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卢绾负气而走,急投东唐湖府去。
李镜怕他因一时之怒与东唐君闹个反目,更误救人之事,颇不值当,便驾急风直赶,待想将人截停,再好言相劝。偏那卢绾执拗,无论李镜如何叫唤,他只浑不理睬,驾住云头不按。
李镜见不是讲话的势头,暗想:“他正在气头上,我越是紧赶,他越不会听的。”便假意落后了一段,放出话道:“卢绾,我有一事要告你知道,于那救人之事必有助益。此去不远便是锦临,我在城东外三里的淮水龙王庙等你,你爱听便来,不爱听便罢!”言讫,再不追赶,自行掉转云头,果断投锦临去了。
李镜曾得过秦恕的授手施恩,加之又是下辈,访淮水龙王庙时,不敢造次,眼看将到庙头地界,便按落云头,沿着小林道,徒步走上庙去。
走不多时,就见一矮丘上有两庙并座。庙面青瓦红栋,金漆黑匾,铜鼎香火甚盛,正殿边上有一棵老李树,枝叶蓊翳,有些年头了。
李镜不久前在锦临落难,卢绾曾提议他避到淮水龙王庙,当时自恃身位非凡,不愿在小水神庙存身,也不承望一番周折之后,还得拜这庙来。此时此景,李镜才心感世事无常,暗自一叹,整衣入门,到正供主殿前,望淮水龙王一拜。
拜毕,二进后殿,见后殿更为辉煌,进门就见十六盏锦鲤莲花灯座,两排分列;东西墙下,有四座应侍童子像,各个兰手拈珠,单手捧瓶,再抬头看时,猛就见那东唐君的金身供在后殿中央,半跏倚坐,垂目含笑,右手执一株半开碧桃。
李镜心头格愣一跳,转瞬明白过来:这是都江境界,怎么会供淮水龙王庙?这实则供的是东唐神君庙,只因东唐君与淮水龙王深有渊源,故此双庙并供了二神。主殿正供淮水龙王,后殿供奉本地司水神君,而周里人图简便,便之唤作淮水龙王庙了。
他怔怔立于堂前,仰目凝看着那东唐神君像,心想:“命缘这东西,果真是无可走避的……逃得开这人,终究躲不开这庙。”
正想时,突然闻门外风声骤至,紧接一个沉厚声音叫唤:“七太子安在?”
李镜心神一下回转,忙奔出庙门一望,就见卢绾环手抱剑,端立门外,脸上犹带严凝之色。
知他余怒未消,李镜少不得要陪些小心,当下展颜迎道:“你总算肯来啦。”
卢绾不接他寒暄,照直问:“你叫我来,救人那事是有何见教?”
李镜道:“我不这样说,只怕请不来你。”卢绾不豫道:“这么说,你是没有要事相告了?那咱也无话可谈。”说罢,调身要走。
李镜忙叫住:“卢绾,东唐的秉性我比你清楚。他谋事向来周全,没把握的事,他不会教你空跑一趟的。你这趟差你上山,要么另有所谋,并不是为救白晓;要么,他打开始就没想为你救人。就怕你贸然投回湖府,于事无补,反遭算计。”
卢绾冷冷一笑,说:“七太子是怕遭我算计,还是怕我去寻你那东唐君闹事?你也不用劝了,这湖府我是去定的。救人失事的本情,我必要跟东唐君问个清楚。”
李镜皱眉道:“你能问,他却未必就跟你说真话。”
卢绾“唔”的应了一声,手指在剑鞘上轻轻点敲,似在思量什么,双目紧盯着李镜说:“你这话却说得很对,我也正愁要如何套得他真话。我空手无凭,这事情不好谈,需得寻个凭持才好办。”
李镜哑然一笑,道:“你又能找到甚么凭持呢?”话问出口,方见卢绾直勾勾盯视着自己,他心一提,暗说“不好”,已见卢绾身形一闪,单手猛擒过来。
这来势极急,李镜不及抽剑,起掌一格,打挡三合,终究他是不善掌脚功夫,卢绾掌路一变,好轻巧钩住他右手腕,往身前就是一拖。眼看要为他所擒,李镜急中生智,法气急催,振得银水剑一鸣,倏地自右袖底穿出,好似一枚袖箭,直射卢绾面门!得亏卢绾也留了个神,青锋剑倒上一削,锵地一响,将银水剑打开。
二人各退数步,镇身立定,四目对看着。
李镜恐他再攻,拦手叫住:“卢绾,你不用使这种手段!你若好言相求,我跟你回湖府一趟,又有何难?”
