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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十月八日

漆黑的天幕沉沉地压下来,路灯被点亮,密密的光影交织下不见温馨,反而透着一股浓重的疲倦感。

是现代社会体面又脆弱的外壳。

导航的声音适时响起,郑庭酒看着不远处的红灯,降慢了车速。

“我大概出差个半个月吧,你那些个师姐师哥会跟我一起去,就你们两个留下看家了。”

郑庭酒回国仓促,但也不是毫无准备。

比如……带着他在英国的教授老怀特的推荐信顺利申请了国内的高校,选择了作曲专业,开始读研。

老怀特当时说什么都不给他走,老头大晚上跑来他房子里骂骂咧咧,最后一瓶伏特加灌下去自己给自己喝嗨了,大手一挥给他把推荐信写了寄了,几封邮件发过去后,还特意给国内知名高校的老朋友打了个越洋电话。

第二天酒醒,老头眼泪汪汪开车送他去机场。

电话对面,导师的声音还在继续:“你俩准备一下轮流去代课,一个本科生的公选课,放放视频聊聊天就好,每周一下午两节课。”

郑庭酒现在的导师姓谢,谢老教授和老怀特熟得很,没少听老怀特说起郑庭酒,好的坏的都有。当初把郑庭酒丢来谢教授门下,老怀特就一句话:“这小子满身的锐气和傲气,我看你个老女人怎么办。”

郑庭酒从小学习钢琴,坚持了十多年,十五岁只身前往国外学习,在三年的沉淀后一举成名,拿过大大小小无数奖项,是国外颇负盛名的青年钢琴家。

多少人尊称一声Tequila King,能不傲气吗?

谢教授就带着这么一个初印象决心好好打磨这块璞玉,一个多月接触下来,只觉得傲气也有谦逊也不失,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不太热乎。

“你们把这个月的课上了再说,教室我待会发你,明天星期二,那你们下周……”

“明天是星期天,调休了谢导。”

电话对面传来谢女士的骂声,郑庭酒又和她随便聊了几句,然后才挂断电话。

正好到达目的地,导航结束,郑庭酒看着眼前在夜晚里闪着戳瞎人眼睛的光芒的建筑,无语了好一半天。

酒吧店名“风月”,“月”字上面的灯串不知道是因为短路还是什么其它原因,光芒时断时续,在黑夜中更是引人注目。

但凡是一眼看上去很没品的各种东西,这个人就真心喜欢。

郑庭酒心不在焉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我到了。”

电话对面的人懒洋洋开口:“这么快?进来陪我喝酒,我在……”

“不喝,出来。”

对面沉默了一阵,随即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几分钟后,一个身型修长的男人出现在了酒吧门口。

男人穿着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白色衬衫,袖口挽起,纽扣开了一排,光洁的胸口大喇喇敞着,长发垂落,建筑物上炫彩的灯光投落在他身上,明暗之间,有种无形的吸引力。

漂亮的长发在夜风中狂舞,被他一只手拢住,半晌发现自己没带发带,很是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然后继续放头发自己飞。

“上车。”

男人挂断电话上车,带来一股冷冽的酒气,深绿色的长发在车顶灯的照射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颇有些圣洁的味道。

见郑庭酒眼神停留,男人愉悦地笑起来:“好看吗?”

“还行。”郑庭酒中肯评价,“你没有那么白,这个颜色有点违和。之前的蓝色更好看一点。”

这是实话,郑庭酒一直觉得他是实实在在的好看,加上一直留的七彩长发,可以用一句美得雌雄莫辨来形容。

不过绿色确实差了点意思。

这种摄人心魄的绿……

凌初一染的话……

郑庭酒轻轻一哂。

好像不太能想象出来。

凌初一白是真的白,不过不是正常的白,完全就是常年生病的病态白,小时候算得上是惨白,现在倒是好一些。

现在……没那么容易生病了吧?

“Tequila,和我讲话也走神啊?”男人微微一笑,却没什么笑意,“想什么呢?”

郑庭酒回神,敷衍地说了句“抱歉”,然后调转车头:“说吧,你想吃什么?”

“刚才酒喝多了。”男人一只手揉了揉眉心,另一只手降下车窗,冷风灌进来,卷起一片深绿色的雾,“现在不想吃东西了。”

郑庭酒神色不变,语气却有些冷:“把你头发扎起来再开。”

男人没说话,从储物盒里翻翻找找拿了支笔出来,动作迅速挽了个发髻,以笔代簪固定住了。

“不吃?那好,直接讲吧。”

“介不介意我抽根烟?”

“介意。”

男人很明显愣了一会儿,随后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愉悦,这么莫名其妙笑了一会后,他懒洋洋点了根烟,在缭绕的烟雾中满足地眯起了眼。

眼中藏着漂亮又危险的光。

“Tequila,或者说……郑庭酒?”

