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瞧见进来的是沈瑶,脸上原本因算计得逞而浮现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嘴角那微微上扬的弧度也如同失去支撑般迅速垮了下来,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毕竟,他心里清楚,自己这是在做着抢夺女儿嫁妆这般不光彩的事,即便平日里他总是摆出一副一家之主的威严模样,但在这一刻,面对沈瑶那冰冷而锐利的目光,还是忍不住有些心虚,仿佛被人看穿了心底的龌龊心思。
“瑶儿!”沈父清了清嗓子,试图用严厉的口吻来掩饰内心的不安,“我和你母亲都还在这儿呢,你这般莽撞闯进来,成何体统?不得无礼!”
只是这话说出口时,连他自己都能听出那一丝底气不足的颤抖。见沈瑶并未被他的呵斥吓住,反而眼神愈发冰冷,沈父又赶忙放缓了口气,换上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说道:
“什么敢动不敢动的,咱们都是一家人,血浓于水,说这么见外的话做什么。你身为柔儿的姐姐,就应该多体谅、照顾妹妹。为父也是深思熟虑之后,才替你做了这个主。你看,就将你母亲留给你的嫁妆,取出六成分给柔儿,这样你们姐妹二人都能风风光光地嫁出去,这难道不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吗?”
“是啊,姐姐。”
沈柔在一旁迫不及待地开口帮腔,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她站在了道德制高点,理所应当地索取着,
“你娘生前留下的田产铺子数不胜数,你如今独揽着这泼天的富贵,分一些给妹妹我,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她的眼中隐隐闪烁着嫉妒与贪婪的光,那副嘴脸在说沈瑶占着这些产业就是极大的罪过,话语间的急切和尖锐,恨不能化作一支支利箭,集火重伤沈瑶,让她在众人面前无地自容,乖乖交出那些财富。
沈瑶听到这话,身形微微一僵,仿若被一道惊雷击中,片刻后,她像是听到了这世间最为荒谬绝伦、令人齿冷的笑话一般,缓缓抬起头来。
她的目光冰冷彻骨,直直地盯着沈柔,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充满讥讽与不屑的弧度,那弧度犹如一道锐利的弯月,划开了她与这个妹妹之间最后的情分。
“我母亲?”沈瑶冷冷地开口,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含恨病逝了。怎么,父亲大人,您如今是何等的尊贵荣耀,连这等刻骨铭心之事,都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说到最后一句时,沈瑶的声音陡然拔高,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那熊熊烈火仿佛要将眼前之人皆数焚烧殆尽,她的双手紧握在身侧,微微颤抖着,显示出她内心极力压抑着的滔天怒火。
沈父被沈瑶这直白的顶撞气得满脸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放肆!柳娘这些年含辛茹苦地照顾你,她好歹也是你的长辈,在名义上,她就是你的母亲!你怎能如此忤逆不孝!”
“罢了,罢了!老爷,”
柳姨娘见缝插针,赶忙假惺惺地站出来,一边用手帕抹着那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一边装作柔弱地拦在父女二人中间,
“是瑶丫头对我这个后母心存偏见,怎么都看不顺眼,我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好,惹得她不高兴了,这都怪我,不怪瑶丫头。她心里一直念着她的生母,我这多年的养育之情终究是错付了,捂不热她那颗铁石心肠。老爷要是觉得瑶丫头的错必须要罚,那就罚我吧,都是我这个当后娘的没本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悄悄用余光观察着沈父的脸色,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下,隐藏着的是想要将沈瑶彻底打压下去的恶毒心思,这番话看似在为沈瑶开脱,实则是在火上浇油,让沈父对沈瑶的不满愈发加深。
沈瑶站在那里,身姿挺直,眼神坚定而决绝。回想起这些年来在柳姨娘母女手上遭受的无数委屈和不公,那些如噩梦如走马灯般在她眼前一一闪现,每一幕都似尖锐的针,刺痛着她的心,恨意如汹涌澎湃的潮水,在她胸腔内剧烈翻涌。
没疼在她们母女身上,自是不知道受罪滋味。
沈瑶心中暗自咒骂。
如今还想逼她认那居心叵测之人做母亲,简直是荒谬绝伦,滑天下之大稽!
“柳姨娘,”沈瑶清冷的声音响起,如同寒夜中的冰碴,不带一丝温度,
“您也不必在这装腔作势了。倘若真觉得对我有所亏欠,那就劳烦您和沈柔高抬贵手,别再成天琢磨着怎么抢夺我娘留给我的嫁妆!”
