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宅院都有五感屏蔽,房间内发生的一切,外头的裘疆都不知道。
裘疆想必同被拿下暂停时间的苍同洋一样,都会认为谢九辛毫无反手之力。
按照他两的预想,此时的谢九辛应该顺利被苍同洋拿下,共赴**。
苍同洋能出现在这,想必是与裘疆做了什么交易,而正是因为这个“交易”,不会让裘疆这么快就发现不对劲。
而这,恰好给了谢九辛准备的时间。
谢九辛将苍同洋抬到床上,只不过半刻钟的时间,苍同洋背部的伤口已愈合了大半。
谢九辛低头摸了摸自己冒血的手腕,这就是有死者和不死者的差距啊。
将苍同洋抬到床上还不够,谢九辛又给他灌入了很多裘疆派人用在他身上的安眠药,就是这些药物,让谢九辛在前三个月都没能逃脱裘疆的控制。
接下来,就是准备如何对付裘疆了。
在外厅的裘疆,想着谢九辛被苍同洋强迫,应该不会那么顺利,便耐心的等足了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里,光是在脑海里想象谢九辛会如何屈辱、如何不堪,却又不得不面对必须低头于人的场景,就让裘疆的嘴角眼角都闪着愉悦的光芒。
谢九辛这一身傲骨,也不是那么难折断么?
裘疆想到激动之处,恨不得直接撤去宅院的五感禁制,好身临其境观摩谢九辛的痛苦,但最后理智拉住了她。五感禁制是万万不能撤去的,如若让被困于此的谢九辛通过五感像外界传递了信息,那谢九辛会被救走,而她则会被谢一冭真正杀死。
无论是哪一个后果,裘疆都不敢拿来赌。
直到距离苍同洋离开过去了两个时辰,都没有再现身之后,裘疆突然就开始慌了。
她猛地一下从幻想的场景抽身出来,迈着短腿,飞奔前往谢九辛的院子。
待裘疆一下子冲到房门前,她的脚步停下来,里面过于安静。有关谢九辛强大、狡诈的记忆重现浮现在她脑海里。
谢九辛这会已经将苍同洋制服了吗?
“堂堂特级,难不成竟然会败在一个废物手里?”裘疆这心底对苍同洋不屑,可她自己,却也在犹豫着,不敢就那么推开房门。
就在裘疆犹豫着要不要开门的时候,却感到脑后一阵劲风袭来,竟然是谢九辛挥着鞭子朝她脑后袭来。
“你恢复了?不可能!”裘疆不信谢九辛能恢复得如此之快,就算他再厉害,在摄入量九个月的神明果实之后,也该虚弱无力。
谢九辛自然没有恢复力量,他刚刚使出的那一鞭,已让他足够吃力。
裘疆想反击,却发现脚步却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不对劲,这不对劲,裘疆扶着墙想到。
谢九辛剩下的最后一点力气,使在鞭子上,鞭子往前一戳,直击裘疆心脏,感受着鞭子的刺入深度,他皱了皱眉,太浅太浅,若是以前的他,轻松一鞭,鞭子便能穿透心脏,从背部冒出来,而现在,却只刺破了一层皮。
但这也足够了,谢九辛嘴角带笑,他在鞭子上涂上了裘疆特制的安眠药,还是最纯的药物,只要一点点,就能让人昏睡。
“你——”裘疆的脚步越发的虚。
谢九辛很满意这个效果,裘疆困惑的表情更是让他心里畅快,可他不打算让裘疆知道,从裘疆回到宅院的那一刻,她喝的茶水,吃的点心,都掺入了被稀释的安眠药,他自己掺了一点,侏儒小爱也帮忙掺了一点。
但侏儒小爱帮的最大的忙,是给了他几个地狱果实,他吃下了,作为交换,他给了侏儒小爱同样数量的神明果实。
给裘疆掺入的被稀释的安眠药只是开胃菜,他刚刚的一击才是绝杀。
他成功拿下了裘疆的暂停时间。
看起来似乎很简单,可只有谢九辛知道,他其实是堵了一把,而他赌对了。和冭帝斗了这么些年,裘疆早已是外强中干,只剩下一副花架子。
谢九辛划开裘疆的颈部动脉,鲜血呼呼地往外冒,这还不够,流血的速度太慢,谢九辛又割开了裘疆几处动脉,让鲜血继续往外涌出。
放血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用神明果汁替换裘疆身体里的血液。
也许是裘疆想长久地折磨谢九辛,也许是裘疆留着谢九辛还有别的用处,也许是谢九辛太过强大难杀,裘疆并没有选择用神明果汁替换谢九辛全身血液的办法,而是每天当中分时辰缓慢灌入神明果汁,一步步蚕食、削弱谢九辛的力量。
“你在对我做什么?”裘疆不能动弹,但却还能说话。
“在对你做对我做过的事情。”谢九辛回答道。
