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港报所言,沈建业五月四日从西北归京,带了一支十几人的部队,开着车浩浩荡荡的跟土匪似的。但他并未直接入城,而是沿路去了冀北城取了一件东西。
沈建业穿着一身浅蓝色军装,黑色军靴包裹着健长的腿,神色带些疲倦,似是许久没有睡好。
杜文君跟着他进了一家店,片刻后一脸惊愕的扛着一个自行车出来。那自行车崭新刷着白漆,前面的响铃是个龟壳造型,看到这场景,等在外面的亲兵也都有些措不及防。
杜文君也不禁吐槽,大老远来就是买个自行车。一个踉跄,杜文君差点摔着,沈建业急忙冲了过来。他刚想泪牛满面说沈哥你真好,就见他沈哥迅速接手了他肩上的自行车。
“笨手笨脚的,你可别给我摔着了。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找最好的匠人最贵的材料才造出来的,款式独一无二。”
沈建业爱惜的摸摸这彷佛让人高不可攀的自行车,放在地上坐上去蹬两圈试了试,清脆的铃声引得周围人驻足观看。
试完后又用毛巾将车轮擦拭干净。
杜文君看着这个腰上憋着枪的男人撅着屁股擦车轮真是感到无言。
随着沈建业一起归家的士兵在旁边小声问:“沈连长这是打算放弃汽车骑这自行车了吗,到时候咱开车回北城,他在后面追?而且这小车清秀,也就观赏性强些。”
“不——”杜文君摇头扶额痛苦道:“这大抵是买给嫂子,沈夫人的礼物,咱们沈连长可能脑子有些问题,以为姑娘会喜欢自行车。”
“就是啊,谁会给心仪对象送自行车,我看人家都是买首饰买胭脂衣服的,沈哥不懂女人。”小兵附和,忽然又反应过来,惊愕问道:“沈哥结过婚有老婆了?”
不应该啊,从军打仗同为战友几年,就见沈连长清心寡欲从不狎妓,而且从未听其提起过呀!
“可能是女朋友?”
女朋友真是个时髦的词,杜文君也不能确定沈建业的感情生活,他只知道沈建业有个相册夹子,上面是个短头发的小小姑娘,匆匆一眼敲过,只记得笑容明媚,跟个小太阳似的。无论是在学校还是部队里,沈建业都时常拿出来看。
“瞎说什么?这是送给我弟弟的!”沈建业耳朵尖,听见了瞪眼瞅他们。
有人疑惑:“沈哥你不是给你弟弟买过礼物了吗?还是杜兄弟亲自挑的。”一盒普普通通的茶叶。
“闭嘴,你们懂什么。”
确保自行车崭新无瑕疵的沈建业心情较好,哼着歌亲手将自行车用一块布给裹上防尘,随后放置到汽车车顶上用绳子固定捆绑,一点也不让人插手。
正待沈建业笑容满面唱着歌准备上车离开冀北城的时候,街头远远传来一句:“沈老弟留步!”只见一对穿着蓝色军装的人跑来,皆腰间挂枪,带头那人肩上带衔,是个人物。
倚靠在车前,沈建业挑眉看去,真诚的笑容淡了几分,略带敷衍的扬声道:“马将军好,几年不见甚是想念,不过某赶着回家,咱们下次再寒暄。”
尽管沈建业一副不愿停留的样子,马长春还是快赶着拦在了车头,大有一副你如果真的走就从我身上碾过去的架势。
街道两旁的商户及行人皆缩头探脑的看两队人马仿佛对峙一般的场景,准备一旦有任何不对的苗头立马就撤。
见此情况,杜文君及一众兄弟将手放在腰间,那边马长春带来的人马也纷纷握紧手中的家伙什。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马长春完全没在意两方气氛,不顾沈建业冷下来的脸,两步上前,杜文君欲拦住他,其却绕过他揽住沈建业的脖子。
“建业,这都三年过去了吧,你怎么还这么记仇,难道真的把我这个兄弟抛掷脑后了不成?”