他受了秦恕之托,本就要回湖府,送递物件,顺势跟了这卢绾去,横竖是不亏的。可卢绾不知这一节,见他这么顺当就答应,反起疑心,冷笑道:“你这么甘愿,是真心想帮我,还是真舍不得那东唐君?”
李镜听了,怒气一下撞上心头,几欲回嘴骂他,又觉吵坏了事两头无益,暗下忍了一忍,敞亮声道:“你休说淡话。我且问你一句,倘或我跟你回府,算你欠我一桩人情,你认不认?”
卢绾心想:“若要力斗,我未必十拿九稳擒得住他。可要答应这桩人情,又恐日后不好归还。”沉吟半晌,到底摇头:“如果这桩人情债,是要我帮你谋夺天吴,那我不能答准。”
李镜说:“天吴这事,不是非你不可。你不愿,我自有办法调度,不劳你搭手帮忙就是了。”
卢绾说:“既然如此,七太子又何苦赚我这份人情?”李镜道:“人情是不嫌多的。闲时治下,又岂知忙时用不着?你但凡点一点头,我就跟了你去。”
卢绾爽快道:“好,那我答应了。”又把手向李镜一招,“你过来罢。”
李镜识得卢绾有些日子了,深知此人虽勇决重义,但有时行事手段,颇也不端,只怕他口上顺应,却使巧来擒。李镜便一动也不动,续道:“我话还未说完。我能跟你回去,但我有一个条件的。”
卢绾冷笑道:“你要怎的?我进城请个八人大轿,抬你回去?”李镜瞪他一眼,答道:“我要你暗下带我入府。”
卢绾闻言,心底忽然被点得一亮。他虽不知李镜盘算何事,却隐约知他此行回府,必定另有所图,当即哈哈一笑,环臂抱手盯着他说:“七太子,你是想潜回湖府,让我搭手帮你一罢?托我办事,还倒赚我一桩人情,你当我是甚么好糊弄的蠢人?”
李镜见他将话挑破,不怒反笑,说道:“我没当你是甚么好糊弄的蠢人。我跟你算不得深交,可相识至今,也拿你当朋友,可你上来就动刀动杖,要捉要擒,拿我去献事!我为求自己周全,诈你一诈,有甚么不该?”
卢绾听到“拿你当朋友”,想不到李镜点出这么一句话,不由一愣。
李镜接着说:“我追你到此,不是为了拦你,只是看你急怒上头,怕你虑事不周,投到东唐府去,反遭人拿捏。你倘或真心想救人,就听我一句劝——东唐那性子不轻易受人拿捏,你别想拿人、拿事胁迫他;倘或闹个不好收场,你日后再想依仗他救人,就再不能够了。”说罢,把手一执,辞道:“我话说至此,也算尽了朋友情分。请了。”回身便去。
这边卢绾因救人未得,出灵修山后,一路积怒在心,只想着要追究东唐君本情事责,闹个不得不休。此时听了李镜一番肺腑话,不由心头一动,总算沉静下来。
他望着李镜背影,想到东唐君差遣各路游驻,正寻这小太子行踪,而李镜担着一身祸事,既回不了东海,族兄里全无帮应,左右更连个使唤也无,处境委实可怜。一思及此,卢绾也不忍束手坐视,扬声叫住:“七太子,请留步。你若想进府,带你一程罢。”
李镜回身问道:“你这话当真不当真?”
