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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四十四章

符阳公主再三叮嘱这事儿还是没能瞒得住。

李靖安在梁王府见到宇文明孝的时候,她已然知晓,不但她知道,恐怕整个长安城已经人尽皆知符阳公主今日在光德坊遇刺。

光德坊那个地方本来就是住宅密集区,消息控制不住情有可原,符阳公主想的是能瞒一会儿是一会儿,好歹让她先查清楚始末,哪知还没等她调查清楚,这个消息犹如石击水面一下子在长安城炸开,没过多久连宫中的虞帝都惊动了。

天色阴沉,外面小雨淅沥,雨滴如珠滴落,越下越大,王府的高墙飞檐浸润其中,阖府上下除了雨声寂静非常。

李靖安很少跟宇文明孝回王府居住,因着梁王近日生了一场小病,宇文明孝回来侍疾,与其两头跑,索性住在王府。

屋内烛光摇曳,宇文明孝拿着书卷在棋案旁陪李靖安吃夜宵,李靖安一手捧着她的夜宵,一边与宇文明孝玩双陆棋,还不时抬头用眼睛瞄她。

宇文明孝手握书卷,目光落在书上没有抬头,启唇轻言:“何事?”

李靖安抱着粥碗小心翼翼问道:“符阳姨姨没事罢?”天子脚下,公主遇袭,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足以引起轩然大波。

宇文明孝扫了眼棋盘,抬手挪了一步棋,气定神闲回道:“没事,不用担心。”

不同于旁人,她好像并没有将今日之事放在心上,仿佛一件寻常小事般的平静。

“哦......”李靖安继续埋头吃粥不再细问,看这反应应该是没事吧?

思绪转移回棋盘上,专心钻研棋路,双陆类似于飞行棋,虽有一部分运气在里面,但走法策略也相当重要。公主棋艺高超,什么棋种都玩得转,尤其是象棋,可以一对十的那种车轮战,可谓是相当厉害。

上一世手把手教过自己,自认熟稔她的战术走向,但每次还是会被她按在地上碾压的程度。

正当李靖安想着如何行棋时,宇文明孝捻着手中的棋子漫不经心问了一句:“你说大郎要将那处宅邸送给符阳姑姑?”

李靖安抬头嗯了一声:“是这么说的。”

“好看吗?”

“哈?”李靖安疑惑了,不关心你姑姑怎么样了,关心宅子好不好看?

宇文明孝没当一回事又问了一遍:“那宅邸修建得好看吗?”

“……很漂亮,看起来就很贵。”李靖安疑惑不解,“干嘛问这个?”

“看看姑姑喜不喜欢。”宇文明孝又走了一步棋,“这么说便放心了。”

李靖安满头小问号:“?”现在是关心宅子好不好看的时候吗?

她想了一晚上,该如何将自己知道的信息不露声色地透露给公主,一晚上都在等着能多问自己几句,结果就来了一句宅子好看吗?

好看...吗?你确定?

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宇文明孝收起书,站起身,有些疲倦:“喝完粥,看会儿棋谱就去睡罢。”

“阿姐不在这里睡吗?”李靖安几乎脱口而出。

听到这话,宇文明孝转身低眸望她,眉目多了几分肃穆清冷:“你还是小孩子吗?整日要人陪.睡?”实在不是想对她严厉,只是这兔崽子惯会得寸进尺,陪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接二连三下来就不愿一个人睡了。

“不陪就不陪嘛,又凶我”李靖安起身端着碗去到一边,行行行,我走,我离着你远远的行了吧?

宇文明孝:“……”瞧,不满足她就给你来这出,对着干,越来越难带了。

幼时小厚脸皮长大亦是如此。

“你过来。”

“不。”李靖安很有骨气。

最后在宇文明孝的凝视下,还是认怂过去了。

走到跟前,宇文明孝一手一只拎起她两只小耳朵,莹润的指尖捏的她有点儿疼。

李靖安立马弱小可怜又无助望着她,捧着碗露出一脸怂样开始装无辜,转移话题:“你要喝吗?”

李靖安被拎着耳朵贴在宇文明孝身前,抬头无辜望着低头凝视自己的宇文明孝。

宇文明孝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再给我淘?”

李靖安刚吐出半个“没”字,一对上宇文明孝凝视的目光紧张地咽了回去。

“还敢吗?”

李靖安迷茫:“啊?”

宇文明孝手上使了几分力气:“又给我装听不懂是不是?”

李靖安痛得一咧嘴,踮起脚尖赶忙求饶:“听懂了听懂了!”

外边阿四迈着急促的步伐慌里慌张进来,看见眼前场景,立时呆住,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自家公主教训姑娘的事情要紧还是外面的那件事要紧。

宇文明孝放了李靖安,顺手冷着脸拍了下她的后脑勺,一边若无其事问:“何事?”

