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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对于进入编制两周,头回做系统的谢阮来说,现在的情况简直闻所未闻。

一个宿主,两个系统,搁这儿卡bug呢?

谢阮直接识海切入系统群聊。

系统群聊并未将主系统纳入,属于公司员工私底下建立的小群。大家工作群里唯唯诺诺,认真踏实;小群里面吐槽连篇,骚话不断,八卦乱飞。小群主管五人,百事通有三,上知工薪涨降,下晓稗官野史。向来有问必答,答而无误。

【xr:新手求问,宿主绑定双系统怎么办?】

很快有人回复。

【锵锵:没遇到过,故障吧?】

【熊猫本猫:没遇到过。】

后面一连串 1。

【哈基米:有个解决办法,但不知道道该不该说。】

谢阮大喜过望,哈基米此人抖出过无数管理层黑料供人取乐,被罚工资后变本加厉,是以折磨拿捏不少上司。可见他有胆魄,爆料准确度极高且懒得编假话。

【xr:请说!】

【哈基米:估计是百年前的事儿了,因为系统对撞,导致主线任务发展困难。后来依靠……才摆脱困境。】

【xr:“……”是什么意思?】

【哈基米:其实双系统隶属于高层问题,主系统分配数据失误。虽说是上面的差错,但主系统绝不允许宿主体内有两个系统存在。除非其中一个消失,才能恢复正常。】

谢阮打量番自己,年纪轻轻,根正苗红,痛恨违法乱纪,争做守法公民。谋害另外一个系统的事情,他下不去手。

【xr:那有没有其他解决方法?】他挣扎片刻,还是加上一句【影响薪资和工龄吗?】

【哈基米:其他解决办法迄今为止无人知晓。至于薪资对半砍,工龄延长十年。不过我提醒一句,非必要别出手,搞不好双系统两败俱伤,连工伤赔偿都没有。】

谢阮心凉半截,默默退出群聊。

两眼一睁大号被盗。

和对方争夺生存权,主系统失误费还得全靠自己赔偿。

平心而论,倒霉,但谢阮习以为常。

毕竟他从小是那种喝水能随时呛进气管,走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摔进水泥坑,洗头被砸满身泡面汤的人。生前据家里人说,他曾做出六次路过水池,跌入水池的壮举。

以前被强拉去神婆那里化水,听叽里咕噜不知什么意思的咒语。

如果可以,谢阮很想从棺材板里跳出去,振臂高呼:“我只是纯粹倒霉,要相信科学啊!”

但他在原来的世界只剩块墓碑了。

男主女配离开后,整个教室空气清新怡人,恢复到正常状态。地中海自动删除前段记忆,拍桌继续上课。

谢阮思索着双系统的事情,心中暗敲小算盘。宿主显然藏不住事,随便套两句便可以掀底,但两方应该都可以听见宁软软的声音,刚才问编码的事情,估计对方已经生疑。

比起套话,如今他更需要暗中潜伏,等对方走在明处,才有底牌和对方谈合作的事情。

系统也不能揣度人心,即使他不愿意相互残害,A02却不一定会放过他。

衡量片刻,谢阮决定先吞话入肚,不再打草惊蛇。

捱到下午课程结束,班里同学鱼贯而出。玛丽苏世界很少涉及晚自习,现在基本等同于直接放学,很快学生走得一干二净。

谢阮慢吞吞收拾好书包,尾随宁软软走出校门。

今日有个重头任务,女主遭遇遛街社会哥抢劫,男主及时赶到,帮助保护女主。

至于男主,一豪门少爷为何会莫名其妙出现在离别墅区几十里外的脏乱街巷,原稿没有给出具体解释。

玛丽苏就是这么无厘头,轻而易举地击碎三观高墙。

墨色卷云层被推向东边,天已经灰沉下来,积水拥挤着,很快飒飒细雨,四面八方飘旋而下。

宁软软拿出背包右侧雨伞撑开,加快步伐拐进临巷街道。

【主线任务进行中,请宿主完成被抢劫,雨中逃跑为攻略对象所救剧情,预计获得10点好感度。】

路灯发出电流滋啦声,将熄不灭。雨愈发滂沱,滚落到巷腹凹凸不平的道路上,飞溅玉碎,化作白茫茫的粉末,闪电笔直坠入巷口尽头。

宁软软飞快走着,轻巧避开水凼,像是林间白鹿跳跃。

谢阮不近不远跟在后面。

再往前十米,就是条岔路,往左是西坝子社区广场,往右则是居民宅,中间有间空房屋,是以前社区表演团道具存放地,自从表演团解散后,屋子便一直闲置着,成为流氓混子聚集地。

宁软软路过时,紫发青年嘴里衔烟,眉钉耳钉密密匝匝,轻描淡写地靠墙站立,手掌拢住打火机,火苗窜起,丝丝缕缕点燃烟头。

“小姑娘,跑那么快干什么?”他猛吸口烟,缓吐出雾气,戏谑道,“当心摔跤。”

宁软软没搭理他,径直朝前走,四周围上来几个社会哥,在雨里站成片,湿漉漉的。

谢阮瞧这架势,大开眼界,啧啧称奇。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宁软软哆嗦后退,“我不怕你们。”

紫发青年和另外同伙相视而笑,环手抱胸:“不怕我们,真的?”

