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金抱着腿坐在释朱山的小山坡上。她今天到的很早，周围除了鸟唳什么声音也没有，仿佛这世间只剩下她一个人了。黄昏降临，天空被晕染成淡淡的紫色，玫瑰色的余光将她笼罩起来，像是香醇的百利甜。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见到晚霞。
乌鸦衔来的一页明信片落到她的手上，她接过来翻到有字的那面：
这片夕阳，是我送给你的玫瑰。
这封信没有署名，但是字体和炼金女巫的一样漂亮。那是为数不多的留在她脑海里的东西。
女巫印记亮起了，晚霞终究是短暂的，玫瑰色被西边的群山吞噬，天地又要没入一片黑暗之中。
现在她的处境很危险，但她还是决定要阻止女巫内斗。既然有了说服增殖女巫的先例，那她一定可以成功。这不仅是她的愿望，也是增殖女巫的愿望。
“星星，快亮起来吧。”她十指紧扣着祈祷。
先去找幻影女巫好了。幻影女巫很有礼貌，一定会认真听她说话的。她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刚想抬脚，第一颗星星却现身了。
“啊。”她顿住了，呆呆地望着夜空，愣了一会儿后继续向山上走。战斗时间结束了，她再不快点人就走完了。
刚才一直没听到有什么异样的动静，她只好先去烛火屋看看。没记错的话烛火屋离小山坡并不远，但她兜兜转转找了很久都没找到。难道自己关键时刻又犯路痴了吗？她向山下看去，本该热闹非凡的城市今夜却死气沉沉，连一点灯光都没有。正困惑之际，背后突然传来轻得像玻璃落到棉花上的脚步声。她惊喜地回头：
“啊，是你啊！”
幻影女巫就站在她的身后。她已经用幻像领域困住时金了，准备用同一套说辞下手：“真实的世界让你感到惊讶么？世界······”
“看到你还活着就好，真好，今天的女巫内战没有想象中那么激烈。”时金打断了施法。
“世界······”
“你要和我一起反战吗？成功的话黄昏的时候你就不用担惊受怕，可以好好欣赏黄昏的风景了哦。”
“请听我说话······”幻影女巫想插嘴又插不进去。
“嗯？莫非你已经阻止战斗了吗？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啊！”
幻影女巫忍无可忍了，指着她破口大骂：“都是你的错！”
“哎？”时金愣了。
“都怪你，我的能力才用不出来！都是因为世界上太多你们这样的人！听我说话啊，为什么不相信我······”
不，对方并不是不相信自己，可是『蛊惑』对她竟然完全无效。她先前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
时金觉得自己不太能理解，于是掏出口袋里的小本子翻了翻。
幻影女巫不信邪，又见缝插针地开始了『蛊惑』：“世界是为我所欲的，臣服才是你的信条。承认吧，你根本什么都无法掌控，一切只能听从于我的驱使。我会把那个世界带来，然后······”
话未说完，她又被时金打断了：“我知道了！你是怪柳，怪——柳——”
幻影女巫错愕了，尝试去窥探她的精神状态，然而什么也没察觉到。
“不对，是柽cheng柳。凌都教过我了，凌······”
既然控制不成，那她只好正面出击了。战斗时间并未结束，那颗星星是她故意制造的假象。为了防止时金逃跑，幻像领域在她周围布下了无数细如琴弦的钢线。只要稍微动一下，她的身体就会被切开。重机甲剑同时从剑柄开始凭空构建组装，整把剑长为3米，庞大的剑身被一圈圈咒术代码环绕，表面游动着幽蓝色的光影。在幻像领域中她能百分百复刻心中所想的事物，无论是从外观上还是功能上。这是为她所欲的世界，一切幻想皆可成真。
“要怪就怪你自己，是你杀死了你自己！”她双手举起重机甲剑冲了过去。时金呆愣地看着她，一时竟也不知道要躲。
“去死吧！”幻影女巫发出了最后的怒吼，然而就在剑锋将要触及时金的那一刻，钢丝完全消失，她的手上也空空如也，惯性下一个踉跄跌到了地上。