阿四赶紧说道:“公主,咱家大郎君和楚王府的二郎君广川王打起来了!殿下这会儿早已歇息,没敢去惊扰他和孺人,公主快去看看罢!”

宇文明孝听了没什么反应,而是先走到书架旁放下书卷,这才漫不经心问了句:“二郎去了吗?”

“二郎君过去劝架了,不知能不能劝住,广川王发了好大的火,说是要跟大郎君没完。”

宇文明孝反应平平,淡淡应了一声,透过窗望了望外面渐下渐大的雨,没多加思量就说:“有二郎去就够了。”

李靖安&阿四呆住:“???”这都不去看看?

李靖安皱起小眉头仔细想了想,立马说道:“阿姐我替你去看看,我不怕淋雨。”有热闹都不去看,这怎么能行。

宇文明孝一把拎住她的衣领:“乱跑什么,待着。”

阿四尴尬站在那里,她毫不意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还不知道她么,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她。

李靖安眼巴巴望着她:“阿姐真不去看看吗?万一打得太激烈了拦不住怎么办?万一再惊扰到梁王殿下,殿下又该责怪了。”她对此甚为苦恼,怎么可以这么不在意?即便不在意,连热闹都不去看吗?

就这么不喜欢看热闹吗?

好失落哦,这个世界上还有不爱看热闹的人......

此时庭院的屋檐下,脸上重重挨了一拳的宇文焕躲在宇文烨身后朝向不远处的宇文则喊道:“不是我不顾兄弟情面,实在是事有不巧,偏偏有外人在,我是想瞒也瞒不住,而且京兆尹姚知古向来是直肠子,油盐不进,我没办法,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去与大父交待罢!”

“宇文焕你!你行啊你!上次我问你,你是怎么跟我说的!”宇文则气得胸口起伏,怒指向宇文焕,“响午发生的事,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传遍整个长安城,我不信你没在其中搞鬼!”

宇文焕买走废宅的事自己知道的太晚,知道的时候宅子已经建得差不多了,前些日子找到他旁敲侧击,竟然跟自己装聋作哑,想来从一开始就谋算好了!

宇文焕摸了摸自己乌青的右脸“斯哈”两声:“既然兄长不信我,那我说再多也没用了。不是我这个做弟弟的说你,兄长实在做得过火,天子脚下,京畿重地,行事怎能如此荒诞,目无王法?”

“给你了狗胆,你宇文焕有什么资格教育我?!”宇文则面色铁青,一把推开给他打伞的从人,怒目而视:“把事做绝,小心他日落到我的手中,有你好瞧!这事咱俩没完!”

宇文烨拦在俩人中间,苦口婆心劝道:“阿兄事已至此,你过来责怪我大哥也没用,事情太过巧合,想来宅子中的诸多问题阿兄会处理的极为隐秘,如此我阿兄怎么会知道那宅邸有这种事?不然他说什么也不会买的。自家亲兄弟,何必伤了和气。”

宇文则脸色变了变,说的不是不无道理,这件事他自己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毕竟先前处理得足够利落了。

今夜他气急,一怒之下没多想直接冲过来的确草率了。不过他不只是无凭无据来找宇文焕麻烦的,正因为事情太过巧合才让他觉得其中有猫腻,明明他们处理得极为隐秘,不会有任何问题,怎么那人会出现在那里,还恰好被宇文焕和符阳姑姑碰上?

他了解宇文焕,以他的脑子还不足以在背后下这么大的阴手,激他几句或许能从中知道到点什么,奈何今日宇文烨也在,他拦在其中,让自己今夜白来一趟,还丢了仪态。

宇文焕觉得恼火:“我还没找你呢,我好好买了一块地建个宅邸送给符阳姑姑,偏偏牵扯出这种腌臜事,我都嫌恶心!你做事这么不小心还怪我头上?我是专门给你擦屁股的吗?”

宇文则怒意丛生,再一次被激怒,趁宇文烨没注意,跑过去身手矫健越过栏杆,没几步就将宇文焕逮住,一脚踹在地上,按倒在地就是几记闷重的老拳。

宇文烨惊讶赶忙过来拉开二人,替兄长挨了几拳:“大哥你快躲开!二哥你消消气,惊扰了我阿父又该如何交代!”

宇文焕岂能就这么狼狈逃窜,与宇文则抱成一团,撕扯不断,谁也不让谁。

宇文明孝和李靖安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二人止步没有向前。李靖安傻眼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么激烈了?

这时宇文明孝将她轻轻往外推了推:

“去罢”

李靖安小步子挪回来:“干嘛让我去?”

