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颔首,简单妆点一番,站起身往外去:“走吧。”
赵长锦抬眸,于拂晓的阳光中见她清丽模样,微微怔然。
这是他第一次看她着妃衣华服,先前见惯了她穿婉约白裳,竟一时忽视了白裳料子粗糙,现下不单是眼前一亮,更是感慨白裳粗布加在她身,不显廉价反而清雅秀气。
昨日大婚他就该注意到的,他这位妻子花娇月艳,玉润珠明。
不一会儿,他们到了外厅。
外厅两侧的客位,只坐了两人,一位美妇人和一位少年公子。
美妇人面相和善,端庄大气,身后站着一位年长的老妪,眉目间满是慈祥。
白玉走进去,先是恭敬地敛衽一礼,并未急着开口说话。
赵长锦坐于美妇人身旁,白玉也跟随他一道坐于客位。
她凳子还没坐热,便听到美妇人看向这边,掷地有声地问:“你就是白玉?”
白玉心头一紧,面上镇定道:“是。”
先前听清漓说,她母亲原本是要撮合她和赵长锦的,现在白玉却成了赵长锦的妻。
赵长锦咳嗽一声,眸光阴冷地看萧夫人。
两人中间隔着赵长锦,萧夫人面无表情,无视赵长锦威胁的眼神,站起身走到白玉身前:“来之前,清漓要我对你多加照顾,说你是她的好友,早已心暮长锦多时,让我不要动怒。”
萧夫人淡淡启唇,语气平静,但他人听着,无疑是极大的压迫。
赵长锦眼看形势不对,抢先开口道:“姨母,是我执意要娶她。”
白玉抿了抿干涩的唇,扭头看赵长锦。
萧夫人忽而大笑:“行,有几分担当。”
说罢,萧夫人去到对面客位,坐于少年公子身侧。
白玉摸不清楚状况,只单从萧夫人的笑容里,看到了欣慰的神色。
赵长锦也愣了,姨母待他素来严厉,不是白眼就是呵斥,从未对他显露过笑容。
少年公子生得端正,一袭靛青色纹锦帛衫,眉宇如萧夫人一般和善,甚至比萧夫人生得更加俊美。
先前他一直不语,直到听见萧夫人笑,才忙不迭打圆场:“嫂嫂别怕,我娘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们今日来,是赶着喝喜酒的,表哥他做事一向随意,这大婚也没请我们来,恐怕是委屈了嫂嫂。”
白玉心里松了一口气。
赵长锦惊讶之余,还有些避外般说:“没请你们,还来做什么?我的婚事,我自会做主。”
换作往日,萧夫人定然苛责赵长锦,但今日却半点不生气,反而温柔看向白玉:“也难得你会考虑自己的婚事,清漓喜欢,你也喜欢的人自然不会错,阿玉姨母也见过了,这便走了,你们好好过日子。”
萧夫人说着便已起身,走到了外厅门前。
赵长锦没想到,姨母今日判若两人,竟真的一句骂他的话也无。
少年公子错愕半晌,没跟着萧夫人走,而是站在原地:“娘,我想在表哥家里玩几天,过些日子再回去。”
萧夫人应了声“好”。
白玉看她走得匆忙,连忙起身跟上去:“萧夫人慢走,代我给清漓问好。”
闻言,萧夫人回过头,眼尾泛红地走近她,握紧她的手说:“阿玉,姨母看你是个可心的人,清漓和长锦这两个孩子自幼淘气,你愿意和他们相处,姨母心里真真高兴。你别怪姨母撮合他们,姨母只是怕长锦此生无人陪伴,难免寂寥,所以才乱点了鸳鸯谱。”
白玉从未见过萧夫人,第一次见却也觉得十分亲近,故笑吟吟道:“萧夫人别这样说,我受之不起。”
“受得起受得起。”萧夫人言辞激动,眼角有珠泪滑落,“长锦府上冷清,若你觉得无聊,可来姨母铺子上坐坐,姨母给你做几身蜀锦,顺便和清漓到处逛逛。”
白玉乖巧点头:“多谢姨母。”
萧夫人擦去脸颊泪水,嘴角笑容就没下去过,她拉着白玉闲聊了几句,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反倒是不远处的两兄弟,干瞪着对方,谁也不服谁。
白玉送走萧夫人回来时,便瞧见赵长锦阴沉着脸,和少年公子僵持不下,气氛十分微妙。
她走上前,试探性问赵长锦:“你们这是?”
赵长锦唇角翕动,却被少年公子抢先一步开口:“嫂嫂容颜清绝,也不知怎么会看上你?”
赵长锦冷哼一声,作势将白玉拉入怀中:“看得上看不上与你何干?”
白玉身子前倾,蓦然倒在他怀里,坐到他腿上,一时有些茫然,脑子一团糨糊。
少年公子猛地站起身,惋惜似的看向白玉,又恶狠狠瞪着赵长锦:“我是可惜了,嫂嫂嫁给你这样不懂怜香惜玉的人,我都替她委屈。”
“她委不委屈,我说了算。”赵长锦耳根通红,脸上却镇定自若,反而把白玉牢牢抱紧,注视着她的眼睛问,“你嫁给我,会委屈吗?”
