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除去俞骆思外的在场所有人仿佛被一只铁手扼住脖子般,瞬间涨红了脸。
而锦衣少年三人,却是风轻云淡。
是这公子哥做的?这是什么手段?
众人不可置信,竭尽全力看向锦衣少年和他身边两个汉子时,眼前浮现的,是一座遮天蔽日的雄山将倾,无不心生绝望。
滔天的威压似乎刻意冲着官服大叔而来,他被压迫着,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头重重砸下,眉心抵在地面,渗出鲜血和冷汗。
锦衣少年脸上似笑非笑。
“泥鳅,壳不错,不过,本公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话什么意思?
他不是单纯地用“王八”来骂对方吗?
所有人都愣了愣。
官服大叔支支吾吾,一副想说话,又说不出来的模样。他身边下属已是胆战心惊的样子了。
俞骆思蹙眉,心中思忖:“带壳王八……在哪里见过……是说对方身上的官服吗?”
锦衣少年“哦”一声。
“忘记了,现在说不出话,你们两个,散散气吧。”
两个汉子应该是仆从,同时瓮声瓮气地开口。
“是。”
少年笑眯眯地冲官服大叔说。
“现在,你这王八可以说话了。”
威压随声消散,所有人瞬时接触到了完整、新鲜的空气,顾不上别的,一味贪婪呼吸。
果然是修士。
俞骆思思索,将锦衣少年的前后行为打碎拼凑,在脑海中推想。
锦衣少年看起来是一副纨绔子弟的神态,但却一直都没正眼瞅我,擦肩而过的时候,连个眼神都没有。
但刚才施压,所有人都喘不上气,包括怀里的三花喉咙里都哑哑地喵了两声,我这个娇弱女子却是干站着,没受半点影响。
不受影响肯定是有原因的,是不是锦衣少年刻意吩咐两个汉子为之,还说不定。
目前在场的可没有其他境界相符的修士,毕竟只有境界相符,才可以抵御威压。
哎呀,说起来我怎么还是个小练气啊。
俞骆思思绪纷乱,略烦闷。
衣角忽然莫名被拉扯,她回神看去,发现是丫鬟雨竹的小动作。
雨竹面露虚弱之态,委委屈屈,站都站不稳,声音低哑地开口:“娘子,你快回小苑吧,那里安全些……”
她身上被汗水浸透,荷青衣裳贴着肌肤后,才发现,她身子薄薄的,没什么肉,流露出少女营养不良时才会有的纤弱。
说完话,无比担忧自家弄月娘子安危的雨竹却发现,自家弄月娘子阖眼两秒,不知在想什么,再睁眼的时候,漂亮的眼睛里灿烂许许多多。
俞骆思忽然就有了动作。一手抱猫,一手伸出,从雨竹肋下穿过,把她揽进了怀里。
雨竹身子娇小,而俞骆思身子高挑,约莫173cm,雨竹靠在她怀里,堪堪才到肩膀位置。
雨竹被她揽着,头靠着肩膀,神情僵硬,翘首看她,一对杏眼里填满不可置信和少许惊喜。
“娘,娘子您这是?”
骨头架子……
俞骆思心不在焉地瞟她一眼,道:“腿软了站不稳,扶我一下。”
“一会儿咱们再回小苑,闹剧因我而起,我总得在这待着……对了,帮我把它抱着。”
雨竹低着头,后知后觉地“噢”一声,接过猫搂在怀里。
弄月娘子身上暖暖的,还特别软乎,比猫和被窝还要舒服……咦,娘子说让我扶她,但为什么娘子身体会这么轻,这不对吧?
雨竹看了眼自家娘子丰满的身子,小脸倏然就红了,心里直骂自己不知耻。
俞骆思不知她脑袋里的小心思,也不在意。
扫眼四周,没瞧见小丫鬟豆兰的身影,老鸨离她约莫七米远的地方瘫坐,身边是几个常伴她身边的小倌儿,几人面露惊恐,满头是汗,没顾得上她。
俞骆思随手把雨竹那双想扶着她,但是不知道扶哪儿而左碰右摸的手拉开,冷静问道:“豆兰呢?”
“唔,回娘子,刚才我们能动弹以后,我听到豆兰和妈妈说去找谁,妈妈听了以后似乎很焦急但又特别纠结,最后妈妈有点生气地让她去,豆兰头也没回就朝着后院去了……她们好像提到了什么什么,大老板之类的话。”
大老板?豆兰?
