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池鱼 > 第1章 第 1 章

第1章 第 1 章

“萧云霁,崇山峻岭,大漠孤烟,只要你想要,我都会为你取来。”

梦中的少年郎眉眼依旧,坐在千鲤池边的大石上,满眼笑意地看向自己,“所以,你想要我的命,我也给你。”

萧雨正欲上前去,然而下一秒,周遭环境一变,已是塞外大河,那人只是看着他,随后便直直坠入身后湍急的江水之中。

“贺渊!”萧雨惊呼着跑到水边,却只看见河中倒映的明月,以及在层层涟漪上,映照出自己的模样——身着龙袍,两鬓斑白,脸上沟壑纵横,眼神混沌。

而池底的人,面目依旧如少年时一样,安安静静地躺在水下,任凭萧雨怎么伸手,也触碰不到分毫。

萧雨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来,身上早已被冷汗浸透,靠在床脚守夜的陈福听见动静,迷迷瞪瞪地站起来:“殿下?”

萧雨深吸一口气,平稳了自己的呼吸后才道:“什么时辰了?”

陈福正要回答,外面却传来的打更声,已是五更天了。

“今儿是贺世子回朝的日子,石渠馆不上课,眼下时辰还早,殿下再睡会儿?”陈福试探着问道。

萧雨摇摇头:“伺候起身吧。”

萧雨重生至今,已五月有余了。

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前世从不受宠的皇子一路走到九五之尊,靠的不是温良;而他能稳坐皇位大权在握三十载,也不是因为他仁慈。

自私自利,冷心冷情,这是萧雨对自己的评价,并且引以为豪。

萧雨的来时路血迹斑斑——亲人,友人,师长,他手上沾了许多亲近之人的血,每一个都是他在无比清醒的状态下做出的决定,因此他也从未后悔过。

这么多条人命中,只有一个人是例外,那便是贺渊。

萧雨生母位分低且走得早,使得他比起兄长来,并没有得力的母家相助,而他能走到九五之尊的最大原因,便是贺渊。

身为定国公贺家唯一的孩子,贺渊自出生起便获得了无数关注——太后娘娘是他姑奶奶,皇后娘娘则是他的亲姨母,在这偌大的宣朝宫城中,“贺世子”的面子甚至比萧雨这个皇子都大。

就算当今陛下并非太后亲生,皇子公主们见到贺渊,也少不了“表哥”、“表弟”的亲热喊着。

萧雨也不知道自己自何时起入了那位无法无天的贺家世子的眼,随后也就半推半就与他厮混到了床上。少年人的情事荒唐又缠绵,情到浓时也会情啊爱啊地张口就来,只是嘴上再甜蜜,身体再沉沦,萧雨的脑子始终是清醒的——风流之名响彻京城的贺小公爷,怎么会有真情呢?

而自己也不过是用这副皮囊,换取贺家的权势罢了。

萧雨以为他和贺渊之间,一个贪权,一个好色,本无什么情分,萧雨本身也不屑儿女情长,却不料到了最后,那人明知是陷阱,还是义无反顾跳了进去,只为给萧雨一个更安稳的朝堂。

帝王无需对臣子有愧,但是多少次午夜梦回,萧雨梦见那张静静沉在水底的脸,都会觉得——萧雨或许是有愧于贺渊的。

除了自私冷血之外,萧雨自认自己还有一个优点,那便是对自己坦诚。

或许,自己终究也只是一个凡人而已,血肉之躯,到底还是无法真正做到断情绝爱,既然做不到,那么就不要勉强自己了。

于是,带着岁月沉淀的经验与记忆,萧雨以一种冷漠地方式去审视自己的一生后便决定,这一次,权与情,他全都要。

时值惊蛰,天气阴晴不定,昨日还晴空万里,今天一早便有些阴沉沉的了,到了午后天黑得如墨一般,不多时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暴雨如注,萧雨坐在花园凉亭的石桌边,如同前世一般,等待着贺渊的到来。

贺渊领兵一早还朝,先见陛下禀报军情,之后去太后和皇后宫中请安,然后……便该来这里,与自己相见。

贺守拙,自苍耳河一战,你消失在滔滔江水中,我们已经……三十年未见了。

近乡情怯,即便萧雨重生后已经小半年了,即便萧雨为了今日相逢做足了心理准备,可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见到贺渊,萧雨还是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会发现自己与之前的不同吗?如果自己能遇见重生这样的怪事,那么贺渊他是不是也可以重生?杂乱的思绪纷扰着萧雨的脑海,他正纠结着,余光却见重重雨幕之后有人影走来,霎那间脑中的种种思绪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地之间,惟余贺渊一人。