卢绾说:“如你所言,你我相识一场,也算朋友。你既赠我一番善言,我也不妨帮你一桩好事。可你想清楚了,东唐湖府进去容易,出来却难,我能带你回去,但若你在湖府陷身,不能自救,我是不会再授手相帮了。”
李镜见他目色殷切,言语甚诚,心知不是假话了,点点头道:“那是自然,各自担待罢。”卢绾看出他有些难处在身上,便问:“你冒此大险,是否府中有甚么重事,跟那四渎梭相关?”李镜却道:“你既然不能相帮,不必知道太多,免得遭了连累。”
卢绾见他话虽轻,但意甚决绝,心知不便多问。
二人说到此处,待要离庙登程。忽然之间,听得一阵微嗽之声,从庙外路传来。
卢、李二人循声就望,见一位老翁手拄竹杖,顺着林路徐徐走来。他走一下停半晌,步步颤巍,好容易走到庙前,见有二人立在老李树下,忽然喜笑颜开,遥遥叫唤道:“有人在哪!来!来帮个忙……嗬嗬……”
卢绾见这人来得蹊跷,自己这等耳目聪灵,竟未先察觉,暗想:“这位不知甚么来路?”遂向李镜递了一眼色,早提备起来。李镜与他所想不差,忙上前作揖道:“老先生好?”说着,伸手就要搀他。老翁把手一拦,呵呵笑道:“不必搀啦!”一面说来,上下端量着李镜。
李镜也打量着他,见这人高额厚唇,霜眉银髯,穿一身春绿翠竹纹长衫,腰结万寿乔松玉宝带,带上悬一个紫金葫芦和一对碧玉佩环。似在那儿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便又问:“老先生,你是来拜庙求事?”
老翁笑道:“我不拜庙,也不求事,专为这李子来。这树结满果了,我想采一些带家尝尝去。”一面说,一面颤巍巍走到李树下,拿杖头拨了拨李树枝头,说:“我让仆从到上溪汲水去了,你们帮帮我,打些李子下来罢。”
李镜一听,心中纳闷:“三四月时节,哪有李树挂果的?”举头一望,却惊见树上硕果累累,压得枿枝低垂,一颗颗李子青嫩油亮的,看得人口生甘津。
李镜暗暗吃惊,更觉古怪,他诧望了老翁一眼,有心探其虚实,便道:“老先生,这李树不在时令下果,又无人摘撷,必不悦口,怕是取来淹酒也会渰烂。你不必白费功夫去采它。”
老翁笑道:“我让你采,自然不费我的功夫。”
李镜被这一句顶在那儿,蹙了蹙眉,但见此人行止乖歧,心想:“我且看你是有何来头,又要捣鼓出甚么来。”便道:“既然老先生这么说了,你且挑。相中哪个,我给你采来。”
老翁摆手摇头说:“我老眼昏花,哪里看得见?我叫你采,自然也要你挑。你挑全树尽好的给我,我要正正十二颗。不要多的,也不能少。”
李镜道:“好,那你稍候。”抬起头来,环树而走,仔细选着李子。但见一个头匀称又色泽光亮的,李镜便拈诀运气,当空一掸,气劲过处,“啪”的一响,李子应声落下,李镜便一手抄住。他每接一个,就给那老翁递一个。卢绾见状,不好空立,也帮眼挑选起来,他相中一个,递剑就往枝头一击,连蒂打下来,也递给那老翁。
老翁抖开下摆,将青李一个个兜着,待接满十二个,一迭声夸道:“好好好,好得很!每一颗个头都好,多谢了啦!”喜笑颜开,只乐得扬手跳脚,似孩童一般。
李镜见他言行烂漫天真,倒不似有歹意,不由莞尔:“不过是些李子,又有甚么好稀罕的?把你欢喜得。”那老翁数完李子,又向李、卢二人说:“你们俩再从树上,各摘一片叶子来。”李镜见他还来使唤,好气又好笑,想道:“罢了,李子都挑完了,再摘片叶子又何烦呢?”当下随手扯了一片给他。卢绾也依着办了。
老翁接了两片叶子,抚髯而笑,说道:“我出门匆忙,身上也没带甚么好物,无可酬答二位。我平生最能占筮,且为你们各起一枚摘叶卦,聊表谢意罢。”他两指将叶片一捋,摊在掌心,细看脉纹,半晌,举目向卢、李二人一望,问道:“你们想求问甚么?”
