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兰按下心中翻涌的思绪，先送别了阿舍尔，独自在全息模拟室里坐了一会，吩咐道：“让兰登这次亲自回来押货，就说我有紧急的事情，让他尽快调出空闲时间。”
“告诉德威特，就说我愿意和曼德尔阁下他们聊聊，但希望时间尽快，让他们和你讨论一个可行的时间，届时用全息会议谈。”
“好的博士，”克里斯托弗又问，“是否对阿舍尔阁下启动监察模式？”
“是，B级，时长一个月，一旦有可疑虫员靠近，立刻报告。”
“遵命，博士。”
“让唐纳修进来吧，我跟他说点事。”斯特兰又道，“那张卡片去做成分分析，工艺分析，尽量一周之内完成复刻。”
“好的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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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事情大概就是这样，还是要盯住科尔曼那边。”斯特兰揉着眉心，“但派到多洛那边的虫选还要在筛一筛。”
耳麦里传来科拉尔一如既往平静的声音：“我来找，别担心，临走前再给他们精神海下一层暗示做防范就好。”
“约卡呢？”
“他在学院上课呢，唉，本来答应要陪他一天的，现在希望我赶得上下午的实践课。”斯特兰飞快飞行着，总算赶到了他们这节实践课的场地。
小雄虫们站成一圈，仿佛正聊着什么好玩的事情，热闹非凡，授课的钢琴老师有些无奈地笑着，却没有制止。艾斯塔尔仿佛交到了不错的朋友，和旁边聊得很开心。
诶，斯特兰眼尖地发现，这好像是早上那个孩子。
这时，艾斯塔尔正好瞥向这边，发现了他，扯了扯乌里尔，向他小心地挥手。
“哈，他看见我了，”斯特兰也招了招手，“也不算很迟。”
科拉尔笑了笑，忽然问道：“你还好吗，兰尼？”
“啊？”斯特兰一怔，“哦，当然，我没事。”
科拉尔便没有再问，反而说起家常话，“莱尔斯做了一份榛子味的冰激凌蛋糕，他让我帮忙试了试口味，你应该会喜欢，约卡跟你口味差不多，一起尝尝？”
斯特兰静静地听他说完，缓缓呼出一口气，笑道：“好啊，他现在好像在竞争表演的名额，哟，还是第一个，听听他演奏的是什么……”
斯特兰逐渐没了声音，他怔怔地看着众星捧月下，沉浸在音乐中闪闪发光的少年。
是莱姆第三小夜曲。
……也是曾经惊鸿一现的音乐天才维吉尔·莫奈的成名之曲。
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想起了一双稚嫩的手和明明处在壮年却常常温柔得像具空壳的佩雷格林家主伴侣。
他看见那双手捧着智脑兴冲冲地穿过几个房间，跑到自己的雄父面前，脆生生地问道：“雄父，雄父，你好厉害，但我都没听过你弹琴诶。”
智脑上的少年在金碧辉煌的殿堂中，忘乎自我地弹奏着，曼妙的曲调如同月光般流溢，逐渐充满整个房间。
坐在软椅中的阁下显然怔住了，然后他又温柔地笑了，摇摇头：“不是我，兰尼，你认错了。”
“诶，可是……”
“没有可是，”阁下坚定道，“我是你的雄父，兰尼，他不是。”
小幼崽有些无措地关上了智脑，他本能地感觉到长辈不对劲的情绪，于是没再问下去，而是扑进了雄父的怀里，维吉尔也弯下腰贴近他，没有话音，只是分享着稚子的温暖，抵御着生活的阵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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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的表演逐渐到达尾声，斯特兰拭去即将流落的泪水，一同鼓起掌来。
“他比我可像多了，”青年低声感慨道，他又笑，“行了行了，要去接孩子了，再见再见。”
说罢，他挂断了通讯，绕到小舞台的另一侧，艾斯塔尔悄悄从同学们对下一位表演者的欢迎中退了出来。
他走到舞台边，期期艾艾地看向斯特兰，斯特兰纵容地张开臂膀，于是少年扑进了迟到多年的怀抱。
“雄父，我厉害吗？”艾斯塔尔凑到他耳边，小声道。
他脸色有些红润，大概是刚刚被大家夸得有些不太好意思，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斯特兰贴了贴他的额头，“很厉害，比我和科洛都厉害多了。”
“感觉如何？和同学们相处得好吗？”斯特兰笑道。
“很不错，同学们对我都挺好的，哦对，”艾斯塔尔从他怀中下来，转身向跟他一同退出来的少年喊道：“乌里尔，还不快下来，你不是想见我兄长吗？”
那个少年的脸感觉红得要爆炸，他同手同脚地走下来，说话倒是很流畅，“很荣幸见到您，博士。”
艾斯塔尔很不客气地笑了出来，斯特兰忍住了，伸手揉了揉他的脸颊，柔声道：“乌里尔，这些年在拉斐尔的生活习惯吗？现在不用打晕守卫翻出去了吧？”
“您，您还记得我？”乌尼尔顿了顿，也笑道，“当然，不过还是要偷偷跑出去啦。”
“别太紧张，”斯特兰笑着，给他的面部肌肉来了个舒张。青年半弯下腰，温柔地看着他，舞台泻出的点点灯光落到神明亲吻过的容颜上，乌里尔恍然觉得，自己不会有比这更幸福的一刻，谁料，下一秒，听见斯特兰接着道：“我听唐纳修他们说了你的事，也擅自看了你的梦想花，你很有天赋。”
