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记载,很早以前人们将每月的二十九日称为上九,初九日称为中九,而十九日则被称为下九。下九日是妇女们欢聚的日子,她们会在这一天置酒作乐,进行各种游戏,这种聚会被称为阳会。
下九日这一天,卫国女子不论是否出嫁,都会上街走走逛逛。
柴颜乘坐着马车,缓缓驶过长街,马车在醉仙楼停下。醉仙楼里的人忙出来迎接,“长公主”,那人乐呵呵的道:“您能来我们的这里,真是我们醉仙楼的福气呀!”恭敬的作出请的动作,“三楼雅间已经收拾好了,您里边请。”
柴颜倒也没有多说,那人在前面带路,她便来到了三楼雅间。三楼的风格不同于一楼和二楼,少了那些刻意的华美装饰,返璞归真,反而更能看出当年工匠们的卓绝技艺,这是一群能工巧匠啊。一楼那些欢闹声因为有二楼的隔绝,传到三楼时,声音已经非常小了。若将窗户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这雅间更是安静。
柴颜对引路的那人道:“等会儿会有一个姓孙的姑娘来找我,麻烦你把她带到楼上来。”醉仙楼伙计听了恭敬道,“好勒,您放心,人保准给您带到。”“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有事您就派您的侍女知会我们一声。”说着他看了碧荷一眼。
柴颜轻轻点了点头。醉仙楼那伙计说完话便行礼,退了出去。
此刻三楼雅间的另一间,香炉的青烟在窗户透过来的光线中缓缓起舞,优美的旋转着,弥散开了,消失不见。
雅间内二人正在博弈,棋子布满整个棋盘,密密麻麻,有白子,也有黑子。一时间,二人僵持不下,竟也分不出个胜负。
其中一个男人,乌发中藏有几根银发,面容稍显苍老,皮肤略略松弛,但依旧是不俗的样貌。这人紧锁眉头,一双精明的眼睛深深的望着面前这一盘不可能赢的棋局。他宽大且绣有精美云鹤纹的衣袖下伸出一只修长指节的手,从一旁取出一粒白子,却迟迟没有落入棋盘中。
他忽然爽朗的笑了,“行知,我现在比不过你了。”说着便将手中的棋子放到棋盘中,看向对面坐着的人。
对面这人端坐着,窗户里透进来的光,落在他身上,仿佛是神话里的仙人,丰神如玉兮,倜傥出尘,淡定从容,周围的一切于他如浮云。
这个叫行知的人便是赵括。今日的赵括因着休沐穿着更简约,不像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帝师,更像是一个闲散悠闲的居士。
赵括神情自若的拿起一粒黑子放入棋盘一处,终结了这僵持已久的棋局。他看向对面坐着的人,道“林相承让了。”
林相则摆摆手,“诶……”“小辈有能力是好事,我林元辅又不是输不起。”“况且我们这一辈人总是要老的,要从这个位子上让出来的。”“你们这一辈的人有才能,卫国才会有继续走下去的底气”“我们这一辈人也好放心的老……”林元辅语重心长的说。
赵括朝林元辅恭敬的行戢礼,“林相谬赞了,行知定然不负您的期望,愿为卫国长治久安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
林元辅亲切的询问道:“你家父身体还好吗?听闻他在扬州那边寻名医,东京城内的刘一手也被请去了……”“我今年正月还去过扬州,还见过你父亲呢,他身体那时候不是挺好吗?”林元辅一长串的问题。
赵括神情略微有些严肃,“多谢您的关心,家父身体很好……”他迟疑了一下,又接着说,“那些医师都是为家母请的……”
林元辅听后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他想了想又补充到,“刘一手的医术高明,想必你母亲的病很快会好起来的。”
……
二人一起离开了醉仙楼。
————
柴颜此刻正坐在雅间靠窗的位置,看着楼下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分别进入不同的马车中,缓缓驶离长街。
醉仙楼的三楼,人站在这里,俯瞰着东京城的千家万户,街道上,小巷中,人们三三两两,扯闲话,闹家常。摊子上刚出来的包子、馒头,还有煮好的面条,正冒着热气。路边的卖货郎的吆喝声,你一声,我一声,好似在对歌儿。这郎有情,那郎也有情。
这充满烟火气息的东京城让人怎能不爱?