沈瑶目光如炬,直视着眼前这几个道貌岸然的人,眼中的不屑与愤怒几乎要溢出来,再也不愿兜圈子,索性直白地撕开这层虚伪的面纱。
“那些财产分明是我娘辛苦积攒下来的,是她留给我的念想。姨娘您这些年对我百般苛待、肆意欺凌,这些我都忍了,可您怎么能如此贪心,连我娘的最后一点遗物都不放过,非要强取豪夺去给沈柔添妆?您的良心难道被狗吃了吗?”
沈瑶越说越激动,胸脯剧烈起伏,白皙的脸上泛起了愤怒的红晕。
接着,沈瑶猛地转过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沈父,眼中满是质问与失望:
“父亲,您扪心自问,您这般作为,难道不是偏心到了极点吗?我娘作为正室夫人,与您夫妻一场,如今她人虽已逝,可她留下的遗物,您怎能全然不顾我的感受,就想着拱手送给妾室的女儿?您就不怕我娘在九泉之下寒心,死不瞑目吗?”
沈瑶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泪光闪烁,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沈柔与柳姨娘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打得措手不及,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们心虚地对视一眼,嘴唇嗫嚅着,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一般,往日的嚣张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在柳姨娘是个惯会做戏的人,短暂的慌乱后,她很快回过神来。“哎呦!”她哀嚎一声,那声音尖锐得仿佛能刺破人的耳膜,紧接着便用手中绣着精致花纹的帕子捂住脸,开始抽抽搭搭地哭起来,那哭声一声高过一声,仿佛受了莫大的冤屈:
“我在这沈府任劳任怨、日夜操劳多年啊,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两个孩子,自从姐姐走后,我更是把瑶儿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可谁知道,我这一片真心都喂了狗啊!瑶儿这丫头,竟是一天都没把我当过亲娘啊!”
柳姨娘一边哭诉,一边用帕子的一角偷偷地瞄着周围人的反应,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
“姨娘,您若不提及我娘,我还能看在这府里的面子上,给您留几分薄面。可如今您既然不知死活地攀扯到我娘,那也就别怪我不顾及您这张老脸了!”
沈瑶双手握拳,身子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她向前一步,直逼柳姨娘,目光如同一把把利刃,仿佛要将对方看穿:
“我娘生性善良宽厚,对身边的人极好。想当年,您不过是我娘身边的一个小小侍女,我娘从未将您当下人看待,而是与您姐妹相称,待您一片真心实意。可谁能想到,在我娘一病不起、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您不但没有在病床前尽忠职守,反而趁着我娘病重,勾引父亲,爬上了他的床榻!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您的胃口倒是越来越大,竟然盯上了我娘留给我的嫁妆,想要谋去给沈柔撑场面,您扪心自问,您这么做,对得起我娘吗?!”
沈瑶说到最后,眼中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那是她为母亲感到不公而流下的悲愤之泪。
“你这个没教养的东西!”
沈瑶的这番话,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柳姨娘和沈父的脸上。沈父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恼羞成怒地瞪着沈瑶,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仿佛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沈瑶的话像一把尖锐的刀,不仅戳破了柳姨娘的伪装,更是将他这个一家之主的虚伪面具彻底撕了下来,让他在众人面前丢尽了颜面,无所遁形。
“啪!”沈父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高高扬起手,带着满腔的愤怒和被戳穿后的狼狈,狠狠地抽在了沈瑶娇嫩的脸上。
这一巴掌力道极大,打得沈瑶的脸猛地偏向一边,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浮现出一个通红的掌印,嘴角也渗出了一丝鲜血。
“我沈家怎么就养出了你这么个不知感恩、忤逆不孝的东西?”沈父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沈瑶,破口大骂道,
“你柳姨娘这些年在府里含辛茹苦,操持家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告诉你,你娘生是沈家人,死是沈家鬼!她的嫁妆留在沈家,那就是沈家的东西!如今柔儿出嫁在即,正需要这份嫁妆撑场面,你必须给我乖乖地交出来,否则,就别怪我不念父女之情!”
沈父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他完全不顾及父女之间的情分,以一家之主的威严和霸道,毫不掩饰地对沈瑶施加着巨大的压力,试图用自己的权势让她屈服。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