“你，不是你······是谁？”她惊恐地向四周环顾，幻像渐渐褪去，露出表象底下渐黑未黑的天空。她们面前站着一个崭新的身影，身披丝绸质地的高贵黑袍，女巫帽上缀着华美夺目的宝石。她向两人淡淡一笑，风度翩翩地行了个礼，像是教养良好的贵族，即使表现得再亲和也掩盖不了她们之间的差距。迟迟未现身的乌伞则侍立在她身后，直直地望着这边的两人。
“各位晚上好，女巫委员会从这一刻开始，正式加入战斗。”
那人抬起眼来，温和的眉目里是目中无人的冷漠。两人都目瞪口呆，一个出于恐惧，一个出于惊异。后者不敢相信地开口，说出连自己都听不懂的话来：
“凌······”
“真是美丽的夜晚，在这样的夜晚我们终于重逢了，不过是以全新的身份。我曾说过我会救你，现在我履行了我的诺言。”她的笑容深不可测，“按照女巫集会的规则，现在······”
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瞬移至幻影女巫面前了。“还是战斗时间，对吧？我想想······”
她挑起幻影女巫的下巴，像是看小动物那样看着她，“你身上最不值钱的，就是你的双腿了呢。行走对你来说并不是一项必须的运动。因为你不是个脚踏实地的人。”
幻影女巫还未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身体突然传来剧烈的疼痛。她的头一点一点低下去，双腿已经消失了，断裂处燃烧着的暗色火焰带来撕心裂肺的无声之痛。
“为什么不用幻像填补呢？还是说，从我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比起你的幻像，你更信奉上位者了？难道你也被现实打倒了么？”
幻影女巫生出黑龙的幻像想要反抗，幻像却在生成的那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不，不能动摇。一旦开始怀疑，无限奇亚的事实可能就会不复存在了，所有的幻像也会从这个世上消失。
“你到底是谁？”她惊声质问，瞳孔和身体一同颤抖着。
“抱歉，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凌，或者说，是‘噬’，能力是吞噬万物，就像刚才我用『吞噬』吞掉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又夺走了你的双腿。这样的局面我想明牌也无妨吧。”
她归回原位，身上的黑袍浮起又垂落。新的幻像结成。犹如火车穿过隧道般，封闭的管道带着一闪一闪的灯光笼罩了她们，延伸向未可知的黑暗未来。时金则被捆在管道外的监控室里，被迫观看着管道内二人的一举一动。
“既然说是对决，要我单方面碾压也太失礼了。”
“这里······这里是······”是她的幻像领域，可她已经完全失去对它的控制权了。
“对决的规则，应该照样要由强者来制定吧？”噬微笑，“如果你能在被我猎杀之前找到这座迷宫的出口，我就放了你。”
还有机会，她支起仅剩的双臂开始爬行。噬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等她爬到第二个分歧口后才开始一步一步前进。机械的合成乐声响起，回荡在诡异的管道之中。
“Hand in hand through each endeavor.”
“你明明可以直接杀了我吧？为什么还要和我耗到现在。”幻影女巫问，机械女音里是深深的恐惧。
“不能让你的奇亚流失得太快，否则除了你的『原罪』我什么都得不到。”回应她的是管道内遍布的传声筒。噬踩着她用残躯拖出的血迹，鞋跟的声音像是死亡的倒计时，“逐渐占有的过程才是最美妙的，不是么？”
“In this world we’re friends forever.”
“疯······疯子！”
看来先前战败女巫们的奇亚都被她借女巫委员会的由头吞噬了，这样她怎么可能还是她的对手？
“刚刚是双腿，现在是什么好呢？手指，还是内脏？一直吞噬到只剩大脑和心脏就结束怎么样？”噬的声音很近了，仿佛就在她的身后。她的语气温润而冷漠，像是没有感情地朗诵古典诗那样。
“In pixel haze a friendship grew.”