俞骆思敏锐地觉得古怪。
看这情况,老鸨肯定得摇人,豆兰的行为先不说。
身为苏邈清的手下,老鸨一定见过修士,不可能认不出锦衣少年三人修士的身份。
职场须知:某件事情大条了,在自己手里无法解决时,不可跨级汇报,必须先找直属上司进行沟通,如果第一时间找到的是顶头上司,那么顶头上司的心里大概率会认为你,以及你的直属上司,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从而被冷藏,甚至解雇。
老鸨混街头的,绝对清楚规矩,同时也知道,能解决修士的只有另一个修士,但她却同意豆兰直接去大老板。
而烟雨楼的大老板是谁?
是苏邈清,这就说明,苏邈清手底下大概率没有其他修士可用。
当然,也可能存在其他修士,但苏邈清并不信任他们,或者不信任老鸨,故而吩咐老鸨遇上修士就直接找她。
老鸨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苏邈清。
是豆兰主动提的,并且老鸨似乎并不情愿。
嗯……事出反常必有妖,总之,豆兰很有问题,十分之六七和苏邈清是可以越级汇报,但需要顾及老鸨脸色的关系。
《还没正式升职》。
我嘞个重大发现,收获满满!
烟雨楼,来对了。
俞骆思忍住笑意,思绪回笼,突然间对雨竹这个脸红丫头特别满意,要不是她,自己就错过这关键的信息了。
她抬眸扫一眼四周,经此一遭,暂时还没人敢说话,都是颤颤巍巍,面露怯色的模样。
俞骆思收回目光,似是不经意地问起。
“那,豆兰她刚才跑得快吗?”
雨竹不明白自家弄月娘子想问什么,但既然问了,她自当诚实。
“好像挺快的,眨眨眼就没见到她人影了。”
哦~
经受过修士威压,在所有人都腿软打颤的时候,豆兰一个小丫鬟,区区一个凡人之躯还能跑得飞快。
体育生是吧?
线索不请自来,那么,要在烟雨楼里通过谁来接触苏邈清最有效呢?
俞骆思唇角微微勾勒弧度,心说:“好难猜,到底是谁呢?”
过了两秒,雨竹又弱弱地说:“娘子,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其实奴婢的腿脚要比豆兰利索很多的。”
俞骆思结束了脑力风暴,收敛心神,神情怜惜地摸了摸雨竹的小脑瓜后,收起纤手,暗自叹息。
“傻丫头。”
雨竹被摸摸头了,心里喜滋滋的,脑袋因愉悦而左右轻微晃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某处丰厚的柔软。
“……竹儿。”
“对不起娘子,奴婢不是故意的。”
俞骆思满头黑线。
死丫头,你最好是。
主仆二人交谈之际,官服大叔缓过神来,浑身上下犹如沉进深潭,被汗水打湿,喘着粗气。
在场所有目光中透着惊惧,聚集在锦衣少年身上,均是生怕这煞星又突然干点什么。
刚才冲上去的那个男子就是教训,毕竟腚都还朝着他们呢。
锦衣少年抬手摇扇,闲庭信步,宛若在自家后院散心,眸子落在他身上,当着众人面发出声嗤笑。
“说说看好了,你这身壳……是偷来的,还是偷来的,还是偷来的呢?”
官服大叔不语,唯独眼神,惊恐慌乱。
“不知,不知公子是什么意思……”
闻言。
锦衣少年眼神一凛,身畔右侧汉子赫然上前,毫无前兆地朝官服大叔远远递出一拳,势如迅雷,汹涌的拳风扯碎了空气,迸出刺耳的声音!
尘屑纷飞,官服大叔并未中拳,而他身前三寸,地砖却应声粉碎!
事发突然,从交谈到动手只在瞬息之间,俞骆思看的一愣一愣的。
什么都没问出来呢,就直接动手啦,不过也没打中嘛。
话说回来这是原文里哪个狠角,怎么从来没见过……
官服大叔遽然发出惨叫,俞骆思被吓了一跳,收拢心神,定睛一看才明白。
有一片细长的地砖碎片竟是硬生生插进他的大腿,将他肥胖的大腿扎了个对穿,鲜血淋漓。
俞骆思看得心里一寒,说到底,穿书前,她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职场小女孩,要不是有被林素素削了脑袋的血腥经历。
现在或许会直接腿软吧……
汉子收拳,狞笑道:“不好意思啊少爷,冲他脑袋去的,不小心打偏了。”
“下一拳再偏……”锦衣少年语气阴森道:“本公子就罚你再送一拳。”
“公子,那要是再偏了咋办?”
“拳拳相送,直到打准为止。”
被面不改色的蹂躏,比凶残阴狠的威胁更让人发自内心产生恐惧。
众人怕极了这三人,避之如蛇蝎,纷纷后退,空出半径两米的空间,连官服大叔身边的随从也惊恐地后退,噤若寒蝉。没了先前气焰。
官服大叔顿时就哑了,涩声道。
“敢,敢问公子身份?”
