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毕业在即,润清开始找工作,战乱下工作不好找,不少学校都不招人,正好合川县中需要一名数学老师,润清去面试后和校方很满意,双方签订了聘用合约。
越是临近毕业,越是对学校生活留恋。只要有时间,润清都会陪新月在图书馆自习。常常新月能感到润清在桌对面看着她,就故作生气地说:“你别看着我,我都没法安心学习了。”
润清笑着轻声说:“毕业后,我见到你就难了,现在要好好看,把你的模样记在心里。”
“合川有多远?”新月问。
“坐车到重庆可能要三个小时。”润清说。
“那我们以后见面就困难了。”新月面露愁容。
“不要紧,我只要休息就来看你。”润清安慰她。
合川位于嘉陵江、涪江、渠江三江交汇处,到重庆虽有水路但时间更长,润清是乘车到合川的。今年合川中学招了两男一女三位老师,除润清外一名是女老师教历史,另一名男老师教化学,学校为三位老师分配了住房,位于学校教职工住宿区。润清作为年轻教师正是干事业的年龄,学校让他担任高中部的班主任,每天除了教学备课还要管理班级事务,周一至周六都有课,只有周日有一天假,润清如果想去重庆看新月得要两天时间,因此他必须和其他老师协商对调好时间才能去重庆。一天忙碌的工作结束后,晚上闲下来他就特别想念从前在重大的日子。
忙了两星期,润清终于有时间去重庆了,他坐了近四个小时车才到重大,不巧到了女生宿舍,一打听才知新月晓岚不在宿舍,一定在上课去了,润清无事一个人在校园里闲逛。漫步在林荫道上,看学生们在操场上打篮球、跑步,他曾经也在这里挥汗如雨,只不过几个月,自己已不是这里的一员了,真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呀。润清绕过教学楼、食堂、图书馆,最后来到女生宿舍楼边的亭子里坐下,拿出一本书翻着等新月。
直到日头西斜,才看到新月和晓岚远远走过来,当润清从亭子里走出来时,两人又惊又喜。晓岚对新月挤挤眼:“你的情郎来了。”说着跑上前:“表哥,你什么时候到的?是来看新月的吧?我这个表妹你都忘了吧?”
润清说:“谁说把你忘了,你看我给你带了合川的特产桃片。”说着从包里拿出两盒桃片递给晓岚。
晓岚笑道 :“贿赂我,好,我很识相,不当灯泡了,再见!”说着向两人招招手走了。
在食堂吃过晚饭,两人沿着校园的小路漫步,昏黄的灯光下,新月抬头看着润清,还是那么俊朗,只是脸庞更加清癯,看着有点憔悴,新月说:“润清,你瘦了,是不是工作很累?”
润清说:“工作累点不算什么,只是见不到你我的心就空落落的。”
“我也是,晚上在图书馆自习,也看不到你的身影了。”新月说。
看着熟悉的校园,润清感慨:“新月,还是上学好,多么单纯,只读书也不必问别的,一旦上班入了职就会被纷纷扰扰的人际关系裹挟了。”接着他对新月讲了入职后的所见所闻,学生的叛逆、各个老师的不同性情、彼此相处的微妙关系,新月听了直呼:“这社会太复杂了。”
“复杂就不想它了,今晚我陪你自习去,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润清说着两人向图书馆走去。
第二天新月休息,润清从小旅馆出来就到学校约了新月,两人去环城河边散步。走得有些累了新月说要坐会儿 ,地上芳草萋萋,两人席地而坐,润清拍拍自己的肩:“我就是你的靠山,靠着我吧。”新月便将头靠在他的肩头。
润清拉过新月的手看着说:“你这个千金小姐也不讲究,看看指甲都长长了也不剪,来,我给你剪。”
新月看了看自己的手辩解:“只是稍微有点长,也没你说的那么长。”
润清从袋里拿出钥匙串,上面挂着把指甲钳,他细心地一根根剪掉新月的长指甲,新月的心底涌起一股暖流,娘走后已多少年了从没人帮她剪过指甲了,久违的温暖让她眼里有了泪光。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润清要走了,临走时润清从袋里取出两封信:“这是我在合川闲来无事时写的。”新月接过信依依不舍地送走了他。
晚自习,新月静静地读着润清的信,润清的字如他的人一样修长清秀,他把对新月的思念在信中化作缠绵的情话,看得新月脸红心跳,新月才知润清的文笔原来这样好,书信也有它的好处,能把平时嘴上不好说出的话尽情地表达。新月读到了他对学生时代的怀念,对时事的忧虑,新月的内心也翻江倒海,有许多的话想要对润清说,她取出了信笺,开始回他的信。
星期一有四堂数学课,课程结束还开了班会。一天下来嗓子疼,腿也酸,这当老师也是个体力活,没有好身体还真不行,润清自嘲着,一回到寝室就躺倒在床上。忽听到有人敲门,一听是隔壁的李老师的声音,就起身开了门。
李老师是和润清一起进校的历史老师,她个子不高,又瘦又小,那张脸也小得能让人忽略,说起话来声音细细的,她慌慌张张的走进来说:“文老师,我的房里躺着一只老鼠,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它赶走?”
润清听说是这个事,就和她一起走到她的屋里,李老师远远指着墙角说:“那只老鼠躺在那,还没死,但它也不走,就躺在那儿不动,我不敢碰它。”
润清走过去,是只小老鼠,它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它的样子不是饿的就是从屋顶掉下来的,它应该走不了了。”润清拿起屋内的扫帚和波箕把老鼠铲起来,果然它不动不挣扎,任由润清将它扫起扔到了垃圾堆里。
李老师不停地道谢,润清解嘲地说:“我们住的平房屋顶是相通的,这里就是耗子窝,每天晚上都能听到老鼠在屋顶打斗,有一个从屋顶掉下来也正常,李老师,以后再有老鼠掉下来只管找我。”
几天后的傍晚,润清从食堂吃完饭刚进屋,李老师走进来 ,她递给润清一个布袋:“文老师,这是我昨天回家带来的咸鸭蛋,吃稀饭很好的。”润清推辞不过,只好收了。李老师打量着润清的屋子,屋子里很整洁,被子也铺得齐齐整整,她赞许地说:“文老师的屋子比一般男老师的干净多了。”见李老师没有走的意思,润清拉出椅子请李老师坐,李老师看到桌上的一本拜伦诗集,就问:“文老师身为理科生也喜欢诗歌?”
润清笑笑:“没事随便翻翻。”
李老师又问:“听说文老师是重庆大学毕业的,我也在重庆上的学,只不过是女子师范毕业的。”
“哦。”润清在一边应着,李老师接着说:“文老师,我看你天天在学校住,家应该不是本地的吧?”
“我家在宜宾,回家不方便。”润清答。
“我家就在合川本地,以后如果文老师有什么生活上的不便我可以帮忙的。”
“谢谢李老师,我暂时没有什么需要的。”
两人一时无话,李老师站起身正准备走,看到屋角一只盆里放着换下未洗的外套,她走上前端起那个盆说:“我拿去帮你洗洗。”润清急忙阻止,她却执意说:“你才帮了我,我们这也算是相互帮助。”润清无奈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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