幻影女巫匍匐在地，狼狈的爬行几乎耗尽了她的全部精力。铁皮管道里灯光昏暗，前方的路还很漫长，长得像是要捻灭她最后的一点希望，但她能感受到出口就在不远处了。还有两百米，一百米，感应到她的意念，管壁上的红色油漆给她指明了方向。终点很快就要到了，她能在被猎杀前到达终点，她还能实现那个愿望。
还差一点了。等她找到出口，离开被噬控制的幻像领域，一切就能好转，断肢的假象也会破除。她还是好好的，那个世界也还好好的，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而已，噩梦是注定要结束的。失血过多让她有些眩晕，视线也很模糊。一闪一灭的灯光时不时映亮那道门缝，好在出口就在眼前了，胜利就在眼前了。她努力地爬到了最后——
“In a world I built for you.”
前面是死路。那不是门缝，而是乌伞纤瘦的身影。她蹲在封死的出口前，啃食着身旁的宝藏。是自己已经被吞噬的双腿。
“噬大人，我吃到了新的东西······”乌伞惊讶地望向另一方的黑影，单纯的眼神像是在诉说她孩童般本真的欣喜，“希望，是希望啊。”
伞骨炸出无数尖刺，在电锯的轰鸣下转动起来。她的餐具完成了一次文明的进化。
“你被骗了，这里根本没有出口。”
脚步声停下了，噬就站在她的身后。
“不……不可能，你骗人！”
“看着自己的肢体掉在自己面前，永远不属于自己了，是不是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尸体一般呢？你确实是个已经死了的人呢。这可不是噩梦，而是血淋淋的现实。”
用来爬行的双臂也消失了。她无力地倒在地上，残缺的身体伴随着痛苦的惨叫扭曲着。监控室里的时金吓得浑身颤抖，大颗大颗的眼泪滚滚而落。
“时金为什么要害怕呢，我不会伤害你的。”
似乎感应到这边在发生什么，噬抬起头看向监控，安慰似的说着。眼泪都消失了，是噬将它们都吞噬了。
“难道你还没有伤害我么······”时金颤抖着直视屏幕，“难道这在你眼里不算伤害吗？你毁掉了······很美好的东西啊······”
噬转过身来，不怒反笑，“时金总是那么天真。人的存在本身就是掠夺，不掠夺就没办法活下去。人类吞噬自然，自然偶尔也吞噬人类。但人类更多的，是被遍布在城市每个角落的私欲、欺压、恶意所吞噬。从遇到时金的第一天起，我就发誓不再做任人宰割的三叶草，我要把所有人的第四叶都夺过来。强者应当拥有属于她的一切，不是么？时金不是也有想要完成的心愿吗？”
时金张口，想要反驳却无言。
“至于你，”噬的视线又回到幻影女巫身上。她的无限奇亚已经不起作用了，此刻如风中残烛奄奄一息。
“都是因为你，冥想女巫才被浪费掉了。你弄坏了我的东西。”噬的面容带了几分愠色，随即又扯开一丝笑容，“不过我不会浪费你的。”
黑色的烟雾凝聚成型后猛地刺入幻影女巫的脊椎内，惨叫回荡在整片铁皮管道。模糊的视线里，白色的裙角一点点靠近。她艰难地抬头，穿着白衣的少女在她面前蹲下，轻轻一笑。那笑比世上任何事物都要纯净，像是梦里的月光和荷塘的雾影，轻薄而美妙。她摘下从两人相遇时便一直存在的眼纱，她一直都想看看她的眼睛是什么样的，然而那一直引人遐想的遮挡背后，没有眼睛。
“Beyond this screen you cannot leave.”