他捂着伤口,脸色苍白,语气客客气气的,甚至有些讨好的意思,比之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岂料,锦衣少年狰狞一笑,袖中滑出一柄三寸金刀,闪着冷冽寒光疾射而出,狠狠插进官服大叔的另一条腿,穿透皮肤直接贯穿,留下一个血窟窿后,又兀自回到锦衣少年手中。
速度之快,根本无人看清,仿佛无事发生,但众人听见噗哧一声后,官服大叔的身上又一次血光四溅。
耳边回荡锦衣少年无情的嗓音。
“你搞清楚,现在是本公子问你,还是你问我?”
突然受到又一股剧痛,痛上加痛。官服大叔双目遽然暴睁,脖子上青筋暴起,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
“!!!”
“啊啊——”
好夸张的受击音效。
俞骆思嘴角一抽,撇头不忍再看,同时伸手捂住雨竹双眼。
“哪儿来的狠人猛踹瘸子那条好腿……”
惨叫持续了五六秒就戛然而止,因为锦衣少年持刀威胁。
“真吵,把你舌头割掉算了。”
官服大叔捂着嘴,涕泪横流。
“我,我说,我坦白……”
“这身衣服,是,是戍阳县主簿卢仁的。”
“我是他儿子,卢任岬。能,能否知道仙……公子姓名,或者称谓?”
戍阳县,离寒流城三十公里左右,产茶小县,沾了寒流城的光,许多行商途径戍阳县,都会收购戍阳茶叶,戍阳县算是因此而步入了人人小康自足的生活。
原文中,林素素追查失踪案时,曾途径戍阳县。
原文记录林素素落脚戍阳县的第一时间珍贵心理活动——屁点儿大的地方,鸟会拉屎?还行。
戍阳县仅仅只有几章文字描写,林素素和当地县衙没有半分剧情摩擦,走得洒脱。
知道是个无关紧要,连原文中都没出现过的小角色,俞骆思心里吊着的大石总算是落地了。
“闹的不小,况且还是烟雨楼发生的事。”
“估摸明天寒流城的人,都会知道,有个官二代脑子被驴踢了,穿着官服瞎跑惹事,惹到了会神仙本事的人。”
“左右只是场闹剧,虽然牵扯到了修士,但以林素素的性子,是不会管这些事的。”
“至于苏邈清……没事,她就算出面了也不会牵扯到林素素。”
本来是简简单单散心,突然先后冒出个傻老帽官二代卢任岬和锦衣少年三人,两方“联手”把事情搞成这样。
谁还记得起,一开始这就是个简单的吃豆腐事件?
俞骆思长长地吁气,发自内心地绽出轻松笑意。
“看来剧情原本方向不会变,主动权仍旧在我手上。”
“嗯……主动出击!我得想个法子监视林素素,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之后,才好下定夺,给她添小麻烦。”
要不,就跟着林素素,一路重开好了……
娇弱女子俞骆思如此想到。
锦衣少年摇扇轻笑:“卢任可怜啊,生下个贱泥鳅,你真的长了个废物脑子。本公子已是饶你一命了,还要问本公子姓名?”
“莫非本公子听不出,你事后想请修士报仇”
话音才落,他袖中金刀自行飞出,如精灵般围绕少年转了两圈,随后嗡嗡作响,锋锐刀尖对准卢任岬,闪烁寒光。
卢任岬哪里还敢多说,吓得不顾伤痛,当场认错,抱头跪下,哀声求饶。
锦衣少年啧啧两声,似乎想到什么,语气森寒。
“没骨气,没脑子的东西。话说回来,本公子与卢任曾有萍水之缘,不若替他清理门户好了,以免卢任日后晚节不保?”
卢任岬闻言大惊,遂痛哭流涕,嘴中哭喊公子饶命,挣扎上前抱住锦衣少年的腿,却被两个汉子架住四肢,动弹不得,双腿伤口流出潺潺鲜血,在地面汇作一摊血水洼。
“本公子可以饶你一命,不过有个条件。”
卢任岬的失血量超大,眼看着就要意识不清,彻底昏厥,两位汉子手脚麻利,各自喂他吃下一颗丹药,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转,但不改其虚弱萎靡的神色。
卢任岬醒转过来,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满脸虚弱,语气改善太多太多。
“请,公子道来,若卢力所能及,必当勉力。”
锦衣少年道:“好,依你所言,那你就倾尽全力,求弄月姑娘宽恕。”
“她不恕你,你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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