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蘅念知晓云初的遭遇后,她心中就总是感觉堵得慌,也不知该如何形容,总之就是让她很不舒服。
天子脚下的盛京都有人敢罔顾礼法,那别处的状况也就可想而知了,怕是连性命都不一定能保全,这是她第一次知晓什么叫人间疾苦。
“阿念。”
蘅念被这一道突然出现的熟悉声音惊的回了神,抬眼看见卧房内出现一道青色的人影,正是她的师尊路苍。
蘅念起身先在房间四周布下结界,而后才问道 :“师父,您这是到人间界来了?”
“为师并未前往人间界,只是施了个术法而已。”
蘅念知晓自家师父一向对她很放心,此次却不惜消耗如此多的灵力来寻她,必定是对她插手皇族郡主命数一事不满。
“师父特意来此,应是为了弟子干涉云初命数一事吧。”蘅念自知此事瞒不过,便主动向路苍提起。
“阿念,你自幼天赋异禀,悟性极高,不论术法、阵法、亦或是剑法,你都能够轻松掌握,可唯独对世间众生缺少领悟,此番人间界之行,可是你三千年来头一回有了困惑?”
蘅念有些挫败的点了点头,“弟子惭愧,令师父担忧了。”
路苍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好惭愧的,有了困惑才好,有了困惑才说明我们阿念长大了,此行为师没有白让你出来历练。”
蘅念本以为路苍会对她此次不听劝告的行为感到失望,却没料到路苍竟是如此反应,“师父不怪弟子插手人间界一事?”
“为师不会怪你,但要你知道凡人的命数都是注定好的,你若强行逆天改命,势必会受到天道的惩处,你可想清楚了?”
蘅念原以为路苍会反对自己的做法,可现在路苍却是让她自己做决定,那她先前准备好的那套说辞怕是用不上了。
“师父,弟子以为天道命数并非是一成不变的,如若投湖自尽是那皇族郡主的命数,那么弟子相救于她也是她的命数,若因此弟子遭到了天道的惩处,那便是弟子命中该有此一劫,这也是弟子的命数。”
听了蘅念这一番话,路苍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小徒弟有些不一样了,而对于她这样的变化,路苍不知是喜是忧。
恍惚了片刻,路苍神色有些复杂的看向蘅念,“阿念,你当真想清楚了?”
“弟子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且绝不后悔。”
自昨夜蘅念同路苍言明后,今早便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方才又听婢女说起云初的病情已经稳定,蘅念觉得也是时候和她谈谈了。
“云姑娘,关于你身份一事在下已经知晓,你不必隐瞒,我也不会把你交出去,只希望你能冷静下来和我商谈一下。”
云初许是没料到蘅念会这么说,一双美目中透着些许惊讶和迷茫。
“不知公子想要商谈什么?”
蘅念见她有意交谈,便知她还未彻底放弃,便将自己的想法同她说了一遍,云初听后的反应只能用震惊来形容。
蘅念不懂云初为何表现的如此难以置信,在她看来,一个被逼至绝境的人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条生路,不应该是欣喜若狂的反应吗?
那时的蘅念还不懂人间女子多被宗教礼法约束,对于蘅念提出的想法,云初只能用离经叛道这四个字来形容。
“林公子莫要再说笑了,且不说公子这套方法是否可行,单单是我被太子玷污这一点,便不会有人愿意接受我。”云初苦笑着低下头。
蘅念听了她的顾虑后又向她说道:“如若姑娘不嫌弃,在下可以向王府提亲,若事后太子刁难,在下可带郡主远离京城,只看你是否愿意了。”
“另外,在下不是想用婚礼勉强你,婚礼只是一个形式,等离开京城,姑娘想做什么,都有你自己做主,如若没有别的计划,在下也可保姑娘后半生衣食无忧”
蘅念很认真的看着她,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期待她的答复,这是她第一次帮助一个人,且这件事对她而言还有着特殊的意义。
但这份认真对于云初来讲除了诧异,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感动,她不懂两人萍水相逢,蘅念为何对她帮助至此,甚至许诺半生。
而云初更不会明白的是,对于蘅念来讲,她有数十万载的寿命,即便在人间界陪云初几十年,在她漫长的寿命面前那也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根本不算什么。
