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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七·神凤元年·皇后

明年、立夫人爲皇后。性險、妒容媚。自始至卒、譖害袁夫人等、甚衆。權不豫、夫人使問中書令孫弘、呂后專制故事。侍疾疲勞、因以羸疾、諸宮人伺其昬臥、共縊殺之、託言中惡。後事泄、坐死者六七人。

——三國志卷五十/吳書五/妃嬪傳第五

自丈夫去世后,孙鲁班常常带着全姑娘进宫,成功地为她和幼弟孙亮说了媒。之后,在孙权的默许下,她和未来的太子妃住进了宫里。入宫那日,她安排了下人收拾东西,自己则先去了袁夫人那儿。

“听说夫人近日饱受流言之苦,真叫人担心……我回了宫,头一回便特意来看望夫人,也想探探宫里的情况。”

“你呀,还是那么机灵!”袁夫人见她话里有话,情不自禁地笑道:“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能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吗?”

“那还请夫人明言。”

“近来二宫争权,我本无意于此。可不知哪儿来的传言,说我把侄女嫁给子扬,是在为争储铺路,为了做外戚临朝称制!”

“我看呀,是这造谣的人自己有这个心思。心里想什么,这看别人就是什么样。”

“我想也是。至尊怕是早就忘了还有这个儿子,何谈立储之事呢?”说到这儿,袁夫人不禁轻声笑了起来,“不过我看,公主想知道的不止如此吧?”

“夫人知我!”孙鲁班志得意满地笑了笑:“听说前些日子父亲关了太子和鲁王的禁闭,不知是怎么回事?”

“今年三月,左大司马朱然过世,至尊心里觉得难过,看着为二宫互相争斗的朝臣们,自然是更加不顺眼。”袁夫人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看那,这回是要两败俱伤了。”

“那……就没有朝臣敢谏言的?”

“你那个妹夫倒是又跑去给太子求情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那奇怪了,我刚刚从妹妹那儿来,没听说此事啊……”孙鲁班脸上是一副疑惑的表情,心里却默默记下了一笔。她来之前去了孙鲁育那儿一趟,本想探探妹妹的口风,怎想到顺着之前的嫌隙,两人又争辩了起来,最后竟闹得不欢而散……想到这里,孙鲁班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对了,现在父亲身边都有谁在侍奉?”

“潘夫人这几年常常带着皇子去至尊那儿,宫里都见怪不怪了;倒是新任中书令孙弘天天守着至尊,不知道藏的什么心思。”说道这儿,袁夫人不屑地“哼”了一声,仿佛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有趣。那我倒要会会他了。”

孙鲁班趁着皇帝午休的机会,把人唤到偏殿来:“找你来就是问几件小事,别紧张。”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取出一块方寸大小的金子放在案上。

孙弘瞟了一眼那案,低头道:“在下明白,一定知无不言。”

孙鲁班这才松了口气,悄声问道:“陛下最近待小皇子如何啊?”

“陛下老来得子,又常常与小皇子相处,自然是喜欢得紧。”

“那陛下最近精力如何?”

“那可不好说……”他说着说着,眼神又瞟到了那案上。

孙鲁班见状,不耐烦地叹了口气:“陛下要是起不了床了、拿不到笔了,或者说了什么糊涂话,你可得帮帮他。”听了这话,孙弘收回了方才的眼神,低头装作顺从的样子。

孙鲁班看他这副样子,心里满意极了。她微微点了点头,走到他身边,将那块金子亲自放到手里,又替他合上手掌,悄声说道:“至于怎么帮,到时候我会教你。”说完得意地笑了一下,转身便走。

孙弘见她走了,便情不自禁低下头,摩挲着手里的金子。就在这时,孙鲁班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身说道:“对了,今天的事,不许让任何人知道,包括陛下。”接着又走回来,凑在孙弘耳旁说道:“否则,小心你的脑袋!”

听了这近乎威胁的话语,孙弘不禁打了个冷颤。他望着公主远去的高傲身影,纵有思绪万千,也只化作了一声叹息——早就听说鲁班公主在宫中收买人心、为她做事,没想到有一天会轮到自己身上。也罢,在宫里总要有个靠山,那些王公贵族们的争斗,总不会波及到自身吧……

不出孙鲁班所料,第二年太子孙和被废、鲁王孙霸被赐死,几个月后,小皇子孙亮被立为太子;一年后,孙亮生母潘淑被立为皇后,年底,皇帝病重,诏孙弘为少傅、诸葛恪为太子太傅,受命辅佐太子。

“诸葛恪还没到?”孙鲁班刚进殿,便气急败坏地问道。

孙弘见状也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只好转移话题:“大将军还在路上呢,您别急……倒是皇后那边……”

孙鲁班听了这话才坐下来,气喘吁吁地问道:“皇后怎么了?!”

孙弘嗫喏着把头低了下去:“皇后最近总是问在下……问……”

孙鲁班见他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猛拍了一下桌子怒道:“问什么?!”

孙弘犹豫了片刻,才鼓起勇气“问……问在下吕后之事!”

潘淑要是作为太后同吕后一般摄政,那自己至今苦心经营的一切岂不是化为泡影了?!

“倒是挺敢问的,那就让她亲自见见吕后问问吧!”孙鲁班只觉胸中一团火烧得正旺,只得猛拍了下桌子泄愤。

孙弘被这一声吓得不敢再说话,呆呆地立在一边。孙鲁班这才开口道:“上次的事,你干得不错。”

孙弘心中暗喜,却只是拘谨地点了点头。孙鲁班则继续道:“这次也照旧吧。”说完便拂袖而去。

神凤元年,刚刚成为皇后不满一年的潘淑被几个受了煽动的宫女在睡梦中缢死——中书令用虚无缥缈的承诺收买了人心,翌日便将此事泄露给了皇帝。那几个宫女为自己的轻信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幕后黑手则隐身于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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