萧雨不由自主起身,走到亭边,隔着雨幕与那人对望,一时无言。

来人打着伞,头戴雪柳软脚幞头,身穿绯色圆领锦袍,上边用金银线绣着锦鲤纹,金镶玉的蹀躞带掐着窄腰,愈发勾勒得少年身姿挺拔,玉树临风。

“好巧,七殿下也在这里赏雨。”贺渊话语中带着萧雨熟稔又怀念的戏谑,眼如点墨,似笑非笑地看着萧雨。

萧雨该感谢这场暴雨,掩去了多余的声音与颜色,让贺渊不能在第一时间看清他的表情,否则贺渊就会知道,萧雨此刻有多失态。

强行收敛了心神,萧雨才开口:“贺守拙,好久不见。”

“守拙”是贺渊的表字。

贺渊听见萧雨的称呼,表情一时间变得奇怪起来,撑着伞往前走了几步进了亭内,“你这么喊我,到让我觉得惶恐。”贺渊收了伞,随后凑近了萧雨,仔仔细细上下打量,瞧了半晌才道:“仿佛高了些。”说着比了比自己的身高,“再长长就和我差不多了。”

熟悉的气息猛然靠近,萧雨有一瞬间的恍神,但很快便清醒过来,与贺渊坐在亭内的石桌边,“守拙一去西南小半年,连年都没在京里过,想来又长见闻了。”

“你今天说话怎么感觉怪怪的?可是在怨我出去太久了?”贺渊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献宝似的递到萧雨面前:“这是我们家的栗子糕,我从皇后娘娘那里顺出来的,知道你爱吃。”

所以,贺渊是把他们家进给皇后娘娘的栗子糕,又顺了出来?意识到这一点,萧雨长长叹了口气,前世萧雨只觉得贺渊得宠,所以做事无法无天不计后果,现在萧雨则反思自己的记忆是不是美化了贺渊不少,这是个脑子正常的人能干出来的事?

“怎么叹气,不爱吃了吗?”贺渊说着掰了一小块点心尝了尝,“嗯嗯,味道没变,还是你爱吃的那种。”

算了,他拿都拿出来了,也不可能再送回皇后宫里去,这么想着,萧雨便也拿了一块送进嘴里,随后便是熟悉又怀念的清香糯软在口中化开。

自贺渊离世后,萧雨便再也没有尝到这个味道了——他也曾让御膳房去做,但无论御厨怎么做,都不是当初他吃到的这个味道。

“怎么样怎么样?还是你喜欢的味道,对吧?”贺渊满眼希冀地看着萧雨,后者最终只得无奈地点点头,“是我喜欢的。”

“我就知道你喜欢。”贺渊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得意,“还是京里好啊——你不知道,西南瘴疠之地,冬日阴冷得很,好多兵士都病了,这趟剿匪可把人累坏了。”

“剿匪虽累,但守拙这身衣裳,也不是白穿的。”萧雨看着贺渊身上的绯色官服,“你这一身绯色,多少读书人一生都求不到。”

宣朝官服,四品五品为绯色,贺渊剿匪有功,前线军报传回京里后,陛下便升了他从四品的折冲都尉,率府军轮戍京师,今日也是穿着新官服面圣的。多少读书人一生都求不到的绯色衣,贺渊穿在身上时还未及弱冠。

“我自然是要努力些才可以的。”贺渊小声嘟囔着,萧雨一时间没听清,正欲追问,贺渊却道:“你今日说话怎么怪怪的?你从前都是叫我‘表哥’的。”今日却一个劲儿地称他的表字,虽说贺渊对此并不反感,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哦?守拙不喜欢?”萧雨微微挑眉,眼波流转间,带了些许调笑挑逗之意,贺渊看得一愣,随后目光中带了几分审视的意味,声音也沉了几分:“云霁今日,确实不同以往。”

“云霁”是萧雨的表字。

萧雨闻言只是托着下巴,轻笑一声,眼神直直看着贺渊,没有丝毫闪躲:“守拙说说看,哪里不同?”

贺渊只是看着萧雨,没有说话。

“没记错的话,守拙离京前,赠我同心佩,我以为是在表明心迹。”萧雨说着,从腰间取下那枚同心佩,放到两人面前,“还是说我理解错了,表哥原不是这个意思,是我自作多情?”

