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顺的母亲原为鲛族,生下敖顺后,龙王破例再次打开了一千年开一次的龙门,她才得以跃为龙族。
龙王原本以为这样她就会开心起来,可她仍然终日郁郁寡欢,连一句话都不想与旁人多说。
她叫俞青,遇到龙王前,她本是是鲛族中最无忧无虑,歌声最动听的女郎。
每当她在西海珊瑚林上唱歌时,歌声总会引来众族群驻足。妙丽的音喉,带走一切尘埃,迎来生机。
就这样,她唱了三百年。偶听见一条路过的小鱼说,“你该去跃一次龙门,成为龙族,这样才有更多的人听到你的歌声。”
“如何成为龙族?”俞青显然有些许心动。
“去西海龙宫,那里会有你的答案。”
为了去龙宫,她离开了珊瑚林,三百年无间断的歌唱由此宣告了暂停。俞青告诉亲友,“我会很快回来,等我。”
来到龙宫,一切都很顺利,刚去龙宫大门就有人为她指路,告诉她该往哪里去。可这一路引她而去的地方仅是龙王的寝殿。
在她意识到被骗的时候,已然落入圈套。
她乞求龙王放她回去,可得到的只有他粗鄙地对待。
“等你顺从我,我就让你回去。”
在龙王的压制下,俞青的法力微乎其微,完全不能够脱逃。于是,她只能顺从。
可没想到,得到的是龙王更为蛮横无理的要求。
“等你诞下我的儿,我就放你离开。”
俞青咬着牙,终于等到了敖顺的出生。她一眼没看襁褓中的幼儿,这是她的恨。她只想快点回到珊瑚林。
龙王终于带着她回到了珊瑚林,可珊瑚林早已变了样,曾经陪着她的光彩耀目的珊瑚如今也黯淡无光,这里的水也不似先前那般清透,而是浑浊的并散发出股股恶臭,这里的观众也早就离开了。
龙王扣住她的臂膀,看似是为了扶起她,实则是束缚,他道貌岸然地说道,“跟我回去吧,他们已经抛弃你了。”
俞青眼底的泪再已止不住,不是他们抛弃了她,是她一昧地顺从屈服,换来了如今的恶果。她早该,早该,杀了他。
回去后,俞青就把整个人都封闭了起来,她无视一切,也无视自己,珊瑚林的那一把火将最后残存的她烧了个干净。
见她整日消沉,龙王独为她开了龙门。俞青看着大开的龙门,她想如果上去了,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她还能见到昔日的同伴。她用尽了一身的力气,得以跃龙门。
成为龙族后,俞青可见地好了起来。她第一次主动去看了襁褓中的敖顺,敖顺对着她笑,可她只想掐死他。
龙是金身,能不被利器所伤。敖顺虽为半龙之身,简单的利器也无法伤他分毫。
俞青悄悄攒了沉入西海的雷火,等到敖顺五岁的时候,刚好攒了一屋子的雷火。
她第一次把敖顺带回了屋,也是第一次对着敖顺笑,连带着眼泪的笑,“真乖,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敖顺不明白,为何母亲的笑容那般狰狞让人恐惧。
雷火在两人身体上疯狂地燃烧起来,俞青遏制不住地开怀大笑,这么多年来终于得到了真正的解脱。
可惜,敖顺活了下来,俞青从此却离开了。那日困住俞青的大火也将困住敖顺的一生。
龙王以念及旧情为故,给俞青建了祠堂,以她当时在珊瑚林唱歌时的模样为塑。
可叹啊,他明知她心之所向,却假作慈悲只在她死后放她归去。
这是行动前的第一个晚上,江姚和施从恩得以相聚。听完敖执讲述的这一切,江姚和施从恩都唏嘘不已。
“龙王也太不要脸了。死老登祸害了妙龄女子的一生。”
“嘘。你骂得可是我父王。”敖执用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江姚和他杠上,“骂的就是你爹。”
“虽然我父王为人作风一派糊涂,我也讨厌他,但是别忘记了,我们的目标是敖顺。”
施从恩问道,“听起来敖顺也是受害者啊,他究竟哪里得罪你了?”
