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苍站在炼金小屋门外,敲了敲门,很久没人应。她又敲了三下,还是没有反应。敲门的频率越来越快,可是除了门上的金铃叮叮当当地响,什么回应都没有。
她有点不满了。明明是朱相懿看到前阵子那道一闪而过的流星的新闻,才把她叫过来问天体问题的。但是现在她看起来多半被爽约了,鸽子不知还在不在笼里。
她找到门附近的备用钥匙开了门,带着怒气走进去。朱相懿就躺在里屋的床上,睡得比婴儿熟。她的怒火一下子涨了起来:“白痴!这才几点就睡,考什么大学!”
朱相懿被动静吵醒了,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看到是朱苍后就笑了,支起来后自嘲似的敲了敲头,“是小苍啊,我睡得太过了。”
朱苍微微睁大了眼睛。相懿的脸转过来后,她才发现她的脸异常的红,迟疑地问道:“你不会发烧了吧?”
相懿无奈地笑了笑,“还是被小苍看出来了啊。不过睡了一觉好多了,可以下床活动了。”
“下什么下啊,白逞强。”朱苍埋怨似的说。她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此时不做点什么显然不行,可是她又从来没有照顾过别人,更别说是病人。她咂了咂嘴,视线移向一边,内心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焦急却又手足无措。只好开口问了:“你······要点什么吗?”
怎么有点像服务生,不过不管那些了。
“可以的话,小苍帮我去那边拿点药吧。”相懿说。
“什么药,老鼠药?”朱苍打了自己的嘴一下。她又习惯性嘴贱了。
“就在第二层台子的红棕木小盒子里,过去一眼就能找到了。”虽然声音和往常比起来确实有点沉,不过听上去确实没那么重了。朱苍松了一口气。
终于找到了可做的事,到外面去拿药。刚走几步就听见屋子里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不客气地大声问道:“你这破屋子不会有老鼠吧?我靠好恶心。”
木盒果然就放在第二层架台上。她打开盒子,里面没有药,只有一条薰衣草编成的手链。还来不及疑惑,身后突然礼花齐响,好像惊喜盒子里的小丑跳出来了。
“生日快乐!”彩条纷飞乱舞,一直躲在窗帘背后的四人出现在她身后,中间的晴天捧着鲜花蛋糕怯怯地笑着。
“什······么?”朱苍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今天是7月12日,是成为女巫后就被遗忘的、自己真正的生日。成为女巫后她给自己定的生日是10月29日,往往会威胁福利院里的其他人拼钱请自己吃顿好的。
“盒子里的薰衣草手链是生日礼物哦。”相懿也走了出来,揽着上好的丝绸披肩靠在里屋的门框上。披肩算是因为比较喜欢而未被清除或售出的退岗遗物,不知道来自哪次拍卖会。“细藤条是小牙和小凌从城里找来的,薰衣草是小夕在屋外帮忙采的,我编了整整三个晚上哦。”为了瞒着朱苍,她白天照常和她一起学习,只有晚上能熬夜赶工。
“白痴,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发烧的吧?”朱苍语气很激动,“不是和你说过让你把生活的重心放在自己身上吗?干嘛为了别人的事把自己搞成这样啊!果然你是超级无敌大白痴!”
“那也没办法啊,毕竟是大家退休后第一个一起过的生日。”相懿看上去还是云淡风轻。
“白痴······”朱苍眼眶红了,连忙转过身去,“你们这帮白痴!”
牙目移,轻飘飘地提醒:“可以转过来哭哟,今天没人会笑你。”
朱苍转过身,边哭边掏手机说,“说一次生日快乐一百块,这是收款码。”
“再得寸进尺一个试试呢?”牙一掌拍过去。
晴天小心翼翼地把蛋糕递朝前了一点,说:“我在学技术······学的是烘焙······”
朱苍故意冷哼了一声,“嘁,还以为是买的呢。自己做的才不值钱。”
牙豪气地大手一挥,天生的一副怒相有点吓人,如此发表道:“拼钱买有什么意思?城市互助委员会就得互助才对!”
朱苍生嫌地撇嘴,似乎并不领情,如此挖苦道:“穷鬼的说辞。”
“话说,沉······陈冉呢?”站在边边的海凌探头问。
“陈冉在加班,没办法过来了。”林夕的语调还是格外的平静,平静到有点冷的地步,“不过她做了生日祝福,我转发到群上了。”
“社畜果然惨。”牙早有预料地眯眼,人没到齐还是让她有些不悦。
“那人完全就是个普通市民啊,根本不像当过女巫的样子。”海凌说,“虽然我们也不那么特殊了。”
“没到齐就没到齐吧,大家赶紧唱生日歌了。”牙粗声粗气地指挥道。
炼金小屋没有桌几,于是众人围坐在里屋的床边,蛋糕就放在床上。里屋没窗,门和灯一关就没光了,蜡烛也才点得起来。烛光照亮每个人的脸,像是黑夜里的星星。几人开始唱生日歌,林夕把陈冉的生日祝福也放上了,中文版唱完又唱英文版。海凌一开始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后面也渐渐融入了。
许愿,吹蜡烛,开灯,可以切蛋糕了。蛋糕是晴天自己做的,没有蛋糕店的刀叉盘子。相懿于是使唤正在打游戏的牙去拿:“小牙对这里比较熟悉吧?你去拿一下吧。”
“哈?打游戏呢没看见?”牙头也不抬地说。
“游戏暂停不就好了?”
