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晚上，在众人的围观下，金将最后一份药剂喝下，几秒钟后，他握了握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真的有用！”金腾地站起身来，双眼因激动而闪闪发亮：“我现在感觉自己充满力量！”
长安低头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
“去吧。”他将一个简易的摄像头贴在金的胸前，朝着金轻轻点了下头：“注意安全。”
希尔达还是有些不放心：“你一个人可以吗？”
“当然。”金信心满满地举起自己的机械义肢，“等我的好消息吧！”
“一会用这个随时联系。”长安将他自制的通讯器递给金。
“好。”金慎重地将其塞进了自己胸前的口袋里，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我会小心的。”
按照之前探查好的路线，金小心翼翼地避开走廊里的摄像头，朝着汉斯的房间走去。
长安坐回床边，点开自己的光脑，上面的画面分割成了两半，一边播放着金那边摄像头的实时画面，另一边则接通了整个二层的监控，他密切关注着金的行动路线，在金的身影避无可避地出现在监控的监视范围时，他便手速飞快地将那一段画面进行删减替换，营造出无人经过的假象。
十分钟后，金成功到达了汉斯的房间门口。
打开房门的唯一途径是人脸识别，金将伪装过的脸凑上去企图蒙混过关，然而系统依然很不给面子地显示了“识别失败”。
“用我给你的那把钥匙。”长安通过通讯器轻声指挥。
金从口袋里掏出那把长安提前复刻好的钥匙，将其插入了人脸识别的机器接口，紧张地屏息等待着。
几秒钟后，屏幕上成功地弹出了管理员权限的接入通知。
“成功了。”金激动地低声道，“长安哥，你真厉害！”
长安轻笑：“行了，抓紧时间。”
金手速飞快，将系统里汉斯录入的人脸删除，又将识别的照片替换成自己的脸，点击确定后，他重新将脸凑近识别系统，随着“叮”的一声轻响，房门成功开启。
与此同时，房间里立刻传出一声警惕的声音：“谁？！”
汉斯醒了。
常年在生死边缘挣扎，这里的人警惕性远非常人所能比，即便金已经足够小心，还是不可避免地惊动了汉斯。
金立刻闪身进了房间，又赶在汉斯反应过来之前将房门重新关上。
“是你？”即便金做了些伪装，但汉斯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余光扫到金手中的匕首，汉斯瞬间了然，似笑非笑地道：“想杀我？”
金没答话，他抿唇盯着汉斯，握着匕首的手满是汗水。
汉斯扬起下巴，彩色的头发写满张扬，他举起银色的义肢，挑衅似地朝金扬了扬眉毛：“不得不说，我很佩服你的勇气。”
此时金体内的药效已经达到巅峰，五感被放大到极致，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汉斯的每一次呼吸和心脏的跳动，望着那人轻蔑的眼神，金又想起了那日宛若酷刑的断臂之痛，还有那段暗无天日的、只能像废物一样躺在房间里的日子。
这些天里，哪怕知道有了药剂这个外援，可他仍不敢掉以轻心，即便长安和希尔达每天不厌其烦地告诉他需要静养，但金仍会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溜进训练仓，咬着牙一遍遍地练习，与自己的义肢不断地磨合，直至精疲力尽为止。
“行不行......试试就知道了。”金嘴唇张合，轻声念叨了一句，随即握紧匕首，双腿突然发力，以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陡然冲向汉斯！
汉斯虽然吃惊，但身体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仍在，险而又险地躲开金的攻击后，他立即回身，义肢瞬间化成一条金属长鞭，狠厉地甩向金的侧脸，见他闪身避开，又将另一只手伸向床底，抽出一把小巧的尖刀，反手朝金的后脑扎去。
得益于药剂的助力，金的反应速度大大提升，他微微偏头，尖刀紧贴着太阳穴擦过，新安的义肢随着意念迅速变换成带着尖刺的铁钳，牢牢地扣住了汉斯的右手。
下一秒，泛着电光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刺入了汉斯的腹部。
汉斯痛苦地抽搐起来，义肢化成的鞭子胡乱抽打着，试图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他口中泛出血沫，含糊道：“你不能……杀我……”
温热的血顺着匕首流向掌心，金的手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他稳稳地握着匕首，缓慢而坚定地将其朝更深处送去。
