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玩什么游戏?”
听见林桉的询问,像是蛆一样团在被子里拱来拱去的左柚停了下来。她沮丧地把脸埋进枕头里,不想面对自己要去宠物医院的事实。
“不是游戏桉桉,是因为我很快就要去面对一个冷漠无情的冰块了。”
林桉不解,“那你可以不去。”
这个话题对于这颗星星来说有点深奥,左柚捧着林桉的脸,“总之就是我要去升级打怪了。”
就连林母也劝她休息一天再去,可左柚哪敢请假,昨天给盛刺猬发的短信就像是沙子飘进了大海,根本没有动静。
医院24小时都有人在。据可靠消息,昨晚原本是盛弈值班,但他突然出了点状况,临时换成了项浩宇,估计今天也不会来。
只要不和盛弈硬碰硬,事情就变得好办起来了。
左柚在心里罗列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祈祷时间可以冲淡一下两人之间不美好的气氛。在找到其他老师之前,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跟在盛弈身边学习的机会。
然而神算不如人算,左柚的完美计划里显然没有“和盛弈在医院门口面面相觑”这一环节。
有内鬼!
在盛刺猬开口扎人之前,她先发制人,鞠躬向盛弈道歉,“抱歉老师,我昨天……”
“进去吧。”
很显然,盛刺猬的反应也不在左柚的设想里。她一脸错愕,盛弈已经先她一步进去了。
这不得看两小时毛茸茸安慰一下受伤的心灵?左柚只得满脸疑惑地跟在盛刺猬屁股后边,同时用眼神给项浩宇打电报:什么情况?
一无所知的项浩宇无辜耸肩:不知道啊!
他跟着盛弈进了办公室,“不需要再休息一天?身体吃得消吗?”
“没事,昨晚辛苦了,你回去休息吧。”
话虽如此,但盛弈的状态比熬了一宿的项浩宇好不了多少。他眼底泛着淡淡的乌青,唇色也有些苍白,“今天的预约不多,况且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盛弈不做过河拆桥的事,项浩宇心里已经有了底。他没再多言,给左柚送定心丸去了。
盛弈坐在椅子上,微微蹙起的眉头宣告他此时的烦闷。
玳瑁跑到他腿边亲昵地蹭着,盛弈周身柔和下来,他把猫抱在怀里,手指在猫头上的百会穴处游走,语气极为温柔,“昨晚做梦了吗?”
舒服到打呼,玳瑁勉强告诉他自己一夜无梦。
在吃了那份没完全煮熟的蘑菇后,出现幻觉的盛弈可以说是做了一夜的噩梦。
看见自己的手上开始长毛的时候,盛弈先是联系了项浩宇让他来顶一下班,随后打车赶去了医院。
随着时间的推移,幻觉开始加重。周围的物体明显变得更大,换句话说,是自己的身体变小了。不仅如此,他的视野更加广阔,洞察力也越发敏感。
盛弈很快接受了自己变成猫这件事,毕竟等到症状减轻了,幻觉自然会消失。
他以猫的视角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全新的世界,就在这时看见了那个噩梦般的女人。
短短的十几秒里,左柚的视线由疑惑变得虎视眈眈。在她唇边的笑容变得恶臭时,她四肢并用地朝自己扑了过来。
“放开我。”不知为何躲避不开的盛弈选择冷着脸和左柚对视。
“盛弈……”
听见左柚口齿清晰地喊出自己的名字,盛弈还以为事情掌握在自己手中,直到他紧接着听见左柚电报似的吐槽。
透亮的猫瞳孔从无波无澜的椭圆菱形变得越来越大,而后即使光线不亮,他也眯了眼睛。
这是生气的信号。
既然对他有这么多不满,一开始为什么挤破脑袋都要留下来?
盛弈扭动身体想要挣脱开,这幅猫的外壳也用哈气来表达自己的反抗。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左柚不仅没有消失,甚至变本加厉,在自己面前猖狂地宣告她要拿逗猫棒。
左柚:“哟,小东西还敢哈我!来人,我的逗猫棒呢?”
盛弈:“……”
她手中应声出现逗猫棒,事情发展的走向告诉盛弈,他现在在左柚面前完全就是一只猫,并且物种隔阂之下,他们根本不能沟通。
警惕的盛弈再次用哈气来警告左柚不要上下起手。
理智告诉盛弈不能被牵着走,然而猫对于移动物品天生的好奇和来回的挑衅驱使他抛弃理智去追逐逗猫棒。
最先腻的人反倒是左柚,一人一猫再度陷入僵持。
左柚接下来的招式直接拿捏住了猫的惰性。
纵使盛弈足够冷静,这幅身体也彻底沉浸在了温柔乡里。
头,肚子再回到脑袋,连续的手法证明左柚确实了解如何攻略猫,就连变成猫的盛弈都难以招架。
“小样,看姐迷不死你?”
