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骞立即组织人往下浇水,在将士们挑着水来来往往时,原本那些闭门不出的人们也纷纷打开门,从里探出脑袋,好奇的看着这些士兵。
在发现他们并没有想要放弃这座城时,他们是不可置信的。
要不要在等等,这是他们所有人的心声,万一他们又是想骗他们捐些金银财宝跑路呢?
可在看见他们大汗淋漓的拎着一同又一桶的水,在看见城墙底下逐渐小的火时,他们沉默的从屋内出来了。
他们自发的接过将士们手中的桶。
一个将士被一六十岁老人推到一边:“你们去!这里有我们!”
那老人身边站着的四岁幼童看见他爷爷弯着的腰,立刻道:“爷爷,我来帮你吧。”
这一幕发生在城里众多士兵的身上,他们有那么瞬间的无措。
他们已经至少五年没有再经历这些了
待到城门口的火被浇灭时,那些夷人就架起长梯,顺着梯子开始往上爬。
陆骞:“拿油,拿火把来。”
副将:“我们城墙刚才被烧过,在烧要是他们用水一浇怕是会坏。”
陆骞:“不,不是浇城门。”
“公子是想……”
陆骞点点头:“叫射箭好手上前来,点着火往他们阵营里射,城墙上的就拿石头滚,我们人数少些,但有人少的优势。”
夷人本来洋洋得意的施展着自己的妙计,想看着大燕人自乱阵脚。
但带着火的一箭将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纷纷后撤。
数十里外夷人驻扎地中。
一穿着黑色对襟衣裳的人正站在山坡高处看着战争。
他们驻扎在树林里,这里有着高坡,方便他们随时能观望局势,并且也不好攻进。
这还是他力排众议定出来的地方。
那些脑子里只会打杀蛮夷竟然认为自己战无不胜,一定能直捣黄龙,毫不思虑其他问题。
他闭了闭眼睛,在他听见那些蛮夷说,直接大举进攻,不需要试探,这样都能一击必胜时,他我真的很是疑惑,凭着他们的脑子,他们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眼见着前锋里面起了火,乌而愤怒的提刀上马。
“你去哪。”
乌而低头,就见那个燕人先生站在一颗树下看着他。
乌而捏紧了刀,用不熟悉的燕话道:“我要去报仇!”
那先生用乌而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说着他无法理解的话。
“这是战争,死人是必然的,”
在陆骞与蛮夷僵持的第二十日,他收到了从京都的来信。
他刚刚主持人把试图用巨树撞击大门的人射杀,那已经黔驴技穷的夷人好像怒了,他们发起了从开始攻打以来最猛烈的进攻。
数万人排山倒海向陆骞他们压来。
陆骞在城墙上来回奔波,唇角早已干得起皮,但他还要不停指挥。
“倒油下去,用火烧,不要怕!”
这时传信兵带着一身风霜把信捧到了他面前。
他边拿着信,边喊着副将指挥着局势。
然后他带着信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城下走着,最后几步他直接跳下了城墙。
上面灰土太大,他怕灰土把信弄脏。
他迫不及待展开那封薄薄的信,这一封信从京都来,在这里停,期间经过一千多里,人力无数。
他展开信,他的手有些干燥,已经开裂了,乍一摸到那柔软的信纸时,他又猛然梦回了京都的繁华。
信上的字铁画银钩,每个字中都带着劲道,自成一番风骨。
只见那雪白的娟信上写着——
意映卿卿如唔,多日不见,可安否,汝远在塞外,余无法面与诉情。塞外草木枯黄,气冷风大,余只愿你多添衣,多加餐饭,余已集齐粮草数旦与援兵火速赶去边疆。
当陆骞看到这时他似有所感一抬头,正见副将神情激动的往下跑。
见他抬头,副将立刻大喊道:“公子,援兵到了!”
城里的人家们近日都站在这里帮忙,乍一听见这消息,激动的泪流。
“援兵到了?!”
“太好了,朝廷没有放弃我们。”
他们争先恐后的往城前上爬。
副将还想阻止。
陆骞摆了摆手。
副将立刻没再言语,自这数十日的相处后,副将对陆骞的情绪已经转为佩服。
此人若再早生十年,与他们侯爷并肩打下蛮夷不是问题。
此人身手可能是一般,但此人谋略,可谓巅峰造极。
陆骞道:“夷人看见援军来了,自会撤兵,百姓们想看,就让他们看吧,这么多天了,他们也就盼着这一刻。”
陆骞说完,也登上阶梯,往城楼上走去。
极目远眺,只见不远处滚滚烟尘中卷着拍成一排的士兵,他们向一只利剑,迅猛的往敌人身上刺来。
渐渐的,随着他们越来越近,领头那人的脸出现在陆骞眼中。
那人穿着一身银色盔甲,脊背挺直,目光锐利的直视前方。
是李季,可又不是李季。
那绝不是陆骞所认识的李季。
李季的到来,让那些已经缓下攻势的夷人瞬间慌了神。
他们在底下犹豫不过一刻,那些士兵竟离他们不过几米了。
不知有谁在期间惊慌大喊:“他们是阿萨克。”
阿萨克,在夷人中是天兵,天神的意思。
他们突然出现,迅速逼近,气势逼人,那可不就是天兵吗?
