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拿回来的零件质量确实很好，为了避免浪费，长安将希尔达的刀里里外外都来了个彻底的翻新，期间，洗完澡出来的金跃跃欲试地想要加入，不过被他毫不留情地赶回了房间睡觉。
修理机械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将最后一颗螺丝拧上，长安才终于抬起了头，他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伸手揉着镜托压出的痕迹，面上是难掩的疲态。
艾文走到他身边：“休息一下吧。”
“不了，”看了眼外面渐明的天色，长安摇摇头：“该去跟金和希尔达告别了。”
敲开金的房门时，男孩睡得正香，顶着一头乱蓬蓬的碎发站在门口，听闻长安要走的消息后，原本惺忪的睡眼立刻瞪得溜圆。
“这么早就走吗？”
“嗯。”长安替他理了理翘起来的头发，“厄尔思迪让我早上六点去找他。”
“你等等！”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金猛地一拍脑门，急匆匆地回房间翻找起来。
长安耐心地靠在门口等他，似乎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侧后方的房门随之打开，一身运动装的希尔达也走了出来，见到长安手上的背包，她了然道：“要走了？”
长安点点头，顺便把改造好的砍刀递给她：“虽然武器做了升级，但比赛也要记得量力而行，不要太冒进，安全是最重要的，千万……”
“知道了。”希尔达面无表情地截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唠叨：“我会注意。”
“找到了！”房间里响起金的声音，下一秒，他便重新跑回门口，将一块半透明的石头举到了长安面前，眼睛亮晶晶的：“送你的礼物，长安哥。”
长安伸手接过，发现这块石头居然是温热的，而且里面隐隐有东西在流动，“这是……”
“是新燃料。”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这是赌场最近才有的新东西，据说一块可以抵得上近一吨的普通燃料，我想着以后你做武器应该能用得上，可惜我钱不够，不然还能再多买几块送给你。”
“谢谢。”长安没有推辞，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珍重地将石头放到了自己的背包夹层里，“我会好好利用它的。”
长安正要拉上拉链，旁边却突然伸出一只手，食指勾着一个纸袋。
“送你。”希尔达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长安伸手接过，发现里面装着一件新外套。
“去新地方要穿新衣服。”希尔达别别扭扭地道。
“啊——”一旁的金有些挫败地小声嘟囔：“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在他喋喋不休的背景音里，长安轻轻弯起嘴角，将希尔达送的外套套在了身上。
“谢谢你。”他满眼笑意地看着眼前这个别扭的小女孩，柔声道：“我很喜欢。”
“该走了。”艾文提醒他。
长安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面前的两个小孩身上，似乎想将此刻的他们深深刻进记忆里。
稚嫩的、不舍的、红着眼眶的——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份牵挂。
“再见，小朋友们。”
“一定会再见。”
……
去厄尔思迪那里找他时，他正拿着碎了眼睛的熊骑士在手上摆弄。
“收拾好了？”见长安进来，男人抬起头打量了他一圈：“就一个背包？”
“嗯。”长安道：“我东西不多。”
厄尔思迪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对此事并不关心，他摩挲着小熊，突然盯着长安，有些意味深长地道：“这些天，我试着打开过它的开关。”
意识到他这句话的真正含义，长安心跳漏了一拍，不过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继续听厄尔思迪接着说下去。
“不知道怎么回事，它变得没有之前那么聪明了。”
“或许是内部零件出了问题。”长安面色如常：“感谢您的提醒，我会找时间修理一下它的。”
厄尔思迪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倒没有再说什么，伸手将玩具熊递还给他：“拿着吧，当时说好成年再还给你，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留不到那天了。”
“谢谢。”长安接过玩具熊，伸手理顺着它打结的毛发，视线扫过那双黑洞洞的眼睛时，他动作微不可见地一顿，随后状若无事地移开了视线，将玩具熊放进了背包里。
厄尔思迪点了根烟，白雾缭绕间，他眯起眼睛看着长安的动作，突然开口道：“你对血族了解多少？”
长安微微一愣，斟酌着回答：“不多，只知道他们大多都身份尊贵。”
“身份尊贵？”
“呵……”厄尔思迪突然嗤笑一声，他垂手掸了掸烟灰，意味不明地道：“不过是靠着所谓的血统罢了。”
厄尔思迪并不喜欢血族，甚至称得上厌恶——长安确定了这一点。
不过厄尔思迪却没再多说，他起身将长安腕上带着炸弹的手环取下，然后推开门，颀长的身影懒散地朝外面走去：“手环里的钱晚点会自动转入你的账户。
“走吧，送你过去。”
电梯到达一层时，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场景，长安一时有些恍惚，不久之前自己刚刚一无所知地来到这里，如今却又要离开，去往新的未知。
这样想着，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背包，金属隔着布料传来熟悉的坚硬触感——那是艾文。
长安的心终于安定了一些。
还好，他不是孤单一人。
跟着厄尔思迪走出赌场，外面依旧是阴沉沉的天气，冷风裹挟着细密潮湿的小雨扑面而来，长安裹紧了身上的外套，眯起眼睛，看见一辆线条流畅的悬浮车正从不远处漂移到了他们面前。
车停稳后，从上面走下来一个样貌普通的中年人，长安看着他从厄尔思迪手中接过了自己的资料和相关信息，低头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朝厄尔思迪点头道：“人我带走了。”
厄尔思迪的脸上又扬起他标志性的微笑：“祝西恩特大人玩得开心。”
中年人道：“我会转告给大人的。”说完，他侧头看了眼长安，伸手替他拉开了车门：“上车吧。”
长安弯腰坐了进去。
“再见。”厄尔思迪朝他摆摆手，往日漠然的蓝眼睛里难得地有了丝情绪，他戏谑地看着长安，似乎对他未来的下场十分期待。
祝你好运。
他笑眯眯地朝长安做着口型。
长安平静地隔着车窗和他对视，终于，在车子启动即将离开的前一秒，他张开嘴，同样用口型回了他一句话。
如愿看到厄尔思迪怔愣的目光，长安弯起嘴角，悬浮车飞跃而起，窗外的景色飞逝，他将怀里的玩具熊拿出来，轻轻拧开它身上的开关。
“感觉如何？”
玩具熊动了动脑袋，用缺了两块金属的眼睛对着长安，神情似乎颇为满意：“舒服多了。”
长安摸了摸它空洞的双眼：“找机会给你安一对新眼睛。”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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