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京医科大学校门口。
临近宵禁时间,学生们都往学校里走。秦肃把车停在路边,跟温惊蓝一同下车。
医科大以校门正对的知行楼为界分为东区和西区,温惊蓝和秦肃一人一边。
乍暖还寒时候,温惊蓝脖子空空荡荡。快到分岔路口时,秦肃让温惊蓝等等,然后飞奔回车里取来一条黄色围巾。
“晚上风大,你把这个戴上。”秦肃把围巾递给温惊蓝,温惊蓝捏着冰凉的手指,伸手接下,随意围在脖子上。
她去的西区,沿着西区大路边走边问,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
学生们纷纷摇头。
路过图书馆和西区食堂,温惊蓝想起自己在这儿念大学的时候,每天走的就是这条路。
也许是特征太少,大家根本想不起来,温惊蓝尝试着问有没有看见一个成年帅哥。
果真被她问到了,两个小姑娘脸蛋被风吹得红彤彤的,言语里掩饰不住的兴奋,“刚出寝室的时候在花园看见一个帅哥和学长,呸!狗狗在一起。”
“哪栋?”温惊蓝问。
“一寝。”
一寝是她上大学的时候住的那一栋,她道谢之后匆匆往一寝旁边的小花园去。
花园路灯昏暗,一直是小情侣的约会圣地。
找到岑眷的时候,他正霸占着一张长椅,和狗狗学长在说话。他坐在长椅上,学长乖巧地卧在他身边。
“你认识温惊蓝吗?”岑眷问狗狗,“她说她以前在这儿上学,你有没有见过她?她长得很漂亮的,眼睛和你的毛发一样,是浅色的,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姑娘......”
“岑眷。”温惊蓝缓过气来,喉咙里的血腥味渐渐散去。
岑眷脑袋左右晃了一阵,继续跟狗狗道:“我好像出现幻觉了,听见她叫我了。”
温惊蓝喘两口气,走上前,站在他面前,遮住他面前唯一的微光。
只有侧面还隐约有点亮,描出他的侧脸轮廓。
岑眷抬头,费力掀开眼皮,“温惊蓝?”
“走,回家。”温惊蓝道。
岑眷一摆手,“我不回去,”他扬起脸问,“你以前就在这儿上的学吗?走这条路?你说宿舍没有暖气,那你冬天怎么过来的?”
温惊蓝:“又冻不死人。”
岑眷:“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温惊蓝胸口起伏着,干脆在长椅上坐下,手指僵硬着缓慢翻出号码,给秦肃打过去电话告诉他找到人了。
秦肃说过来找她,温惊蓝看一眼岑眷,这人估计还得耗一阵子,她劝说秦肃回家,几番推辞过后,秦肃终于答应。
“那个围巾就送你了。”秦肃说。
岑眷的声音很大:“这什么围巾这么丑?”
听筒那头静默一瞬,秦肃不好意思道:“我妈给我买的,说亮堂,要是不喜欢你就扔了吧,下回我重新给你送一条。”
温惊蓝起身,远离岑眷,“那怎么行,我有空给你送回去吧,毕竟是你妈妈的一片心意。”
秦肃想了想,“也行,那下次见面你给我吧。”
她倒还没考虑过下次见面的事情,短暂的迟疑被对方察觉,秦肃语气小心翼翼的,“还有下次吧,我们?”
“当然,下次见。”温惊蓝声音轻快。
“你在跟谁打电话?今天下午那男的?”岑眷神不知鬼不觉地又溜到她身后了。
看着也不像喝醉的样子,明明什么都记得,还知道打电话告诉她自己在淮医大。
温惊蓝没了耐心,问他走不走。
岑眷非但不回答还重新坐回椅子上去,温惊蓝无可奈何,又不能放任他一个人在这儿,怕明天早上起来把同学们吓着。
淮医大女寝楼下惊现男尸——竟是岑氏继承人!
绝对淮京日报的头版头条。
狗狗学长估计也烦了,跳下长椅扬长而去。
岑眷和温惊蓝两人隔着二十公分并肩面对女寝坐着。一个个年轻活泼的小女生来来去去,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温惊蓝。
抱着厚重书籍匆匆赶回寝室的是她。
提着新鲜水果捞开心回寝室的是她。
和室友手挽手聊得开怀大笑的也是她。
唯独寝室楼下,和心爱的男生缠缠绵绵,相拥道别的不是她。
温惊蓝吸吸鼻子,不是因为哭,是因为冷,她外套很薄,里面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加起来也只是摸上去近乎于无的两层布料。领口还是V领的,没法扣上。
秦肃的围巾虽然颜色跳脱,着实不太好看,但起了大作用,要不然她早已经喷嚏连天了。
岑眷声音缱绻,歪头朝着她耳边呢喃:“温惊蓝,我头疼。”
说着身体就慢慢滑下来,丝滑无比的将脑袋准确搁到了她大腿上。
温惊蓝长睫低垂,一点嫌弃,“你干嘛?”