卢绾救人不顺,自出灵修山来,心头悬着的只有这事,哪里有心思弄这些玄虚?只不好驳了老翁一番心意,干脆道:“我刚失了人。老先生若能起卦,就请帮我问一个‘寻人觅物’罢。”
老翁点点头道:“你这一卦,乃‘鲸鱼未变’之象。若问寻人觅物,那是求仁得仁,尽应所愿了,虽然有一场费心劳图之苦,但终可得着。属大好之兆。”
卢绾原不信卜卦,但失意之中,听得一番向好之言,任谁都欢喜。他神色一宽,忙抱拳谢道:“多谢老先生的吉祥卦,望承好言。”
老翁摇手道:“你既问来,我依卦直说,何用道谢?”又转问李镜:“小公子,你想问卜何事啊?”
李镜低头寻想片刻,方道:“我幼年之时,身体欠安,父兄曾为我求问过一卦,乃‘抱虎过山’之象。我想问一问,此劫如何可解得?”
那老翁“啊”的一声,捻须含笑,徐徐摇头道:“这‘抱虎过山’乃大凶之象啊,一旦发事,凶险无穷,问卦者若非命绝身死,也有大祸临前,且此祸必累家邻。此卦之凶,求谋多辛苦,求解不得力……”
李镜听到此处,徒然色变,怔怔然立在一旁,戚然低头道:“那……那我当应此卦,也是命数了。”老翁道:“这‘抱虎过山’卦,原有消解之法。当时若行此法,此劫未必不能渡过。”
李镜道:“起卦之人当时也说了。要我父兄觅一处灵湖福泽之地,将我养住至及冠,方接回府,足可化解。虽已行了此法,可我如今还应此卦,且我已身在凶事之中。”
卢绾瞧他难掩忧色,插口道:“听听便罢,起卦卜事,未必灵准的。”
老翁瞪了卢绾一眼,气鼓鼓抢出一句:“当然灵准。”
李镜苦声一笑,摇头叹道:“为我起卦的那人,卜卦真真是无不徽验的。罢了……既然此劫求解不得力,我也没甚么好问了,且行且看罢。”
老翁闻言,捋了捋须髯,一副傲然自满之态说:“我的卦也很灵准。”
李镜心想:“起那卦的人,乃上霄长生境太元天君所起,其专司天运命数,难道你比他灵准?”但见老翁一脸逞强好胜之态,气鼓鼓瞧着他,李镜一时答也不时,不答也不是,只好道:“既然老先生的卦也灵准,我正要登程去一处地方,且问一问前程罢。”
老翁说:“小公子不必灰心。你眼下这李叶卦象,并非‘抱虎过山’,乃是‘困龙得水’。此卦若问前程遭遇,乃是危局解化,遇难成祥之象。”他一面说,一面将那李叶按入李镜掌中。
李镜接过来,谢了一声,那老翁忽然仰天哈哈大笑,偏他体胖身圆,笑时腰抻太过,脚下一趔趄,眼见就要跌倒,李镜忙俯身搀了一下。
老翁稳了稳身,扪心连声呼道:“好险呀好险,真是谢谢你啦。来,这个也给你罢。”又将一枚青李子,按在李镜掌心。李镜啼笑皆非,心想:“我给你摘的李子,你倒又用来谢我!”却还是接住了。
老翁手指点了点那青李,笑眯眯地附到李镜耳边说:“待李待李,我此前来,其意并不在这李子。你道是哪个李?”李镜一怔,再望他腰间那对玉环葫芦,突然灵光一闪,“啊”地叫了声,道:“你……你是太元天君?”