又欠又嘚瑟的声音被灵敏的猫耳朵捕捉,左柚手上的动作也应声停止。
趁左柚有所松懈,盛弈挣脱开她的魔爪,同时反抗她的触碰。连续几个来回下来,左柚又说要一步到位跟他唠唠。
盛弈的鄙夷完全展现在了猫的眼神中,左柚继续道,“怎么不说话,有心事啊?”
“……”此刻肢体语言也许能更好表达盛弈的意思。
然而不等他动手,率先映入翡翠眼的是左柚垂头时落下的晶莹泪珠。
一开始只是一颗,随后泪滴落下的地方不断绽开晶花。
左柚的声音里不可避免地染上哭腔,说的也许是她坚持要留下来的原因。
似乎并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盛弈坐在她面前,因为她今晚说的种种想起来很久之前听过的各种各样的话。
纯粹的猫眼里浸上他心里的情感。
体内的毒素一点一点消退,盛弈眼中的世界也逐渐回归正常。虽说中毒后出现的幻觉就像是怪诞的童话,但盛弈依旧觉得这个幻觉有些太过真实。
使得他把有些事情放在了心上。
盛弈把玳瑁抱在怀里,一人一猫无声相处在一个安静的空间里。
昨天的雨已经化成了水汽藏匿在城市各处,只有玻璃上的水迹能证明雨来过。
玻璃是单向透视的,盛弈观察着过路的行人,他们或结伴而行,或三两成群,面上的笑容是盛弈从未想过会出现在自己脸上的。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应该让她留下来?”
盛弈低头看向怀里的猫,沉声继续道,“不只是传递知识。”
玳瑁往他手里蹭了蹭脑袋,猫眼半眯起来,肯定他的问题。
盛弈看向窗外,呢喃开口,“看起来身边要多一只聒噪的鸟了。”
项浩宇回去休息了,每台手术自然都是盛弈和左柚搭档。
即使知道盛弈这人就是惜字如金,但左柚还是对自己的去留隐隐不安。
内心忐忑的左柚闲暇时想的都是怎么巧妙撬开盛弈的金口。她用猫粮逗着处于观察期的小猫,一个人自言自语,“小朋友,你说我要怎么开口嘞?直接问,那他可能会重伤我,不行不行。”
她的碎碎念在盛弈办公室门打开的一瞬间戛然而止。无处躲避的左柚可以说是手忙脚乱,最后只能佯装镇定,慢动作似的检查小动物们的情况。
身后传来的任何一点动静都让她心惊胆战,现在早就过了下班时间了,但左柚一直在纠结和盛弈的开场白。
终于,身后这尊大佛开口了。
开局就是暴击,“你是在赚钱吗?”
淡然的声音却让左柚差点流泪跪下。大哥,你怎么就跟钱过不去了呢?!
左柚只好装傻,好似没发现盛弈在她身后,强撑镇定抱着怀里的缅因猫一起转身,讪讪道,“我想着检查完他们的状态再走。”
盛弈立刻意识到对方误会自己的意思了,这样的语气和神态如他所料不适合交流。他抿抿唇,长长的眼睫在脸上投下一块阴影,思索片刻后,还是直接结尾,“回去吧。”
这根本没给话题留周旋的余地!
是不是昨天出现幻觉背刺他被发现了?
左柚的内心已经痛哭流涕了。她试图观察盛弈的表情,可这张臭脸冷漠到一辈子都难长一条皱纹。
左柚干脆自暴自弃,想着盛弈不让她留下来的话她就半夜偷走所有小动物让他后悔一辈子!
话说如此,她还是很没出息地小心翼翼询问,“那我明天还能来吗?”
“嗯。”
嗯?!
左柚傻眼了,大魔头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吃菌子麻痹脑神经了?
“收拾收拾回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换好衣服的左柚还处于一脸懵的状态。出来看见盛弈站在原本她站的位置,正在给长了猫藓的猫上药。
“那我回去了老师,明天见。”
盛弈又是那副不想开口的死样子。左柚瘪了瘪嘴,心想还是别自讨没趣了。取了昨天落在门外的伞就准备走了。
盛弈却在此刻开口:“我刚刚的意思是,沉默是金。”
左柚满头问号,盛弈已经在说完话的时候就回到办公室了。她抱着伞,愣是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这才想明白盛弈是在解释那句“你是在赚钱吗?”
她朝办公室的方向瞅了一眼,不免觉得这个人怪搞笑的。
闷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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