“不是要劝架吗?”

老实巴交的李靖安牵着宇文明孝的手,老实回道:“我,我又打不过。”拳拳到肉,看着都痛,巴不得躲得远远的。

她是来看热闹的好吧……

要做好一个看客该有的本分。

宇文明孝本就是故意逗她,看到这孩子软糯的小表情,嘴角勾了勾,不再作声。

这会儿衣襟凌乱,发髻歪斜的宇文焕没了力气,有二弟在中间拦着,趁机一瘸一拐地跑到旁边躲了起来,还不忘言语刺激宇文则:

“小姑姑已然进宫,看你能嚣张到几时!还不快上表请罪恳求大父宽容,以息圣怒。”

被拦下的宇文则想明白了,不屑再与其争吵,气冲冲地整理了下衣袍,随后又面露冷笑:“莫要得意,别以为你抓到了我的把柄,你且等着,看谁能笑到最后。”说完带着自己的扈从大摇大摆的离开梁王府。

走出梁王府他又吩咐扈从,厉声道:“给我查,是不是有人泄露了什么,以宇文焕的城府不可能暗中给我下这么大的绊子。”

扈从小心回道:“会不会是宜都王告知了梁王殿下?又或许真的与梁王府无关,只是碰巧而已?”

宇文则剑眉蹙起,深思了一会儿说:“二叔还不至于对我一个小辈下手。要下手早就下了,他们也不想想自己的梁王府又干净到哪里去?不管是不是宇文焕给我下的套,散播此事必是他干的,一报还一报,我跟他没完!”

“走了。”宇文明孝驻足了一会儿,见宇文则走了,她亦转身就走,没有过去询问的打算。

回去的路上,李靖安低着头不言不语,宇文明孝睨她一眼,轻飘飘说道:“着急过来,还以为你多大能耐。”

李靖安:怎么感觉被鄙视了?

于是她抬头就是一句:“今天在光德坊的坏人不是楚王府的二郎君派来的对不对?”

宇文明孝明眸深邃,垂眸定定瞧了她两眼,温言道:“你看出什么了?”她知道今日的事瞒不住她,旁人东一句西一句她自己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与其让她自己好奇想东想西,倒不如不瞒她,让她知道。

“我要是做错了事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自己送上门来,还没有悔改之心呢。”

这话说得挺单纯,却又有几分道理。

要是换做旁人肯定就是一句“小小年纪不要想这些事情”,而宇文明孝没有把她当做不懂事的小孩子,认真听着,不作答不表态。

这件事静心想一想,其实没有那么繁琐,这么浅层的判断,稍微一想便能察觉到蹊跷之处,只是有的人深陷自己胜果的雀跃中,静不下心来思考这些事,没想到看出这一层的竟然是个孩子。

或许正因为是孩子想得不多,才能注意到最浅白的一层。

想起她在筵席上说的那句“我会永永远远对阿姐好,永永远远喜欢喜欢阿姐”,稚气中带了几分坚定,仿佛看透了什么,又仿佛没有看透什么。

真是永远想不到这个小脑袋瓜里何时会突然冒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语。

送李靖安回房,李靖安本想再磨叽一会儿,被宇文明孝一个眼神儿凶了回去,赶紧躺下睡觉。

宇文明孝从房间里出来正好遇上来找她的宇文烨,只见他神色沉重,走向侧室,关上门就道:“今日这事蹊跷。”

有人装得再好,再置身事外,发生眼下的情形也该有人看出不对劲了,宇文明孝注意到阿兄脸上的伤势:“大哥就是故意的,你何必为他去挡。”

宇文烨摆摆手示意没事,他这会儿在意的可不是这个,着急问道:“你也看出来了对不对?”

宇文明孝淡淡嗯了一声,走向内室去找跌打药。

“今日大哥回来提及此事,阿父不像是知道的样子,可此事大哥十有**是知道内情的,他做事又不会瞒着阿父。”宇文烨郁闷地找了张几案坐下,“总不该是在刻意瞒着我们罢?”他知道他在父亲心里比不上大哥,父亲愿意把所有事情交由大哥去办,即便如此,却不曾对他们兄妹俩隐瞒过任何事。

不至于,没必要。

宇文明孝找到药回来跪坐在兄长身旁,一边帮他涂药一边为他解惑道:“今日在场的人一个是符阳姑姑,一个是卢国公府的李郎中,你是觉得我们知道之后是你不会说什么,还是我不会说什么?”