白玉觉得脸有些发烫,羞赧地摇头,不语。
少年公子气得原地踱步,想较劲却找不到词较劲。
赵长锦扭头,以上位者一般的姿态看他:“萧清玄,我赵府不留外人,你还不走?”
白玉身后是他灼热的呼吸,心跳也随之打鼓。
少年公子萧清玄,怒哼一声:“想我走?我才不走,我姐被你气跑了,我得替她报仇。”
他虽然健壮,但骨头还是有些硌,白玉眼下绯红,趁他松懈,忙从他怀中逃脱,埋着头慌乱出了外厅。
萧清玄见她走了,显然急了一会儿,想追上去,但又克制住了。
赵长锦半开着眸子,不满道:“萧清玄,把你的心思藏起来,再让我发现,小心……”
他眼神锐利,鹰隼似的盯着萧清玄。
萧清玄努了努嘴,自知无言以对,便气愤地走出外厅,不再与其争辩。
赵长锦觑着他的背影,眉眼如炬,脸色难看。
这小子很少跟他急,除非是和他抢东西。
*
白玉回到正房,忙关上门,独自消化心头亢奋乱撞的小鹿。
两人靠得如此之近,近到她呼吸紊乱,脑子里胡思乱想。
她不想自己再陷入单恋的折磨,故缓了缓神,劝自己赵长锦与她只是契纸婚约,早晚会散的。
想到此处,她的心便恢复平静。
即便要动心,也该是赵长锦对她动心,而不是她乱了方寸。
白玉坐于铜镜前,看着自己身上的锦服,以及发间精美的步摇,眸光异常坚定。
这一切,都是她争取来了,若沉溺于小情小爱,便会受人牵制,若陷得深了,只会自讨苦吃。倘若往后赵长锦遇见了心悦的女子,必会想起今日的契纸婚约,从而休了她。
到那时,她将一颗心全全交给他,又惨遭他休妻,必会成为妒妇,没有自己的主见,再被他小瞧。
她不愿如此,所以,她不能动心。
“嘎吱——”
耳畔传来门扇的开合声。
白玉敛回思绪,佯装梳理乌发。
赵长锦身后跟着家奴,他们进来备膳。
待早膳准备好,家奴们出去后,赵长锦清了清嗓:“今夜,我……”
白玉知道他要说什么,故没等他说完,便抢先问:“没有他捣乱,你是不是就不会来了?”
赵长锦眸色黯淡:“是。”
白玉走到木桌前,拾起竹筷与他一道用着早膳。
她清楚,若没有萧清玄,赵长锦不仅这会儿不会来,想必以后也不会来。
她可以坐以待毙,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等着以后被他休弃,过几年悠闲的日子。
但她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不搏一搏,怎么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努力过后,即便还是会流落街头,她也无怨无悔。
白玉忽然想起一件事儿。
她平静问赵长锦:“那明日回门,你跟我一起吗?”
回门的日子,本该是姑爷和姑娘一起,但也有许多不受夫家待见的女子,回门是自己回的,并无夫君陪同。
白玉也不知,自己会不会那般落魄。此番问他,也是想看看他心里对她的在意又有多少?
赵长锦几乎毫不犹豫道:“自然是和你一起。”
白玉点头,自顾自吃着早膳。
屋内一时安静,只余下碗筷的碰撞声。
半晌后,赵长锦问:“今夜,你怎么安排?你睡床还是睡地上?”
白玉没理他。
方才看他在萧夫人面前维护她,本有几分好感,现在全败干净了。
见她不语,赵长锦揉了揉眉心,沉着嗓音道:“要不,我们再玩游戏决胜负?我没什么主意,比什么你来定。”
白玉愣住,狐疑地看他一眼。
他莫非是,喜欢听她说那些难堪的话?
白玉眨了眨眼,掩饰般喝着碗里的汤。
这习惯,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赵长锦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解释道:“可以换个玩法。”
白玉咽下嘴里的汤,若有所思。
既然想玩,那就别怪她。
白玉放下碗筷:“好,来。”
“这次简单,我们各含一口水,和对方对视,谁先笑,谁先眨眼,谁先撑不住就输。”
赵长锦柔声答:“好。”
很快,两人便成了圆圆的包子脸。
四目相对,她注视着他,觉得十分滑稽。
清冷暴躁的赵长锦,如今却乖巧地坐在她对面,像个傻子似的嘟着嘴。
白玉实在忍不住,没多久便破了功,还喷了他一脸口水。
白玉 (O_O) :他要是染上了这个癖好,我是不是得一直配合?
赵长锦内心os:拿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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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是21点更新,但会提前发,怕放不出来,没状态的话,会提前告诉大家,最晚23点更。
要是有事当天都更不了,会提前挂请假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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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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