那些人迅速乱了阵脚。
竟不站而退。
李季瞅准时机,一鼓作气在他们身后追逐,把他们的扎营地往后赶了三十里。
“重新介绍一下。”
李季看着陆骞,扬声笑道:“我叫李季,字明泊,你可以叫我明泊。”
那一笑,充满少年意气,以及志在必得的野心。
竟与数年前的陆骞一模一样。
陆骞也笑了,他回道:“我字行渡,叫我行渡就好。”
李季伸出手,对他对击:“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个月后。
陆骞骑在马背上,马飞快的踏着蹄子疾跑。
前面是惊慌失措的蛮夷,后面是后他一步的李季。
陆骞的心快要飞扬到天了。
他带着人,先李季一步到了夷人在北方的大本营,此地还有着些许青绿的草,但是气候实在寒冷,往这里一跑,风一吹,脸上便冻的通红。
他率先带着人往帐篷处冲。
远远就见夷人正慌张收拾东西跑。
他手往后面一摸,却摸了个空。
这时一支箭递到了他的手边。
李季冲他一笑,指着背篓里的两支箭:“我还有呢。”
陆骞弯弓搭箭,把弓崩到极圆极满时他轻轻松手,那箭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道,一路破风往前。
直击那顶金色王帐,那王帐被捅了个对穿。
王帐里穿着华贵服饰的男人刚从王帐走出,就见一支箭从他头上穿过,并且不减势道的把王帐射穿。
本来正紧急集结着的夷人们愣住。
他们嘶吼出声:“王!”
他们不可置信的看着已经倒塌的王帐,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这时又一箭射来,王帐旁一直飘扬着的旗被拦腰斩断。
这时一阵整齐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
夷人至此士气大减,他们再也拿不起手中的剑了,他们看着那断成两截的旗杆,神色悲恸。
陆骞看李季一眼:“交给你了。”
李季:“你去哪?”
陆骞轻轻一笑:“去见心上人。”
李季:“记得请我吃酒。”
陆骞已经牵着马绳飞奔出去,闻此回头一笑:“一定。”
风扬在他身后,他脑后束着的高马尾被风扬起。
今日天气晴好,他站在碧蓝的天空下冲李季一笑。
李季突然就顿住了目光。
良久,直到陆骞背影都已经不见了。
他才轻轻一笑。
他轻轻道:“一路顺风。”
他举起手中长剑:“将士们,随我进攻!”
身后士兵们振奋的拿起长枪利箭,骑着马猛地扑上去,把还沉迷于痛苦中的夷人一网打尽。
那日夷人们来说是个痛苦的回忆,每当他们想起时他们甚至浑身战栗。
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日子,数万大燕士兵恍若天兵一般突然降临在他们大本营,然后百步穿杨,一箭射塌他们称之为信仰的王帐。
周围草木飞速倒退着,陆骞飞速前进着。
路过一处客栈,他牵马喂草时,听见人们拍手叫好蛮夷这个心腹大患终于拔除了的事。
想来再过几日,京都就能知道这个消息了。
他的心已经完全静不下来了。
休整片刻后他立刻上马,不过七日他就飞到了京都附近。
到达京都附近小镇的那天是一个晚上。
这日他刚牵着马从客栈出来,只见客栈前头有一个人,穿着一身红衣,披着一件黑色大氅,他的旁边站着一匹马,正哼着鼻息拱他,看起来颇通人性。
陆骞脚步一下顿住了,他的心快速跳了起来,他不可置信的往前快走了几步。
在离那人还有几步时,那人突然回了头。
见了他,冲他一笑。
月色朦胧。
在昏暗的光线中那人眉眼浓秾,冲他弯眉轻轻一笑,他白皙的侧脸在光下有一种瓷质的感觉,仿佛要发光一样。
陆骞连马都不牵了,他放下马往前快速走了两步,然后又改走为跑,在快近时猛地往前一扑,那人张开手将他紧紧拥在怀里。
“你怎么来了?”
晏栖抱的他很紧,头埋在他的颈侧没有说话,陆骞也没有说话,他们就这样静静站在月光下,紧紧抱着。
仿佛抱住了生命中最为珍视的东西,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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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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