宇文烨愣怔了一下,转过头看向妹妹:“你是说,阿父当真故意向我们隐瞒?他真的要对堂兄动手?”他哪管什么李郎中,单单符阳姑姑一人,他就会极力阻拦,他不能拿姑姑冒险,更不能为了目的去利用姑姑。

“有些事迫在眉睫,你能等,阿父能等吗?”宇文明孝沉静如水,“阿父早就说过,仁义道德,兄弟手足,有时候不那么重要。”

宇文烨浓眉微皱,手指不停搓着袍服的袖口,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低着头踌躇半响,才缓缓说出:“不该去利用小姑姑的……”为了一个目的设局行刺自己的亲人,万一出点什么差错,简直是追悔莫及。

宇文明孝眸色深沉,轻轻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既然不想让我们知道,我们就权当不知道罢。”

“你是如何知晓的?”

“除夕那夜,大郎外出,堂兄恰巧来找,便留心了下。”宇文明孝收起瓶瓶罐罐,起身,“只是不知道大郎会将符阳姑姑和卢国公府扯进来。”

“话说回来,堂兄抢夺民宅这事大哥又是如何得知的?”宇文烨摸了摸胸口,“心头隐隐跳动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此事唯有去问大哥,可冒然去问,他不会与我说的。”

说完他自己又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许是我多虑了。”

宇文明孝却道:“此事是该好好查查。”

……

朝堂纷争,朋党相为,这些人不由自主的站队,就连同一个府廨都会有不同的党派。

京兆尹本人刚正不阿,可他手下两个少尹不尽然会听命于他,此外京兆府的功曹、司法几位参军亦是如此。每宗案卷不经他们的手不会递上去,他们操作着整个京兆府的运作,只要他们瞒得下,京兆尹就不会知道。

事隔这么久,官府没有一点动静,可见他人之手浸入之深,京兆府根本靠不住,所以当日刺客在京兆尹手里还没攥热乎,就被符阳公主提走了,顺便把京兆尹姚知古骂了个狗血淋头。

京畿之中当街刺杀皇嗣是大逆,而背后又涉及掠夺民财,鱼肉百姓,牵扯进皇族子弟,这就直接触皇帝逆鳞了。虞帝一怒之下命人彻查此案,这么大的案子,要避免有人干涉,也要立威示警,于是命刑部、御史台、大理寺三司会审,天子皇弟鲁王和符阳公主坐镇三司,以明正典刑,警示于人。

李靖安是知道怎么一回事的,她现在犹如揣着一本解密档案左右踱步,给人吧,就像是在别人苦思冥想的时候,她跑去撩闲说了一句“我知道答案哦”,人家只会嫌弃地看她一眼,再说一句“走开,烦人。”

她是个小孩子没有人会相信她,相反,到头来还会引出诸多质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保持静观其变。

这种知道却不能说出来的感觉太难受了。

调查了八.九日,李靖安着急等待,不知道能不能调查到真相。最后发现,嘿,根本用不着她“解密”,此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宅子归属和刺客身份,随便一查户籍就能查到,后面的事情顺藤摸瓜,抓住尾巴轻轻松松拽出一溜儿,调查得明明白白。

怪不得宇文则当夜还能让宇文焕等着瞧,原来这事他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全部推到他亲表弟和一众狐朋狗友身上,这群人就是一帮现行犯,平日里这些勋贵子弟在长安城内仗着家室好,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此案被逮个正着。

此事影响极大,楚王即便想压都压不下来,事实清晰,证据确凿,人证物证具在,牵扯其中的王孙贵戚在劫难逃。

若不严惩,难平民愤,虞帝朱笔勾决,再发批文,处斩的处斩,发配边疆的发配边疆,京兆府的相关涉案人员一律从头撸到尾,遇事不察涉嫌渎职的京兆尹差点被贬,还是符阳公主出面保下,罚俸两年以示惩戒。

宇文则虽然没有证据表明其涉案其中,但几经转手的宅子最终落于他的名下,且大半夜还把宇文焕打了,说什么都难逃罪责,种种罪行削爵贬黜在所难免,偏偏这时候李靖安祖父、一向不涉党争的卢国公李玄勣站了出来,意外地为宇文则说情,身为近臣在虞帝面前说话很有分量,只要他开口了,就有挽回的余地,果不其然一下子动摇了虞帝对这个皇孙的处置想法,最后只做出了个外放出京回到广川封地这个不痛不痒的处置。

楚王再是不忍,想到能保下儿子的命,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刺客本人,一群勋贵害死了人家老父亲,还将本人扔进深山喂猛兽等死,又一把火烧了房子,弄得家破人亡,人家不找你拼命才怪,自然看谁都不顺眼。体谅他是为父讨公道,救助无门才出此下策,又有符阳公主的谅解,判了个五年徒刑,毕竟刺杀皇亲不能饶恕,这种判决已经是轻中之轻。

此事过后,虞帝单独召见三个儿子,一见面关上门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尤其是老大楚王伏跪在地颤颤巍巍,一句话不敢说,没一会儿痛哭流涕,不断磕头认错。

老大痛心疾首地哭泣,虞帝端正上位,手里攥着楠木佛珠,面色肃穆,显得很不耐烦,瞥眼看到老二梁王似是身子不好不住的咳嗽,便屈指重重地敲击了两下御案:“够了,养不教父之过,这会儿懊悔有用吗?他身边尽是些佞幸纨绔之辈,你这个做父亲的是看不见吗?不知道好好规劝规劝吗?不思己过,不知日后还要惹出多大的祸事,身为父亲不好好教育子女,枉为人父!”