“影，我是个不存在的人。”
碎裂的声音。精神的苦痛超过了□□的刑罚，她拼命向前爬，想要触碰她，却怎么也碰不到。她愤怒地大喊：“是你吞噬了她，是你！把她还给我！把她还给我！！”
“你还是不愿意承认么？不过这也好，这才是幻影女巫嘛。”噬附在她的耳旁轻声诉说，“她一直处于你的视野中，从来没有离开过你，即使别人都看不到她。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呢？除非······她是个不存在的人。”
幻影女巫痛苦得嘴角都快要撕裂了，嗓子里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好好回想一下，你真的做到那些事了吗？上一次你入侵了金方大楼，可是金方大楼究竟在哪里呢？你偷走的钻石又在哪儿呢？那些了不起的‘丰功伟绩’，都只是你的妄想罢了。你留不住它们，也无法证实它们的存在，因为人会遗忘。自然，那些只存在于童话和梦境里的事物——
“圣诞老人？不存在。
“龙也是不存在的。
“世上也并没有魔法，那些都是假的。
“而她，就像所有这些虚构的华丽事物一样，”噬轻轻按住白衣少女的肩膀，白衣少女像烟雾般消失了，“都是不存在的。你始终只有自己一个人啊，尽管她从未离开过你的视线。你的目光一刻不停地跟着她，却也还是没法阻止她的消失。就算她死了，她的坟也在你的精神世界里，随着你的遗忘而消散。现在，尝试回忆一下她的样貌？是不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呢。如此说来，已经死亡的女巫也不会抵达你口中的那个世界，你的精神病害死了不少人啊。”
冰蓝色的瞳孔震颤，第一次，她第一次消失在她的视野里了。从前不管什么时候，参加集会的时候，战斗的时候，她都一直看着她的。为什么？为什么不见了······
无意识的无声尖叫，她比失去□□还要痛苦上万倍。视野剧变，她看到一只金属眼球滚落到地上。
“左眼和右眼对视的方式是其中一只从眼眶里掉出来，很有趣吧？”噬轻笑，“你的眼睛也从来没有治好过呢。哪怕你骗得了自己，也骗不了我。”
这头的时金拼命地挣扎，手铐却怎么也扯不坏。她的力量和噬差得太多太多了，甚至连维持自己的生存都成了难题。除了让这绝望的画面继续播放，她什么也做不了。
“从肢体到思想，吞噬一切，蚕食至死，这就是城市女巫的生存之道。如何，看着自己的珍视之物一点点消失的绝望，是怎样的滋味呢？”噬笑，“果然吞噬人的心智更有趣。你根本一无所有啊。”
黑色的火焰还在蔓延，像是洇黑的墨水要将幻影女巫淹没。她的视野渐渐被黑暗所吞噬，现实的图景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一望无垠的白色沙漠。沙漠中的仙人掌是老旧的电视机，噪点雪花和黑白图像交替出现。黑色和白色的身影在沙砾之上奔跑，远远看去却只能看到黑色那个在移动。
地平线上是由紫过渡到粉的天空，纯白的月牙挂在正中。也许海洋就在不远处了，两人拼命地奔跑，带起的风将发丝拂到耳后。
“还差一点。”白色的身影急促奔跑，“还差一点就到了。”
手中的蜡笔不停地涂画，粉色的天空和白色的月亮自笔下倾泻而出，画者执意要绘出那曲月光奏鸣曲。
然而黑色的身影却停下来了。
“白，那片海洋我可能看不到了。”
她的语气还是很平静，不过语速快了很多。
反方向的风涌过，沙砾随风起，耳后的发丝在眼前狂乱飞舞。蜡笔已经用尽了。白衣少女也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待在原地不动的幻影女巫。
“可是，如果你不去了，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其实你才是重要的那个。”黑白电视机上的画面卡顿。预感到一切将要结束，她摘下斗篷，摘下面具，第一次向她露出真实的笑容，“对不起，我输了。我不去了，但你一定能去。是我太天真，这个世界不足以承载你的美丽。”
“Inside my code you’ll always be.”