蘅念已按照人间的礼数备好了聘礼,都是些稀罕物件,准备的十分周全,在绝境面前,云初到底是答应了她的提议。
第二日蘅念就让云初自己回到王府,豫王和王妃看见爱女平安归来,都喜极而泣,抱着云初哭了好久,蘅念瞧见她平安回府,便放心回去准备提亲之事。
回到府上,蘅念又根据人间的婚嫁之礼细细想了一遍,确认没有纰漏后这才放心,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她准备明早就去王府提亲,至于王府那边,云初想必已按照事先商议好的同她父母说了。
翌日,蘅念化名林初,一早便去了王府,但她还是太小瞧太子了,就在蘅念刚去王府坐下没多久,东宫便带着人急匆匆的赶来了。
“王府今日好生热闹啊,本宫素来喜欢热闹,王爷怎么没派人通知本宫一声啊。”
蘅念听声回头望去,只见门外正站着一位神色傲慢,举止轻浮的男子,衣饰华贵精美,只可惜那张脸和周身的气度完全压不住他这一身装扮,想来那便是当朝太子无疑了。
“见过太子殿下,本王府上何来热闹,殿下说笑了。”豫王一脸的不悦,连带着回话的语气都有些冷硬。
岂料这太子完全是个不识趣儿的,“怎么会呢,本宫今早便听闻宁安郡主昨日清晨便已平安寻回,豫王的消息藏的够严啊,莫不是瞒着本宫在计划什么吧。”
豫王昨夜便知蘅念救过云初,也知晓蘅念今早要来提亲一事,原本想着先看看自家女儿口中的青年才俊到底是什么来路,结果刚到没多久,东宫便找上门来了。
好在蘅念生的好,虽然身形在男子中算不上高大,但胜在不卑不亢,谈吐气度不凡,整体来看也是一位清俊至极的翩翩美少年,在豫王和王妃面前挣了不少好感,这是蘅念头一次体验到生的俊的好处。
“本王做事一向光明磊落,能有什么见不得太子的事。”
太子见豫王有些不满,加之先前他强迫宁安郡主理亏,便陪笑道:“王爷莫要生气,本宫今日来便是想问那日同王爷提及的婚事,王爷同郡主商议的如何了?”
豫王在听到他提及郡主二字时脸色已然是难看到了极点,但最终还是咬牙说了句:“恐怕要令太子失望了,阿初已经与人订婚了,殿下来晚了。”
这下轮到太子变脸了,“你说什么,什么人敢和本太子抢人?”
见太子大怒,一直在他身旁那位稍上了点年纪的婢女一把拉住了他,太子这才平静下来,慢悠悠的走到豫王身旁,压低声音说道:“王爷莫不是忘了,郡主已非完壁之身,若让夫家知晓了,谁还会要郡主呢?”
言罢还得意的笑了笑,那副嘴脸丑陋至极。
眼见豫王气的双手握拳,蘅念站出来说道:“王爷既已答应了在下的提亲,那便定下日子,尽早完婚吧。”
这时太子一行人才注意到一旁的蘅念。
“你是什么人?也配求娶郡主。”
太子阴沉狠毒的目光落在了蘅念身上,只可惜蘅念并不怕他。
“配不配得上又如何?我愿意娶,郡主愿意嫁,王爷王妃也都同意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情相悦,有何不妥啊?”
太子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转而又问豫王,“王爷当真要如此?”
豫王冷哼一声,“阿初与林公子情投意合,还对阿初有救命之恩,既然两情相悦,又有何不可?”
“好,好的很,希望王爷日后不会后悔。”
太子气极,言罢,甩袖离开。
豫王见太子已走,只能叹息,“事已至此,便是注定的缘分,本王不求别的,只求你日后好好待阿初。”
蘅念明白,豫王这是答应了这门亲事,起身承诺,“王爷放心,我定不会辜负阿初。”
回到家中,蘅念开始着人准备婚服,因为怕太子横生事端,豫王希望尽早将婚宴办了,然后送云初离开京城。
今日下午便已算过吉日,婚宴就定在五日之后,待该吩咐下去的都交代好后,蘅念长舒了一口气。
别看她今日在王府一副正定自若的样子,实际上她也有些紧张,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做上门提亲这种事,她怕搞砸了,毁了云初的幸福。
以往在神界办喜事的本就少,蘅念又不爱热闹,故而没怎么见过人家成婚,更别说婚嫁礼数那些了。
今日好在太子突然出现,导致豫王被迫允了这门婚事,否则蘅念心中还真有些犯嘀咕,怕被问出什么破绽。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只等婚宴办完,云初便能重获自由。
蘅念也已忙了好几日,终于能踏实的休息一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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