楚王赶紧回道:“圣训在耳,不敢再违。”

虞帝重重叹了口气,锐目扫视殿下的三个儿子:“孙辈中也就梁王给朕生的几个还看得过眼。”

梁王一边咳嗽,一边回道:“儿的几个孩子才识不逮,所学不足,还须时刻聆听父皇教诲。”

身旁的老三莱王老大不情愿了,直起身又不敢太直,畏畏缩缩低声道:“父皇这话怎么说,二哥家的孩子是出众,可我们的也不差啊,大哥家又不只老二一个,他家老大能文能武,当属凤毛麟角。我家那几个虽然比不得两位兄长家的,但各个也是很出类拔萃,不是儿说啊,父皇您未免太偏爱二哥家的孩子了。”莱王历来深受宠爱,能在这个时候还敢反驳皇帝的话,也只有他了。

正是因为他的直言直语,有什么说什么这一点深受虞帝的赏识,听了他的话亦没有太大的不悦,仅是冷哼一声:“老大和老二家都有子嗣能拿得出手,你呢,你是拿那个嗜酒如命的老大,还是那个一天到晚醉生梦死在平康坊的老二?今日我训斥你大哥,你以为我不是在说你吗?”

几句话将莱王怼得老老实实。教训到位了,虞帝不再多费口舌:“行了,闹得朕心烦,回去罢。”

虞帝看着三个儿子退身离开,抬了抬手叫来内侍:“今日见老二一直在咳嗽,去尚药局拿两瓶蜜露润肺膏给他。”

三王出了宫殿,楚王收起悲恸之情,脸色冷着一句话不说,莱王凑到梁王跟前,兄友弟恭道:“阿兄身子不好就赶快回去歇息,少些操劳,好生休养才是。咱们兄弟和朝堂政务是一日离不开阿兄啊。”

梁王回说:“我近来身子不适,那孟春祈谷大典的事宜还要靠你和礼部尚书多盯着了。”

“阿兄尽管放心。”

莱王笑呵呵地目送梁王上车离开,一转身迎面挨了楚王一拳:“老三你他娘的不干人事啊!是不是看我在父皇跟前不讨好了,转头要去攀别人的高枝?!”

“你发什么疯?”莱王捂着肚子露出痛苦的表情,“你不是说要拉拢礼部尚书吗?往日老二在跟前我们不好当着他的面私下与大臣亲近,眼下正是个好机会,我不趁机将差事全揽过来,难不成还要让这个机会从眼前溜走吗?”

“你这拳挨个屈吗?”楚王拽着莱王的衣襟将他怼到隐秘的墙边,怒气冲冲,“我问你,阿则的事,是不是你家老二给梁王府通的气!这件事是不是你给我下的套!你说!”

莱王脸色变得煞白:“大哥!这话从何说起!你这是冤枉你弟弟我啊!全长安城谁不知道我跟大哥虽同父异母,感情却犹如一母同胞,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整个长安城去问问谁不知道我莱王是你身边的人?我怎么可能在你背后捅刀子,我跟老二通气?我傻啊!”

“阿则的事你家老二是清楚的,但你家老二跟梁王家的一直走得近,这事很难不怀疑到你头上,你不给我一个解释吗?”

莱王“嗐”了一声:“我家二郎跟二哥家的大郎走得近不是一天两天了,望眼他们兄弟中,他跟谁走得不近?我家二郎单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喜欢与兄弟们相处,纯粹的兄弟情义。既然大哥介意,我这就回去警告他以后不准再跟老二家来往。我跟你发誓,这事儿与我和我家二郎没有丁点关系!”

楚王冷笑:“你家二郎可别干首鼠两端,两面讨好的勾当。”

这下莱王开始较真儿生气了:“大哥你要这么说,这兄弟就做得太不讲究了,老天爷在上,这事要是我家从中掺和,我这脸放在这儿了,你随便打。”

楚王冷哼:“得了吧,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的好儿子,哪天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你跟我记住,我们俩个才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要是想在绳子上乱跳,玩小动作,休怪我无情。”

莱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说:“幼时我失足掉进水里险些淹死,是大哥跳下水把我救了上来,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弟弟我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二哥上位,对我有什么好处?”