他们脚步前探,不断逼近宁软软。

宁软软两腿发软,高声尖叫,用力把伞甩出去,砸了紫发青年一脸。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青年满头黑线,歪头示意跟班将人逮住,宁软软扭头拔腿往巷外跑。

谢阮心底紧弦微松。

剧情终于正常进行一次了。

他还没发送对宁软软演技的肯定,巷后突然冲进来群猛汉,雨伞丢到地上,飞身扑倒流氓们,拳拳打肉,乒呤乓啷听得谢阮牙疼。

为首壮汉两手一揪,将最后的紫发青年过肩摔,膝盖顶住他胸膛,雨声杂糅混混们哎呀惨叫格外悲凉。

谢阮牙酸完后,泪眼婆娑。

勇士们,您们打哪儿来的?

现在流氓解决了,男主来做什么?等待天晴欣赏大妈大爷跳广场舞吗?

其中一位勇士拎起紫发的衣领:“幸好有人给我指路说看见你了,钱呢?到底哪天还?”

青年鼻青脸肿,呜呜咽咽道:“正准备打劫还你!”他手指宁软软。

勇士啐他:“抢小姑娘的钱,道上规矩忘了?衰狗都比你们强!”

他们一人押一个,权当宁软软是空气,骂骂咧咧踹走本章剧情重要配角们。

谢阮头疼胸闷,目送宁软软步伐轻盈转角消失。

他没打算走,大汉说的话很古怪。

小世界运行自有套准则规律,不可能随随便便轻易改变,除非有人间接拨动,推着剧情更换。

大汉们来得快,证明透露消息那人大概率在不远处。

眸光暗沉,谢阮撑伞跑向岔路口。

雨势磅礴喧嚣,几乎形成雨幕遮挡万物,酒吧红绿灯光闪烁跳动,荒凉萧败,前后整条街逼仄,但因没人而略显空荡。

谢阮瞟见抹黑影闪进家便利店。

他抬脚跟上,侧过身在隔壁关闭的卷帘门前蹲人。

对方似乎只买了盒口香糖,又挑选瓶矿泉水,风雨狂啸着,他抬脚跨步出来。

谢阮左手持伞柄,右手斜劈过去,那人挡了下,谢阮顺势扣紧对方手臂拉到面前。

是个身披雨衣的少年,兜住大半身体,独留双眼睛露在外面。他身丈高,不得不垂眸注视谢阮。

两厢对望,那种月照银山的冷感便游走在骨髓中。

谢阮嗅到点熟悉气息,虚无的,格格不入,无形气墙隔绝少年与整个世界。

“A02?”他询问道。

少年没回答,安静看他。

雨水顺伞骨滑落,汇聚在伞檐,珠串般滚坠,泅湿两人中间砖块。

良久,少年开口:“你是谁?”

他的声音隔着雨衣兜领,沉闷地响起。

谢阮眼皮掀起凝视他片刻,心中暗说“罪过罪过”,飞速翻过人摘下雨衣帽,拨开对方发尾。

干净弥漫松露清香,空无一物,没有熟悉的蓝光点。

不是系统。

谢阮挠头,尴尬帮忙扣好少年的雨衣帽,双手合十道歉。

“我认错人了!”他含糊其辞,“不好意思。”

少年没应声,转身消失在雨幕中。

谢阮又朝街道两头搜寻片刻,没找到可疑人物,只好放弃先回学校宿舍。

*

平心而论,站在宿舍楼之前,谢阮一直以为玛丽苏世界人均别墅。

鬼能想到还有寝室?!

谢阮找到自己的床铺,打量起环境。

贵族学校最得人心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了。毕竟双人寝,热水器洗衣机单人课桌准备齐全,厕所配备洗漱台单面镜花洒,但凡面积再大点,可以说是公寓标准。

对面床舍友叫王志,除了开学那天就没回过宿舍。

天黑得非常迅速,甚至于给人一种从未亮起的错觉,自然光线被夜色匍匐吞没,留下几点星子闪烁。

谢阮在床上瘫了会儿,找出干净衣服去厕所洗澡洗头。

悬吊在屋顶下的白炽灯刺眼冰冷,谢阮洗完澡抓起衣服穿好,慢条斯理将牙膏挤在牙刷上刷牙。

厕所洗漱台的镜子上被水汽抹上朦朦胧胧的薄雾,他伸手在镜面随意擦了两把,漱干净嘴里的牙膏白沫子。

抬起头与镜中的自己对视一眼,谢阮头皮瞬间炸的满天开。

镜子里的人,更准确来说,是具焚毁的尸体,正直勾勾盯着他。

四目相对,它焦黑的嘴唇勾起戏谑的笑容,几乎裂至耳根。

谢阮定在原地,眼睛撑大,喉咙发出古怪的咯咯声。

不对劲。

为什么他会遇上鬼怪?

这不是玛丽苏世界吗?

他不是系统吗?为什么?

大脑思绪混乱,谢阮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镜子里的人突然撞过来,镜子发出巨响。

他看见镜子被撞出无数细碎的裂缝,而那张烧烂的脸紧紧贴在镜子的另一边,目不转睛对向他。

它发出桀桀怪笑,举拳疯狂砸着镜子。镜子碎片划过谢阮的脸,温热缓慢爬过侧脸,他终于找到几丝气力,拧开浴室门把手冲出去。

谢阮赤脚跑出宿舍,手腕却被股力狠狠拽住。

对方把他拽进另一间寝室内,屋里灯没亮,谢阮看不清他的样子。他想叫,对方似乎预料到他想做什么,一把捂住谢阮的嘴巴。

两人的呼吸沉重如铁,谢阮心跳频率疯狂提高,几乎要脱离开轨道。他抓住那人捂嘴的手,掌心渗满冷汗。

“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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