正这么想着,雅间外传来敲门声,一道轻柔且羞怯的女子声音响起,“殿下……”
碧荷上前去开门,孙月娘正站在门口,有些无措的样子,脸羞红。碧荷对她的异样并没有什么反应,“孙姑娘,里边请。”
孙月娘跟在碧荷后面,来到雅间的里间,见长公主正靠着窗看外面的风景。她通过这扇大开的窗户看去,这醉仙楼周围都是些谋生计的人,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干着手头的活儿,只为在这繁华的东京城内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柴颜亲和的笑着,看向孙月娘,“月娘,快坐”,她招呼着月娘在她的对面坐下。柴颜递给孙月娘一杯茶,询问,“月娘,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孙月娘更加局促了,连忙接过柴颜递过来的那杯茶,低着头不敢直视柴颜。她怯生生的嗯了一声,但那一声嗯可能只有她自己听的到。
柴颜见孙月娘这般局促,爽朗的笑了出来。孙月娘听到她这般笑,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什么,眼神充满迷惑的看向柴颜。
柴颜道:“你现在可算是看我了”“我长的像会吃人的母老虎吗?你这么怕我”她说着,便摸摸自己的脸颊,看向孙月娘。
孙月娘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一个劲儿的摆头,“不不不,不是母老虎,殿下很美很美……”
柴颜笑着说,“既然月娘觉得我不是会吃人的母老虎,那为什么都不敢抬头看我呢?”她拉起孙月娘的手,“谢谢月娘夸我好看,月娘也很好看”柴颜真诚的说。
“今日是下九日,在东京城有很多好玩儿的,到了晚上更是热闹……”“上巳日见你后就觉得与你十分有眼缘,这不,想着今日将你约出来续续。”“我在宫里待久了也是十分无聊,就想找人聊聊天儿,解解闷儿。”“你不用那么局促……”柴颜有些苦恼的说。
柴颜给她介绍了许多东京城好玩儿的地方,还有这里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儿。月娘慢慢的便没有刚开始那般局促了。
————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何煜此时正喝着小酒,吃着小菜,靠着窗户,够着身子,听着楼下的艺妓弹的琵琶曲。那琵琶在艺妓的手下根根琴弦撩拨着,传出轻快悦耳的旋律。
一小厮急匆匆的推开门,“不好啦,不好啦,世子,不好啦!”小厮凑到何煜跟前,喘着粗气说道。
何煜嫌弃的往小厮屁股上踹了一脚,说“有什么不好的,你活得不耐烦了吧,你小爷我好的很!”
小厮缓了片刻,将刚刚没说完的话继续说,“世子……不是……是国公,是国公知道您又来醉仙楼了,要来抓你……”
何煜听后顿时收起刚刚吊儿郎当的样子。
只听那小厮接着说,“大姑娘让我来给您偷偷报信儿,说,‘不想挨打就赶快跑,先找个地方躲躲’。”
何煜连忙把手里的花生丢在桌子上,起身道,“还得是我姐!”他拍了拍那小厮的肩,道“事情干的不错,等我把这风头过了,回去赏你!”小厮恭敬的道谢。
何煜打开门刚想走,就看到家里那老头提着一粗棍杀进了醉仙楼。他惊恐的关上门,听到老头在一楼怒吼:“逆子,看老子今天不收拾你……”
何煜心里哭嚎到,“也不是非得收拾,啊啊啊!”他焦急的环顾四周,一扇窗落入他的视线,他迅疾打开窗,翻身下去。虽然下面有东西作为缓冲,但他还是摔了个狗吃屎。
如今也顾不上这点疼痛了,他扶着摔痛的腰,一瘸一拐的逃离这里。
远离了醉仙楼后,他撞到一个人。两人一起不耐烦的说,“不长眼睛啊!”何煜与那人对视,那人哈哈哈的嘲笑他,“哎呀,笑死我了,哈哈哈哈……”“何煜,你怎么这么一副鬼样子啊”说着她又大笑起来。
何煜有些无语,“林羡,你这个疯丫头,看别人受伤有这样幸灾乐祸的吗?”
林羡憋笑道,“别人受伤我不会笑”“但你会”说着她又笑起来了,“哈哈哈,你这纯属活该”“你爹要你读书,你天天呆在醉仙楼,我要是你爹,我早就要好好收拾收拾你这逆子”“让你休得猖狂。”林羡严肃道,“你爹还得是你爹”
被林羡戳了痛处,何煜黑脸,摆手“去去去,懒得和你说。”扶着自己的腰准备走。
林羡这才关心道,“你这……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何煜过几天依旧是条好汉!”何煜一手扶腰,一手冲身后的林羡挥了挥,自认为这个样子很是潇洒。
林羡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走远,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忽而意识到,何煜其实和她很像,一直被自己的父母逼着做不喜欢的事。他根本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而她也决不愿意随便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他们无声的做着反抗,能改变什么吗?
林羡向着醉仙楼的方向继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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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醉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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