敖执的眼神一下变得凌厉起来,“他出生就已经得罪我了,何况父王现在最疼爱他,保不齐就会让他登上王位。我没想让他死已经不错了,我只是想让他得到父亲的责罚。”
敖执从衣袖中拿出蜡烛,“到时候,你只要激怒他,并让他把蜡烛给挥落,到时候火自然可以燃起来。”
三人都看着那手中最平常不过的蜡烛。
施从恩补充道,“明天江姚就跟着你,火一燃起来,我们必须得到定风珠。”
“没问题。”敖执摆手道。
第二天,江姚起了个大早就为了随时跟着敖执。
敖执见了她也不禁问道,“你也太早了吧,祭祀要巳时才开始。”
“我就想早点看见你,怎么不行吗?”江姚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行行行。”敖执嘴上说着行,脸却撇向了另一边去。
敖顺是最早到俞青的祠堂的,子时便已跪在了俞青的塑像面前。
他双眼紧闭,身子直直地跪着。
“你不该跪我。”
“谁?”敖顺一下睁开眼,等他看清眼前的人时却愣了神,“母亲?”
“我不是你的母亲,我不想见到你。”
“我错了,母亲,求您原谅我。”
“你何错之有,错的是我,我不该生下你,我恨你,我恨敖远。”
敖顺几乎是哭着说道,“求您把我一起带走吧,我时常梦回那夜大火烧身,见母亲被困于当中,灼身之痛不及心痛一分。”
“哈哈哈哈哈哈,你忘了吗?是我把你带进去的呀。”
“母亲…”他没忘,他只是不愿意相信他的母亲不爱他的事实。
“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母亲若是责怪我没能大火中随母亲而去,那这一次母亲既然来了就把我带走吧。”
“那你就把这里烧了吧,我不喜欢这里,我要离开这里,只有你亲手烧了这里。”
敖顺没有半分犹豫,半步上前,用那蜡烛将身下的衣物先给点燃了。
施从恩没想到他这么疯,看他完全不清醒的模样,还真怕他把自己给烧死了。于是,她从旁推波助澜将塑像前的桌布给点燃了,还顺带将他衣服上的火给扑灭了。
敖执和江姚蹲在不远处的房顶上观察着祠堂里的情况,见起烟了,江姚赶紧让他拿定风珠。
“居然这么顺利?”敖执有些意外。
“快给我珠子。”
“别急,等燃起来。”
眼见火势越来越大,江姚越来越心急,施姐还在里面呢。
“快给我。”
敖执一边把珠子给了她,一边吩咐侍卫,“去,就说是敖顺点火烧了祠堂。”
侍卫负责传播谣言,“不好了,二殿下将祠堂点燃了,快来救火啊!”
“不好了,二殿下着火了,快去救殿下。”
“不好了,二殿下去救火啦。”
江姚拿了珠子就撤,她来到和施从恩约定的地方,等了一会儿才见到施从恩灰扑扑地赶来。
“施姐你没事吧?”
“没事,定风珠拿到了吗?”
“拿到了。我们赶紧走吧。”
出龙宫的路并没有想象般那样顺利,四处都是看守的官兵。她们小心翼翼地挪动到宫门口却还是被发现了。
“那有可疑的人,快追!”
江姚和施从恩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铆足了劲往大门口跑。她们跑了很远的距离,还是甩脱不了身后的官兵。
施从恩提出分开跑,于是,两个人分别朝两个方向逃跑着。
又跑了许久,完全听不到身后的动静了,江姚才敢躲在珊瑚礁后面喘口气。也不知道施姐那边怎么样了。
施从恩身后跟了大批官兵,完全摆脱不掉,直到幼方骑着洌风从天而降,扫除了所有官兵。
“施姐姐!”幼方立即扑向了她。
再次见到幼方,施从恩恍若隔世。
“我们快点去找江姚,她往另一个方向跑的。”
“我去找,你们先上岸。”说话的人不是幼方也不是洌风,而是申屠御。
施从恩这才注意到,他竟也来了。
幼方主动提起,“我上岸的时候四处想办法救你们,可我一个人也不认识,只能凭借你们给我说的那地去找他了。”
虽然申屠御能力很强,但施从恩担心着江姚的安危,实在放心不下,“我还是跟你一起去。”
申屠御拒绝了,“我一人足以。”说完,他便以疾风般速度消失了。
找到江姚的时候,她已经靠着珊瑚礁睡着了。
申屠御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才确定她还没死。他拍了拍她的肩膀,“醒醒。”
江姚纹丝不动。
申屠御只好将她背起来,再带回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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