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誓脑中翻天覆地，混乱成一团浆糊，仿佛又回到杀人夺宝后跪在人面前那天，已经开始想自己的死法了。
不过稍冷静一下，如果封令诤早就知道一切，不可能留他到现在，或者说要杀他早杀了，现在着急也没意义。
见齐誓惊慌一下就很快平复下来，封令诤才继续道：
“只有你念头纯粹时才能听到，像刚才那般你想了太多事，对为师来说就是杂音而已。”
如齐誓猜测，他松了口气，然后立马打起了这逆天功法的主意：
“是弟子少见多怪了，师尊可否将此招传授于弟子，弟子也好同何长老做事。”
他附了句冠冕堂皇的理由，封令诤也不拆穿，平静道：
“且不说你能不能学会，《心音术》只对修为比自己低者有用，学会了也并不需要知道这些人的真实想法，就只是在你身上，才用了几次。”
这话说的没把比他弱的当人，齐誓一时哑然，却没法反驳，只能耍赖着继续要：
“师尊您就教教我吧，也许之后我也有用得上的对象。”
他看出几分封令诤对他的特殊，才敢这么没皮没脸，不过这句撒娇般的话说完，封令诤眼神瞬间锐利，几乎把他看成了筛子。
“……读心不像其他功法，你命格特殊，这此世无妻无子无徒无孙，是准备对谁用？”
“嗯？”齐誓一愣，封令诤竟然也会算命。
褚铧说算命为天道不容，窥探天机还会消耗寿命，封令诤竟然就这么轻描淡算完还说出来了。
就算是上辈子职业算命的，也不敢说这么清楚，而是避讳再三含蓄委婉，生怕人听懂。
“师尊，据我所知，命道不能轻易涉足，您怎么……？”
“为师化神百年，没有不能做的事。”封令诤随口回道。
齐誓完全想象不到封令诤现在强到什么程度，连天道都不放在眼里，还是说寿命太多了才不在乎。
“你还未回答为师的问题。”
封令诤开口追问：“你准备读谁的心，那个让你为他出头的朋友？”
语气和封令诤平常说话好像不太一样，齐誓一想估计是怕他作风有问题，本来就不算宽宏大量的人，要是知道别人怎么腹诽自己，难免有报复的想法。
于是齐誓立马保证：“弟子绝不会因为别人的念头就动杀心的，大家都有私欲，弟子知道论迹不论心的道理，只是想在对战中使用。”
一番肺腑之言，封令诤听了却是沉默，又盯着齐誓看了许久，最后才敛住所有情绪开口：
“真是个孩子，既然你执意想学，那便好好辅助何长老，之后可找为师领赏。”
封令诤说完便身影一闪离开了，齐誓朝他大殿方向鞠躬行礼，然后立马动身前往百炼宗。
他不认路，但没忘了还有个搜索引擎一样的褐鸥，喂了枚灵石就得到一张浑元大陆的地图，专门标注了几个大宗，照着飞就是。
消化了褚铧的剑意，他御剑没那么费劲了，一路飞到大城池找传送阵，传送后再继续找下一个传送阵。
玄天宗在大陆南边，而百炼宗偏东北方向，距离非常远，中途齐誓灵力耗尽几次，还要停下用灵石补充。
路上空闲时他便联络青鸾，之前他留了一只小金鸟在自己身上，羽毛所化没有生命，所以可以放在空间中，不怕被玄天宗大阵发现。
青鸾还没到能说人话的成程度，所以是楼湘接的电话，简单互通了这几年的事。
他留下的鼹鼠肉早就吃完了，但青鸾也没联系他，而是带着黑马自力更生出去捕猎。
靠近玄天宗没有多少妖兽，它们便去别的地方探索，楼湘没跟着去，但看到过它们消失了很久，然后黑马驮着妖兽肉回来。
两个开了灵智的家伙自给自足，齐誓便放心了，之后了解楼湘的情况，知道他生意逐渐好起来生活越发富足，便也送上祝贺。
断开青鸾连接，齐誓突然意识到不对，对于妖兽来说，体型往往是决定战力甚至修为的重要因素，越大的就越厉害。
青鸾和黑马也没什么战斗力，捕猎小型妖兽都算看得起它们，楼湘却用驮来形容妖兽肉的体积，肯定是大型妖兽。
不是自己杀的只能是抢的了，而妖兽它们大概率抢不过，更可能是抢猎杀妖兽的修士。
齐誓越想越表情古怪，神识将褐鸥拿出来喂了块灵石：“我想知道这三年和一个人有关的所有信息，阴煞门的齐歌。”
褐鸥吞了灵石就变成了一沓纸，不多只有十几张，在三年的时间跨度里可以算没什么存在感。
齐誓仔细浏览，大片的报道都与他无关，写他的也是讲新起之秀之时被提一嘴，点评人人才辈出云云。
还有一篇犄角旮旯的位置，提到某某妖兽林出现了齐歌的坐骑和灵宠，都是练气修士无意发现，被吓得慌忙逃窜。
齐誓记下那几处林子，拿地图对照一番，是顺着灵山城往西走了，不会暴露它们在灵山城定居，所以报纸上都猜测齐歌在西边活动，放任底下凶兽肆虐。
青鸾和黑马有智力，只在练气期前面出现，这个修为的人听见金丹邪修的名字都得绕路走，不会为了一点妖兽肉拼命，所以才被屡屡得手，也没人试图探究齐歌本人在哪。
狐假虎威的作用被发挥到最大化，齐誓看得直笑，笑完也意识到这么搞毫无保障迟早翻车。
不过，现在他以玄天宗弟子的身份在外活动，还是需要青鸾和黑马再自力更生一段时间，免得世人对两个身份产生怀疑。