楚王脸色松动,撒开了莱王的衣襟,心中疑虑消除了大半,但语气里依旧掺杂了几分阴阳怪气:“我看是!你小子,狗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比谁都多,旁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刚才在老爷子面前,你躲得够快啊,一点忙都不帮!”扣了一年的俸禄,闭门思过三月,一个亲王闭门思过,多大的耻辱!

“大哥你这又是哪里的话?刚才我还给你家大郎说话呢。平日里面见老爷子我腿肚子都打哆嗦,就你家阿则这事,我是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是没看见,前几日我为了这事也被老爷子好一顿骂,说我们这些做叔父的只知放纵不懂管束,调.教子侄,活得不像宇文家的人似的。我帮你挨骂的时候你不记得我的好,揣测我的良心你一个顶十个!”

莱王越说越气,一摆手嚷嚷着就要走道:“散伙!不干了,不受鸟气,我明日就给老爷子上表请辞,我回封地去,以后你跟老二斗成什么样,是死是伤都与我无关!”

楚王拉回他:“好了好了,不要内讧,别中了老二的反间计。咱兄弟俩吵得死去活来的,老二最高兴。”

莱王没好气:“你知道就好。近来父皇对二哥有复宠的迹象,你听听今日父皇说得话,就老二家的孙子能看得过眼,咱们家的是歪瓜裂枣不成?这可不妙。”

“看样子绣衣内卫我是没有机会了,你给我势必拿到手,落入谁手中也不能落入老二手中。”

莱王一听忙拒绝:“大哥你可放过我罢,那玩意儿听着好听,看着好看,可拿到手里烫手啊,我哪儿控制得了内卫啊。那是给老爷子干得罪人的事儿,你找别人罢,谁稀罕给谁,我不干!”

“糊涂!内卫都不要你还想要什么!岂能放手于人?我们朝中的势力想要拿下来还是容易的。”

莱王说道:“先前不拦你,全心助你,那是你想要。现在我要是去争过来,老爷子心里不定怎么想我呢,还以为我坐收渔翁之利。不行不行。”

“有我在,你怕什么!你拿我拿不都一样吗?这一点老爷子心里门儿清,如今长安内,能将绣衣内卫拿到手的亲王只要我们三个,除非老爷子从一开始就打好注意给老二,不然我拿不到,只有你了。”

“他凭什么给老二?老二文不成武不就,就算给他,他拿得起吗?”

“这就对了。绣衣内卫是天子的耳目,可代天子行事,谁拿到它就可以真正成为老爷子的左膀右臂。不止如此,你要是能办好这件事,你就可对出兵的行军大总管有举荐的权力,这分量比你身为亲王重得多。”

莱王疑惑:“出兵?”

“去岁腊月突厥使臣进宫,在宫门外被人一箭射杀了坐骑,这么大事老爷子眼皮子抬都没抬一下,别说追究了,问都没再问,这不明摆着他不想要突厥人好过了吗?我给你透个底,老爷子想打这一仗好久了,养精蓄锐,磨刀霍霍,就等时机到了。咱要做好准备,提前部署,这行军大总管的差事必须是咱们的人。这一仗有多么重要不用我跟你说了罢?”

“明白!绣衣内卫的统领我必然拿下来,大哥放心,我这就回府与谋士商量此事。”

“等等,阿则这事我心里不舒坦。老二此事做得绝,只是最近不好动他,听说此事有卢国公的那个三子掺和?”

“大哥你一说这事我就来气,卢国公多么圆滑精明的一人,生的儿子竟然是个死脑筋硬脾气,这件事他是丝毫没对我们留情!”

楚王叱骂了一句:“李家三郎又是个什么东西,敢与我楚王府作对,必须给他点教训尝尝。”

“交给我罢。小小的工部郎中拿我们亲王开刀,也要看自己吃不吃得消。”

“不要做大了,给点教训就行。毕竟阿则的事,卢国公出了一把力”说到这里,楚王冷笑一声,“不愧是卢国公,看样子他这次出力为的就是这个罢,怕我借此迁怒李淮。果真,儿子再不争气,当爹的也会谋划周全。”

莱王点头:“我有主意了,这个教训不大却会让他害怕后悔。”