贺渊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一回京就能听见萧雨说这样的话,一时间愣在原地,良久才回过神来,心情却有些复杂:“我对你好、赠你玉佩,的确是存了那样的心思,但我希望你回应我,是因为你也喜欢我,而不是因为……”贺渊的话没有说完,萧雨心中却已明了。

贺渊希望萧雨也同样喜欢他,而不是为了求一方庇护而已。

前世的萧雨并非在此时与贺渊挑明,但是两人确定关系时,贺渊也曾对他说过同样的话,当时萧雨嘴上虽然应了“我心悦你”,心中却在冷笑——萧雨压根不信贺渊有什么真心,所以口中的话,也不过只是**罢了。

然而现在……

萧雨听见贺渊的话只是轻笑,随后依旧托着下巴,眯着眼睛有些好笑地看向面前风流俊美的少年:“若我说,我便是看上你们贺家的势力,求世子庇护呢?”

贺渊一时语塞,不知该作何反应。

萧雨见状便将那枚同心佩交还到贺渊的手中:“表哥的心意我知道了,只是我少年失怙,与妹妹相依为命,虽为天潢贵胄,但日子……表哥也是知道的。我没办法如表哥一般活得恣意潇洒,表哥要寻的真心,我这里是给不了的。”随后又将桌上的糕点包好推回到贺渊面前:“纵使皇后娘娘宠溺,我也不值得表哥如此,这样的事情,以后还是免了。”

贺渊看着手中的玉佩和面前的糕点,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我远征而归,你便是与我划清界限的吗?”西南冬日阴冷难熬,战场上刀剑无眼,贺渊出身军武世家虽不惧生死,但到底也有心绪不宁的时候,若非想着远在京城的萧雨,只怕贺渊的日子还要更加难过。

可自己满心欢喜地来见他,他便是这样对自己的吗?

“不是我要与表哥划清界限,实在是,我非良人,做不到表哥希望的那样真心实意地爱慕,为了不耽误表哥,所以还是一早说开的好。”萧雨说着,转头看向亭外重重雨帘,“正因为表哥待我好,所以我不忍与你虚情假意地在一处。”他完全可以说出贺渊希望的答案,然后与他再度耳鬓厮磨,就像前世一般,以萧雨今时今日的能力,绝不会教贺渊发现一点破绽。

但是萧雨不忍心,也不屑——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这张脸、这个人,对贺渊有致命的吸引力,即便他如此说,贺渊最终也还是会乖乖到他身边。

倘若玩脱了……那么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表哥远征而归,想来定国公夫妇必然十分思念,纵然此刻风急雨骤,表哥也还是早些回家的好,免得让父母挂念。”萧雨说罢起身,撑伞正欲离开,却被贺渊按住了肩膀。

“雨天路滑,我背你。”

贺渊话中听不出多余的情绪,不等萧雨回应,便背对着他半蹲下,萧雨见状暗暗勾起嘴角,随后攀上了贺渊的背,给两人打着伞,顶着大雨离开凉亭。

“你怎么一个人出来,陈福呢?”贺渊的声音在雨中被消弭了不少,但萧雨趴在他背上,听得无比真切,“表哥此刻问我这事,也太晚了些——我让他们在东边候着,一个人出来,自然是为了等表哥。”

贺渊一滞,随后垂下眼眸:“怎么,当着宫人的面,不好拒绝我?把他们支开是为了给我留面子?”还真是细心。

“明明是表哥拒绝我,怎么倒打一耙?”萧雨的眼中带了几分淡漠,只望着前路,“我并非不愿和表哥在一处,只是做不到表哥心里希望的那样罢了——倘若表哥能接受,这样大的雨,不正好隔绝旁人,任表哥为所欲为?”

贺渊闻言喉头滚了一下,随后像是掩饰什么似的,扯开了话题:“再过两个月便是你十八岁生辰了吧?过了十八便可出宫开府了,可想好府邸在何处?”

萧雨:“这种事哪里由得了我做主,我又不像太子殿下和四哥那样得宠,自然是父皇指了哪里我便去哪里,况且太子殿下近来身体欠佳,父皇心情不好,我也不想为这点小事去烦他。”

“这事可不能随意,到时你住的地方离宫里百八十里远,连早朝都要比别人早起一个时辰。”贺渊皱着眉思索着,却也没在这件事上继续和萧雨计较。

萧雨知道这人一早便开始给自己选府邸,此刻也不说破,任凭贺渊独自纠结,他只看着贺渊这副模样,心底便莫名欢喜起来。

看,就算自己方才对他说了那样的话,风流满京城的贺家世子,还是会为了自己的事情焦头烂额。

不多时两人出了花园,陈福和一众宫人早已等候多时,贺渊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与萧雨话别,萧雨心中好笑,但面上也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与贺渊拱手作别。

皇帝不是太后亲生的,所以萧雨和贺渊只是名义上的亲戚,没有实际血缘关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

服输

狩心游戏

伦敦没有雪

小船三年又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