无论他出关闭关，齐歌这邪修都在外界有动向，才能杜绝有人把他们联想在一起，修真界推算手段繁多，任何疏漏都可能是致命的。
辗转几趟终于到百炼宗最近的一座城池，建筑风格完全不同。
不像灵山城秀丽，不如紫荆城繁华，整体风格毫不追求美感，看完只能评价两个字，坚固。
甚至齐誓都觉得有点科幻感，看着金属色的墙面，说里面能开出来坦克他也信。
包括城门上的牌匾，也不是什么名家提笔或大能赐字，就是横平竖直三个大字“东陲城”。
齐誓心中感慨两句风格特异，绕过东陲城直接去了百炼宗宗门，正门的装修风格和东陲城一样，只是更大些，且大门紧闭严丝合缝，只有梁上一个圆球凸起。
这圆球齐誓无法用修真界的话形容，只能说跟个电子眼一样，见人来了开始转动扫视。
他正准备敲门，金属大门就出现了一个门洞，刚好够一人通过，同时电子眼传出一个小孩的声音。
“玄天宗齐誓，请去第十九街五号议事厅，贵宗何长老在等你。”
还真是个电子眼！
齐誓感觉自己大脑褶皱都平滑了，处理不了这么离奇的事，走着神进了门，对着四方四正到眼熟的建筑和路口标识，一步步走到五号议事厅。
他惊讶到都忘了御剑，让何长老等急了，出门来找他。
“早听小炼说你来了，怎么路上耽误这么久？”
“嘶……”
看着一身广袖长袍站在钢筋水泥般建筑下的场景，齐誓更感觉像毒蘑菇吃多了一样，极为不礼貌的忽略了何长老的问题，继续走神。
而且……小炼？这电子眼难不成还是个人工智能，叫声你好能出来聊天那种？
他这副呆样倒是没让何长老意外，何长老呵呵一笑，道：
“百炼宗是独具风格，你进门时应该也见过小炼了，它是百炼宗的阵灵，只要阵中之事它都能知晓。”
哦，AI在这叫阵灵，合理，非常合理。
齐誓忍住一肚子没人能懂的话，镇定下来这才对何长老行礼：“弟子一路好奇耽搁了，长老莫怪。”
“无事无事，跟我来。”
齐誓跟他进了议事厅，看着简约的金属色长桌高椅已经能绷住脸上的表情，走到写着自己名字立牌的位置坐下。
何长老坐在他右手，其余位置都是空的，对他解释道：
“宗主见你出关后就算好时间，安排我们今晚议事，我提前带你熟悉一下，再过一个时辰就正式开始了。”
“嗯，劳烦长老。”
“事情还是从瑶湖灵矿开始，我一路追查，查到了御兽宗，而其中牵扯的大大小小的正邪两道宗门不下百家，被盗走的灵矿更是不可计数。”
“偷盗应当严惩，可御兽宗搞出的运灵蚁，比靠修士挖掘收益翻了倍，就算上交一部分，对一宗来说账目上还是变好看了。”
“那些小宗只图一时发展，完全不考虑邪宗的图谋，任由运灵蚁存在，就算有人察觉风险，从宗主到矿区管事一长条线，只要一人动了心思，就难以杜绝。”
齐誓点头，有省人力的办法当然受人欢迎，来源于邪修更不是坏事，明面上普及不了，正方便了有渠道的中饱私囊。
说实话，要是齐誓在小宗负责灵矿，也愿意拿运灵蚁代替修士，多出来的一倍灵石全放进自己口袋，至于对宗门有什么隐患，那是宗主该考虑的事。
何长老只见齐誓认真回应，猜不到他其实也是动了心思之人的一部分，还语气欣慰继续道：
“清除运灵蚁无望，我宗便和百炼宗合作，研制替代这妖兽的东西，三年下来已经有了眉目。”
“但御兽宗那边估计也得了消息，突然声称养出了更厉害的蚁王，一只顶百只普通蚁兽，陆陆续续被各宗私下买走，此次议事，就是要解决这事。”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才补充道：“宗主执意等你出关，才拖到了今日，一会其他宗长老对你可能有些不客气，你提前有个准备。”
“弟子明白。”
局势很清晰，御兽宗有运灵蚁，就等于掌握了无数正道宗门的灵矿，灵矿作为修士修炼基础，说御兽宗没其他心思，齐誓是不信的。
这种时候五大上宗自然要发挥作用，不能等着出事了才管，改不了利益动人心，就仿照妖兽推出同样的东西。
只是慢了御兽宗一步，之后就处处跟不上，还没量产出来，对方又拿出新的妖兽。
齐誓唯一搞不懂的，就是为什么要等他，这种几乎牵扯修真界所有门派的事，他一个小小金丹也起不到什么关键作用。
不过既然是封令诤的要求，齐誓便不多想照做就是，也不细问这些事，而是问起了小炼。
“长老，百炼宗这阵灵是什么时候有的啊？”
“你好奇百炼宗为何如此不同？这事也不是秘密，千年前百炼宗的第六代宗主，是天外之魔，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
齐誓先是惊讶，之后心跳骤然加快，他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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