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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夜阑灯·曦惊变

锦京城的梆子敲过三更时,临江仙居的朱漆栏杆上已挂满醉客的荷包。

夜雾裹着脂粉香,画舫上传来新填的《雨霖铃》,偏被沈令荒腔走板的嗓子糟蹋成艳曲。他与一帮商贾官宦世家的狐朋狗友们歌舞升平,赤脚踩在绒毯上,金樽里的葡萄酿泼湿了半幅《春宫秘戏图》,正搂着个胡姬要亲嘴,忽听得楼板咚咚震响。

"沈三哥好兴致啊,哟,不巧,林二少也在。"梅竹青踹开雕花门,玄铁护腕上还沾着景王府的沉香灰,"介意加个人吗?北境马奶酒喝腻了,来讨杯断头酒。"

沈令手里的琉璃盏"当啷"落地,溅起的琼浆浸透了工部侍郎林亦家二少爷的孔雀氅。

"接着奏!接着舞!"林秦拎着半坛梨花白倚在阑干,"沈老三,你爹不是说临江仙居的胡姬能旋三百圈不倒?"

沈令慌忙去捂他的嘴:"我的祖宗!现在可不是说醉话的时候..."话音未落,林家二少爷突然踉跄起身,镶满东珠的腰带"当啷"坠地。

"梅、梅将军,梅兄..."他醉眼朦胧地扑向梅竹青,"好久不见啊!听闻你大胜达恒,以少胜多,当真我大梁朝之楷模!嗝……久闻边境苦寒啊,小梅将军穿肚兜的年纪便离开了这锦京的温柔乡,去吹那天山的风雪……"满座寂静中,梅竹青反手将人按在案上,冰镇葡萄贴着他脖颈滚进衣襟。

"林二郎这身细皮嫩肉,倒比北境的马鞍软和。"梅竹青醉眸里淬着寒光,"不如过后替小爷我吹吹天山的风雪?"

胡姬腕间的银铃骤响,屏风后霎时窜出七八个持刀护卫,却在看清来人的刹那僵成木偶。

“梅……梅竹青!嗝……你这北境疯狗这是做甚!我看你是在蛮荒之地撒野惯了,没见过锦京的天有多高,地有……地有多厚!”林秦神志不清,大着舌头口不择言,“我可告诉你!只要我……我爹一句话,就是断了你北境粮草你也不能奈……奈我何!”

“哟,林二少怎的开始替衙门做事了?”梅竹青笑道,眼底却并无笑意,“我说北境这批棉衣里夹得怎是柳絮?小爷还想替你们辩白呢,这下看来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明日我便去问问大理寺,去问问太子,问问陛下,他们是如何做的事!”

沈令突然打翻酒案,青瓷盏碎在林二少脚边:"醉话连篇!还不快扶林公子去醒酒!"两个龟公架起人往外拖,沈令陪笑道,“竹青啊,这林二少的为人锦京人尽皆知,不过一个纨绔废材,他今日所言真假不知,但与我沈某人可绝无关系啊……”

"都滚出去。"梅竹青没听他是如何极力撇开关系的,反手甩上门栓,绣春刀劈开珠帘,"听说沈兄前日得了坛西域火云烧?"

沈令喉结滚动,胭脂顺着脖颈淌进衣领:"竹青啊,你这是......"话未说完,玄铁护腕已抵上喉头,铁片刮得他生疼。

"三更天还描眉画眼的,沈尚书若知嫡子这般做派......"梅竹青指尖抹过沈令唇上口脂,猩红蹭在青玉案上似血,"你猜他那把老骨头经不经得起御史台参本?"

画舫忽地倾斜,江风卷着雨丝扑灭半室烛火。

沈令在黑暗里摸索火折子,腕子却被铁钳般的手扣住:"火云烧在梨花橱第三格,鎏金壶盛着的便是。"他声音发颤,"今日刺客之事......"

"叮"的一声,绣春刀挑开鎏金壶封泥。烈酒混着硫磺气冲得梅竹青眯起眼,他仰头灌下半壶,喉间灼痛稍解了胸中郁气:"沈三哥这酒,倒比景王府的汤药够劲。"

沈令缩在绒毯里,看着少年将军将火云烧往伤口上浇。酒液混着血水流过狼头刺青,在青砖上汇成蜿蜒的小溪。"竹青何苦......"他刚开口,空酒壶便擦着耳畔砸在描金柱上。

"你也配叫我竹青?"梅竹青靴尖碾碎满地珍珠,"四年前朱雀街刑场,你们沈家的马车轧过曲氏女眷尸首时,车轮声可比这珠子响得多。"

沈令脸色倏地惨白。他记得那日暴雨如注,望着高耸宫墙,父亲在轿中轻笑:"落毛凤凰不如鸡。"

"陈年旧事......"沈令话音未落,咽喉已被铁鳞片勒出青痕。梅竹青眼底映着跳动的烛火,像极了雪原上饿了三日的狼。

"沈群当年给陈相递的密信,如今还在东宫案头罢?"少年将军突然咧嘴一笑,“如何?沈兄可有大义灭亲,自行向圣上检举的血性?”