“什么老土笑话?你读书读疯了吧。”牙的眼睛还是黏在手机屏幕上。
“那让别人先帮你打一下不就好了。”长辈的耐心与威压呈反比例关系。
“呃,行吧,弱国无外交。”牙无可奈何,只得把手机递给了旁边的朱苍,“你人聪明,帮我打打。”
争分夺秒地抱着刀子叉子盘子从外屋回来,牙却见朱苍手里的手机变成了竖屏。她不语,低头蹲下便找砖去了。
“没事啊,你还可以从0,不对,从-11开始。游戏输了1把,信誉值扣了10分,加起来就是-11。”朱苍事不关己地劝导,“而且不要只看你失去的嘛,你还有90分的信誉值啊。”
牙重重一拳:“低于90分就不能玩了!再扣上一分就真变成0了蠢货!”
“什么变成凌······”海凌不打游戏,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
“算了,就知道你拿了我的手机会有坏心思。”牙收起手机。子女不合多半是老人无德,她怎么说也得给朱相懿个面子。
蛋糕分好以后,里屋彻底变成了派对现场。牙开了酒环视全场,高声大问:“怎么退休女巫里成年人就三个?你们青少年都是中二病是吧?”
她找来三个酒杯倒上,一杯下肚又满一杯,见剩下两杯都没人动,她抬头质问:“你们干嘛?”
“我在发烧啊,不能喝酒呢。”相懿回答,又反客为主地怪罪道,“小牙才真是,蛋糕要吃别人亲自做的,酒却不肯喝我亲手酿的。”
话已至此,牙不好再强求她了,于是火力一转集中在林夕身上:“你呢?”
然而坐在门边看手机的林夕也淡淡地拒绝道:“我不喝酒。”
“不喝?看不起我?”牙不依不饶,又抬起酒杯喝了一口。
“请不要酒桌文化。”林夕还是拒绝,连头都没抬过。
火药味逐渐浓郁,牙甩甩头凝目而视,终于给她挑到了毛病:“来别人的生日还看手机?这不对吧!”
“抱歉。”林夕背过身去继续看,“不过你刚才不也在看么。”
“混账!”牙爆发了,海凌不得不担心她手中的酒杯会不会下一秒就被摔碎,“你想打架是吧?”
晴天见状焦急地制止道:“大家不要打架······真的会进医院的······”
牙哼了一声,就此作罢。她也没有真的生气。
“行啦行啦,看的啥?”她拿着半空的酒杯凑过去,大大咧咧地揽上林夕的肩,“哟,白衣美少女,你是御宅啊?”
林夕息屏,视线离开了手机屏幕,依旧平静地应付:“你看上去心情很好。”
“是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牙难得地大笑,笑得格外肆无忌惮,然后突然严肃地停下来,对右边的空气摆手,“胡说什么,老子没醉,笨蛋!”
海凌完全被吓到了,小声惊呼:“得意忘形了!”
林夕叹了一口气,拿过她手中的酒杯一口闷了,然后脱开她拿起床头柜上的酒瓶看了看标签,淡淡说:“这酒对她来说太烈了。”
“诶,那你······”海凌有点担心。
“对我来说刚刚好。”她把酒瓶和自己那个酒杯里的酒饮水般一饮而尽,相懿那杯她不便动。她撒谎了,其实她酒量很好。
“以后别再让她喝酒了。”她将酒瓶和酒杯摆回原位。
“大家······不要浪费······”晴天专心吃着剩下的蛋糕。
蛋糕已经吃得看不出原来的形状了。牙还在放声大笑,抱着空酒瓶坐在墙边摇摇晃晃,相懿怎么也拉不动。晴天把蛋糕吃完后鼓起勇气和朱苍交流,朱苍虽然爱吐槽,其实真心交流起来也磕磕绊绊的,大半时候都在回避晴天真挚的目光。林夕在一旁敲着手机,偶尔帮她们收拾一下。海凌独自一人坐在门外灯光与黑暗的交界处,看着外窗里黑曜石一样的夜空。她曾飞到那上面去过,除了云朵什么也没有。
“真的去天上当星星了······”她端起被忽略的第三个酒杯喝了一口,半颗心好像泡在凉水里,眼里倒映的是漆黑的夜空,投下的却是空白的落寞。眼中世界色彩不再,心情也总跟着黯淡,唯明暗可分。
有人本该在这里同她们一起的。
似乎未来的日子活着也没意义了,唯一的意义或许就是保存这份记忆。可是那人说过“回忆的意义是在凌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给予凌勇气和力量”,所以除了偶尔缅怀和继续前进,她什么也做不了了。
还来不及伤感,里屋的牙发现了她,指着她大喊:“喂!毛头小子!你竟敢抢我的酒喝?”
海凌嚇了一跳,猛地回头。
“小牙真是的,喝了酒跟个孩子一样。”相懿无奈地拉住想冲过来的牙,她的病容已经恢复了大半了,“小凌别在外面了,被山狼抓住了怎么办。屋里面有新装的空调哦。”
“咿!山狼?!”海凌信以为真,半摇半晃地起身,“真······真的吗?山狼?”
“嗯~山狼哦。”相懿笑。
海凌吓得跑回里屋,灯光从脚下漫上来,她怔了一下,脚步忽地停住了,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什么。
“晚霞真的永恒了。”她喃喃自语。
她回到几人中间,相懿关上门,暖黄色的灯光充满了整个房间。第一颗星星亮起了。
目前高中时期写的存稿就都发完了 在筹备的有2线和另两章番外 等期末周过了就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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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After She G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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