马长春勾着脖子看沈建业的脸,却看的直想拍大腿,大家都是经过了风霜的人,这小子虽不复当初白皙,但俊逸的样子不改当初,约是经过历练甚至让他曾掩藏的气势显露出来。
那股子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但仍能和你作出一副相谈甚欢称兄道弟的假象。
沈建业任由马长春动作,八风不动但暗含嘲讽着说:“可不敢,马将军是个人物,分别几年一股气坐上一城二把手的位置,沈某可高攀不起,新革那届数你最有前途。”
马长春气结,他爹就是冀北的一把手,沈建业这是嘲讽他全靠爹,但他只能受着,谁让他的确没有沈少爷这魄力敢独自打拼还闯出一番事业来。
“洋人已经打到了天壤县 ,以此要挟政府同意开设天壤作为通商口岸。而天壤县距离冀北仅有二百公里距离,如今人人自危,谁也不能保证洋人什么时候就打进来了,我爹老糊涂,去劝总统接受洋人要求,但洋人费了那么大功夫怎么可能仅仅只是为了通商,他们想要天壤名正言顺的经济统治权,这样国际联盟就没有办法制裁他们。”
马长春低声直说,“但我们不能放弃天壤,天壤是我国重要港口,一旦统治权让出,我们的经济会直线下滑,相比前朝损失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建业皱眉,他刚从西北回来,虽然知道洋人最近又开始蠢蠢欲动,但未曾想到居然已经打到天壤了。
“广兰省水师呢?”
“惨败,没拦住。”
“政府军呢?”
“败了!”
“都是些酒囊饭袋!”沈建业冷哼。“但是此事你和我说没有用,我没带几个兵来,赵虎的军队都在西北,救不了。令尊执掌一方政权,既然已有决定又岂是你我能置喙的。”
“冀北如被攻陷,接下来就是北城!唇亡齿寒道理你是懂得啊!”马长春急切地道。
“统治者的屁股还稳稳坐着呢,我们小喽啰掺和什么,左右打不打都得听命令。上学时候也是你爱管闲事,怎么从政之后还是这样,必要时候明哲保身,打仗是要死人的,你看你爹就是个清楚人。”
沈建业拍拍他的肩膀,打开车门抬腿坐了进去。
听了这番话,马长春愣了愣,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沈建业说的没错,是战是退全由坐在总统府里的总统决定,无法也无可插手。
他躬身隔着车玻璃看这个一贯优秀的同学,心念一转问道:“沈府的大公子近来可还好啊?”
“与卿何干。”沈建业重重摇上车玻璃,一行车队扬长而去。
“这不是关心你的私人情感生活吗。”马长春悻悻而归。
他和沈建业的渊源就是因为沈家大公子,不就是当初沈建业带着沈公子到学校玩,他偶然见到了孤身一人的沈公子,玉身长立站在湖边,以为沈公子是个新时代短发小姑娘想追他,后果不小心把人家吓得跳了湖吗,沈建业那么记仇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人有一腿呢。
秋风萧瑟,高耸的杨树齐齐落下枯叶。前往北城的路上,沈建业在后座抱臂不语,眉头蹙起。
杜文君一贯大大咧咧,他啃着在冀北最正宗的一家烧饼店买来的饼吃得津津有味,看沈建业如此,旋即从怀里掏出另一块烧饼向沈建业嘴边递去。
看到饼上面密密麻麻的芝麻,沈建业嫌弃摇头拒绝。
“沈哥这你都不吃,西北那糟糕的伙食已经让我闻风丧胆了,你还想回去啃窝窝头不成?”杜文君震惊。
“谢谢,我不吃!”沈建业一惯对密密麻麻的东西感到恶心,克制住想抽杜文君的心情。
“你要记住我们离开西北是因为什么,是因为赵虎要反叛要独立,现在西北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继续跟着他我们就也是反叛军。文君,你不想去读了个军校被扣上反贼的名头吧。”
“不想,父老乡亲们还指望着我衣锦还乡呢。”
“那就好好跟着我,记住,谨言慎行,我们读书打仗不成就一番事业就白耽误这几年光阴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