郑庭酒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

“我没去调查你,是南嘉太招眼了。没想到……你还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少爷啊。”男人吐出一口烟,低声笑道,“作为交换……你想知道我真正的名字吗?”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不想。”

“我叫祁愿。”

春祺夏安,秋绥冬禧。岁岁祈愿,岁岁祁愿。

认识祁愿,是个不大不小的意外。

差不多是两年前,国外大雪飘零中满街染上喜悦气息的时节,郑庭酒正好趁着放假出去旅游。

圣诞节,熟悉得近在迟尺,又陌生得远跨重洋。

当天晚上,窗外烟花炸起,估摸着酒店隔壁房间那两个自来熟的蓝眼睛小屁孩马上就会来邀请他去放烟花,郑庭酒选择了出门“避难”。

临街的店铺早已全部关门,地面上铺着厚厚一层雪,有人在门前的雪上画下大大的“Merry Christmas”,还有一个个张扬的笑脸。

路灯被节日抽走了稀薄的光,安静下藏满热闹的街道在大雪中可见度低得可怜。

当人某一个感官被削弱时,其它感官就会变得愈发敏锐。

比如……听见不见光的巷子深处传来微弱的“Help”。

郑庭酒面不改色向前走。

深夜,路边,求救。

他以前救过,救过不止一次,不是流氓就是醉鬼。在大雪的夜晚呼救,结局不是农夫与蛇就是卖火柴的小女孩。

好歹是个节日,郑庭酒不想白白被敲诈一笔钱。

听到他的脚步声远去,呼救的人大概也感到了绝望,濒死中无奈地喊出一声“救我”。

郑庭酒停下了脚步。

在大雪纷飞的美好节日,救下了一个满身是血的同胞。

一念之差,地狱天堂。

男人重伤濒死,郑庭酒砸钱把人救回来了。

等到他救下来的人真正恢复的时候已是来年温和的春,郑庭酒此前一直把人丢医院没管过,出院那天医院联系他说男人想见他一面。

出于某种可有可无的好奇和基本没有的关怀心理,郑庭酒还是去了。

“你好,我是阿四,可以直接叫我Four。”

郑庭酒没在乎这个奇怪的称呼,淡淡开口道:“Four……你好,我是Tequila。”

两个中国人莫名其妙中英掺杂地聊,但毕竟异国他乡,说出口的中文都带着温度。

那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也是谈话最温和的一次。

后来……认识两年,彼此几乎没有任何信任可言,不是在互相看不顺眼就是在互相猜忌,不是在聊崩就是在聊崩的路上。

再后来……少联系不见面后关系稳定多了。

再再后来……郑庭酒要回国,祁愿非说自己和他是老乡,也就跟着回来了。

再再再后来,就是现在。

郑庭酒下午打了个电话让祁愿查一下秦典,祁愿当即就说自己好像认识他说的这个秦典,晚上一起吃饭方便详说。

然后现在他又不吃饭了。

郑庭酒拳头硬了:“所以你到底说不说?”

祁愿不知死活:“你猜我刚才喝的什么酒?”

郑庭酒耐心告罄:“滚吧,不想猜。”

祁愿微微一笑:“龙舌兰日出。”

十分钟前,酒吧。

绿色长发的男人实在太惹眼,搭讪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男人脸上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漂亮的眸子里呈着冰凉的魅惑。

酒精在一个接一个的吻中燃烧起撩人的温度,男人来者不拒,笑声在酒杯间流转。

估摸着人快到了 ,男人摆摆手表示自己累了,身边的人散去,他起身准备离开。

一个声音从暗处传来:“郑庭酒是为了凌初一来问你有关秦典的。你还记得凌初一吗?祁愿。”

祁愿抬头,只看见一个隐在暗处的调酒师身影。

R里的每一个人以数字代称,关系好一些的叫他阿四,其他人大多都叫他“Four”。

“祁愿”这个称呼,当真是久违了。

南嘉凌郑两家掌权,郑庭酒和凌初一可能认识,这一点在祁愿回国并知道了郑庭酒的身份后就自然而然地猜到了,所以他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随口道:“好久不见啊周先生,我还说哪天登门拜访一下,没想到……”

他话直接被打断——“凌初一快被这个叫‘秦典’的泥沼拖死了,你希望有人去拉他吗?”

祁愿失笑,面露嘲讽:“实话说,有你这个变态在,他到现在还没死才真是个惊喜。”

“他死了……”阴影中的男人笑起来,笑声尖利,然后又安静下来,变成藏在喉咙里的闷笑,“谁陪我玩啊?”