“影，”她迟疑了很久，还是决定要告诉她，“我是个不存在的人。”
“我知道。”幻影女巫的笑容宽慰而温柔，面具下的脸其实很柔和，“我爱你。”
“我知道。”
“那就够了。”幻影女巫意外的沉静，头顶的月光如水一般洒落，“是我把你带到这里来，还想让你带我出去，对不起。”
“我可以为了你留在这里。”
她闻言苦笑了一瞬，随后摇了摇头，语气很坚定，“向前跑吧，跑出这片沙漠。”
白衣少女没有说话。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的。”幻影女巫看着她，冰蓝色的双眸熠熠生辉，“替我完成我完成不了的事吧，我永远相信你的存在。”
光点在眼前摇曳，拖拽出流星般的尾迹。不是世界在动，是她的身躯在摇晃。她尽力在眩晕中保持清醒，目光定定地看向眼前的白衣少女。无论如何，她绝不会让她就这么消失在自己眼前。她的视线从未离开过她，但这一次她要让她飞走了。
白衣少女最终在这样的目光中妥协了，扭头向前方跑去，纤细的身躯很快融进整片白色的大地。沙砾幻化成白色的蝴蝶，飘飞的羽毛和幻影女巫的身躯一同坠落地面。视野里唯有这片巨大的天空背景布，明明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视线逐渐模糊，粉色的天空一点点变成了红色。她无力地闭上了双眼，指节在额间轻轻划过。
月牙坠落，溅起百米高的巨浪遮住了天空。海水从天边卷来，她听到的不是潮水声，而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平静的末日到来了。
已经无力维持了。刚才她撒了人生中最后一个谎，但是谎言是骗不过现实的。
她知道谁都跑不了。
第一颗星星亮起了。幻影女巫的残骸竟然变成了一堆熊熊燃烧的废铁，废铁上发光的女巫印记一点点消失，像是工业发展遗留下来的钢铁废物。临死的长嚎变为机器的轰鸣，蚕食的火焰进一步加速电气的蒸腾。
“火柴用完了么？很有趣。”噬俯身，像是回味着其中的乐趣，“现实里的你，在哭哦。”
管道的幻像褪去了，机械乐声停在了翻过新篇章前。她们回到了空荡荡的山林。星光无比闪耀，却也无比寒冷。
噬的指腹擦过嘴唇，“多谢款待。为永恒的黄昏陪葬吧。”
剥夺了幻影女巫的『原罪』，她对这具“躯体”也失去了兴趣，转而向时金解释起来，“她早就死了，活下来的只是一台机器，和寄存在其中的意念。”
时金一动不动地待在原地，除了看着幻影女巫的躯体在暗色火焰中一点点变为灰烬，什么也做不了。
“时金······为什么不看着我呢？我的华服，我的身份，我的强大之处，都比那样的垃圾瞩目多了，不是么？”
时金的视线仍然停留在幻影女巫身上，仿佛身前的噬不存在那样。
“我爱你。”噬走过去，轻轻捧起她的脸颊，“我是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总有一天，我会将你吞噬，然后沉没在永无终结的晚霞里，再也不等明天。”
眼泪已经被吞噬了，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对凌的质问，对幻影女巫的挽留，对噬的愤怒。噬也并没有在等她的回应，只是轻轻一笑。
“我很期待呢，期待时金能爆发出比这还要强大的力量。那时候的吞噬，或许会比现在有意义得多。”
“为什么······”时金终于看向她，“凌······其实本来不是这样的人，对吗？”
“所有的问题，明天时金就会知晓答案。”噬放开她，起身行了个礼，“那么，我们明日再会。”
噬随着黑色烟雾消失了。乌伞左顾右盼，也朝着噬可能的去向跑走了。只有时金还留在原地。
又失败了。除了无力她什么也感觉不到。她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战胜噬，有什么东西是她仍缺少的。她知道自己必须获得力量才行。可是现在要怎么做？她扭头，烛火屋就在不远的地方，微弱的光亮时闪时灭。
修改的时候在听《A World I Built For You》，太贴了穿插了几句歌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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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进餐礼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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