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带着你去狩猎,却把虎皮赐给了她?”
陶岑菀看着眼前的杨抱玉,她的语气平静,却叫杨抱玉感觉到一阵屈辱。
她留不住陛下的心。纵然那谢池春触怒了陛下,陛下却总有一分心神留在她身上。
陶岑菀心道,看来必须得尽快除去谢池春了,若再不设法除去她,她要重夺圣宠,恐怕不过是早晚之事。
陶岑菀轻轻抚摸过贵妃榻上铺着的白狐皮,“你甘心就这样一直让她压着吗?”
杨抱玉低头,“我不甘心又有什么办法?”
“在这深宫之中,要让一个人消失有太多办法了。”陶岑菀语气平静,杨抱玉却有种毛骨悚然之感,连连摇头,“不行,我做不到。”
“那你就甘心一直像现在这样吗?”陶岑菀盯着她的眼睛,步步紧逼,“不,很快连现在这样也不可能维持了,一旦陛下和她重归于好,陛下还记得你吗?还会到你这里来吗?你这里和冷宫有什么区别?”
杨抱玉捂着耳朵,“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陶岑菀用力把她的手拉开,“你这般自欺欺人又有何用?今日你可以不听我说,来日陛下再也不来了,你就是想听我说,我也无话可说了。”
杨抱玉流着泪道,“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陶岑菀紧盯着她的眼睛,放柔了声音,“要彻底夺走她的宠爱,也未必一定要取她的性命。”
陶岑菀的指尖轻轻划过杨抱玉的脸颊,“色衰则爱驰。容貌有损,自然也没机会再承宠了。”
杨抱玉的眼泪滴落下来,陶岑菀替她擦去脸上泪水,一边轻声细语道,“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或是骑马的时候不慎摔下来了,地上又恰好有一块尖锐的石头。脸上的肌肤可是很脆弱的,稍有不慎便受伤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陶岑菀留下这么一句,施施然走了,留下杨抱玉一个人留在烛光的阴影之中。
…
“陛下,陛下。”富立岑急匆匆走进来,梁垣皱眉,“怎么了?”
“陛下。”富立岑急道,“露华堂来人报信,贵妃从马上跌下来了。”
“什么?”梁垣把手中笔一扔,起身往外走,富立岑急忙道,“陛下,辇已备好了。”
梁垣不说话,沉着脸大步流星自向外走,进了露华堂大门。露华堂往日总是欢声笑语,今日却一片寂静。
梁垣掀开珠帘进去,谢池春躺在床上,郑太医跪在地上,“陛下。”
“贵妃怎么样?”梁垣在床边坐下,谢池春闭着眼睛还未苏醒,脸上有一道长长血口。
郑慎独跪在地上,“贵妃肩膀、手臂和脸上都有伤,手臂有脱臼,臣已为贵妃复位。”郑慎独犹豫道,“只是贵妃脸上那伤,愈合之后臣也不能保证不留下伤疤。”
他也明白容貌对于一个女人,尤其是作为妃嫔的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故而心中不忍。
梁垣摆摆手,“你们先出去。”
“是。”一屋子人都退出去,莺时不愿意走,被槐序拉着出去了,在院子里掉眼泪,“都怪我没保护好主子。”
槐序亦心情沉重,不过还是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事发突然,你又能如何保护主子?别哭了。”
只是那马儿为何会突然受惊?地上又如何恰好有一把碎石块?槐序压着心头怒意,定是有人要害她们主子。
梁垣握着谢池春的手,她手心也有好几道血痕,想来是摔下马的时候下意识用手护住自己造成的。
“春娘。”
梁垣每每见到谢池春,她永远那么生气勃勃,鲜活灵动,此刻却带着一身伤虚弱躺在这里,梁垣皱眉,他实在不惯于看见谢池春这般。
谢池春缓缓睁开眼睛,“陛下?”
“醒了?”梁垣扶着她坐起来一些,“还疼吗?”
疼,手臂疼,肩膀疼,脸上也疼。谢池春回忆起从马上跌下来的那一刻,若不是她反应快,顺势一滚,恐怕那高高扬起的马蹄要把她的肋骨也踩断了。
谢池春脸色发白,饶是她胆子大,也不禁一阵后怕。
“渴。”谢池春道。
梁垣去倒了水,亲自拿着杯子喂给她,谢池春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摇头,“够了。”
“陛下不是不肯再上我这里来了吗?”谢池春倒还记得同梁垣生气。
梁垣把杯子放下,“何曾是我不肯来?分明是你同我斗气。”
谢池春不说话。
梁垣叹了口气,拉着她的手,“先前,是我不对。从前之事,以后我们不再提了,好吗?”
谢池春缓缓抬起眼睛来看他,“真的?”
“真的。”梁垣轻轻抚摸过谢池春的眉眼,“这样倔的脾气,也只有你了。”
“陛下。”谢池春笑,“你把刚刚那话再说一遍。”
“什么话?”梁垣许久没见她这样对自己笑过了,眼睛里也忍不住带上一点笑意。
“陛下说自己错了那句。”谢池春凑近一些道。
梁垣要拧她的脸,她脸上带着伤却又下不去手。
谢池春也感到自己脸颊上火辣辣的,“陛下,帮我把铜镜拿过来。”
梁垣不替她拿,“你每日擦药,过段时间自然便好了。”
谢池春一愣,便要自己起身下床去拿,梁垣摁住她,只得去替她拿过来。
谢池春看着铜镜中映出自己的容貌,右边脸上从颧骨到嘴角旁有一道长长血痕,伤痕不小。
这么深的伤,愈合之后可能也会留下伤疤,谢池春不过多在容貌上费神,但是谁会愿意自己脸上多出一道难看伤痕,谢池春眼睛有些发红,“我的脸若是好不了怎么办?”
梁垣把她的铜镜收走,“会好的。便真留下伤痕,就当它是一道斜红罢了。”
相传魏文帝曹丕的妃子不慎撞上玻璃屏风,脸上受伤,其他女眷却模仿她,用胭脂在脸上绘出血色伤痕,便是现在盛行的斜红妆。
昔年上官婉儿受黥面之刑,为了掩盖额头上受黥刑的痕迹,贴花钿以覆盖之,红梅妆却风靡一时,众人争相模仿。
总归已经受伤了,多思无益,谢池春暂且搁下,若来日真留下伤疤,再想法子遮盖罢了。
“你骑术精湛,今日怎会从马上跌下来?”谢池春的骑术,梁垣是知道的。梁垣沉着脸,只怕今日之事未必是巧合。
“陛下。”谢池春正色道,“今日之事,请陛下交给我来查吧。”
梁垣皱眉,不赞同道,“伤还没好呢。”
“不过是皮肉伤。”谢池春摇头,“不影响行动。”
整顿宫务,原本就是她的职责,况且此事分明是针对她而来的,她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其实就算不查,她心中多少也有些数。不过这些是不必对陛下说的。
谢池春拉着梁垣的手,“陛下放心吧,我会顾好身体的。”
梁垣只得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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