**

过了几日,绣衣内卫统领一职很快被人收入囊中。

旨意下发的时候,宇文明孝正在教李靖安点茶下棋,因为**ug出身且从小被同样喜爱茶艺的贺氏熏陶,李靖安一上手就很出众,繁琐的饮茶步骤,让她做得井井有条。

宇文明孝对李靖安不会要求太多,但是传统八雅还是要学的,琴、棋、书、画、诗、香、花、茶,一来陶冶情操,二来涵养品性,多少会一点,交友或为人处世都有好处。后面的七雅李靖安都还可以,唯独这个“琴”不论上世还是这世都不太行。

不是她藏拙,完全是吃了没有天赋的亏。

她从小音律不好,没这个天分,一开口一动手都是贺氏主动捂嘴的程度,反而是这样,没有样样精通,倒给人觉得她像个正常孩子了。

二人下象棋,宇文明孝布下残局让李靖安破解。这里的象棋不同于后世,走法不同,模样也不同,黑色两色棋子,雕刻形体,更像是后世的国际象棋。所有棋种,宇文明孝的象棋最好,棋艺之高超,这么说吧,整个长安城恐怕都没有她的对手。

刚刚布下的这盘棋,局势简练但着数深奥,变化微妙,稍微走错一步就会变得杀机四伏,如果是第一次碰到这盘棋李靖安肯定解不出来。可她重活一世不能白活啊,被折磨过一次不能不长记性。

宇文明孝料到她一时半会儿解不出来,倚靠在凭几上闭目养神。

李靖安在心里演练了走法,胸有成竹,觍着小脸笑嘻嘻道:“我要是破了局,阿姐答应我件事呗?”

宇文明孝抬眸扫她一眼:“破了再说。”

李靖安握住她手腕晃了晃,央求道:“先答应我好不好?”

宇文明孝神色寡淡,目光觑向棋盘:“不要跟我讨价还价。”不为所动不说,还带着几分警示的意味。

这招不好使了,李靖安趴在小几上蔫儿了,手里晃悠着棋子,偷瞄了一眼宇文明孝,又望向棋盘,小声嘟囔道:“我知道怎么破解了。”

宇文明孝眉角往上一挑,有些诧异又带了几分兴致:“下给我看看。”

李靖安把头一歪:“不想下......”我知道怎么下,但就不下,你能拿我怎么样?

宇文明孝:“……”

看了她两眼,云淡风轻道:“本想过两日带你去东郊畋猎,看样子你也不想去了。”

一听这话李靖安打起精神:“可以带我吗?”秋狝冬狩,四时出郊,天子扬威于天下,到时王公大臣、皇子皇孙皆陪同出游,是一年当中少有的大规模出行活动。

能参加这种活动,想想都开心。

宇文明孝:“之前可以,现在不可以了。”

已经到这份上了,李靖安说什么都要把这盘棋破了,自顾自走棋,经过十余回合,灵活运用棋子,巧妙躲开了宇文明孝隐藏在棋局的陷阱,将危险棋势一一化解。

宇文明孝手里把玩着棋子,低头看她这盘棋走法,占据要道,以四两拨千斤之势,转颓为安,遽尔温柔一笑:“比四郎聪明。”她那个蠢弟弟至今想破脑袋都没有想出来破解之法。

“阿姐教得好!”李靖安一脸兴奋期待,“那我可以去了吗?”

“不可以。”宇文明孝很有原则说道。

李靖安:“???”还是太年轻。

放弃对她来说是不可能的,小脑袋瓜一转来了主意,起身过去跨在宇文明孝腿上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埋在她脖颈处轻轻蹭来蹭去,软声哼唧:“阿姐你最好了~天底下最好的阿姐~”

嗐!今天这脸不要了,爱咋咋地。

李靖安这招管不管用取决于宇文明孝的心情,要是先前来这出,早就被拎着领子扔一边去了,大概是刚才李靖安破了棋局,表现出色,这会儿宇文明孝心情不错,至少现在这招对她很受用,放下手中的棋子,单臂搂住她,语气温和道:“问你个问题。”

李靖安连连点头,为避免再次被坑,先确认问道:“回答上来就带我去吗?”

“嗯。”

李靖安喜上眉梢:“问罢问罢。”

“天子畋猎为何?”

李靖安愣了下,没想到会问这个问题。再者说,这种问题是她这个小孩子应该去想的吗?

宇文明孝嘴角若隐若现勾起玩味的笑意:“不知道,不让去哦。”

“一等一等,我想想”李靖安手指紧张地捏着宇文明孝的衣襟,一边想一边整理着思路说,“畋猎自古有之,《周礼》记载四时畋猎,分别为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称作大田之礼,借此检阅王师、震慑诸侯,以昭示天子恩威。时至今日,历朝多为秋狝冬狩。我们大虞马上立国平天下,也是为了勉励子孙不忘祖业。”简而言之,畋猎就是一场大型军.事活动,承载着许多政.治作用。

据她所知虞帝很不喜欢狩猎,兴师动众还劳民伤财,近几年大虞又在息兵养民,需要低调行事,自然不能展开秀肌肉这种活动,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这种事了。

如今北边的突厥挑衅放肆,东北的大晋边疆陈兵操练,南边的大岐小动作又不断,这次畋猎很能说明虞帝的态度。

果然大父的猜测是对的,他先前与大伯说的话是真的。

宇文明孝似是很满意,轻轻点了点头又问:“那为何选在仲春行猎,而不是孟夏?”