沈令垂眸不语。

梅竹青见他这副鹌鹑样子,去哈哈大笑起来,展开双臂,莫名的抱了沈令一下。

“竹……小梅大人……这是作甚?”沈令大气都不敢出,唯恐这位喜怒无常的阎王再发难。

梅竹青的笑声在他耳畔回响,“沈三哥啊,你当真是十年如一日的见风使舵啊!”

沈令嘴角抽了抽,无语凝噎,不禁腹诽道:这梅家二少,是特意跑着来羞辱他来着。

“真的,”梅竹青放开他,继而搂着他的肩膀,目光炯炯,“小爷我七年后再会锦京,物是人非事事休,唯有你,亲切到让人想揍你。来,咱们兄弟二人干了这杯,不醉不休!”

江风撞开雕窗,将《春宫秘戏图》卷进浪涛。沈令瘫在满地狼藉里,看着梅竹青倚栏痛饮。火云烧混着血腥气在喉头翻腾,少年将军忽然纵声长啸,惊起夜泊的寒鸦。

"痛快!"梅竹青摔碎最后一个酒坛,摇摇晃晃指向沈令,"比萧少卿那病猫有趣多了!"

"竹青醉了。"他颤巍巍去扶,却被铁靴踩住袍角,"我差人送你回梅府......"

"回什么回!"梅竹青踹翻紫檀案,玉杯金盏碎作满地星子,"小爷自己会走!"他拽过沈令的织金外袍擦刀,血渍在雀纹上晕开残梅,"去,把唱《破阵曲》的哑女叫来!"

更漏声穿过雨幕,画舫突然剧烈摇晃。梅竹青拎着沈令的领子撞开舱门,江风混着冷雨泼醒三分醉意。他望见对岸景王府的琉璃阁还亮着灯,忽地将空酒壶掷向江心:"萧少卿——"

回声荡过九曲桥,惊起夜鹭扑棱棱飞入雨帘。沈令趁机挣脱桎梏,却见少年将军仰面倒在甲板上,任由冷雨浇透铁甲。

"......他说雪爪猞猁爱舔钢夹。"梅竹青突然笑,腕间金铃叮咚作响,"可他萧叙自己,不就是个镶金嵌玉的钢夹子?"

沈令缩在舱角不敢接话。他看见梅竹青摸出枚鸽血玉扣,对着残月看了半晌,忽然扬手要扔进江中。玉扣脱手的刹那,对岸琉璃阁的灯火倏地灭了。

"叮"的一声,玉扣砸在沈令额角。少年将军摇晃着站起,足尖一点,往暗夜深处去了。

翌日清晨,梅府。

梅府的青砖地上凝着晨露,梅竹青正将染血的护腕浸入冰水,忽听得前院传来铁甲相撞的脆响。他甩了甩指尖水珠,绣春刀尚未出鞘,锦衣卫的鱼鳞纹披风已卷过影壁。

"小梅大人昨夜可睡得安稳?"千户魏庭按着绣春刀柄,玄色官靴碾碎阶前残菊,"林侍郎家的二公子,寅时三刻被人发现溺死在临江仙居的后巷。"

梅竹青拎起酒坛灌了口隔夜冷茶,喉结滚动间瞥见魏庭腰间金鱼符——那是东宫特赐的提刑令牌。"林秦那软脚虾,"他嗤笑一声,"莫不是醉后失足,反倒要小爷背锅?"

魏庭鹰目扫过院中老梅树,枝桠间还挂着半截断箭:"侯爷说笑了,只是昨夜临江仙居的哑女指认,您与林公子有过争执。"他忽然压低声音,"下官还听闻,林二少后颈有个狼爪形伤痕,与您绣春刀的口径......颇为相似。"

刀光乍现,梅竹青的绣春刀已架上魏庭脖颈:"千户大人这栽赃的手艺,倒比醉仙楼的厨子利索。"铁护甲擦过官服领口的银蟒纹,"不若让小爷瞧瞧,你这身皮子底下——"

"梅将军慎言!"魏庭身后闪出个绯衣太监,正是东宫掌事苏宁尚苏公公,"太子殿下有令,请大人往典狱司喝杯茶。"他抖开明黄绢帛,晨光映得"即刻提审"四字如血。

梅竹青盯着绢帛边缘的墨渍,忽然想起昨夜林秦扑向他时,袖口沾着的朱砂——与东宫文书的印泥如出一辙。他反手收刀入鞘,靴尖勾起石凳上的玄色披风:"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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