裘疆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眼神狠厉,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我带着不甘死去,可我也拉了你垫背,你很快就要体会到我所体会到的一切,死亡,真正的死亡。谢九辛,祝你力所不及,所欲所想,全然落空,我在死亡里等你。”
谢九辛手中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将最后一口神明果汁灌入裘疆口中,“死去的人永远不会知道答案,你如何得知以后如何呢?再也不见了,裘疆。”
听到此话的裘疆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很快,起效的神明果汁抹去了她眼中的光彩,死亡让一切消于无形之中。
谢九辛静静地守在裘疆身边,死亡让裘疆继续的侏儒面孔笼罩上了一层冷峻的色彩,过了一刻钟,裘疆弥散的瞳孔没有重新聚集光彩,依旧是一刻钟之前暗淡的模样。
“原来这就是死亡啊。”谢九辛喃喃道。
亲眼所见,亲身所感,让谢九辛对真正的死亡有了实感。
裘疆的死亡,让谢九辛的心有片刻的松动。裘疆是他的对手,或者说是敌人。但在一开始,裘疆算得上是他的朋友。
贵人不死者和侏儒的关系,一直以来都是在松动、对峙之间反复横跳,很多年前,不少贵人不死者都和侏儒有着不错的私交,互帮互助,无明显界限分隔。
谢九辛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裘疆和乌梦,裘疆和他年纪相近,却从未吃下过一个神明果实,她身量不高,仿佛是甘愿被侏儒的烙印伴随一生,直到后来,谢九辛和裘疆翻脸,他才明白过来,裘疆不愿意吃下神明果实的举动,并不是无所谓身高外形,而是她在用这种办法在提醒她自己,她究竟遭遇了什么。
谢九辛拿起桌上的绷带和药水,因他一直在被裘疆往体内输入神明果汁,为了避免他敞开的四肢血管切口发炎发烂,裘疆派人给他准备了不少伤药。他仔仔细细地给自己四肢上的伤口上药,眼下的他,几乎等同于是一个有死者,他身体上的伤口,再也不会那么容易地愈合。
临走之前,谢九辛忘了一眼**地躺在床上的苍同洋,可惜啊,神明果实不够,不然也该好好教训教训他。
谢九辛破了此处宅院的五感屏蔽,相信不用多久,冭帝的人就能找到这。
等谢八珉和一一本队的人赶到宅院之时,就发现裘疆躺在地板上,死得透透的。
整座宅院,除了死去的裘疆,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而裘疆死去的消息,已经经由不死者特有的五感传递通道,传了出去。
远在千里之外的冭帝,总算是可以高枕无忧,睡个好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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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九辛自述:
我是在部洲七九八年九月初一早晨卯时,在东胜的谢家大院里来到这个世界上,在谢家同辈中,我排行第九,爷爷给我取名谢九辛。
按照部洲的习俗,我和部洲的每一个人贵人不死者一样,平淡地度过了我前六百三十一年的人生,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我安排了一些事情发生,其中有按照我曾计算到的结果发生的事情,也有一些让我出乎意料的事情,然而,总体而言,我的人生并未偏离我的设想计划太多。
在我诞生的第六百三五个年头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几乎让我又“诞生”了一次:
在九个多月的昏迷时间里,裘疆一直给我灌入神明果实,我前面人生的努力没有白费,持续一年的神明果实输入之后,我还是活下来了,只不过,我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如果不依靠地狱果实续命,不过短短几十年的时间,我很快就会死去。而这也告诉了我,世界在按照计划中的前进。
非常——新奇的体验。
难道不是吗?
