到结束,元木立刻催促走人,免得十多分钟后下半集动画再续上。结果走到小区大门,元雅又说想上厕所。再回去爬到周阿姨家的六楼肯定不值当,气得元木带着她又跑又走地往回赶。

“元木!”

这已经是第三次在路上忽然有人叫他了,当然前提是元木能听到的话。很显然这次他没听见,提溜着他妹全神贯注地往家跑,还得一边鼓励她再忍忍马上就到了,千万别拉裤子里。

元木基本是冲上四楼,迅速掏出钥匙开门,接着他妹鞋也来不及换就跑进卫生间。总算这场小战役结束了,元木疲惫地靠在墙边歇气。但正要把门关上,忽然听见楼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元歪脖欠债留下的阴影太大了,他几乎弹起来一把将门扯回来。

结果是石浮洋非常努力地跑到三楼缓步台,一抬头就见铁门大力地拍上了。

“元木!”石浮洋今晚第二次站在这儿敲门,不过心情总算欢快了不少。咔哒一声,元木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探出头来。

“欢迎光临,男宾一位。”元木看见来人又惊又喜,笑着把人让进屋。门口的地方不大,元木还没来及给他拿双拖鞋出来,他们俩就挤在一进门的地毯上。石浮洋觉得应该说些什么的,比如这一下午怎么找来找去,或者问问元木都去了哪里。不过看向元木时他又把这些话吞回去了,脑子一抽风,大大方方地张开双臂和元木拥抱了一下。

“恭喜解放。”

元木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搞得有点别扭,想往后退,但挪了半步后背就靠到了墙。他拘谨地站着,目光好几次和石浮洋对视,又很快躲开。

“哥!是妈回来了吗?”元雅边说边推开厕所的小木门,结果看见两个高个子电线杆似的杵在门口。她差点一嗓子嚎出声,顿了两秒才看清不是陌生人。“嗨。”元雅短促地打了个招呼,一溜烟跑回屋里了。元木总算回过神,迅速向前一步,从鞋柜的深处拽了一双拖鞋给他。小小的柜子里放着全家人的雪地棉,桂花的运动鞋,元雅的小靴子和雨鞋,以及深蓝色的、脏兮兮的凉拖。

前段时间桂花把家里的拖鞋刷了一遍,但唯独忘记了元歪脖的那双。

这会儿深蓝色拖鞋掉了出来,元木厌恶地把它塞回去,匆忙去洗手。

“我也来洗洗,”石浮洋笑眯眯地跟过来,一点也不介意站在狭小的卫生间里。水池上方贴着镜子,位置比较矮,平时元木要弯腰才能照见。石浮洋和他一个个头儿,两人洗完手直起身,就只瞧见镜子里的半张脸。左边的鼻头圆,嘴巴薄,右边尖鼻子,厚嘴唇。

“你能看见完整的头吗?”左边的嘴动了动,问道。

“看不见。”右边嘴巴说。

“那还不快出去!”元木拱了他一下,朝他弹水珠。“我想起来了,上周末你用尖叫瓶子喷我的事还没算账呢。”

石浮洋心情很好,甚至提醒他说得先找楼下的邻居小孩借水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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