祁愿低着头,无可无不可地轻弹杯壁,冷漠道:“那祝您早日玩死他。”

“我很欣赏你,要来替我办事吗?”

祁愿哈哈大笑,和R那么些年的厮杀,这疯子是一点不记仇啊。

“那可真不好意思,我暂时没有迫害祖国花朵的恶趣味……况且,周先生,R赔了多少条人命在你手上,你跟我玩一笔勾销呢?”

“有意思。还试图为你们死去的城邦发光发热呢?现在的R……”

祁愿没兴趣听下去,直接打断:“你倒还不计前嫌上了,两年前追杀我到国外,现在哪来这么大的脸让我给你办事?”

像是听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男人哈哈大笑,笑得东倒西歪,动作情态夸张得像是在表演话剧:“祁愿,你搞清楚,想要你命的人是我吗?”

祁愿将杯中剩余的酒喝光,一言不发。

“你也可以先听听我的筹码……”男人边说边摘下手套,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下一个干净的酒杯,再慢条斯理开口,“比如,亲手杀死Zero,怎么样?”

“你应该很想找到易城吧?”

祁愿神色一凛,冷冷道:“你知道易城在哪?”

“我猜……初一可能知道,你觉得呢?”

祁愿缓缓吐出一口气,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愤怒了起来,眼里闪过一丝近乎癫狂的色彩,他神经质大笑着,笑声湮没在酒吧的嘈杂中,却在二人之间漫起溺死人的沉寂。

就像石子丢进了山谷——只闻风声,不见回音。

绿色的雾烧起来了。

铃声响起,撕碎虚伪的安静。

Tequila.

“我也可以现在就告诉Tequila,让他替凌初一亲自来问问你把杀死秦典的人藏在哪了。”

男人藏在阴影中的脸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他向祁愿抬了抬手,做出一个“请便”的动作。

祁愿接通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清冷,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贵气:“我到了。”

“这么快?进来陪我喝酒,我在……”

“不喝,出来。”

祁愿张了张嘴,刚想继续说什么,却又止住了。

对面的男人正好停下手中的动作,微笑着把酒杯推过来,杯里睡着一场安静的盛宴。

龙舌兰日出。

石榴糖浆的红与橙汁的橙撞出一片浪漫的旖旎情调,如华丽的火烧云翻滚而来,火红的热烈铺张,遇上一片蓝色的雾。

男人凑近,在他耳边轻轻开口。

“别告诉他,别拯救他,别原谅他。”

狂欢吞噬一片支离破碎的冰冷,蓝色的雾熄灭了。

一饮而尽。

……

“你要找的那个秦典八年前就死了。”

祁愿放下汤勺,满足地吸了一口海鲜汤的热气:“小姑娘命苦。不然现在肯定是个大学生,多好。”

郑庭酒的神情说不上是意外还是什么,好像是一种震惊到极致的茫然,细看好像还有一点慌张,慌张转瞬即逝,郑庭酒点了头,示意祁愿继续说。

“死于溺水,尸体从新巷不远处的长宁湖捞起来的。”祁愿一边轻飘飘描述着,一边尝了一口甜品,然后被甜腻的味道刺激得皱起了眉。他撇撇嘴推开甜品,继续说:“新巷那片本来就偏,平常也没什么人,监控都是摆设,尸体都烂得差不多了才被发现……其实按理说不该烂得那么快,谁知道呢。”

“最后以少年儿童失足溺水案直接结了,一点水花都没能溅起来。那小姑娘也是可怜,完全就是个黑户,家庭情况一概查不到,不知道怎么入的学考的试。”祁愿不动声色观察着郑庭酒的表情,“最后过了很久,她的班主任来认领了遗体。”

想到他去新巷接凌初一这件事,郑庭酒谨慎开口:“警方……没朝新巷的方向查吗?长宁湖离新巷那么近……”

“你好歹是个本地人……”祁愿突然笑起来,“新巷水那么深,谁想踩一脚泥啊?”

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当她身后空无一人时,她的死亡也就只是死亡而已,连销户都不需要。

活着的时候太痛苦,死得却太轻巧,甚至于到了理所当然的地步。

公平吗?

——“凌初一快被这个叫‘秦典’的泥沼拖死了,你希望有人去拉他吗?”

祁愿没忍住笑了一下,面露讥讽,他低头点燃一根烟,余光里郑庭酒还是冷静端坐着,一身清冷。

——“郑庭酒是为了凌初一来问你秦典的事的。”

还是公平的。

无论如何,被人长长久久地记住了,也就算真正活过了。

半晌,郑庭酒开口:“你说你认识她,又是怎么回事?”

“这简单,谁没事去长宁湖啊。”祁愿眯起眼,眼里有漂亮的愉悦,“那报案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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