我的身体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按理说,我无论如何也不该再怀疑这变化的发生。
但我还总是感觉到这并不是真实的。
我怎么会如此容易地死去呢?
如今,我倒是想知道,周亮是否还会一如既往地说服他自己,他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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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的孙望,在接下来的五年时间,老福清陪着孙望走遍了大衍朝廷,这一次,孙望没有像上一次一样,只匆匆停留,这一次,他看遍了这个曾属于他的国家,曾属于他的人民。
“福清,你的头发越来越白了。”五年过去,孙望看着福清的头发越发灰白,这灰白的头发,就是提醒他时间流逝的证据。
福清只呐呐迎合,“是啊,人老了,头发就会自然而然地变白变灰。”
“福清——”孙望考虑了很久,还是开口对福清说道,“你把这个吃了吧。”
孙望朝福清递过去一个地狱果实,这枚地狱果实也在世间经历了岁月,它已经失去水份变得皱缩、干瘪,光凭这幅丑模样,说是能让人长生不死的神奇果实,只怕是少有人信。
福清低头细细看着这枚地狱果实,“老奴想念先皇,陛下,这枚果实,老奴就不吃了吧。”福清拒绝了孙望递过来的果实,“老奴追随先皇的选择。”
“连你也……唉……”孙望叹息道。
福清却注意到了孙望语气中的挣扎和迟疑,“蜉蝣朝生暮死,老奴活了八十余年,够本了,陛下还年轻,往后还有大好时光呢。”
一主一仆,继续在朝廷行走,行走让孙望感受到朝廷疆域之辽阔,多么难以置信,当这片土地在他的管辖之下之时,他不曾亲眼见过这块土地,当这片土地不再属于他之后,他却走遍了每一处地方。
“福清,你说这是我的幸运还是不幸?我究竟是在皇宫时拥有更大的世界,还是如今拥有更大的世界?福清,福清?你怎么不答话?”
孙望伸出手推搡身边的福清,老太监却一头栽了才去。
“福清!”
一探鼻息,人已静静去了。
“福清!!!”
侍候了两代君主的老太监,在平静中安稳离世,没有任何痛苦,享年八十三岁。他陪伴了孙望三十一载时光,如今,人生中接下来的路,要靠孙望自己走了。
按照福清生前的遗愿,孙望将他葬在了先皇皇陵中,又亲自取了福清的贴身衣物与平日里用惯的器具,在他的家乡早已逝去的父母身边造了一座衣冠冢。
待福清的丧事办完,已过去了月余。
“小殿下,跟朕走吧。”在这个时候,冭帝又出现在来孙望身后,自上次洽谈之后,冭帝时隔几个月就会出现在孙望面前,每当这个时候,福清就会适时地消失。
孙望从未拒绝过谢一冭,这一次,他却开口说道:“我知道的,你之所以同意‘有死者保护’,并不是为了保护有死者,而是为了保护不死者,不死者世界需要的神明果实原料,来自有死者。我跟你,不应该维持这样的关系的,谢殿下,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吧。”
“小殿下,我们之间的关系?什么关系?朕时隔几月来找你睡觉的关系?小殿下,你是不是不太明白,与朕之间的关系,不是你想停止就能停止的。”谢一冭散开孙望的发髻,她最爱看他披散头发的模样。
孙望闭上眼睛不去看她。
“小殿下,五年前朕已下发诏令颁布‘人主’制度,天下是朕的,你也是朕的。”谢一冭直接说道。
孙望被谢一冭拉进了朝廷皇宫,孙望好几日都不理谢一冭,反而每日天还未亮,就骑马去先皇皇陵,在皇陵里一待就是一整天,晨起幕回,一连半月,都是如此。
过了先皇忌日之后,孙望再也没有去皇陵,反倒是找上了谢一冭,“给我一枚新鲜的地狱果实吧,我那几枚,都皱得过分了。”
谢一冭笑了,“你竟然愿意吃下地狱果实了?这样才好,你长久活着,留在我身边,不也很好吗?”
孙望没有回答,谢一冭只顾着笑。裘疆已死,新宠爱的小孩不再任性,冭帝没了烦恼,又觉得生活开始无聊,不过这一次,身边多了一个有意思的小孩,日子会要有意思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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