汉斯大口大口地吐着血，强烈的恐惧和绝望爬上了他的双眼，他张了张嘴试图说话，却被喉咙上涌的鲜血堵住了嗓子。
“很好的材料。”金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汉斯渐渐无力的机械手臂，对着胸口的通讯器道：“长安哥，等我拆下来送给你。”
长安的声音在通讯器中响起：“好。”
直至此刻，汉斯才终于意识到，今晚的暗杀并不是金的临时起意，而是一场有计划有组织的行动，他们计划周密、准备充分，也不知究竟筹备了多久，才能如此顺利地进入他的房间，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自己除掉。
而他，也终究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了代价。
怀着无尽的不甘与悔意，汉斯睁着双眼，渐渐停止了呼吸。
看着瘫软在地的汉斯，金仿佛才终于回过了神，冷硬的表情褪去，他操控着早已僵硬的手指松开了匕首，低头看向手心粘稠的血，呆愣地站在了原地。
尽管他已经打过无数场以命相博的比赛，杀掉的异种数不胜数，但杀人……这是第一次。
“恭喜你。”长安温和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及时地将金从恍惚中拉了回来，“为自己报仇了。”
“对。”金晃了晃脑袋，将心中的那点不适通通甩了出去，他拿起摄像头对准汉斯造价不菲的机械义肢，语气又恢复成熟悉的欢快：“长安哥，你看看都需要什么，我拆回去带给你。”
长安透过屏幕认真辨认了半晌，最后指挥着金将义肢的所有核心零件都拆了下来。
那边金忙着“毁尸灭迹”的功夫，长安回头看向希尔达，笑着道：“等金回来，我用那些零件给你的刀做个升级。”
“你自己留着用。”希尔达不赞同地摇摇头，“那个西恩特来路不明，你多做些准备防身。”
先前从五层回来后，长安就找到了希尔达和金，跟他们如实说了自己要走的事。
尽管舍不得长安，但他们也清楚地知道，离别是这个世界的常态，与其伤心难过，倒不如多打几场比赛，努力追赶上他的步伐。
长安明白小姑娘的担心，闻言微笑着拍了拍希尔达的脑袋：“不用担心我。”
他指了指旁边的艾文：“我还有艾文呢。”
听到他提起自己，艾文便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简陋的金属脑袋对着希尔达优雅一点，若不是他此时的外型实在太过滑稽，看上去倒真像个十足的绅士。
“好吧。”希尔达表示妥协，不得不承认，在她心里，艾文的实力的确是毋庸置疑的。
正交谈着，房门便被人从外面用脚推开，几人偏头看去，就见金正费力地抱着一堆金属零件朝屋子里挤，见他们看过来，立刻招呼道：“快来帮帮忙！”
长安和希尔达上前接过他手中的零件，“处理好了吗？”长安问他。
“放心。”金笑了一下：“机械臂突然失灵，可怜的汉斯不幸被噩巫撕碎了。”
“那就好。”
见金一身腥臭的血，长安指了指旁边的卫生间示意他：“先去洗个澡吧。”
金笑眯眯地应了，看样子已经彻底从第一次杀人的不适中走了出来。
“你的刀拿来。”长安将零件堆在地上，朝希尔达勾了勾手：“我给你改一改。”
希尔达将放在床尾的砍刀拿来递给他。
长安戴上护目的眼镜，一边低头开始干活，一边打发她走：“行了，回去睡觉吧。”
希尔达走到门边，又不放心地回头强调：“不要一个人偷偷走。”
长安手上动作未停，嘴角却扬起无奈的笑——居然被这小丫头发现了。
“知道了知道了。”他无奈点头：“走之前会和你们打招呼的。”
再三保证后，希尔达才终于将信将疑地离开。
卫生间传来轻快的哼歌声，长安笑着摇摇头，修长的手指穿梭于零件中，熟练地将希尔达的刀重新拆分组装。
艾文操纵着不甚灵活的身体，将长安的行李收拢在背包里，和刚来黑约市时一样，他的东西依旧少得可怜，占了背包大部分的，还是赌场的孩子们送给艾文的小衣服，它们都被长安洗得干干净净，整齐地叠放在包里，还贴心地罩了层防尘袋。
反观他自己，始终是那两套衣服，轮换着洗得发白，平时比赛扯坏了哪里，就简单地在上面打个补丁，若不是靠那张脸撑着，估计走到大街上都会被好心人扔几个联邦币。
“我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长安的声音，艾文看过去，清瘦的少年正低头接着电线，虽然看不清表情，但从眼尾也能看出满满的笑意：“明明很安静，但却不觉得冷清。”
他说：“像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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