老翁朗声又笑,欣慰道:“我那命卦,果然灵准得很,我今时已亲自验看过了,很好!七太子,你保重罢。”言讫,一手兜住衣摆和青李,脚下生风,忽然健步如飞,直奔向那老李树去。
卢绾惊觉,纵身往前一拦,喝声:“站下!”
那老翁身影一闪,已转至卢绾背后,一下撞入了李树的浓荫之中。卢绾回身追到树后,已不见了人的踪影,只余得一阵笑声,亮似洪钟,在四周回回荡荡。
李镜又惊又奇,往手中一看,哪还有甚么青李?竟是一枚指头大的音柬玉石,石上有韶海辟水音令符文。李镜想起大哥说过,若事情备妥,即发付人报信给他,心想:“这差来的人竟是那太元天君!”
李镜怕卢绾见信,忙将手握住,脸上神色自若,却已凝神听着音石中的信报。
只闻得李奕声音,在耳边回荡道:“三日后,我领四海诸众,于灵修北峰置阵伏兵。倘或万事毕具,我便于山内降三刻时雨。七弟来时,但看有无雨情,即知是否备置妥当。”
得了大哥这一封音信,李镜一时如得定心丹,整个人都踏实了。正就此时,卢绾巡看一圈,从李树后走回。李镜悄然将音石袖住,敞声问他:“人不见了么?”
卢绾也未察出异样,只问他:“你说这人是太元天君,是也不是?”李镜道:“我只在幼时与太元天君有过一面之缘,刚才猛然一见,不大认得,如今细想之下,倒似了七八分。应该错不了。”卢绾思索半晌,沉吟道:“他何故在此地来呢?”
李镜生怕音石传信的事漏了破绽,忙遮掩道:“太元天君专司天运命数,我猜他必是自知与你我有一丝善缘,特来揽结了。”卢绾不置可否,只捏着手中一枚李叶卦,轻轻揉捻,犹自寻思不语。李镜怕他寻想太多,反而不好,特拿话岔他:“事不宜迟了,我们这就回东唐湖去罢。进了府门,你寻个僻静处放下我,我自有去处。”
卢绾应了,二人便驾起云头,望东唐湖去。
那湖府隐在十里红霞阵内,如驾云飞腾而入,府地不可见,需在湖东桃林中走动,才能找到入府道路。二人看看将到桃花林,便按下云头。卢绾不便让李镜化了身形,将其纳在袖中,直入林去。
他走入桃林不远,忽然前方有一片袅袅清雾,相旋四散,莲子从中信步走出。只见她穿着一袭浅黄裳罩白纱衣,似梨花初绽蕊,十分清嫩柔丽,望卢绾盈盈下拜,笑道一声:“卢公子,你好呀!”
卢绾见她出阵来迎,心觉不对头,便抱拳还了一礼,叫道:“莲子姑娘,卢某从灵修山攒程而回,有一要急事,需与湖君当面请示机宜。有劳通禀!”
莲子笑而不应,只踮脚朝他身后张望,问道:“伏廷呢?”卢绾不料想她会问及伏廷,眉头一皱,答道:“伏廷不曾到,只有我一个人。”
莲子失望地“啊”了一声,就说:“那卢公子你请回罢。湖君有令,若非伏廷、白眠二人同来,不得放任何人逾府门一步。”
卢绾闻言陡然色变,心中恨想:“必是东唐君故意将事做坏,无意见我,故此派莲子前来留难,挡我在门外。”他见念莲子弱年少女,不好横打硬闯,便又强按怒意,振声重申:“我今日必得进府复命,还请姑娘速去通禀罢!”
莲子迎着他一副寒眉冷目,半点不惧,还自袖手含笑,柔声答道:“我说了不禀,就是不禀啦。卢公子,你请回罢。”
卢绾心底狠意一立,怒想道:“好!既然你这女娃娃强人所难,我挟下你再硬闯入府,须怪不得我!”手里暗下一运气,俟要攥拳攻上,忽然一个声音从林中传到:“且慢!莲子姑娘,我可来啦。”
新年过得差不多了,还是要祝福一下诸位新年快乐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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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青李送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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