“接下来我想让唐纳修亲自为你授课在课程结束后我会为你安排一场考核通过后，我想让你到我身边来一起学习，不过过程可能会有点累，你觉得呢？”
乌里尔的呼吸都要停滞了，他怔怔地看着青年，直到艾斯塔尔推了他两下。才猛地回过神，急忙答应道：“当，当然，不胜荣幸，谢谢，额，感谢您的……”
斯特兰无奈地打断了他的话，点了点乌里尔的脑袋，“好了，你再这样，我都不敢跟你说话了。”
“而且，这是你自己的努力，我只是给你提供了一个机会，得到与否，还是要看你自己。”
“行了啊，该回去了，待会要来找你们了。”斯特兰看见遮挡的幕布已经开始扰动了，“我等你下课回家。”
艾斯塔尔高兴地点点头，拉着自己宕机的好友两步并一步蹦了回去。
斯特兰目送艾斯塔尔离开，脸上仍带着微笑，问道：“今天演奏这首曲子是老师教导吗？是一开始定好的，还是临时更改的？”
“是教学内容，但为临时更改，原因：今日广场正在播放老师的偶像维吉尔·莫奈阁下的成名演出，故临时想让大家尝试，情况核验属实。在他路过时的确在播放，他还留下欣赏完了整首曲子。”克里斯托弗答道。
“这样啊，去查一下广播塔那边，涉及内容的几位阁下先下岗位培训一周吧。”斯特兰笑道。
“明天相同时段，你放个纪录片，就利安德阁下执政期间，托马克家谄媚媚到大腿上把自己办死的那回事。”
“请恕我直言，博士，联邦内并没有关于此的纪录片。”
“没有你现编一个呗，我亲爱的管家，做成小动画也一样。”斯特兰撒娇道。
“您真可恶，我的博士。”
“谢谢你的夸奖。”
“哦，您还很会装傻。”智能机械被碳基生命的无耻震撼了。
但回应他的是一声更恶劣的笑音。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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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科拉尔骤然反应过来刚刚斯特兰那句低语代表的意义，这是否表示，斯特兰的心结有更好打开的趋势？
从约尔顿星系回来后，斯特兰也对自己当时的异常闭口不谈，他做出一副自己太久没有尝试这么大范围的集中控制，发生失误的样子，但为什么控制的时候没出事，偏偏是在看记忆的时候？
明明前者带来的负担更大，不是吗？
科拉尔没有问，他和斯特兰认识数十年，对雄虫再了解不过，他几乎可以确定，斯特兰当时的异样，绝对跟他去世的雄父有关。
当机立断，科拉尔向艾斯塔尔预支了晚上的时间。
少年不知道他的用意，但还是很开心地接受了，毕竟他无条件相信科拉尔，而且成年虫也会有莫名其妙的时候，要多多包容他们呀。
但等晚上接到通讯，他的表情就控制不住的难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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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他刚刚和斯特兰享用完晚餐，心情和刚刚吃的甜品一般甜蜜，他美滋滋地接起科拉尔的通讯，第一句就让他懵了一把。
“约卡，你认为我和斯特兰目前是什么关系？”科拉尔问。
“啊？”艾斯塔尔震惊，“你们不是情侣关系吗？”
科拉尔笑了：“不，我们还没在一起。”
“啊？？？”
“那我换一个问题，约卡，你对斯特兰的雄父，维吉尔阁下了解多少？”科拉尔又问道。
“嗯？您是说维吉尔·莫奈阁下？那个上世纪，哦不，本世纪初的音乐天才？我知道他因为家庭彻底退出了舞台，没想到……”艾斯塔尔捂了一下唇，“您从没跟我说起过。”
那科拉尔差不多明白了，除斯特兰以外，未来的他没让艾斯塔尔接触到任何有关佩雷格林家的虫和事。
“抱歉，大概是因为这段经历的背后，对斯特兰还是维吉尔阁下都不算友好。”科拉尔道，“约卡，雌父想拜托你一件事，你可以先听完这件事再决定要不要帮忙。”
“您先说。”艾斯塔尔有些急。
“别急，”科拉尔既欣慰又有些难绷，“这件事对斯特兰来说，也是陈年顽疾了。”
“我没见过维吉尔阁下，对他的印象都来源于斯特兰的描述。”
来自，那个曾经依偎在羽翼间的少年对保护者的遮掩不住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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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要死了，怎么会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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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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