李靖安长吟了一会儿:“春生夏长,春天万物复苏,夏天孕育万物,正是繁衍之时,仲春虽可行猎,但不可猎杀怀孕的飞禽猛兽,不毁禽兽巢穴。夏天不主杀生,古律曰:夏三月川泽不入网罟,以成鱼鳖之长。毋敢夜草为灰,取生荔、麛、卵、鷇。到七月而纵之。为了不耽误农事且不乱杀生,古时的四时出郊传至今日,君王多数会选择在春耕结束和秋冬两季。”

“你先前说问一个问题,现在是两个了,白送了一个,现在可以带我去了罢?好不好?”李靖安双手圈着宇文明孝的脖颈,撒娇的样子像只小猫乖巧又黏人。

“答得不错。”宇文明孝笑得温柔,“与你阿娘说一声,你阿娘答应便带你去。”

“真的?”李靖安不放心伸出手指,“拉钩,骗人是小狗。”

宇文明孝唇边噙起一丝弧度,正要说什么,宇文烨来了。

兄长悄悄给了个手势,宇文明孝心中明了,拍了拍身上兔崽子的屁股示意道:“正午了,回房睡会儿罢,等下叫你。”

“哦好。”李靖安识趣地走了。

宇文烨走过来坐下,宇文明孝给他倒了一杯茶:“刚刚靖安煮的,你尝尝。”

宇文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清润,滋味甘鲜,手艺确实不错,只是他现在可没有什么好心情品茶,放下杯子便道:“宫里下旨意了,绣衣内卫的差事你知道落到谁手里了吗?”

宇文明孝给自己倒着茶一边缓缓说出猜测:“三叔?”

“正是,陈国公和威北将军等人联名上表举荐,有人甚至为了力荐成功,在朝堂上攻讦阿父早些年任人唯亲,不适合掌管绣衣内卫,那陈国公是莱王的丈人,他率领群臣联名上表何尝不是一种任人唯亲?真是可笑。”

宇文烨又道,“表面上绣衣内卫与御史台平起平坐,可绣衣内卫毕竟属陛下亲辖,实际权力比御史台要大,所选统领一职更要刚正不阿,黎老将军跟随大父多年,忠心耿耿一辈子,是以大父才能将绣衣内卫交于他这么多年,可如今大父将此位交予亲王不说,还交给了三叔,朝堂上大伯和三叔的党羽众多,未免不会包庇私党。实在想不透大父怎么想的。”

宇文明孝抿着口茶:“我们能想到的,大父也会想到,这么做,大父有大父的道理。”

“话是这么说,我担心三叔拿我们的人开刀。”宇文烨忧色不减。

宇文明孝抬眸扫到兄长放在案几旁的经折本:“那是什么?”

宇文烨拿起来递过去:“这是今日联名上表的众大臣名册,阿父要的,我等下给他。”

宇文明孝展开扫了几眼,沉思片刻:“崔太尉和卢国公有表态吗?”

“奇怪得很,他们二人今日皆未发一言,按理说这种大事他们二位股肱不该袖手旁观置之不理才对。卢国公就罢了,他向来厌烦插手这种事,却不知崔太尉为何也没有说话。”宇文烨话音落下,愁眉苦脸叹了口气,“大概他们早就觉得绣衣内卫肯定是三叔的囊中之物罢。说不说都一样了。”

“或许......他们二人的态度正是大父的态度。”宇文明孝将折本合上,交还回去,缓声说,“他们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她语气淡淡,深眸平静无波,又补充了一句说:“虽然现在不知大父想要做什么,但大父之意远不在此。圣意深远,不可揣摩。”

“什么?”宇文烨皱眉,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名册,摩挲了两下,他本是聪敏之人,悟性高,内心隐隐猜测到了一点方向。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大父的心思永远让人捉摸不透,想不透就不想了。”

宇文烨起身伸了个腰,拿起折本就要走,刚迈出一步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我来时听说了一件事,大郎之所以买光德坊那处宅子,可能跟三叔家的二郎有关,三叔的心思深不可测,我担心大郎反被三叔利用。借咱家的手磨他自己的刀,一刀伤两人,三叔自己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若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我不知道说啥了...羞愧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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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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