“揉揉。”岑眷大爷似的命令她。
她一只手已经毫不犹豫地扬起,要将岑眷的脑袋推开,下一秒手腕就被他抬手扼住,然后轻轻地将她的手带到自己头上。
岑眷闭上眼睛,手带动着她的手在他头上轻揉。
温惊蓝泄气,双手一起上手给他揉着脑袋。
夜色昏沉,温惊蓝一点点地揉遍他整个脑袋,十指在他细软的发丝之间穿梭。
岑眷嘴唇翕动:“温惊蓝,你的手好凉。”
温惊蓝猛地停下,一把将他推起来,“回家。”
岑眷半掀着眼皮看她,视线如丝将她紧紧裹住,温惊蓝皱眉,一副看他还要放什么屁的样子。
“他合你胃口吗?”岑眷问,声音清明许多,像是醒酒了。
温惊蓝知道他指的是秦肃,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避开这个话题,再次叫他回家。
“走吧。”岑眷也没追问,干脆起身。
温惊蓝也起身,岑眷脱下自己的西服外套搭在她身上,木质香气混杂着酒味,很熟悉的味道。
在纽约的时候经常闻。
温惊蓝一手拿着包和手机,没走两步,包和手机都被拿走。
“你干嘛?”她问。
路过一对正在接吻的情侣,温惊蓝礼貌收回视线推着岑眷往前走。
到路上停下,橙光路灯照亮两人,在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温惊蓝手缩进衣袖往前走。
岑眷伸手握住她的衣袖,然后慢慢探进袖子里,牵住她的手,温惊蓝下意识缩回,没逃得了,还是被他拉住了。
温热的手指穿插过她的指缝,握紧她的掌心,和那天在跳楼机上一样。
温惊蓝皱眉,“你干什么?”
岑眷直视前方,“你之前说,你很羡慕在校园里牵手的情侣。”
心底好像被投入了一颗石头,不受控制地震荡起来,温惊蓝脸上失去表情,凝滞不动,手指却不由自主地向温暖的更深处探询,掐进他手背的肉里,直到同样将他的手掌嵌入自己掌心。
岑眷侧过脸,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他说:“我不会松开的。”
温惊蓝大脑和耳朵如同生锈的机器,无法流畅思考。
一阵风吹过来,耳边的碎发被吹散到脸上,旁边的同学连着打了三个震天响的大喷嚏。
温惊蓝猛地惊醒,一下松开手,“我是岑焰的未婚妻,请岑先生自重。”
说完,她快步向前离开这里,路过一盏又一盏路灯,温惊蓝一刻也不停留,身后没有脚步声,她不确定岑眷有没有跟上。
走到转角,她骤然停下,发现自己的包包和手机都在岑眷手里。
太大意了。
她转身,岑眷却已经站在她身旁,递过来她的东西,“弟妹是在找你的东西吗?”
温惊蓝接过东西,顺便把衣服也还回去。
两人分开打车回家,温惊蓝临走嘱咐他记得给岑安报平安,岑眷默了一瞬,点头。
坐在车上,温惊蓝满脑子都是刚才牵手那一幕,她深呼吸几次,思绪慢慢清晰。
这些事情要是传到岑家或者是任何一个豪门名家耳朵里,都是大逆不道的举动。
家族最在意面子,岑家可能不会对岑眷怎么样,但对她,抽筋扒皮都不一定。
就算不论岑家的面子,沈家的面子、温雪婷的面子也是要的。
她暗暗埋怨自己不该。
同时也想扒开岑眷的脑子看看他到底哪根筋搭错了?
回家。
地上又是一堆纸,温惊蓝好像进入了循坏似的,岑安依旧坐在沙发上。
找工作的事情已经搁置了,她不明白岑安又在为什么哭泣。
放下东西,她坐到岑安身边,温声问:“怎么了?”
岑安哭得惊天地泣鬼神,震得她脑子嗡嗡作响,半晌也只憋出两个音节,温惊蓝今天累坏了,干脆让岑安打字给她看。
岑安拿起手机,但没有打字,而是打开了江叙的朋友圈。
第一条赫赫写着“认识你很开心”。
配图是和今天下午那个女生的自拍合照。
温惊蓝气得握拳,早跟他说过别乱发朋友圈,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到头来受苦的又是她。
几番措辞后,温惊蓝安慰道:“他们今天下午才认识,比起跟你认识的时间短多了!”
岑安:“你知道他相亲你都不告诉我?”
这时候又能说话了。
温惊蓝:“偶遇的,再说了,你知道了又能干嘛?难不成你要去大闹一场?”
岑安倔强地咬着嘴唇,肩头垂落,颓靡地叹气,“他怎么就这么着急找女朋友?”
温惊蓝很想告诉她,不只是找女朋友,是结婚,他们这个年纪,眨眼间可能就有一个同龄人结婚了,有的甚至从相亲到结婚都不足一个月。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温惊蓝选择沉默,她今天真的太累了,脑子已经没油转不动了。
岑安啜泣着,撅着嘴巴思考着什么,良久,温惊蓝眼皮子都快打架了,岑安拍拍她的手臂,强行唤醒。
“我去我哥公司上班怎么样?你去求求他。”
“我?”温惊蓝指着自己,怎么也不会是她吧?
岑安:“对啊,你是外人,哥哥不好拒绝你的。上次他不是还帮你搬花坛了。”
见她没反应,岑安直往她怀里钻,“惊蓝姐姐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你去说肯定管用的。你马上就要成为他的弟妹,这点人情他不可能不卖!”
温惊蓝浑身发软,连推开岑安的力气都没有,整个身体向后仰,瘫倒在沙发上,“好。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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